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楼小舞蹦蹦跳跳的迎过来,朝门口守卫出示令牌,拉着安久进去,“听闻你遭袭了?”

河西大营,确实是个很安全的地方,武功在厉害也只是少数人,毕竟抵不过几十万大军。

“他正在召集将军们说打仗的事儿呢,你跟我换洗一下吧?”楼小舞道。

“打仗?”安久疑惑道。

楼小舞将她拉进一个营帐里,凑近她小声道,“我也是猜啊,我看见那个胡子拉碴的大叔在看燕云十六州的地图,在上面画来画去,可能是要趁着辽国内乱收复失地。”

胡子拉碴的大叔毫无疑问就是凌子岳。

稍微放松下来。安久才感觉到胸口血气翻涌,一阵阵撕痛,想必是又伤到脏腑了。重铸之后身体暂时是脆弱很多。但是精神力更进一步了,若非如此。今日无法抗衡萧澈。

安久强撑着去擦了身子,上药之后换了干净的衣物,躺在软榻上稍作休息。

楼小舞见她脸色苍白,便识趣的没有打扰。

安久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梦里突然想到楚定江,突然一下惊醒。

“你醒啦,我去告诉那个老头儿去。”楼小舞兔子似的窜了出去。

安久一觉醒来,凌子岳就变成了楼小舞口中的老头儿。若不是了解楼小舞,安久定会以为自己睡了十几年。

片刻,一身戎装的凌子岳走进来,“十四姑娘。”

“凌将军。”

安久欲起身,却被凌子岳阻止,“姑娘身上有伤,莫讲虚礼。楚先生让武县令给某传信,说辽国国师离开上京,北院大王谋反被拘,辽国鬼影尽数外出执行任务。此事当真?”

原来他都料到了,安久心下大定,“都属实。我身上的伤便是因为遭遇萧澈,他被我捅了一刀,不知生死。”

“好!”凌子岳抚掌道,“姑娘安心留在营中休养,待某夺回燕云十六州!”

安久对这个实在不感兴趣,“如果有楚定江的消息,请将军一定要最先告知我。”

“好!”凌子岳起身,“某令人给姑娘准备饭菜,一会儿吃了饭之后再休息。”

凌子岳身形高大。言行举止间与楚定江有点类似的沉稳之感,令安久颇感安心。“好。”

待凌子岳出去,楼小舞皱着鼻子。“什么嘛,看都不看咱一眼,咱也饿肚子呢!”

安久扯了扯嘴角,“你还没有拿下他呢。”

楼小舞抱臂,气哼哼的道,“他满脑子都是什么燕云十六州,正眼都不给我一个!”

说完好半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羞红了脸,“你、你怎么知道我…”

饭端上来,安久坐到桌旁便开始吃。

“你说啊!”楼小舞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安久道,“傻子都看得出来。”

“不是吧!”楼小舞长大嘴巴,半晌才道,“他们都看出来了?”

安久咬了口馒头,“这有什么丢人,凌将军人很好。”

她顿了一下,楼下舞还不知道自己二姐死了吧。

想到这两日的种种,楚定江那边也没有消息,安久忽然没有食欲了。可她还是逼着自己吃了很多,只有养好身子才能帮上忙。

楼下舞见她忽然情绪低落,以为她只是担心楚定江,“我听说楚先生很厉害的,一定会没事。”

“恩。”安久闷闷应了一声。

在军营里呆了三天,大军未动,粮草已经先行了,到处都是紧张准备的气氛,楼小舞也忙了起来。她带人在附近的山里建了处兵器制造,帮大军提供一些兵器,背后支持者还是朱翩跹。

朱翩跹是在为楚定江办事,她的意思也就是楚定江的意思。

楚定江一直在家里看花看鸟熬鹰遛虎,原来背后还干了这么多事情。

安久看着往来步履匆匆的兵卒,心中越发焦躁。

月明星稀。

安久瞪着眼睛睡不着,熬到快天亮的时候才有点睡意。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去,陷入一片刀锋剑雨之中。那是数百个黑衣人在围杀一个人,那人一身黑衣宛若丰碑,一剑剑带着横扫千军的气势,然而那数百个黑衣人也都是高手,虽一时不能杀了他,但也让他无法脱身。

正在厮杀焦灼之际,安久看见周围树上有几个弓弩手静静隐藏,猎豹一样的专注目光,仿佛随时能够将目标一击毙命。

她没有看清场中之许多杀手为什么忽然退开,给那些伏击者留下了极佳的空隙。

刺目的蓝光闪耀。

安久惊出一身冷汗!

“楚定江…”她拥着被子,自语,“你可不要骗我。”

安久耐住性子在河北营呆上十日,终于忍不住了。

她习惯服从命令,更何况是楚定江的话?若没有那个让她惶然的梦,哪怕是等上一辈子呢,她也有耐心。

可是现在不行。

安久身上的伤口早就愈合,重铸的身体也已经变得结实,她明显感觉自己的灵敏度增加数倍,行动起来速度甚至比那些内修还要快。

大战前夕,凌子岳忙的不可开交,安久留书一封便悄然离开河北大营,返回河西。

自卫军的试炼已经结束,原先五百多人的军队一下子锐减到了三百多。然而这些人从整体气质上便于先前有所不同。

血煞发现安久回来,便立刻过来禀报,“主子,试炼里发现两个人,怀疑是内奸。”

安久推开往她身上撒娇的大久,问,“怎么说?”

“主子招回来的人多少都会武功,但这两个人在试炼中表现异常突出,并不是江湖侠客,有些像是控鹤军中的杀手,可是只要是控鹤军里和赏金榜的人,我们都做过记录。”

杀手和普通人,尤其在第一次杀人的时候表现肯定截然不同。

“分别几阶?”

“两个都是四阶。”

“那先观察着,如果他们传消息就暗中截下来。”

“是!”

大久一颗硕大的虎头都快要把安久挤下板凳,安久终于觉得有些奇怪,以前也没见它这么粘人啊!

想着,安久伸手摸摸它的肚子,果然是瘪瘪的,可见这些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大久向来喜食毒物,尤其喜欢吃莫思归配的毒药,平时若是没有,便会自己跑去山上猎食,这次楚定江交代它看门,它居然就这么乖乖的趴在这里不吃不喝?

不可能!

安久看见它不断用脖子上面的竹筒蹭她,便知道这里肯定是有莫思归配的毒药。平时只要有,它情愿只吃一颗也不会去捕食。

竹筒太小,几乎都藏在胖虎的肉褶子里,难怪它够不着。

安久解下竹筒,费了好大力气才拧开,里面除了调出药丸,还掉出一个纸卷。

大久激动的浑身发颤,埋头捡食地上的药丸。

安久打开字条,里面竟是楚定江的字迹!

原来大久一般十五天必须进食一次,且绝对不许不熟悉的人近身,他故意把药放在大久闻得到却吃不到的地方,它想吃就只能去找亲近的人。它是专门用来追踪安久的追踪虎,肯定第一个就会去寻她。

而且他根本不相信她会乖乖听话留在河北大营。

楚定江信上说,这一次他要助凌子岳攻打辽国,但耶律权苍不是个顾头不顾尾的人,这一次看似是个好机会,却怕是有许多变故,让她带领两百可信自卫军前去守住大军后方阵营。

另外,守卫军中的奸细可能来自缥缈山庄。

“自身都难保了,还有心思谋这些!”安久气的五脏六腑隐隐作痛。

一转眼,看见大久把虎脸挤在床腿和箱子之间使劲去够掉进里面药丸。

“蠢死你,就不知道用爪子够一下吗!”安久也不去帮忙,由着它自己折腾。

第四百一十二章 大结局

大军已经离开河北营,安久知道事不宜迟,便立刻去召集人手。

对内部宣称是分批也野外训练,时间是半个月。

安久挑选的人大多是控鹤军旧部和根底清楚之人,其余人皆留守训练。

控鹤军杀手擅长暗袭杀人,也多习惯单独行动,所以安久之前便着重训练这些人相互之间的配合。反正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折腾这帮人,并不会觉得奇怪。

安久先令人送去一封信,然后带着二百余人趁夜奔赴河北大营驻扎。

就在他们抵达的第三天,大宋军十年来首次主动对辽国发起了正面攻击!

辽国内乱未稳,最擅长作战的北院大王又被监禁,边防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被大宋军队轻松攻下一城。

首战告捷,大大鼓舞了宋军气势。

不管上头说的多好听,刚开始所有军士心里都很忐忑,毕竟这是头打狼穴,首战顺利让他们觉得辽国果真是像凌将军说的那样自顾不暇。

实际上,这只是凌子岳有意为之。

接下来几战就不那么顺利了,但是大宋出兵神速,隔日再下一城!

那些大宋兵卒打着打着竟是打出了几分血性,接下来的每一站都不那么顺利,但也无人退缩。

安久在后方听着捷报一次次传来,心中却越来越担忧。

快一个月了,楚定江没有半点消息。

闷雷响了一夜,黑云压城,让人喘息都不畅快。

直到天亮,云层之中一条一条犹如银蛇游动的闪电划过,一声巨大雷声炸响,惊醒天地。

旷野之上。数百黑骑奔驰而来。

天空开始开始滴雨,豆大的雨点落在草叶上发出啪啪声响,只是转眼之间。雨势越来越大。

草丛里潜伏的人看清那群骑兵,悄悄返回。从林子中解了马一路奔往河北大营。

“报——”

安久正在帮大久挠痒痒,听见这声急报,立刻严肃起来。

那人浑身挟风带雨的冲进来,单膝跪地,俯首道,“主子,果然有一队百人骑兵往此处疾驰,个个都是武师。”

“去通报守营将军。”安久道。

“是!”

眼见那人领命离开。安久看了看挂在衣架上的战甲,取了下来,飞快穿上身。

甲衣很重,但是对于她这具淬炼过两次的身体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安久召集手下士兵,但是心里还是觉得这些人今夜可能不会动手。

这队骑兵是缥缈山庄的人,从后方偷袭主要是为了扰乱宋军军心,为辽国大军争取一点时间,那么肯定是闹越大越好,放火什么的少不了。可今日天气不适合放火。

安久现在最担心的是缥缈山庄里还有余下的爆弩,哪怕有一把,杀伤力也不容小觑。

想着。安久亲自去见守营将军,顺便叫上楼小舞,经过一番商议决定先设埋伏。

他们有可能会有爆弩,楼小舞这几年也制出不少威力巨大的爆破型武器。她一听说要设伏,便主动请缨,兴致勃勃的连夜带人去“下网”。

暴雨到下半夜便停了。

楼小舞做完埋伏之后便到了安久的营帐里,拍着胸脯道,“保证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安久闭眼养神,闻言。便嗯了一声。

“十四,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了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楼小舞抱膝坐在她对面。

安久睁开眼,等着她继续说。

楼小舞第一次遇见安久是在古刹试炼的时候。那时候觉得安久很冷酷,让她心生羡慕,后来楼氏灭了,梅氏也遭到重创,她们之间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安久的变化。

而这种变化最主要是因为一个人。

“楚先生不在,你好像变得和以前一样冷了。”楼小舞闷闷不乐的道。

她本来就没有什么朋友,赖在军营里还每每遭到凌子岳嫌弃,每个人都拒她千里之外,现在连安久都变成这样,她越发觉得孤单。

“我担心他,没有心情说笑。”安久道。

楼小舞也知道现在说什么话都只是苍白无力的安慰。

安久耳朵微动,见楼小舞又要说话,立刻竖起食指。

大营外面有几个武师在徘徊,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便又悄悄退去。

“他们在勘察。”安久道。

“嚇,这么大胆!”楼小舞道。

安久问,“他们不会触动埋伏吧?”

“那可说不准,我在周围埋了可多震天雷,只要他们踩到系在震天雷上的天蚕丝,就不会发生爆炸。”楼小舞顿了顿道,“大部分机关都是附在栅栏周围,只要他们不试图潜入,应该不会有事。”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号角声忽然划破黑沉沉的夜色。

安久抓起弓箭出帐,听见有士兵在一边狂奔一边喊,“辽骑兵!有辽骑兵来袭!”

从河西县出来的二百多人已经都聚集到安久帐前。

脚下的大地有阵阵颤动,明显数目不少!

并不是之前探寻到的骑兵队伍。

在急促的号角声里,那些骑兵以鬼魅般的速度冲杀至眼前,他们通体黑甲,至露出一双双冷酷的眼睛。

“射!”大宋将领一声令下,早已待战的弓箭手发出一轮齐射。

箭雨如蝗,铺天盖地的席卷而去。冲在最前面的辽国鬼骑被射的人仰马翻,但是那批骑兵很快就分散开来,巧妙的避开箭雨和前面倒下的人马。

泼天的箭雨洒下去,辽骑兵时不时有人倒下,但这丝毫无改他们前进的速度!

眼看越来越接近栅栏和正门,楼小舞紧张的握紧拳头。

轰!

一声巨响犹如雷震,大门一角霎时间泥土血肉飞溅,而后纷纷如雨般落下。可是后面的骑兵竟然从这一阵血雨里冲了过来。

军营里一下子乱了起来!

宋军本就惧怕辽国鬼骑,此时见他们气势如剑的长驱直入自家兵营,心中早已慌乱不堪。甚至有人开始四处奔逃。

爆炸的巨响声声不绝。

辽骑兵却丝毫不惧。

楼小舞屏息看了一会儿,怔怔道。“他们难道不怕死吗…”

谁人不怕死?只人太容易受到气氛感染了,辽国鬼骑那种势如破竹、纵死不退的气势之下,所有的血性都被激发出来,如何会怕!

“保护主将。”安久道。

在她身边的杀手们立刻领命,往守军将领那边去。

辽国鬼骑虽然悍勇,但区区这点人数还不至于能把河北大营给掀翻了,这又是刚刚下过雨,如果他们不是放火乱军心。就是想杀掉守将。

安久也跟着去了那边。

鬼骑之后,一队更加锐利的骑兵冲杀过来,他们所过之处无人能敌,竟如同一刀生生劈开了层层阻碍,直奔主将营帐。

冲在队伍最前的一个身穿黑甲的骑兵,忽然举起手臂!蓝光骤然盛开,犹如一定巨大的伞瞬间笼罩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