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羽,我想师父了。”桑落垂着眼睛的样子看上去很落寞。

燕羽抓抓头别扭的安慰她:“没关系,你这样找下去总有一天能找到你师父的。”算了算了,朋友喜欢就好了管那么多也没用,还是等找到了阿梓的师父帮她把把关好了。看看那个师父是不是真有她说的这么好,这家伙这么容易被人骗的样子说不定就被什么老男人骗走了。

“现在你还要去哪里找?”

“从灵光界去余寻界一路上经过的界找。”他们师徒当初就是在去余寻界的路上被迫进入的荒界,她想找到那个荒界,说不定,说不定她能在找到那个湖,然后回到师父身边。至于这个内心其实很孤单的好友,恐怕她不能一直陪着她,她更想马上回到师父身边,想的都快疯了。

“大海捞针,从灵光界道余寻界一路上何止一百个界,而且每个界的位置入口又都不一定是一成不变的,每个界都要找上几个月…”燕羽啰嗦了一通见桑落黯淡的目光,只能闭口不言了。她摸摸鼻子耸肩道:“反正我无所谓,你一直给我付酒钱就行了。”

桑落还没来得及表达对这个嘴硬心软好友的感激,看到燕羽倏然警惕起来的神色,立刻也严肃起来。两人背对着背看向周围,燕羽沉声道:“阁下找我们有何事?不如现身一见?”

“燕大小姐逃了这么多年,也该把身上的宝贝交出来了。”

………

心爱之人就在面前陷入险境,可他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

就算再怎么用力,他们之间还是隔着一层薄薄的水幕,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不能前进一步。

当他在湖边感受到空气中不正常的波动时,心头一紧转头看去,便看到徒弟全身泛着光芒被刚才还平静如镜的水面吞噬。

他根本没想到在荒界会突然出现空间缝隙这么危险的东西。

这种不定出现的空间波动会吞噬接触到的人,极难得见,有修士恐怕终其一生都不会看见,可他恰巧见识过这种空间波动。

这种空间黑洞会将吞噬进去的人撕碎,也可能会把人送到其他地方,可是这种可能性非常少,少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最常出现在界与界之间的空间缝隙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了意义,他只知道,他的徒弟,他爱着的女人现在身处险境,可他毫无办法。

他曾经在跨界时见过一个修士被空间波动吞噬,后来出现在其他地方时,只剩下一堆被乱流绞碎的肉块…他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因为那和他并无关系。可是现在,只要把那时看到的一堆碎肉换成自己的阿落…

只要一想到那个会爱娇的窝在自己怀里,会整天跟在自己身后叫师傅的姑娘此时可能已经死去,只要想到以后可能都见不到她温柔的眼神,再也不能听到她的声音…他就觉得全身都在发冷。

原来,这就是他很多年都没感受过的冷吗?似乎心都要冻结一般。

两百年了,自从踏入修真界开始,他几次历经生死。可从没有一刻如现在这样清晰的感觉到惶恐惧怕。是的,他怕了,从前一无所有,因此没有什么不能失去,可是一旦得到了自己珍贵的东西,就会产生害怕这种心情。装的再淡漠无求,他依然是个凡人。

已经长在心里的肉,要剜出来,纵使是他也会死。

他的阿落,阿落,阿落…

站在碧蓝的浅水湖中,全身湿透的男人许久都没有动。有水珠从他的湿发上滑下来,还有颊上。滑落在水中荡出一圈涟漪,很快又重新静止。

从背影看上去僵硬的仿佛石像的男人,在水中一站就是三天,日升月落都和他没有关系。他墨色的眼睛看着徒弟消失的那一处,一刻都不曾移动。沾上了朦胧雾色的眼睛里又深又暗,仿佛藏着吃人的野兽,要吞噬所有出现在面前的东西。

安静的荒界连风都消失了,静到极致没有一丝声音。

为什么会没有声音,明明在她在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是那道在耳边响起的轻柔嗓音。可是为什么消失了,这里死寂安静的好像只有他一人。啊,确实只有他一个人,他把掌心里的宝物弄丢了。

明明他都已经决定要和爱的人永远生活在这里,只让徒弟的眼里看到他一个人,让徒弟只能待在他身边了。这样平静的生活难道是一种奢侈吗,作为一个师父,他和心爱的徒弟在一起是逆伦,不被天道承认,所以要让他的徒弟离开他吗。

孤身一人卷入未知的空间那种境况,几乎是十死无生。凭什么要让他的徒儿去承受他的果,阿落不像他沾满血腥狡猾自私,连和他在一起几乎都是因为他用了卑鄙的计谋。他的阿落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会有这种结果。

他要去找回来,不管变成什么样,就算是变成一堆碎肉他也要把深爱着的人找回来,然后,永远带在身边。

如果不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就会被抢走。阿落,等师父来找你,然后我们永远不分开。

那双曾经为了心爱之人下来的眼睛里,慢慢涌动出血色。作者有话要说:还不是坏的太严重,不过这么一个人在荒界受尽煎熬,拼死结丹要出去找徒弟,很快就会变得更加恐怖的吧,呵~

第五十章 离去归来

第五十章

被空间乱流卷进去的人,会被其中的狂风和漩涡切割成碎肉,而且一般会出现在消失的那个界的附近三个界中之一。

所以,如果阿落真的…那她会出现在荒界周围的三个界之内。这意味着,他需要离开荒界。

就在桑落消失的那个湖边,靠着空间黑色泉水,付青远日复一日从不间断毫不放松的从中吸取灵力修炼。在十年后,他终于从金丹五层成功晋升为元婴修士。

这是一种十分可怕的修炼速度,修炼越到后面就越是艰难,何况付青远的灵根并不好。即使是单灵根的天才恐怕速度也只能和他现在相当。

付青远并不知道依靠黑色泉水的修炼,自己以后会有怎样的隐患,但是他从徒弟在面前消失后就处于一种半疯狂的状态,根本不在意这些。他只知道自己要早一点离开荒界,去找到孤身一人的徒弟。

找到她的尸体,然后让她永远待在身边。修炼速度太快留下隐患都没有关系,快一点再快一点,去到她的身边。

桑落消失十年后,付青远在那种疯狂的修炼下成为了元婴修士。

成功结婴那日,他看了一眼十年都没出现过任何波澜的湖和一成不变的荒界,转身离开了荒界,脚步没有丝毫迟疑和凝滞。

荒界的凉风带起他鸦青色的衣袍,那头黑发不知何时悄然染上了一些斑驳的白灰色。黑白夹杂的发和那苍白削瘦的脸色,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像要消失在风中一般。

可是他的掌中溢出的灵力又是那么的凌厉危险,一道肉眼不可见的灵力,剑一般直冲荒界之上,好像打破了什么屏障。下一刻,他的身影消失。

离开荒界,看到的是混沌的界与界之间的缝隙。三十几年前,他就是和他的徒儿一起,在这里被迫进入荒界。

想起荒界那温馨平静相伴相守的二十年,付青远眼中终于有了些神采,可是下一刻就消失不见,反而一瞬就变得更加死寂幽深。因为离开荒界后,他依然没有感觉到与徒弟之间的联系。

阿落是他的首徒,他能在一定范围内感觉到她的生死。在荒界时他能告诉自己是因为荒界结界的隔绝,他才感应不到。可是现在出了荒界他依然感觉不到,那就只有两个可能。一是阿落离他非常遥远,亦或是她连肉身都已经被毁去多时。

………

“你的伤怎么样?”

“没事,死不了。”燕羽给自己受伤的胳膊上了药,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桑落,“阿梓,不好意思,这次是我连累你了。”

桑落刚刚给自己腰上的伤口包扎好,闻言笑着道:“之前我很多事不懂,连累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不一样,我没想到他们到现在还没死心!还发现了我的踪迹,他们这次一定不会罢休的,方才只是两个筑基修士前来试探到底是不是我,那一个逃脱了的修士已经确认了。所以下次他们恐怕派来的就不止是筑基的修士,金丹或者是元婴都有可能。”燕羽说着苦笑的摇了摇头,一向爽朗带笑的脸上带上了些狠厉,就像被惹怒的母狼。

她看了一眼桑落,迟疑了一下便坚定道:“阿梓,我不能陪你去找你师父了,我们先暂时分开吧,等我解决了那些人我再去找你。”

“你想一个人面对那些人?我把你当姐姐,就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危险。”桑落淡然的摇头,收起手上的伤药。

燕羽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倔,姐姐我又不是去送死!当年我一个人还不是从他们手中逃出来了还逍遥了这么多年,这次只要我和上次一样好好的藏起来一段时间他们找不到我自己就会放弃了,到时候我再去找你。”

燕羽说着见桑落一点都不为所动,又看了看她腹上的伤口咬牙加了一句:“像你这样就会惹麻烦的家伙还是不要跟在我身后添麻烦了。”

“说起来我的修为比起你要高,我的那种雾气也是可以作为杀手锏的,经过这么些日子的历练现在基本上都是我在照顾你。给你拖后腿?你还是找个好一点的理由吧。”桑落忍着伤口的疼痛,脸上不在意的轻飘飘的看了好友一眼,把她噎的脸色漆黑。

“单身英雄主义最要不得了。”桑落嘀咕了一句又道:“好了现在好好休息吧,别在我身上浪费口舌了,接下来我们的逃命日子可没有前段时间那么轻松。”

接下来的几个月,桑落和燕羽两人逃亡于各个界之间,都是些中等修真界,下等几乎只有凡人的界。因为高等的界没有邀请和介绍是进不去的。

逃亡的日子久了,两个姑娘也就习惯了,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难熬。像狡猾的狐狸一样四处跑,从不和那些追击的修士正面相对,险险的和那些人动过几次手,都是她们两个打不过负伤逃了。

每次包扎伤口桑落都要开玩笑一般的说,她觉得自己积累了许多的实战技巧和经验。

“这可比以前和师父在一起那些比划要实用的多啊,师父从来都是点到即止生怕伤了我一分一毫,学得到的东西很有限。我觉得我如果现在回去,师父一定会被这么能干的我吓到啦哈哈”桑落玩笑的说。

燕羽习惯了这姑娘动不动就说师父师父怎样,于是她和以往一样嗤了一声,“我估计你师父要吓到也是被你身上那些伤疤吓到。”

“没办法,虽然我也不想留疤,但是我们现在可没有时间好好保养,等这事过去了我再好好的买上些祛疤的灵丹灵草,把这些消得干干净净的再去见师父。否则,被师父看到了这些,一定会发生恐怖的事情。”桑落缩了缩脑袋,那怕怕的样子让燕羽看的哈哈笑起来。

“嘶,娘的,笑的扯到伤口了好痛。”

“活该。”

到处躲藏了一月后,两人再次和追着两人的修士对上了。

“阿梓!”

被摔进湖中的桑落看到了好友喊着她的名字,然后浑身是血的软倒在地。她伸手看着这边,脸上沾的血都被眼泪冲的斑斑驳驳,有些渗人。

她和燕羽到处逃亡,还是在一个不知名的界,被一个金丹期的修士拦住了,最后关头她突破了修炼的功法第七层,有了等同于金丹期的修为。即使这样她还是拼着重伤和出其不意的雾气暗器,再加上和燕羽的默契,这才杀了那个金丹期修士。

这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桑落是被那个金丹期修士最后一击击落到旁边一个湖中,感受到有些熟悉的吸力,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是要回去。

“我回去找我师父了,对不起,阿羽。”桑落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也不知道燕羽有没有听到。

又惊又喜又不舍,各种复杂心情涌上心头,最后桑落只能在一片黑暗中闭上了眼睛。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荒界安静的湖面忽然冒出了一个人影。她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很快就把周围蓝色的湖水染红了一点。

脸色虽然苍白,但是看着这日思夜想了许久的地方,桑落的眼里还是忽然的亮了。她顾不得那许多,跑向岸边,大声的喊着师父。

没有人回答她,她也没有灰心,稍微处理了一□上的伤口,让他们看上去不那么吓人,她才往荒界自己和师父住的家赶去。

虽然她在那边的世界过了一年,但是这边不知道是不是和那边的时间一样,师父一定被她的忽然消失吓坏了,她要快点见到师父才行。桑落满脸的笑容,所有的一切都被抛至脑后,一心只想着快一点回家见到师父,然后扑到他的怀里。

而此时,已经出了荒界一个月,在附近三个界没有找到徒弟任何消息的付青远,已经去到了更远的地方寻找。

高等修真界,夙日界。站在院中一身白衣修剪花枝的温良听到了下属的禀告,微笑着缓缓折下了枝头上的一朵花。

“哦?我是该感叹当年明明是十拿九稳的事,那些无能的家伙都会办砸,还是该感叹付青远的气运如此之好,到现在都没死。”

“三十年前的事是属下无能,温公子饶命。”一脸惶恐的修士立马匍匐在地上。

“罢了,付青远既然还活着,那他那么看重的徒弟呢?”温良转动着手上的红花,白皙的手指轻柔的拨弄着花瓣,眼神温柔的仿佛在看自己的情人。

“似乎是死了,那个付青远现在虽是结了婴,但是意志消沉,据说成日四处寻找徒弟的尸身,不足为惧。若是温公子需要,属下这就前去杀…”

“我不需要自作聪明的属下。”温良语气淡淡,却叫地上跪着的人冷汗涔涔。

“师徒啊,只剩下师父一人四处寻找徒弟的踪迹,听起来真是让人感动。”温良垂着眼帘,语气轻柔,“那就给他一具他徒儿的‘尸体’吧,也省的他四处寻觅,呵呵”

“是。”

院中只剩下温良一人时,他蓦地笑的开心。

“你们师徒毁了我一百多年的努力,如今,付青远你便和我一样,一世都活在思念和痛苦中吧。”

温良笑着捏紧了手上艳丽的红花,溢出的红色汁液沾在他如玉的手上缓缓滴落。“师父,徒儿给你出气,你开不开心。等付青远活得差不多了,我就去把他也杀了,杀害了师父的凶手我都不会放过。”

”还有伤害了师父的我,也将一直活在痛苦悔恨中…”温良温雅的脸上一片狰狞。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相遇,再不相遇我觉得我会被揍一定是错觉

第五十一章 再次相见

第五十一章

“师父!师父!”

桑落跳下荒界地穴的洞口,一边沿着那条熟悉的路往前跑,一边高声喊着师父。

地穴中回荡着桑落的声音,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声音。桑落转过一片的树根,入目的就是她曾经住了二十多年的家。

桑落的喊声蓦地停住了,她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提步往前走去。这个树根环绕组成的房间是她一手布置,以前每日归来她都能看到明亮的火堆照亮整个房间。

但是现在,这里冷冷清清丝毫没有人活动过的痕迹。桑落的修为自然能让她看清这个昏暗的地方,所以当她看清房间内衣柜床上榻上布满的厚厚灰尘时,喜悦期待的表情顿时僵住,直至慢慢消失。

师父不在,而且他很久都没有回过家。意识到这一点,桑落忽然觉得恐慌起来。即使去到了两百年前,她都一直以为自己能回来,而师父、师父也会一直在这里等她。

可是现在师父不在这里。桑落捂住自己的胸口踉跄了一下,连忙扶住旁边的树根稳定身形。

说不定师父只是去了荒界的其他地方?说不定是她消失后师父不愿意在这里,而是在荒界各处寻找她的踪迹?桑落这么安慰说服自己,眼里又渐渐燃起希望。

“一定是这样,荒界只有师父一个人在,我只需要去找,很快就能找到师父了。”桑落喃喃的说,站直身子想要立刻去找师父,但是走了几步她又停下了。

看看自己身上,沾了血渍的衣服还有乱糟糟的头发,桑落又轻声自言自语道:“这狼狈的样子,要是被师父看到了可不好。”

“冷静下来,这个乱七八糟的样子被师父看到了一定会担心,好好收拾自己然后再去找师父…”桑落又看了一眼自己想了一年的家,也离开了这里。

几日后,桑落还是没有在荒界发现任何人活动的踪迹。没有生过火的火堆,没有被师父斩杀的妖兽,连师父的气息都消失的很干净。仿佛这荒界只剩下她一个人,安静的可怕,她从来没觉得荒界夜晚的风这样凉的彻骨。

寻找的时间越长,桑落就觉得自己焦躁的心情越发压抑不住。这日,她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当初那个让她穿越的湖,然后她惊讶的发现自己一直没注意到的一件事,荒界的结界似乎曾经被破除过。

荒界的那种莫名的结界是要有元婴修为才能打破,她消失了一年,师父那时才是金丹五层,难道现在师父已经突破了结界离开了吗?一年的时间,师父应该不会这么快的突破元婴。

一年、一年…或许根本不是像她想的,她在两百年前度过的那一年时间,在这里已经是过去了许久?这么一想,桑落不由无措起来,她难道和师父错过了?距离她的消失又过了多少年?

她不是一个有主见的人,以前在这里有师父一直照顾她,去了两百年前也幸运的遇到了一个陪着她的好友,基本上没有出现过这种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事。

桑落摇头苦笑了一下,然后看着天际坚定下来。现在看来她的师父已经离开了荒界,那么她也要离开荒界去寻找自己的师父。

荒界的结界被打破了,要修复回来也是需要时间的。如果师父是三个月内离开的荒界,那她现在试试说不定冲破这个比较薄弱的结界出去。

桑落毫不怀疑师父离开荒界是因为要去找她,她从始至终都相信着师父,相信着她最爱的男人。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般,师父恐怕只会比她更加煎熬。

没关系,时间的距离她都能跨越,现在也一定能很快找到师父。就算一直被保护宠溺着,桑落好歹也没有白活这么多年,马上就调整好心态,决定离开这里寻找师父。

这个结界她冲击了十几次才再次碎裂,本就受了伤的身体伤上加伤。但是桑落没有管那些,在结界破碎的那一刻就御剑离开了荒界。

在某些方面来说桑落与付青远师徒两十分相像,一样的执着,一样的死心眼。

站在界与界之间的灰色缝隙中,桑落几乎能想象出自己的师父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离开的荒界。或许师父在不久前就站在她站着的这个地方,回想起他们在一起的日子。然后他一定和现在的她一样,虽然前路不明,但是还是踏上了寻找她的旅途。

她很想念师父,离开的这一年里,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他。就算她脸上带着笑,走过了很多地方看到了很多美景经历了很多事,充斥在心里的都只是遗憾,因为师父不在身边,所以那些事就算是自己以前期待的想去做的,好像都没有了意义。

从什么时候开始,师父几乎变成了她最重要的存在。她对于师父的感情复杂的自己都理不清,师父对于她来说是亲人,父亲或者哥哥一样能教导她保护她,看着她长大见证过她的所有第一次;师父对于她也是爱人,为她遮风挡雨,为她营造一个家,让她幸福的度过每一天,把她宠坏。

他想让她成长,却又不愿让她承受长大的苦;想让她明白世事艰辛,可又不忍让她面对那些所谓现实。最后他就那么矛盾着,一日一日的把她护在身下,用他独特的温柔把她变得满心满眼的都是师父。

桑落低下头,抚摸着桑梓剑,扬起一抹柔和怀恋的笑意。

正在御剑的付青远骤然心中一动,猛地停了下来。他刚才,似乎感觉到了徒弟的气息,很微弱而且很快的消失了,但是确确实实的感觉到了。

他的阿落,还活着吗?付青远整个人凝固了一样,披散在身后黑白夹杂的头发让他看上去苍老了许多。

他的阿落还活着,他刚才感觉到她的气息。付青远眼里的墨色就像涌动的暗潮,许久没有说过话的嗓音沙哑暗沉,喃喃的一句阿落,消散在风中。

付青远并不知道桑落所在,但是此刻,知晓心爱之人并没有死,已经足够让他这十年都没有松动过的心开始泛起酸疼感。

心间涌动着不能言说的温柔和疼痛,他想要马上找到阿落然后把她禁锢在怀里,再不让她离开一步。甚至是杀了她然后把她的骨血都融进自己的身体里,这样,不管是阿落自己还是任何人都不能再让他们相隔两地了。

那样,他就再也不必再一次的承受这种恐慌和心中的死寂感。想要马上找到她又害怕再一次的失望。

十年里,每一日他都一遍遍的回想那些两人相处的日子,从一开始只是捡回来了一个还算乖巧的徒弟,到后来爱上这个一手养大的孩子,三十几年的时间太过短暂。可是这段对他来说称得上短暂的日子,衬得之前的一百多年都变成了空白。

一遍又一遍的铭记那些温柔的记忆后,他觉得自己就更加的不能忍受这种失去的痛苦。

付青远在心中想着无数种把徒弟关在自己身边的方法。不让任何人看到,不让任何人觊觎,不让任何人触碰,连天道都没有办法把两人分开…这种方法存在吗?

不管付青远在心中如何翻涌着那些长久压抑出来的晦暗想法,当他再一次看到徒弟那一刻。他发现自己完全升不起任何伤害她的想法,他只想抱抱她,听她软软的叫师父,看她笑。

冥冥之中的指引,桑落出了荒界后,来的第一个界芳华界,正是付青远所在的界。

桑落在某个修真集市里知道了这个界叫芳华界之后,恍然想起很久之前师父给她说过的那些界。那时她还是个小孩子,就在灵光界他们师徒最初的家,那棵罗锁树旁,她缠着师父给她讲他去过的那些地方。

这个芳华界就是其中之一,桑落还隐隐记得当初师父说这个芳华界草木繁盛盛产鲜花,温暖如春。她当初听着就在心里想着,有一日要是能和师父一起来玩一玩就好了。

她的师父也曾来过这个界,只要想起她现在在走师父曾走过的足迹,桑落就不自觉的软和了表情。她现在依旧用敛容丹将面容变得平凡无奇,走在修真集市上没有一个修士注意到她。

芳华界的修真市集比起她看过的其他界修真市集景色要好上许多,路旁的花团团簇簇开的正盛,藤蔓缠绕着青墙,探过了墙头的花枝,空气里都带着一股清香。

在这种悠然的地方,桑落难得的觉得心态平和下来。自从离开了师父,她几乎都处于一种焦虑中。

漫无目的在集市上走着,桑落的眼神不经意的掠过一处,竟然发现了街角有一棵罗锁果树。这棵罗锁果树几乎有她和师父在灵光界的家中那棵树一样大,一瞬间就勾起了她的回忆。

所以,当付青远循着自己的感觉找到此处时,正看到那个刻在心间的人蹲在那里,伸手在青砖铺就的地上拾起一朵罗锁树花。

付青远脸上没有露出一丝表情,宽大袖袍中的手却在微微颤抖着。他就站在不远处,没有动也没有出声,天地之间都只剩下不远处那个小小的人影…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还准备让温良B055把小徒弟掳走,然后师徒再一次错过什么的…但是你们都想让两人见面,那这一段就省了吧。话说我看了看大纲忽然发现字数可能没有我最开始想象的多啊,大概二十多万就完结了崎厂A乃r

第五十二章 眷恋依旧

第五十二章

在地上拾起一朵白色的罗锁花,桑落站起身把花捏在鼻下轻嗅。果然,是和当年一样的味道,渺远的幽香。

忽然察觉有人靠近,有些出神的桑落还没来得及做出防备的姿态,就因为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而僵在了原地,任由自己被从背后抱住。

有清浅的呼吸拂过她的头顶,着熟悉的鸦青色衣袍的手臂绕过她的身前,把她拉向身后之人的怀中。

桑落看不到身后那人的表情,但是感受到这温暖的气息就让她鼻子一酸,手中捏着的花重新落在了地上。伸手握住那绕在她身前环着她的大手,桑落轻轻唤了一声“师父…”

“嗯。”带些鼻音的声音就在耳后响起,随后桑落感觉到师父低下头在她发顶亲吻。而随着他的动作,几缕灰白夹杂的头发流泻在她眼前。

桑落看着师父的那一缕头发,瞪大了眼睛。师父的头发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和师父手掌相交的桑落握紧了那带着茧子的手,声音有些颤抖,“师父,你先放开我,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付青远没听到一般,把她禁锢在怀里,越收越紧的让桑落几乎透不过气。

“师父。”桑落加重了声音,拉开勒着自己的两条手臂。这一次付青远没有抵抗,顺着她的动作松开了手,让桑落得以转身。

看到付青远的第一眼,桑落眼里的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她的师父那一头黑亮的发竟然变得黑白夹杂,随意的散在身后,而且他的脸颊异常削瘦。

手探向付青远的脸颊,桑落哽咽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会…怎么会啊师父…”她喃喃的,两手在师父的脸上抚摸,眼里的泪怎么都停不下。

“我以为阿落死了。”付青远双唇蠕动沙哑道,两手垂在身旁,眼睛却实质般的盯着桑落,眼里黑的化不开的浓墨好似锁住了什么野兽,那些狠厉和疯狂都被藏得好好的。

“我没死,我没死,我回来了,阿落回来了师父。”桑落摇摇头,扑进付青远怀中,勾紧他的腰哭道。

付青远低头看自己怀中失而复得的徒儿,掩下所有的阴暗想法,环着她不语,静静的感受着怀中久违的温度。忽然闻到些血腥味,付青远眼中一凝,开口道:“伤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