这个基地本来有两三万人,这几个月虽然不免有人断断续续在狩猎中死亡,但也陆续有少量幸存者来投奔,所以人数倒是完全没减少,还增加了。

基地的围墙都被加固加高了。

这里本来是工厂区,有不少工厂在生产一些东西,最优先的当然是武器,像那铁枪,盾牌和强弩都是生产出来的。

一些空地也被种了粮食。

本来人吃人的基地,已经溃烂到无法可施,但是这几个月经营下来,居然也有点样子了,人们脸上虽然大都有菜色,但是却很少有人真的饿死了。

秦椹为了突显效果,把空间里比较笨重占体积的粮食物资都拿了出来,所以看上去效果惊人。

这些物资粮食都被收到了公库里。

而在今天的全城篝火晚会上,将拿出一部分来给大家作为一顿免费的晚餐。

生存压力大,没有精力去编排节目,但是大家的欢乐和兴奋是显而易见形之于外的,围着篝火,吃着几乎可以算挺丰盛的食物,人们的脸和夜空一起被篝火映照得发红。

这是难得一见的欢乐和奢侈。

很快就有人开始演奏乐曲,有人唱歌,有人跳舞。

最后还拉成一个圈子跳舞。

夜风习习,人们似乎恢复了远古时期残留在骨子里的一些野性。

这样的夜晚,很像人们还过着渔猎生涯时,每次有所收获部落会举行的庆祝。

所缺的也不过是信仰而已。

他们就这样在基地安置下来,这里虽然条件比鹿鸣市差太多,无论是居住条件还是繁荣程度都无法相比,也没有想用就用的电力供给,也不可能街上都能买到早点买到菜,但是这里还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他们占据了一处厂里本来做办公楼的小楼,秦椹拿出了自己空间里的小型太阳能发电机,又出物资请了可靠能干的妇人来照顾她饮食起居,每天至少安排一个人在楼里守着,其余的人都纷纷参加训练和狩猎活动。

有他们的参与,新生基地的狩猎活动顺利和成功了许多,简直效率大增。

而骆医生一如既往地繁忙。

比较令人惊喜的是候大叔。

候大叔的异能本来是土系比木系厉害的,但是他的木系居然有催生植物的能力!

秦椹说前世倒是有一些木系异能者能够催生植物的,但是这一次还真是第一次得见。

候大叔也不喜欢打打杀杀,干脆就在基地里一片片催生粮食,看得大家喜笑颜开,直呼神奇。

而且还能锻炼异能。

估计过阵子他的木系能力就要比土系高了。

宫徵羽看了,恍若大悟说:“我说怎么他只吃素,还能在如今世道长这么胖,原来是有这么一手,难怪了!”

候大叔特别喜欢宫徵羽,简直有认作干女儿的意向。又不时提起自己家儿子,表示自己家儿子是多好一男孩,若是将来在首都相遇,一定要把宫徵羽介绍给他。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飞快,比起在鹿鸣市,条件当然差多了,不过反正也进入了秋天,没那么热了,有没有空调也无所谓。

男人们每天出去狩猎,宫徵羽和候大叔有时参加有时不参加,陆甄仪在别人的照顾陪同下白天独守空闺,晚上自然有秦椹回来解闷暖床。

很快冬天也来了,没有供暖设备,在屋子里弄了类似壁炉的东西,烧纸烧木头,也顾不上呛人。

陆甄仪突然想起中世界女人们的生活。

从某种意义上说,现在的日子也算是复古吧…

每天都有人受伤,也不断有人死亡。

就连他们的小队里,徐尚武受了四次伤,沈宏欢两三次,秦椹一次。好在没有特别重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越来越寒冷,陆甄仪的肚子也像吹气球一样大了起来。

第121章 生产

一个冬天慢慢过去,这是一个艰苦的冬天,对幸存的全人类而言都是如此。

这是末世之后的第二个冬天,也是第一个完整的冬天。

去年的冬天,大家在大变之后,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在饥饿,寒冷,怪兽的重重袭击下,灾口本来就锐减的人口幸存者不足三成。

但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在不少大型基地中,异能者迭出,有才能的人也站出来组织和领导,虽然惨状还是频频呈现,但是情况却终于慢慢稳住。

而今年冬天,略有预见的领导者都做了准备。

气温陡然降到零下十几二十几度,大雪覆盖了地面,怪兽们的行踪更加容易被发现,但是,它们也变得更为凶猛。

在恶劣的温度和条件下,任何生物都要拼命为自己增加活下去的资本,而进食一定是摄取热量最直接有效的方法。

怪兽们之间也存在一定的食物链,但是几乎它们都有共同爱好的食物——人类。

新生基地在这个冬天被怪兽围攻了三次。

如果不是有秦椹骆医生他们在,估计早就被破了,饶是如此,也是战况惨烈。

不过不管怎样,大家还是挺过来了。

骆医生因此很感谢陆甄仪和宫徵羽,说:“要不是两个姑娘家提议来这里,恐怕等我们来时,这里已经没人了。”

此外就是寒冷和饥饿的问题,食物虽然紧张,还没有紧到大量饿死人的地步,何况秦椹拿出来的那些骆医生赚来的物资,总量还是相当可观的。

只是寒冷却是难捱。

没有供暖设备,没有足够的燃料,而且大家御寒的衣物也不足够。幸亏这里房舍都是有的。

很多普通人现在抱有的取暖方式就是好几个人抱成一团,把所有衣物被褥大家裹在一起,这样可以免于冻死,但是正常行动是不成了。

而出去狩猎的人,显然被影响最大,积雪及膝,行走困难,遇到怪兽时,也更加吃力。

种种不利,但最终大家还是挺过来了。死去的人数还不到十分之一,而且几乎都是老弱病残。

这种情况放在个体身上是悲惨的惨剧,但是对整个基地来说,却几乎还算是好的情况。

陆甄仪已经顾不上别人,甚至连去想这些事的精力都没有了,她的肚子已经很大,脚肿得厉害,每天连躺着都是一种辛苦,侧睡正睡都累得难受,只有半靠着软垫子睡觉才得舒服一点。

女人生一个孩子真是太痛苦太不容易了。

在冰雪融尽的时候,她的预产期终于临近了。

这几天秦椹都很焦虑。

前世陆甄仪羊水破得早,胎儿脐带绕颈三圈,所以最后还是选择了剖腹产。

这一世,他们却连做B超的条件都不具备。

新生基地里虽然有个非常简陋的临时医院,医疗器械却是十分不全,手术仅限于做一些简单外伤,药品严重不全。

至于说到接生,这半年来,这里只寥寥生过一两个婴儿。

人类的出生率已经降到极低了。

有识之士,大概已经开始忧虑。但大部分人,大约还没有顾及到这个问题。

也许,等到情况渐渐改善,出生率也会渐渐上来。

秦椹焦虑的主要内容是要不要干脆直接做剖腹产,他总觉得陆甄仪的情况会和上一世一样。

而现在的条件却是大大不如。

他已经让骆医生尽量做好手术准备,可这毕竟不是无菌手术室,没有那么多充足的设备和药物,能做好消毒和麻醉已经不错了。所以剖腹产这种以前小得不能再小的手术,现在也是有一定危险性的。

这就造成了两方面的影响,一个是如果能顺产,当然是不做手术更好。但另一方面是,如果拖延了,危险性自然更大。

这就成为了一个很难抉择的问题。

陆甄仪其实对生产也是颇为恐惧的。

没有女人不害怕生孩子。

生产的剧痛是被广发传播过的,是令人心惊胆战的。而在医疗技术不发达的时代和地区,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门关里转一圈。

现在,自然也算是医药不发达了。

不过她有样好处,知道害怕没用时,她会设法劝得自己不害怕,最后她说:“顺其自然吧。”

显然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秦椹也只好在焦虑中闭上嘴。

陆甄仪是在半夜破水的。

她当时正在做梦。

她梦到自己和秦椹一起照顾着孩子。

三岁的玺玺。

玺玺生病了。发着烧。

她在梦里觉得自己很累,很疲惫,很沮丧,很绝望,很担忧,很害怕。种种的负面情绪,快要把她逼疯了。

“秦椹,玺玺会不会…”她说到这里,自己就紧紧闭上了嘴。

其实男人并不比女人更坚强,这种时候,自己不应该再问这样只会丧气的话。

以前一直是秦椹照顾孩子,他对孩子的爱,也一点都不比自己少。

秦椹也是一脸憔悴,似乎好几天没睡,下巴都是发青的胡子茬,而眼圈同样发青,面颊都凹陷了。

听到她的话,他慢慢把眼神移到她身上,眼睛里不知道是什么暗潮在涌动。

“不会。”他声音嘶哑地说。

她低头看,玺玺已经高烧三四天不退了,她的心就像在油锅里煎熬。

她不停用毛巾温水擦拭他的脖子,额头,腋下,腹股沟,掌心和脚心。

玺玺一直闭着眼睛昏睡不醒,似乎连反应都麻木了,小小的脸颊烧得通红,呼吸很困难。

她的眼泪就忍不住一滴滴滴在他身上,绽开点点水花。

然后玺玺慢慢就睁开了眼睛。

他说:“…别哭了,妈妈,我快好了。”他皱着眉头,神色认真,竟然很有点小小男人的样子。

虽然声音娇软稚嫩,又因为病没什么力度。

陆甄仪瞬间就不哭了,破涕为笑,“玺玺,你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玺玺转眼看向秦椹,“爸爸,我要喝酸奶。”

秦椹二话不说,转身去给他拿。

然后情景一变,两人躺在床上,陆甄仪迟疑说:“你是说…玺玺有异能了?”

“嗯,”秦椹躺在床上看着屋顶,“你知道的,很多异能者都是最初那会儿发烧,生病之后就有了异能。”

“可是绝大多数人病好也是没有异能的啊…”陆甄仪迟疑着:“这种异能,也太匪夷所思了。”

秦椹哼了一声:“我难道会空穴来风?明天你自己试试…”

梦做到这里,突然被身体的变化惊醒。陆甄仪醒过来时,觉得下面不对,湿漉漉的。

总不能是尿床吧…

她推秦椹:“是不是…那个什么破了?”

秦椹迷迷糊糊被她弄醒,被这话惊起来,猛地起身:“破水了?”

陆甄仪可没有上一世经验,头一遭生孩子,心里总是慌的。羊水这词完全从书上学来,这一刻愣愣地看着秦椹。

秦椹还好,有上一世经验,立刻跳起来打电话给骆医生,让他做好准备。

然后便抱着陆甄仪下楼。

陆甄仪怀着孕,体重不轻,幸好秦椹体力强化得很厉害,公主抱也不费劲。

陆甄仪被送上了手术台,好在基地里还是凑出了麻醉师,产科大夫和护士。

产科大夫是个已经退休的老太太,非常干脆利索,也很有专业架势,对秦椹说:“怕什么?手哆嗦什么?以前条件那么差,我们做剖腹产也没见死过人,小事一桩!”

护士抿嘴笑着。

骆医生主要是作为保命手段,万一有意外,还可以用他的异能,此刻也笑呵呵的:“男人这时候都紧张,我自己还是医生呢,当年我家女儿出生时,我也紧张得头脑一片空白…”

陆甄仪开始一阵阵阵痛了,从十几分钟一次,到五分钟一次,甚至痛得忍不住呻吟快要变成惨叫了。

检查产道却始终不开。

从半夜一直到第二天中午,还是生不出来。

秦椹被她的叫声弄得冷汗都出来了,对大夫说:“别等了,也别打催产针,直接剖腹产吧。”

何况虽然没做B超,他还是担心儿子依然是脐带绕颈n圈的。

很多女人,其实心里都宁可剖宫产,因为对于一些人顺产的疼痛是很可怖的。而这些先例和传闻已经吓破了许多女人的胆,不说一听就毛骨悚然的侧切,还有许多疼了半天一天最后还是得挨一刀的。

陆甄仪骨子里也很恐惧,她母亲生她时就是难产的,疼了两三天。而且她卡在产道里,连剖腹都晚了,最后九死一生才生出来。

这种事情,虽然未必遗传…但是目前情况看,她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已经痛得意识模糊,体力消耗极大,没什么力气了…

听到秦椹说剖腹产,那个产科老太太劝他说:“再等等,能顺产还是要顺产,缺医少药的,不好调理,伤身体…”

秦椹却已经被陆甄仪的惨叫声刺激得神经脆弱了,闻言怒道:“等!她哪里还等得起!再等她要痛死了!连叫的力气都没了!”

他的吼声隐隐听在她耳中,陆甄仪在意识模糊中突然想起以前大家闲聊时所说的话。

说什么顺产的抵抗力比剖腹产的孩子强,其实,最关键的还是孩子有没有经历过那番如同小鸟破卵,破茧成碟的经历吧。

那是母亲和孩子共同拚命努力的过程,没有经历,没有做到,总是有所缺憾吧。

她强制自己忽略掉宫缩的剧痛,然后将精神异能略微凝聚,用来探查孩子的情况:隐约的内视中,他的头已经在产道口了。

只是她羊水将尽,宫口开得小,他头又大,就有点卡住了。

她慢慢用意念浸润他,推促他:快点,加油啊,儿子!

又是一阵剧烈的宫缩。

他的头终于被推进了产道。

用力往外!

她一边催促他,一边更加用力,使子宫收缩更剧烈。

“看到黑色头发了!”护士欢喜地叫起来。

“准备产钳!”老太太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