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茜茜应了一声,犹豫着问道:“你都结婚了啊?是大学同学吗?”

“不是,是家里安排的。”苏秋子笑着回答。

“哦,门当户对,那挺好的。”邱茜茜若有所思地说完,对她道:“你是在电视台工作吧,元宵节那会儿我看过你的宣传片。我在刑警队工作,对了,前段时间有个老同学从侨城调来了夏城,就在我们局里…”

苏秋子眸光一紧。

电梯门开,旁边中介适时打断了她们的对话。出了电梯门后,三个人的话题转到了房子的物业、绿化、交通等问题上。

这套房子十分符合苏秋子的要求,但苏秋子没要,看过房子后,就和邱茜茜告别离开了。其实苏秋子不要,中介也挺开心的。卖房子最忌讳遇到买卖双方是熟人,因为他们很有可能会越过中介交易,这样中介的辛苦付出就白费了。

“那我们去看看另外一套吧。”和房东告别后,中介对苏秋子笑着说。

两人站在大厅里,空调直吹,并不热,但女孩像是中暑了一样,脸色有些难看。她摇了摇头,说:“这个小区的房子我不买了,以后再找,离着这个小区远一些吧。”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中介不会过问客户**,点头同意后,看着苏秋子出了大厅,上了她那辆小polo,开车走了。

苏秋子回家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了,她回到家洗了个澡,就躺在了床上。今天奔波了一天,她有些头晕脑胀的,躺在床上不久,她就睡了过去。

她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她像是浸泡在了海底,周围漆黑肮脏的海水挤压着她,她睁着眼睛望着海面上空悬挂着的冷月,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想要逃脱出去。但一只手死死按住了她,她绝望地喊着,水并不能传递声音,而她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一句。

“让你也尝尝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滋味。”

苏秋子从梦中醒了过来,天色仍然漆黑,她大口呼吸着,冷汗浸湿了她全身,让她像是刚从海水中逃脱出来一样。

脑海中嗡嗡作响,苏秋子靠在床上,抬手摸了摸眼角,冰凉湿润。

她没去管,拿了手机过来,给何遇拨了国际长途。电话那端,男人很快接了电话,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温和。

“喂?”

心跳敲击着胸腔,苏秋子沉浸在黑夜中,她声音发紧,叫了一声:“老公。”

基督城现在是早上九点,国内时间是凌晨四点,苏秋子这个时间点打过电话来,本就奇怪。而听到她的声音,何遇语气一顿,修长的手指敲了一下会议室的办公桌。声音响起,正在做报告的顾虞停顿下来。何遇从会议室起身,留下一堆正在开会的工作人员,出了门。

“做噩梦了?”何遇站在走廊尽头,隔着玻璃窗望着冰冷的街道,柔声问道。

耳边是何遇温柔的声音,苏秋子茫然半晌,她好像彻底醒了过来。事情像是一个轮回,她和何遇在一起后,好像又回到了天堂。

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会坠入地狱。

“嗯。”她应了一声,嗓音瑟瑟,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平复着她的呼吸,轻声说了一句:“老公,我想你了。”

☆、第39章 第 39 章

手指微微收紧, 何遇垂眸,寒冷透过玻璃窗扫过眼睫, 他微微眨了眨眼睛。有一种甜蜜而又冰冷的感觉扫过胸口,何遇道:“我也想你。”

但是异地, 两人分居在地球两端, 她在酷暑的夏季, 他在严寒的冬季,距离太远。他想抱着她亲吻她安抚她, 却也无能为力。

苏秋子听完何遇的话后,空荡的心口上贯入了一股热雾,她的身体渐渐鲜活,意识也渐渐恢复,她从噩梦中抽离了出来。

她清醒过来后, 看了一眼时间,问何遇是否在工作。何遇说会议可以暂停五六分钟,没什么问题。苏秋子絮絮叨叨和他说了自己的噩梦。电话那端,男人声音低沉, 轻言安抚, 苏秋子聊了一会儿, 怕耽误他工作, 跟他说自己没事以后, 她和他道别挂了电话。

何遇从外面走进会议室, 这是何氏集团内部会议, 刚刚他出门时, 会议暂停,里面的人正在等他。何遇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临坐下前,他歉意一笑,道:“抱歉,继续吧。”

会议继续,一直开到上午十一点。

开完会后,何遇回到办公室,Kane递了几份文件给他,他要马上处理。正在看文件的时候,顾虞走进来,在办公桌旁的沙发上坐下,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何遇是个责任感很强,同时十分有礼貌的人,很少见他在会议中途出去接电话,除非是有要紧事。

“没什么。”何遇将合同标注,递给了旁边的Kane,交代他将合同提交。Kane拿了合同,点头后出了办公室。

上午十一点,何遇有了短暂的休息时间,他即使是休息,也毫不懒散随性。男人穿着西装,斯文儒雅,他靠在座位上,微微闭了闭眼睛。

“我下周要回国一趟。”顾虞拿了他桌上的笔,边把玩边道:“景城大桥的项目,图纸有些问题,事务所里的人搞不定。”

他说话间,何遇睁开了眼,男人黑沉的双眸看向他,半晌后应了一声好。

短暂的交谈结束,何遇手机铃声响起,他拿了手机,按了接听。电话那端有人说了一句什么,何遇浅笑一声,道:“嗯,最近在国外出差,没时间回去,抱歉。”

和何遇说了一会儿话后,苏秋子被他安抚了下来。她躺在床上,身心放松,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周末睡得不太好,导致周一早上苏秋子又起晚了。她小跑着往电梯旁赶,电梯即将关闭,她到了电梯门前,电梯门又开了,许思汝站在里面,正在喝牛奶。

她长得很娇小,背着书包,拿着牛奶,像高中生。然而她实际年龄比苏秋子要大,看着冷冷清清的。

“谢谢。”苏秋子笑起来,和她打了招呼,许思汝也冲她点了点头。

两人上周已经一起工作过一次,对对方稍微熟络了些。两人在电梯里,聊了一会儿工作。等到了楼层后,各自回了各自的办公室。

这周又是一个新的案子,下午录制结束,苏秋子又去了导播室。李法整理着视频,许思汝在旁边对着稿子。经过三次录制,苏秋子有了明显的进步。她人长得漂亮,穿上正装,化了妆以后,格外有主持人的精气神。

李法夸赞她相信不出几年,身上的稚嫩褪去,会更为端庄大气。对于李法的称赞,苏秋子有些不好意思,但也笑着应承下了。她性子也挺爽直,别人和她相处时也挺舒服的。

整理着视频,李法对苏秋子道:“对了,今天老孟从文城回来,下午的时候,我们去烧烤店聚餐吧。一来给老孟接风,二来欢迎小苏来我们栏目组。”

何遇在国外,苏秋子晚上回去也没什么事情,刚好聚餐和栏目组的人多深入交流认识认识,她笑着答应了。

老孟是《法制案件追踪》的记者,节目由制片和主编定了选题以后,许思汝找案件,老孟则全国各地的刑警大队跑了找资料。最后节目录制时,李法将资料汇总,苏秋子负责录播念白,这就是凌晨节目《法治案件追踪》的制作全过程。

上周苏秋子来报道的时候,老孟就去文城出差了,他们两人一直没见过。晚上聚餐前,苏秋子和李法他们从电梯上下来,刚好碰到了背着包回来的老孟。

老孟今年三十五六,蓄着胡子,但看着不算邋遢。他是武警出身,做了几年刑警,后来因为家庭的缘故,转行做了摄影。电视台推出法制节目后,刚好他在各地刑警队都有熟人,于是就被电视台调来这个栏目做了记者。

在电视台大厅几人会和,老孟碰到李法他们和苏秋子在一起,就知道她是新来的主持。他笑着和苏秋子打过招呼后,东西也没有放,几个人一起去了一家烧烤店。

夏天是烧烤店最火热的时候,老孟他们是常客,来得又早,所以几个人早早地去了有空调的包间。

坐下之后,老孟和苏秋子握手自我介绍,苏秋子也笑着和他做了自我介绍。聚餐就只有四个人,大家都是平级,气氛还挺融洽的。

在等烧烤上桌的时候,许思汝问了老孟这次去采访的那个案子。这个案子其实很简单,但背后的故事挺让人唏嘘的,老孟索性在桌上当个故事一样讲了起来。

某企业高层的一个情妇,被金屋藏娇在海边别墅。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等高层来共度春宵。但情妇耐不住寂寞,和来送快递的快递员好上了。后来拿了钱,就和快递员私奔了。

企业高层养的情妇,最后便宜了快递员岂能咽的下这口气。他查到快递员也是已婚,家里有老婆儿子,就让快递员老婆下岗,让他儿子没学校收。最后快递员老婆忍受不了,某天夜里抱着儿子开了家里的煤气自杀了。但是老婆死了,儿子没死成,被亲戚收养。长大以后,找到了自己的父亲和那个情妇,将他们杀了。杀完人后,儿子自首。

案件有些沉重,老孟说完以后,桌上沉默了半晌。后来李法先开了口,道:“这儿子未免也太可怜了些。”

旁边苏秋子安安静静的,听李法说完,她说:“冤有头债有主,他知道是那情妇和他父亲造成了他和他母亲的悲剧,没把仇报复到别人身上,头脑还算清醒。”

“本来就是他父亲和那情妇的错,他还能报复到谁头上?”许思汝看着苏秋子问道。

李法刚给她倒了茶水,有些烫,苏秋子被指腹的热感烫回神,她笑了笑说:“我就随口这么一说。”

几个人说话的功夫,烧烤上来了。门一开,进来一股热浪,老孟起身去关门。关门的时候看到不远处一桌人,他回头和包间里的三人道:“我看到熟人了,刑警队三大队的,我过去打个招呼,你们先吃。”

现在到了晚饭点,几个人也确实饿了。老孟一走,李法就张罗着让两个小姑娘吃,还推荐了这家的牛蹄筋给苏秋子。

苏秋子挺喜欢吃烧烤的,大学的时候,夏天他们聚餐,一般都选择烧烤店。这家烧烤店她是第一次来,但挺符合她的口味的。她和李法道谢以后,接了牛蹄筋开始吃了起来。

刚吃了两串,她手机震动,拿出来一看,苏秋子眼角一弯,对李法和许思汝说了一句:“我老公电话,我出去接一下。”

随后,就起身出了门。

包厢内开着空调,外面却是热浪滔天。现在是傍晚六点多,太阳散发着余热,将整个城市都烤得热辣辣的。

苏秋子出了门,抬眼扫到了老孟。老孟在刑警队那一桌上,桌上一共有五六个人。桌上堆满了扎啤和烧烤,老孟本就刑警出身,坐在他们中间竟然毫无违和感。

桌上的人大都三十多岁,只有一个看着二十几岁的。他坐在老孟身边,身材高大,穿着军绿色的T恤,露出小麦色的皮肤和肌肉线条紧致的手臂。他留着寸头,清爽干净,手指夹着烟,正在听老孟说着什么。侧脸转过去时,下颌线坚硬流畅,比起刑警,他更像一名军人。

“小苏。”老孟看到她,叫了她一声。

他一叫,身边的男人也抬眸看了过来。桌上似乎在讨论着案子,他转过头来时,英俊的眉宇间还有未散去的思索。眉头蹙成川字,坚硬又睿智。

苏秋子笑着和老孟点头,而后又冲着桌上的一干刑警笑了笑,然后她笑着接了电话,软软地叫了一声。

“老公!”

女孩声音不大,但两个字还是飘到了桌上,桌上一干人已经回神,老孟身边的男人望着苏秋子的背影,吸了口烟。

现在国内快七点钟,基督城要半夜十一点了,何遇刚忙完。今天太忙,他都没时间和苏秋子聊微信,临睡前,索性打了个电话过来。

“昨天睡眠可以么?”何遇声音低哑,隐隐带了些疲倦。房间里开着灯,窗外漆黑一片,站在窗前,他伸手勾开了领带,解开了领口的扣子后,坐在了卧室窗边的单人沙发上。

房间里灯光是暖色,略有些暗,沙发里男人捏了捏眉心,清俊的五官被灯光蒙上了一层暗影,更显立体精致。

电话那端,女孩应声说睡得还好,昨晚也没有做噩梦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做噩梦了吗?”女孩欢快地说:“因为我每天睡前都想你,所以做的梦都软软甜甜的。”

没有见面,隔着电话线,苏秋子更放得开些,感情表达得十分热烈。说完以后,她后知后觉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先笑了起来。

何遇听着她的笑声,眉宇间的疲惫都消失不见。他低声轻笑,在苏秋子的耳里,这笑声温柔而又美好。

让何遇去休息后,苏秋子收线回了包厢,外面打了十几分钟的电话,苏秋子身上起了一层热汗。但她却完全不热,嘴角一直上扬,茶色的眼睛里掩藏不住的甜蜜。

老孟已经回来了,正和许思汝商量刚从刑警队的桌子上听来的那个新案件。见苏秋子回来,老孟问道:“小苏年纪不大,都已经结婚了啊?”

他今年刚认识苏秋子,台里主持人不少,女主持人大都晚婚晚育。刚才进来听说苏秋子是今年刚毕业,知道她结婚老孟还吃了一惊。

“嗯,去年就结了。”苏秋子笑眯眯地应了一声。

女孩长得漂亮,笑起来也格外感染人,老孟随着她笑起来,道:“那可惜了,刚在刑警队桌上有个姓洛的青年,刚从侨城调过来。军校毕业,年少有为,不然可以介绍给你们认识认识。”

公司里的已婚男女,多喜欢做媒,看着年轻男女就恨不得将像玩连连看一样将他们凑对,然后消灭单身。

听老孟这么说,李法边吃着羊肉串边道:“介绍给许思汝啊!”

许思汝拿了两串羊腰子往李法嘴里边塞边说:“你闭嘴吧。”

几个人在桌上乐了起来。

经过这次聚餐后,苏秋子和栏目组的三个人熟络了起来。李法和老孟性格都外向开朗,平日闲聊苏秋子对他们的了解也就更深刻了些。李法是文城人,毕业后就考进了电视台,未婚有女朋友。老孟则已婚,有个女儿,是女儿奴,他先前从刑警队辞职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女儿。

而许思汝话不太多,苏秋子对她了解不深。但她能感受得到李法说的许思汝外冷内热,她专业能力也很强,稿子写的很漂亮,苏秋子还挺喜欢她的。

周五那天,苏秋子录制结束,临走时,许思汝递了一份文件给她。她神色依然清清淡淡,只道:“上次你看的稿子,我整理好了。”

这是一份关于车祸的案子,苏秋子上次扫了一眼,就被许思汝拿回去了。她并不是不想给苏秋子看,只是有些强迫症,没整理好不愿意让别人看到。

苏秋子接了文件,感激地笑了笑,说:“谢谢。”

“没事。”许思汝淡淡说完,就回了编辑办公室。

距离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苏秋子回到主持人办公室,坐下后,开始翻看她手上的文件。这份文件里的案子讲的是丈夫知道妻子出轨,给她买了人身意外险,然后在妻子约会情夫的时候,他花钱雇了个老乡开车将他妻子和情夫一起撞死,伪造成意外身亡骗保。

今天上午的时候天气很好,阳光明媚的。但到了下午,乌云漫天,办公室都开了灯。苏秋子抬眸看着窗外黑云翻滚,将文件合上了。

确实是车祸相关,确实也是非正常死亡,但跟她母亲车祸的案子却一点都不像。深吸了一口气,苏秋子将脑海里的念头甩开。她发现自己进了法制栏目组后,都有做福尔摩斯的潜质了,疑东疑西的。

她合上文件后,旁边谢佳谷就来跟她聊天。和谢佳谷聊了一会儿后,天空突然劈了一道闪,不一会儿,传来了一声雷声。

即将八月份,沿海城市台风席卷,谢佳谷道:“刚去天气预报栏目组看了,今晚有超强台风登陆,太可怕了。希望下班前雨别下下来,我没带伞。”

谢佳谷说完,问了苏秋子道:“你带了吗?”

早上天气那么好,谁想到今天会下雨,苏秋子摇了摇头。她不但没带伞,她还没开车,前天的时候小polo出了点问题,她准备周末开去4S店看看的。

但天公作美,下班的时候雨没有下下来。苏秋子拿了东西从办公室离开,准备抓紧打车去地铁站。

而刚出电视台大厅,她手机铃声响了。电视台大厦路边临时没有出租车过来,苏秋子按了接听。电话是一个陌生电话号码打来的,她以为是快递,但听到电话那边女人的声音时,苏秋子微蹙了蹙眉头。

“是我,我是邱茜茜。”邱茜茜笑起来,“我从中介那里要来的你的电话。”

“嗯。”苏秋子抬眼扫着路边,看看是否有出租车过来。天空黑云压境,风也渐渐吹了起来。苏秋子应了一声后,她说:“你的房子我没看中,我现在在看其他的房子了。”

听苏秋子这么说,邱茜茜明显愣了一下。她回过神来,笑起来说:“我不是因为房子的事情找你的,我下周周末结婚,在拾里国际大酒店,你能过来参加吗?”

邱茜茜话音一落,苏秋子客气道:“我当时结婚也没邀请你,你的婚礼我就不过去了。”

“没关系,你人来就好。”邱茜茜听她这么说,以为苏秋子跟她客套,她道:“我不是想要礼钱,只是这次结婚很多同学会来,我想大家很多年没见面了,一起聚聚…”

“我不去了。”女孩声音柔软,却拒绝得十分明确。

风吹着她的脸,带了些潮湿的热气,邱茜茜还要说什么,苏秋子说:“你把我的电话号码删掉吧。”

她的话太过无情了些,邱茜茜却并没有多说,沉默片刻后,说了一声好。苏秋子祝福她新婚快乐后,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苏秋子望着马路对面被风吹得枝叶摇曳的法桐树,微微走神。邱茜茜又让她想起了高中时的一些事情,这对她来说不算是好的回忆。她不愿想起,也不愿提起,她想让这段回忆死掉。

不知过了多久,苏秋子从回忆中回神,她收回心思,招手开始打车。希望今晚不要做噩梦,这台风天刮风打雷下雨的,她要再做噩梦,何遇光在电话里可安抚不了她。

天阴得更厉害了,零星的雨点飘落,砸在了干燥的地面上。不一会儿,雨点越来越绵密,地面也渐渐湿润了起来。

马路上疾驰的车流开了雨刮,雨没有停下,苏秋子身上却没有被雨点打湿。她觉得有些奇怪,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一把黑伞。

苏秋子双眸微睁,与此同时,在温润的风中,夹杂了一股清冽的香气。她喉头微动,心跳在渐渐加快。

“谁家小可爱没带伞?”男人低沉的声音伴随着风声,在她耳边响起。

苏秋子低下头,抬眼看向身边,男人抬手举着伞,垂眸看她。他和往日一样,仍然是斯文儒雅的,深沉如墨的眸子里,蓄着她为之沉溺的温柔。

待她回过头来,男人似是看清了她的长相,他轻声一笑,低声道。

“哦,原来是我家的。”

何遇回来了!

☆、第40章 第 40 章

苏秋子站在伞下, 她看着何遇,眼睛里有光芒跳跃。她身体想动, 却没有动。最后,何遇笑着张开手臂, 苏秋子心口像是罩了一层糖雾, 她笑着抱住了他, 手臂在他后背挥舞,开心道:“老公, 你怎么回来了呀?”

何遇是为了工作回来的,景城大桥项目图纸出了些问题,原本是顾虞回来处理,后来他把顾虞留在基督城,自己回来了。

他是刚下飞机, 就让司机送他过来接苏秋子。好在过来的时候,苏秋子还没有打车离开。司机在不远处等着,两人上了车,苏秋子还没从开心中回过神来。其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 何遇突然回来能够让她这么高兴。

外面台风已经刮了起来, 车门一关, 将喧嚣阻隔在门外, 苏秋子长发被吹乱, 何遇给她整理了一下。女孩开心地看着他, 说:“就应该你回来。”

何遇侧眸看着她, 唇角浅浅勾起, 问道:“怎么说?”

“顾虞没有女朋友。”女孩说,“你有家室了,要多回来看看太太。”

女孩眼睛里蓄着笑意,说完后,眼角弯起,何遇能感受得到她的开心。她是因为他回来才这么开心的,何遇心底有些温甜。司机在开车,他过去吻了吻她。好久没有肌肤接触,吻上时,两人的动作都微微一顿。

苏秋子感受到唇角的柔软和温暖,她的心跳随着车窗外渐渐变大的雨滴跳得越来越快,两周不见,何遇更容易让她心动了。

心口微微发痒,苏秋子耳根一烫,听到男人的笑声,他沉声说:“好的,太太。”

两人被司机送回了家,外面雨已经下了起来,从阳台往外看,雨丝绵密,落在了海面上。暗色的海浪拍在崖壁上,伴随着阵阵雷声,有些吓人。不过六点,天已经暗了下来。

苏秋子将灯打开,何遇则去了一楼阳台。早上她离开时,没想过会下雨,所以开了窗。现在雨下下来,阳台上养的花草都快被风给吹断了。

开完灯,苏秋子也去了阳台。何遇刚将窗户关好,他上身只穿了白色衬衫,关窗的时候雨已经开始下了,他身上被淋湿了一些。雨点顺着男人精致的下颌线滚落在喉结,她进去时,他抬眸看过来,墨色的双眸黑沉而又明亮。

暗影中,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皮肤冷白,隔着玻璃窗外的喧嚣风雨,有种难言的性感。

成熟男女,年轻夫妻,小别重逢,情感酝酿之后,就是荷尔蒙的碰撞。女孩站在那里,抬眸安静地看着他,茶色的眼睛像是纤尘不染的镜面,他过去吻上,镜面起了一层涟漪。

他抱着她,从阳台吻到了客厅,呼吸交织在一起,混合着外面的风雨声,在耳边更为湿热沉重。

何遇身材很高大,他抱着她,吻着她,苏秋子的身心都沉溺在他身上清冽的味道里,最后,她被他抱着,躺倒在了就近能躺的沙发上。

身下沙发柔软,男人双手支撑在她的脑侧,眼底情、欲翻涌。他低眸看着她,一只手抬起,修长的手指解开了衬衫的领口,声音低哑,问道:“在这里,可以么?”

耳朵里,男人的声音贯穿了她的心灵和身体,她点了点头,眼睛里蓄着水光,想要去帮他,最后却被男人压了下去。

她的身体也在渴望他。

男人低声笑起来,低头吻住她,他像是将思念糅在了他的动作里,苏秋子眼睛里的光芒破碎,然后一点一点融化进了他的身体里。

事情结束,客厅沉寂,衣料细微的摩擦声后,女孩趴在了他的身上。冷气吹着有些凉,他手指勾起脱在地毯上的衬衫,盖在了她的后背上。

沙发宽度只够何遇一个人躺,女孩乖巧地伏在他的怀里,软软香香的一小只,像刚洗过澡的小白兔,蓬着茸茸的毛发,搔着他灼热坚硬的皮肤。

苏秋子没有了力气,但在何遇给她盖上衬衫时,她还是弯了弯唇角。窗外狂风大作,她心中宁静温馨。

“饿了么?”男人吻了吻她的发间,到了晚饭时间,刚刚运动量又这么大,她应该是饿了。

“嗯。”苏秋子软软应了一声。

“家里有什么食材?”何遇捏了捏她的耳朵,问道。

女孩在他怀里缩了缩,说了家里的食材。现在台风天,不好叫外卖。家里有食材,何遇准备自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