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肤色显老,就像浓妆于女人,不是人人驾驭得住,而他从气质到长相都镇住了这种色泽,刚而不糙,满脸逸于眉梢之间的少年英气。身有不平骨,往常对着同门和颜悦色的,整个人便有点浮,这时为正事而来,便显出一身毅骨来。

杜浩歌转头看向夕欢,眉头拧起,没了刚见面时的善意和怜惜。

“夕姑娘。”

他不喜欢她。

在两人视线对上的刹那,夕欢已得出结论。

即使他已有意收敛,依然难以掩饰沉于骨子里的侵略性,像一只更勇于表现自己的小狮子,控制不住对草原上其他动物的威压,强得有吸引力,又心生战栗。能被陈征一眼相中收为入室弟子之一,果然与众不同。

和华听风,就像一阴一阳。

夕欢扬眉,并不感到被冒犯。

有意思。

若是单纯的傻冒好人,她倒却得很没趣了,男人没层次,就像吃味道单一的菜式,色相再好,也容易腻。

好的男人是迷宫里的宝藏,需要冒着危险碰触,开启有难度,肯定里面有足够丰厚的宝物,同时又不知道宝物的详细资料。一眼被看到底的,是男孩,只适合跟小女孩玩懵懂初恋。

夕欢自觉已脱离女孩阶段多年,她喜欢接受挑战。

或者说得精准一点,她对不喜欢她的优质男人,更加情有独钟。

“杜公子,”

她唇畔牵起笑意:“你也是来骂我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我第一次写真正意义上的快穿,加上第一个梗原本是个中篇梗,可能还有4,5章左右结束。第二个故事开始会偏短了,下个应该是娱乐圈花心小奶狗被渣完后变小狼狗。快穿真好啊,我设定成穿书,所以不用有太多心理负担,放飞自我

阿杜梗来自《他一定很爱你》,阿杜唱的,【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看到你们有多甜蜜】…被调侃【天冷了,各位盆友开车前一定要注意鸣两下喇叭,不要压到车底下的小猫小狗,还有阿杜。】

魔教教主养成记

笑,有很多种类。

苦笑,娇笑,浅笑,冷笑…

有时人想表达的,与旁人看见所感受到的,并不一样。

没练过表情管理,平常也不讲究的,容易微笑变冷笑,欢笑似傻笑,表达到位的同时保持美观,是一门学问。

夕欢的笑,挟带一丝倦意。

与她稚龄的外表颇为违和,却无法说她不美,笑意在唇畔晕染开,不至眼底,幽而不怨,美而不娇。

杜浩歌对人的情绪,有点野性嗅觉般的敏感,只是对有阅历的女性依然了解不够,只看穿了她强撑着坚强的微笑,没看出她底下多得让人犯悚的心眼——夕欢一直觉得,想笑就笑,随便笑,乱笑,会被人曲解意思,精心经营过的笑,倒能真表达出自己想传达的意思,有心机真不是件坏事。

她单刀直入的开场白,是他没想到的。

“我只是想来问明白,夕姑娘为何要欺侮小师妹?”杜浩歌沉声质问:“若是你意属二师弟,你情我愿的事情,我也不好掺合,而且祝福你们…但,师妹真的很喜欢师弟,就算师弟喜欢你,你也不应该离间他们的感情。”

夕欢并不立刻回答他,动作慢条斯理的坐到他对面,一手支起下巴,懒抬眼皮,似笑非笑瞥他一眼。

“你喜欢小师妹?”她反问,而且问非所答。

然而正戳死穴,杜浩歌年轻英俊的脸刷地红了——只是这肤色不太显红。

“是我在问你。”

“你先告诉我嘛。”

夕欢弯眸,笑得让人很没脾气。

她在短短的眼神交锋,肢体语言,以及杜浩歌的问句中,已经基础掌握到这人的性格,以及如何对付他。

一言蔽之,他很有良心。

夕欢知道他很不高兴,一路都是压抑着怒意来的,他认为自己有理,但眉梢眼角都没露出哪怕一丁点对她的恶意和不屑。在听完最亲近的小师妹一顿哭诉后,他当然不喜欢她,但却保持了尊重。她也完全能猜到陈贞儿是怎么诋毁她的——多半离不开装可怜,装无辜,两面人之类的陈词滥调,既然她在杜浩歌面前立了一个既定形象,她就用另一种风格来打破它。

像华听风这类警戒心重的半猫半蛇系男子,先示弱让他放下警惕心,太强硬或是见面就糊一脸风情,他是完全不吃的,能从开头保持处男之身直至完结。

单靠一张脸,一种风格就想迷倒全人类,是低估了人心审美多样性。

对心理健康的杜浩歌,她可以先把姿态摆得强硬些许。

杜浩歌被她笑得没脾气,虽然在他的认知里,他是占理而且是来说理的一方,但面对姑娘的要求,他还是服软了:“是。”

“那我要是离间他俩的感情,你不该支持我吗?”

“不,”杜浩歌眉头拧眼,却字字坚决:“我希望师弟师妹幸福。”

“那如果听风哥哥不喜欢师妹,你会勉强他,成全陈姑娘的幸福吗?”

“不会,这样等于误了他俩,也误了你。”

唔,说话还像个人。

夕欢笑睨他一眼,调侃:“你不是视陈姑娘如亲妹?你对亲妹有绮念?”

她说得太直白,根本不像姑娘家会说的,杜浩歌被调戏了个十足:“师妹还小,我怎能…你偷听过我说话?”

“你嗓门大。”

“…”

杜浩歌被噎住了。

夕欢也不着急乘胜吐槽,一手支着下巴,给他一个漂亮的侧脸。

须臾,他反应过来——被她带胡同里去了!只是她一通连消带打,让气氛缓和了许多:“你…我已经回答了你很多问题,你也该回答我的了。”

“要是我不答,你拿我有办法吗?”

“拿你没办法,”杜浩歌实话实说,然而随即抬眸看牢她,眸光雪亮如刀锋,又明澄若清得见底的湖泊:“我希望夕姑娘能回答我。”

“我若是你师妹口中的坏女人,这时就不会对你说实话,我若不是,当然会为自己的清白辩解,”

夕欢低眸倒茶,沏茶动作不算专业,也没特意学过,只是由纤长细白的指尖慢悠悠做来的任何动作,总是赏心悦目的。她将其中一杯放到他面前:“你来我这儿得到的,只会是否认的答案。”

杜浩歌追问,语气却缓了下来:“你的意思是,你离间他俩的事,只是无中生有?”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不是真想撕逼的,将气氛缓和下来后,给点平常的好处,帮些顺手的忙,礼待对方,会让对方十分的气焰降至三分。

“我的回答不重要。”

“夕姑娘何出此言?”

夕欢浅尝一口清茶,茶香四溢,她坦荡回望杜浩歌:“答案不在于有或是无,而是你信不信我,我没有凭据可以给你——听风哥哥已经被我‘离间成功’了,肯定事事依着我,所以你没去找他,而是来找我。你想亲眼看看,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而我相信,你现在心里已经有底了。”

“…”

这回,杜浩歌是真的说不出话。

两人只见过数面,初次见面,是在扬起大片火光的夕宅,少女冷冽易碎的楚楚之姿。第二次,便是在师父面前,听见师妹发脾气时落泪的模样,哭得像个小姑娘,他并不熟悉她,而日日伴着夕姑娘的二师弟,也不是爱碎嘴多话的人。

此时,夕姑娘眉目从容冷静,眸光透彻,也将他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的。

良久,他低声认错:“是我看轻了你。”

“彼此彼此。”

杜浩歌这回立刻反应过来了,她用话刺他。

然而她笑着说的,似乎心情变得很好,稳稳游离于他起反感的边缘,他确实没脾气,只是无奈又好气的看她。

夕欢长相漂亮,笑起来更好看,也像是真心实意的开心——她笑骂人,是真的很开心啊!

他决定认了这个亏,主动将话题拐回正轨:“你说得对,我是抱着这样的念头来试探你的。”

“嗯。”

“依我亲眼所见…我认为,夕姑娘不是两面三刀,欺侮弱小的人。”

“你师妹一拳过来我可能会死,她弱小?”

杜浩歌抿唇,再次认错:“是我偏坦了。今日欠你一个人情,无论何时,用得着我,又不违反侠义道德的,我都会尽全力帮你办妥。”

未来武林盟主的人情?

听上去不错…

夕欢笑到一半,忽尔在脑海中打住了这个念头,靠,不要再想什么‘未来武林盟主’了,意会就好。

“如无他事,我就此告辞,也不扰了夕姑娘的清静了。”

“很可惜,你已经扰到了。”

杜浩歌站起来,双手抱拳一拱,正要礼貌退场。

与此同时,夕欢也站起来,捉住了他的手腕。

他眼睛微微睁大,不明她意,但也不敢甩开她的手。

虽然她能说会道,把他噎得无以还嘴,但仍然那么娇小纤弱,他习得一身武学,对待弱小却尤其小心谨慎。她将他往前拉,他也只能顺着她的意,往前倾身——

夕姑娘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踮脚以额头相抵!

刹那间,夕欢只感清风拂面,一点也没有上次开天眼后,满脑子被冻住的痛感。

就决定是你了——

武林盟主!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回到风哥主场

阿杜(喂真的这么叫他吗)不是傻白甜,他想得挺明白的,也有点仁义过头,对师兄妹很好,对花花草草也很友善,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写这种怼的台词真好玩啊!

魔教教主养成记

“夕、夕姑娘?”

这一下,把杜浩歌吓得不轻。

额头轻轻一触,比蜻蜓点水还浅,他下意识的往后退,手腕却仍被夕欢扼着,他始料不及,进退两难,原可在往后踩的瞬间翻身手撑地,然而多了个握着他手腕的夕姑娘,他要是翻身,摔惨了的就是她了。

刹那太快,根本来不及考虑更多。

于是杜浩歌只顾虑到了她,不闪不避,直挺挺当她的人肉垫子,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一手护着她,一手护着自己后脑勺,发出砰一声的巨响。

“小姐!”

淡玉着急地走过来,要扶主子站起来。

“我没事,”

夕欢将散落下来的发丝挽至耳后,挥手让丫鬟退至一边。

她当然没事了,底下压了个人肉垫子,又用手将她护得严严实实的。

怪不得陈贞儿更喜欢他,他对别人的善意如细雨微风,做得很自然,有些人对女士的绅士风度做作油腻,帮人开个车门都恨不得妹子用崇拜的目光看他,做事求回报求得太着迹,气质就落了下乘。同时,夕欢也完全能理解陈贞儿为何在最关键时刻选择了华听风——因为,人总是对垂手可得的东西比较不经心,而想留住即将离她而去的物事。

夕欢低眸,眼中含着两汪意味深长的笑意,把莫名被碰一下额头的杜浩歌笑得更迷惑了:“夕姑娘,你…此举何意?”

如果她是用力撞过来,还能理解成孩子气的报复。

但这轻轻的碰一下,倒是…有、有点…调情意味。

杜浩歌被自己的想法惹得一阵脸热。

更让他心乱的是,夕姑娘像完全猜到他在想什么,这回不止眼带笑意了,樱唇微翘,抬手捂唇笑得别过脸去笑了一声,回眸看他,满眼逗你玩的调侃:“第一句是问我什么意思,而不是叫我从你身上下来吗?”

不说则已,一说,杜浩歌小朋友后知后觉的炸毛,可是又不能把她推下去,只能为难地看住她:“夕姑娘,你先下来…”

“那我要是不呢?”

“为什么不?”

“我坐在你身上,你好像很不舒服,”夕欢将手从唇边放下去,指尖轻点他的左边脸颊,杜浩歌只觉左边耳嗡的一声,然后半张脸酥且麻:“你得罪了我,那我看你不舒服,正高兴着呢,让我再乐一会。”

得罪了方丈还想跑!?

“…”

原来这是报复吗?杜浩歌全无来时的冷静理智,被忽悠得思路都走偏了。

“难道说,”

夕欢犹觉不够,指尖往下划,明明已经发着麻的脸却清晰地感受到指甲划过皮肤的触感,激起一阵小小的战栗,就在杜浩歌发懵的时候,她改划为拧,像教训小屁孩一般拧起他的脸:“我在你身上,你觉得很舒服?”

本来想拧着晃一晃的,可是这家伙连脸颊也没多少赘肉,她只能放弃,光拧。

旁边的淡玉被主子的流│氓行径惊在原地。

杜浩歌张嘴想分辩,与她目光相触之时,像是明白了什么,摆了个乖乖的表情,低软下嗓子:“我错了,夕姑娘放过我吧。”

夕欢扬眉,他也太懂了点,知道顺着她的逻辑来,只会被她拐进去。

既然不能用硬的,那就软到底,跟她认错。对着这么个老实人,她的良心隐隐作痛…那是不可能的,不仅不会痛,而且还有点想笑。不过夕欢还是下来了,始终一直压着不是个事,只是站起来之前,她又在他脸上摸了一把,表扬他的识时务:“乖。”

他手撑着地板,腰一发力就起来了,哭笑不得的看过去,却看见夕姑娘的视线落到自己腰上。

…天地良心,他头一回感觉到自己被觊觎着。

“夕姑娘,下次无论是什么原因也好,不要做这种事了,”杜浩歌认真地看牢她,声音诚恳,像在跟同门师弟说话:“你长得漂亮,靠得近了,别的男子要是把持不住,恐怕就要对你见色起意了。”

“那你呢?”

“我…”

“你把持住了,没见色起意?”

对付老实人,夕欢有最没良心的那一套,就吃定他老实又善良,可劲儿的调戏——当然了,这种调戏也是建立在对方感到愉快的前提上,若是对方反感,她察觉得到,肯定打住,适可而止。不然就不是调戏,而且恶心人。

杜浩歌被问得为难,她的眸光洞若观火,他抿了下唇,乖乖承认的同时,把话题带回正经的方向:“正是我起意了,何况旁人。夕姑娘应小心。”

他觑向她。

听到肯定的回答,夕姑娘像是心情不错,没再用一个个连环问题掀得他下不来台,弯唇放人:“行了,今儿就放你走吧,下次再找你玩。”

还有下次?

杜浩歌听得有点悚,以后都想绕着她走了。

不过争这嘴上高下没意义,‘下次’是个很暧昧的字眼,讲缘份,他要是不来,她也逮不着他,于是他又很乖的笑了一下,转身要走。可惜急促步伐里落荒而逃的味道太重,后边立刻响起一阵轻快悦耳的笑声,听得他脸上一阵臊热。

她笑着扬声:“放心吧,我对别人可不会这么做!”

——纯忽悠,最好不要信。

可惜,杜浩歌被骗得少,套路也见得不够多。

这一句话,足够在他心底埋下种子,回去烦恼了。

想象力,在一段恋爱关系之中非常重要,尤其是初期,有句歌词,‘因为陌生而相爱,因为了解而分开’,其实就是发现枕边人没啥想象空间了。要是到了适婚年龄,还可以因为一句知根知底,有安全感而踏进婚姻。太年轻的,多半要分手了。

不把话点明,让他慢慢想去吧。

打发了杜浩歌,夕欢一点没为这事烦恼,兀自兴致勃勃的安抚淡玉去,省得她被主子的孟浪言行吓破胆。

淡玉定定神:“今日没见华公子来…”

“多半是有事担搁了吧。”

夕欢不以为意,她从来不做等老公的怨妇。

男人不在,那就干自己的事去,心情来了,便主动出击。

“我还以为小姐喜欢华公子呢!”

“喜欢?”

夕欢拈起一件枣糕,唔一声的放进嘴里,甜味漾开,开心。

她当然是喜欢华听风的,也想过换男主。

只是万一华听风日后不仅不是男主,是个会被炮灰掉的小人物,或是什么大反派,那处理剧情起来就很麻烦了。而且第一次穿进书里,一切都真实得不可思议,夕欢一边调整心态一边硬来,不想冒过多的风险。等从书中回到现实,她有大把问题想跟光脑和白宝确认。

以前觉得系统文里喋喋不休的系统很烦人,现在却想随时有个来做官方解释的。

吐槽得太多,遭报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