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不可不知道。”怀荆低笑一声,道,“老爷子脾气那么大,事情一提他就炸,我哪儿敢问。”

他比怀荆和老爷子在一起的时间更久,自然更了解他爷爷的脾气。何遇没多问,道:“我现在回去。”

何家大宅在夏城的北区,在临近山腰的地方构建了一片园林形式的住宅。但何宅不是纯中式园林,花园里是假山,亭榭,小桥流水,而主宅风格则偏现代。别墅的设计风格大胆前卫,静中取静,归在园林之中,格调高雅。

何遇进了主宅,翟姨在门口笑着迎接。翟姨今年五十多岁,是何家远亲,何遇小时候她就在何家工作了,何遇算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

何家这位少爷,性格温文尔雅,待人待物都彬彬有礼,翟姨心里一向是尊敬加喜爱他。接了他递过来的大衣,翟姨和蔼地笑着,道:“我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虾仁豆腐蒸水蛋。”

何遇年纪轻轻,口味却十分清淡,他喜欢吃的东西,翟姨都知道。听她这么说,何遇笑起来,道:“谢谢翟姨。”

翟姨笑着点头,何遇也微一点头后,起身去了主厅。

主厅里,怀荆正陪着何老太爷喝茶。何家人都喜欢喝茶,还擅长做茶,也怪不得何遇耳濡目染,现在完全是老叟做派。

门口传来声音时,怀荆已经看过来了。何遇进门,他手臂搭在沙发背上,冲他一笑。何遇看了他一眼,视线转移到他对面沙发上坐着的人身上。

“爷爷。”

何老太爷名叫何逢甲,刚入古稀,但是精神矍铄。即使前段时间病了一场,比以往消瘦了些,但气质仍是不凡。

何遇从小与何老太爷待在一起的时间最多,骨子里的儒雅和贵气都是遗传的何老太爷。不过爷孙俩也有些许不同,相比较来说,何老多年经商,眉眼里带着些杀伐果断的凌厉,而何遇则偏向沉稳和内敛。

何老太爷正看着面前的棋盘,棋盘上黑子被白子围堵绞杀,白子四面楚歌,即将落败。听了何遇的话,何老太爷应了一声,道:“过来下棋。”

何遇执了即将落败的白子。

何逢甲手上黑子落下,漫不经心地问道:“和顺骋集团的合作怎么样?”

“正在推进。”何遇坐在一边,落下棋子后,道:“但是苏家还有忌惮,合作上并没有完全放开。”

“苏恭丞这种老狐狸怎么可能这么单纯,他用尽手段得到的东西,自然看得紧。”何逢甲冷声道。

棋盘里的黑子稳步逼近,白子苟延残喘,何逢甲突然说了一句:“你和苏家女儿结婚是为了这次合作,既然苏家合作不诚心,你俩索性把婚离了吧。”

拿着白子的手微微一顿,何遇垂眸望着棋盘,半晌后,将白子落下。

“怎么不说话?”何逢甲问道,他看了一眼何遇,道:“我们何家是什么身份?就算要拿回建材市场,也不至于搭上我唯一的孙子。”

手上白子落下,何遇抬眸对上爷爷的眼睛,浅声道:“我有我的想法。”

何逢甲脾气瞬间上来,他眉头一拧,道:“你…”

说完,待将手上的黑子落下时,却发现棋盘战况已经扭转,他刚刚步入了白子的设下的陷进,如今被白子包围,毫无还击之力。

他的孙子确实比他要出色,因为他能忍常任之不能忍。他像是垂钓时最令人无法理解的钓叟,别人在垂钓时,他却在慢条斯理地抛鱼饵。等别人钓了半桶鱼后,他抛下一张网,将所有的鱼都打捞殆尽。

两人都是为了何氏集团,但终归路数不一样,何老太爷没再多说,将棋子放下后起身离开了。

“侨城那边的市场怎么样啊?”在一旁目睹了爷孙俩吵架过程的怀荆,靠在沙发上问了一句。

何遇将棋盘上的黑子白子捡起来放进棋盒,淡淡地说:“还可以。”

怀荆没再问,望着刚刚何老太爷离开的地方,道:“你说你干什么惹老爷子生气?”

何遇这人做事有他自己的章法,怀荆知道他为什么和苏家大小姐结婚。一来是想缓冲苏何两家恩怨,促进合作,以便何家侵入建材市场。二来是他心中有防线,他本就不打算与苏家彻底和解,若是娶了二小姐那就代表他完全放下了以前的恩怨。

他怎么可能放得下,这种表面温和儒雅的人,其实最记仇。

但怀荆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离婚。苏家和何家未来若是撕破脸,苏家大小姐的处境会十分尴尬,两头都不落好。何遇若是喜欢她,不会让她陷入这种境地。而若是不喜欢,离婚又有何妨?

何遇没有说话,怀荆看了他一眼,只提点了一句:“你可要记得了,何氏集团要打破苏家垄断,拿回建材市场,到时候苏何两家就是仇敌。你和苏家大小姐的关系,不能影响你的判断,不然赔了夫人又折兵。”

将棋盘归置好,何遇安静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有分寸。”

在何家吃过晚饭后,何遇回到了染枫公馆。在侨城忙碌了几日,何遇略有疲惫。他刚上车就闭目养神,等司机将他送回家时,何遇睁开眼,清醒了些。

现在是晚上八点,苏秋子应该还没回家。按了密码锁开门,客厅里果然没有开灯,漆黑一片。何遇将客厅的灯打开,起身上楼,他要先去洗个澡。

他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挂在手臂,打开了卧室的门。卧室门一开,门缝里洒出了些许的灯光。何遇眉宇微动,抬手将门推开。

卧室内开着灯,但开的是床头灯。床头灯灯光昏暗,将卧室都染上了一层暧昧。在这种迷离感中,何遇闻到了一股清甜的少女香。

他将卧室门关上,把这一室的香气堵在了房间内。他站在门口,视线落在了床边地毯上。地毯上放置了一个四方的盒子,盒子有些大,高约一米左右,白色的盒身,浅蓝色的盖子。盖子上还系了一条丝带系起来的蝴蝶结,格外精致。

房间内极为安静,能听到窗外呼啸的风声。何遇薄唇微抿,起身走到了盒子旁边。他将大衣放置在一旁,垂眸看了一眼礼盒上方。

上方的蝴蝶结下面,放置了一张卡片。何遇俯身将卡片拿起来,借着昏暗的灯光,他看清楚了上面的字。

祝老公圣诞节快乐——苏秋子

字是用彩笔写的,Q版字体稚气可爱。何遇拿着卡片,唇角浅浅地扬起。又看了礼盒一眼,他将卡片放置到一边,抬手打开了礼盒的盖子。

盖子一开,何遇看到了他的圣诞礼物,唇角笑意微顿,他对上了一双茶色的眸子。

苏秋子屈膝坐在盒子里,柔软的长发垂在雪白的肩侧,昏暗的灯光给她的眼睛里覆上了一层朦胧。在他掀开盒盖时,她眼睫一颤,耳根悄然变红。

她在盒子里静待了一会儿,半晌后,她纤细雪白的手臂扶在礼盒边缘,从盒子里站了起来。刚站起来时,腿有些麻,何遇伸手将她扶住。男人掌心温热,触感清晰,苏秋子赶紧离开了。

她现在既尴尬,又羞窘。

苏秋子也不知道何遇什么时候回来,她已经将衣服换好了。衣服是她今晚在高端情趣内衣店买的,一身连体的黑色蕾丝内衣。

房间里温度合适,苏秋子只穿了一身内衣,却觉得有些热。何遇站在旁边,她能察觉到他的视线放在她的身上。除了刚刚下意识扶住她,他没有丝毫的动作,他似乎不知道她演的这是哪儿出,正安静地看着她。

苏秋子被看得有些无地自容,原本准备这一切的勇气都消失殆尽,房间里除了热,还有尴尬。她微垂着头,从盒子里走出来,站在盒子的另外一边。

“我没钱买礼物…”苏秋子卡顿了一下,脸烧得比上次发烧时都热,她脑子里过了无数遍的台词,现在好像都说不出来了。喉头微动,苏秋子抬眸看着何遇,说出了下半截话,“我把我自己送给你呀。”

最后一句话,女孩的声音渐渐低下,有些发颤,这样倒让原本平和的语气,多出了些撒娇的意味来。

她说完后,脸已经红透了,茶色的眼睛里装满了无措和羞窘,她抬眼看了他一眼,眼睛里的光芒突然一散。

“我…我去穿衣服。”苏秋子脑袋一热,抓紧逃走。

但她还未逃开,身边的男人就有了动作。昏暗的房间内,男人微垂着眸子。他下颌线紧绷,轮廓清俊。

修长的手指勾开领带,男人眸色深沉如水,声音已带了克制不住的沙哑,性感迷人。

“过来。”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怀荆:你有分寸个屁!

谁能有秋姐野!!!这章50个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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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文,你们看文,那就是我们的缘分,我心里默认已经跟你们锁了,你们可跑不了了!

☆、第16章 第 16 章

苏秋子从没有感受过这样的何遇。

他像是一只穿着西装的狼, 将斯文儒雅的外皮剥开, 兽性与野性在他深沉如水的双眸中, 暗暗翻滚。

苏秋子觉得陌生,她想要细细探寻,然而下一秒,她被男人带入了他那放纵, 却又章法有度的世界之中。

男女的喧嚣在半夜时偃旗息鼓,室内只剩下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呼吸声。女孩双臂被压制在肩侧, 雪白的皮肤反射着床头灯幽幽的暖光。她像是一只被揉皱的娃娃, 只有颊边微湿的碎发和微微起伏的胸口表现着她的生命力。

“还可以么?”男人嗓音沙哑,在黑暗中弥漫。

苏秋子没了力气, 她眼睛看着他, 茶色的眼睛里光芒涣散, 哑声道:“不…不行了。”

何遇安静地看着她, 眉眼被灯光覆上一层温柔,唇角浅浅一勾,他低头吻在她的唇角, 而后将她抱在了怀里。

苏秋子身体散架, 也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她安静地伏在男人的怀里,耳边紧靠着男人的胸膛,他的心跳沉稳而有力量。

他喜欢用心的礼物, 不管是送给别人, 还是别人送给自己。他是何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含着金汤匙出生,眼界开阔,她送的礼物再贵他也未必喜欢,倒不如另辟蹊径。

虽说这样做略显羞耻了些,苏秋子却没有什么心理压力。两人是夫妻,她享受着他给她的温柔贴心和金钱,她也会贡献她自己给他,这没什么可放不开的。

而且她送的这份礼物,何遇是喜欢的。

不过细想一下她当时说的台词,确实暧昧了些。

苏秋子缓缓回神,刚刚褪去的潮热卷土重来,脸颊微微发烫。她和何遇几天没见,这一晚,似乎将几天未做的爱都做了一遍,她确实承受不住了。

身体酸乏,苏秋子稍微动了一下,男人察觉到,手臂收紧,两人比刚刚又贴近了些。他垂眸望着她,问:“要去洗澡么?”

他的嗓音恢复了正常,但在寂静的黑夜里,仍然带着难言的诱惑力。苏秋子喉头微动,没敢抬头,只应了一声:“嗯。”

她刚说完,身边男人起身,苏秋子身体腾空,她轻“呀”了一声,被何遇抱了起来。

“不舒服?”何遇抱着她,低声问她。

苏秋子将脸拧向他怀里,连声道:“没…没事。”说完后,她抬眸看向男人,眉头小小地蹙着,茶色的眼睛里带着些哀求。

“就…只洗澡对吗?”

先前那么主动,现在倒软趴趴得像只兔子。何遇淡淡一笑,承诺:“嗯,只洗澡。”

到了浴室,苏秋子是在何遇的帮助下洗完的。她双腿有些软,要抱着何遇才不会摔倒。他也确实如他说的那般,只给她洗澡,没再做什么。洗过澡后,他给她擦干净身体,又被抱回了床上。

夜已经很深了,洗过澡后身上清爽了不少,苏秋子昏昏沉沉就要睡了。在睡过去前,她觉得自己的唇上有些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何遇垂眸看着她,将她的身体翻转,让她的后背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下雪了。”何遇沉声道。

两人都面朝窗户,听到他说,苏秋子清醒了些。窗外黑漆漆的,但床头灯的光芒照亮了玻璃,冰冷的玻璃上,偶尔有几朵雪花飘过。

今年平安夜没有下雪,圣诞节的夜晚倒是下了。苏秋子被男人抱着,望着渐渐变多的雪花笑了笑。

“喜欢么?”何遇听到了她的笑声,问道。

“不算喜欢。”苏秋子应声,她意识飘远,只道:“只是夏城很少下雪。”

夏城很少下雪,她对雪最深刻的回忆也不算美好。小时候圣诞节下雪,苏瑷从圣诞树上取了一个礼物,扔进了雪地里。告诉她,她捡到就是她的。

那时候才六七岁吧,没什么防备心,又天真又傻,她真的跑进去拿了,但却被苏瑷关在了门外。门内女孩大笑,苏秋子害怕又紧张,但她却也是那个时候明白,求人没用。她蹲在门口将礼物拆了,是一双漂亮的雪地靴,穿上以后很暖和。

小时候的女孩子,多是沉浸在童话故事的幻想之中。她想象着雪地靴是水晶鞋,会有王子爱上她,带她离开那个冰冷的家。但等到雪地靴穿烂了,王子也没来。她也放弃了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认命地过着自己惨淡的人生。

尽管人生惨淡,苏秋子对生活的向往却很积极乐观。她认真学习,努力生活,总想着靠着自己的努力,将不会寄人篱下。她会有属于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家,她不需要王子,就能顽强地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下去。

雪下了一夜,第二天起床时,外面都覆盖了一层积雪。何遇已经去上班了,卧室一室的狼藉,昭示着两人昨日的疯狂。

看着撕裂的内衣,内衣很贵,苏秋子心疼的同时回想起昨晚的种种,脸颊一烫,赶紧起床。

昨晚的事情对苏秋子造成的后果就是腰酸腿软,她刚进办公室,谢佳谷看了她一眼,问道:“你熬夜搬砖了?”

苏秋子脸一红,怕被看出来,尴尬一笑,打起精神,挺直脊背道:“没有,有点失眠。”

谢佳谷虽然年纪比她大,但未婚。听她这么说,也不疑有他。椅子一转,靠在她身边,边吃坚果边跟她八卦道:“今早上蔡佳羽刚来就被老曹叫去了。”

嗓子有些哑,苏秋子倒了杯水,她喝了一口后,疑惑道:“又叫去了?”

“挨训吧。”谢佳谷说完,也觉得奇怪,道:“但陈铭说昨天节目录制得挺不错的啊。”

两人说话间,曹亭平办公室的门开了,蔡佳羽从里面走了出来。她一出来,谢佳谷椅子灵巧一转,视线已经离开。苏秋子没有转开,她冲着蔡佳羽笑了笑,保持着同事之间基本的礼貌。

蔡佳羽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睛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低头走进了办公室。

苏秋子回过头来,拿了这几天的资料来看,心里却犯了嘀咕。曹亭平确实是个很传统很严厉的制片人,但也不至于犯点小错误就一直批评蔡佳羽。她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也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索性就没再想。

时间到了十二月月底,电视台的元旦晚会编排进行得如火如荼。一个卫视元旦晚会的收视率,也代表了这个卫视的实力。而且元旦大小算个年,比起春节要转播央视春晚,元旦晚会的发挥空间大,也能拉到不少广告赞助。台里领导十分重视,上班时间大家没有工作的时候,都在电视台的礼堂里泡着,等着搭一把手。

夏城电视台是省台,实力不俗,在国内卫视里,收视率也是排名前三。每年元旦晚会都会请来很多艺人,但是艺人很少彩排,偌大的舞台上舞蹈演员演着舞蹈。偶尔需要歌手去站位,下面的工作人员就派上用场,一会儿你装这个女明星,一会儿他装那个男歌星,苏秋子上去装了一次宣传民俗文化的女演员。

第一次接触这种晚会,苏秋子觉得挺有意思的,也有挺多学习的地方。晚会要在12月30号录制,最近彩排都会彩排到很晚。苏秋子下班也没事,她准备在这里待到彩排结束。

然而她扮演女演员结束,刚从台上下来,就接到了宋伊筠的电话。

苏秋子和何遇结婚后,就成了宋伊筠嘴里狼子野心,阴狠狡诈,忘恩负义,淫、荡无耻的女人。婚后她就再也没有回过苏家,当时何遇在苏瑷的生日宴上拒绝了父亲,转而求婚于她,让苏瑷在夏城名媛圈子里颜面尽失,苏瑷要是见了她,恨不得对她剥皮剔骨,她知道回去也没什么好果子吃。而且她本来早晚都要逃离那个地方的,她现在提前逃离,没必要再回去。

她不回去,父亲不管,宋伊筠母女也眼不见心不烦。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打了电话过来。

苏秋子一开始没接,后来父亲的电话打了过来,苏秋子心想今天她要是不接,那肯定没完没了,于是走出礼堂接了电话。

“你这傍上了何家,翅膀硬了,连我的电话都敢不接了是吧?”宋伊筠尖酸刻薄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响起。

“刚才在忙工作。”苏秋子不卑不亢地说道。

“工作就可以不接长辈电话?我没教过你礼貌吗?”宋伊筠声音渐大。苏秋子现在果然是翅膀硬了,以前她的电话不但不敢不接,还要语气卑微得跟她讲话。现在听她这语气,宋伊筠已经起了一层怒气。

“抱歉啊阿姨。”苏秋子道了歉,不想和她再扯皮下去,遂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宋伊筠似乎还未平息怒火,又指点了苏秋子两句,苏秋子安静地听着,等到最后,她才说了打电话的目的。

“明天晚上六点,你和何遇来苏家吃饭。”

“不了。”苏秋子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拒绝完后,怕宋伊筠又和她没完没了,她道:“何遇最近太忙了,估计没时间过去。”

电话那端,宋伊筠冷哼一声,道:“何遇有时间,他已经答应了。”

苏秋子:“…”

☆、第17章 第 17 章

何遇确实有时间, 最近和顺骋集团的合作开始推进, 他当天下午是在顺骋集团就顺骋集团与何氏集团的进一步合作开会的。会议完成, 苏恭丞邀请他去家里吃饭,何遇就答应了。

既然何遇答应,毕竟是去她家,苏秋子不好再拒绝。第二天晚上一下班, 苏秋子和何遇一起驱车去了苏家。

车子刚到苏家别墅门口,苏秋子就看到了被移到院子里的圣诞树。她看得出神, 何遇将车停好, 问道:“怎么了?”

小时候苏秋子曾肖想过,父亲或许会记得他还有她这个女儿, 这一圣诞树的礼物里会有她的一小份。但是肖想就是肖想, 父亲从未想起过她来。

“这棵树好像变小了。”苏秋子笑着说, “小时候苏瑷要我爸抱着才能摘到上面的礼物。”

苏秋子的眼睛里盛着光, 唇角似有似无地勾着,何遇看了她一眼,道:“是你长大了。”

对, 她长大了, 有底气了, 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看着苏家人的脸色,担心自己说错话,做错事了。

何遇准备了些礼品, 苏秋子在他前面去敲门。门内传来宋伊筠的声音, 不一会儿, 宋伊筠满面笑容地打开了门。

笑容在看到苏秋子时一顿,转而看向她的身后,笑道:“何遇过来了,快进来吧。”

见宋伊筠忽视苏秋子,何遇只彬彬有礼地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苏秋子,苏秋子提醒似的地叫了一句:“宋姨。”

苏秋子从小就没有妈,对于“妈妈”这个称呼,她无所谓叫不叫。但宋伊筠有所谓,从小到大一直强调让她叫自己“宋姨”

但当何遇也叫了一声宋姨后,宋伊筠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她看了一眼苏秋子,想说什么但忌惮她身后的何遇,终究没说。

她的女儿没有嫁了何遇,她心里也气何遇有眼无珠,但苏何两家还要合作,她要大方要有气度,维持表面上的礼貌与优雅。

苏秋子和何遇进门,将礼品递给了保姆,两人去了客厅。

客厅里,苏恭丞正在喝茶,苏秋子叫了一声爸,他只淡淡一应。待视线转到何遇身上时,苏恭丞笑起来,起身将何遇让进沙发坐下了。

高中毕业以后,苏秋子很少在家。即使在家,她也是在三楼的阁楼居多。她在苏家被宋伊筠母女那么对待,完全是因为他这个父亲对她的冷漠态度。她倒是不指望她和何遇结婚后,他对她的态度能有什么转变,其实对他来说,她根本可有可无,甚至还不如没有。

但真等到现在,她和她的丈夫一起回家,而苏恭丞眼里似乎并无她这个女儿,只有与他利益相关的何遇。苏秋子站在自己家里,却陌生的心底发凉。

在她直愣愣站着的时候,苏秋子的手被一只温热的手握住。她回神,何遇浅笑着看着她,道:“坐我身边。”

苏秋子看着他,掌心的温度传递到心里,她点点头,笑起来跟着他坐下了。

小夫妻如此亲昵,苏恭丞恍若未见,开始与何遇谈论今天下午会议上的事情。而一旁的宋伊筠,眉头却渐渐皱紧。

两个男人在聊工作相关,宋伊筠偶尔插两句,询问何遇的生活,独独将苏秋子闪在了一边。但苏秋子却不在意,没人跟她说话她更乐得自在。

她面前是何遇递过来的茶水,杯子是苏恭丞最喜欢的冰裂纹瓷,小巧精致,一只就价值不菲。这要在以前,苏秋子是万万不敢碰的,要是碎了,她可赔不起。

她心里不想依靠别人,然而现在她觉得还是依靠了何遇。毕竟就现在来说,她就算不小心把这个杯子给摔碎了,苏恭丞看在何遇的面子上,也不会迁怒于她,更不会让她赔。

苏秋子尝到了狐假虎威的甜头。

几个人正在闲话,门外突然传来开门声,保姆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姐回来了。”

说话间,宋伊筠已经笑着回头,叫了一声“小瑷”。而苏瑷不一会儿就从玄关进了客厅,她刚去购物回来,手上还拎着一个精致的手袋,心情愉快。而她原本笑着的脸,在看到坐在客厅的苏秋子和何遇时,瞬间一拉,转身就往二楼的卧室走。

对于苏瑷,苏恭丞平日宠归宠,但真到了关键时候,她若是做出些出格的事情,他也不会纵容她。毕竟有何遇在,见苏瑷这么不懂事,苏恭丞当即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