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间值守的回道:“今日刚开营门,胡军医骑一匹白马走了,去向是前往采药。”

宿风又问:“可回来了?”

六人齐声道:“没有。”

宿风强压心中怒火,摆手说声散了吧,骑马径直往骑兵营而来,将俞哙从被窝里提留出来,咬牙吩咐道:“挑三十人手出来,十名探马,十名弓箭手,十名刀剑手,都要最好的,立即。”

俞哙领命,不到半刻钟人员齐备,宿风在他准备的时候招来邹仝:“你和俞哙知会白先生,把守大营,若天亮我们未归,再派人前去祁连山接应。”

邹仝大惊:“出了什么大事?竟要大将军亲自带人前往?”

宿风上了马瞧着二人,硬声吩咐道:“无论出什么事,你们不可离开军营,这是命令。”

说着话招呼一声身后,带头策马而走,三十名精锐跟在身后,一行人风驰电掣出了军营大门,巡哨的守卫中有人诧异道:“大将军七年前来到军营,这是头一次出去。”

荒原上月光凄清寂然无声,静谧中有马蹄声滚滚而来,若惊雷一般,一队骑兵疾风一般呼啸而过,往祁连山脚下奔袭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在老家看场露天电影,泰囧。。。有意思~

小疯子

到了山脚下,探马先行,不大一会儿找到青艾拴在树下的白马。

沿着拴马的地方寻找,找到青艾开辟的小道,宿风沉声命令道:“探马跟着我上山,刀斧手居中,弓箭手断后。”

一行人猫着腰趁黑往山上疾行,好在青艾多次来往,劈出的道路还算醒目,到了半山腰看见那片杉树林,宿风命探马先行查探,不一会儿,探马回来低声禀报:“草甸上搭着一个帐篷。”

宿风命令弓箭手埋伏,带着刀斧手匍匐前行,静默无声靠了过去,将帐篷团团围住,宿风蹲下身,手中匕首在牛皮上轻轻一划,扒着开口望进去,地毡上躺着两名大汉,似乎睡得熟了,开口划得更大一些,环顾几圈,没有青艾的身影。

宿风站起身望着更高处黑黢黢的山影,举起手用力向下一切,刀斧手冲进去手起刀落,拔了固定帐篷的地钉和木桩,将帐篷就地一卷,点几根火把扔了上去,不大的功夫,火光冲天而起,宿风派两个人留着以防引火山中,带着其余人马继续上山。

他们找到了青艾走过的小道,顺着上去看到一大片被挖掘过的草药,再往上走些时候,前方荒草过膝,已没了路。

宿风压抑下胸中憋闷,深吸一口气沉声吩咐:“原地向下搜索,扩大搜寻范围。”

不多时天光微亮,留在草甸上两个士兵中的一个爬上山来,一边爬一边喊:“大将军,草甸上有情况。”

宿风喝声快讲,士兵说道:“草甸西坡下有个深坑,深坑中有一个人,好象是咱们大营中的胡军医……”

宿风没听他说完,转身就往下冲,来到草甸,顺着另外一个士兵指引,来到西边坡地,坑底一个瘦瘦的身影蜷着身子,双手紧紧抱着药篓,正睡得香甜,宿风捡起一颗石子,啪一下扔在青艾头上,青艾哎呀一声醒了过来。

她揉着头向上看去,高兴得跳了起来:“大将军,大将军救命。”

宿风瞧她活蹦乱跳的,暗自松一口气,横眉立目瞧着她。

青艾嘿嘿陪了个笑脸,宿风没理她,转身吩咐跟来的人:“将她弄上来,回营。”

吩咐完紧绷着脸越过草甸先行下山去了。

青艾跟着士兵们下来时,宿风背对着他们骑在马上,远眺着东方。

大将军没发话,士兵们都恭敬待命,其中有一个叫做戚贵的,青艾为他治过腿伤,惯爱说笑,小声对青艾说道:“胡军医这腿都打颤了,我扶您上马吧。”

青艾叹口气:“都是累的,先趁他们喝醉伸脚勾过镰刀来,好不容易挪到手边上,使出吃奶的力气磨啊磨啊,都快绝望的时候,绳子磨断了,赶紧将脚上的也割开就往外跑,都跑出来了,想起来没拿药篓,又跑回去,其中一个汉子睁开眼瞪着我,我吓得魂飞魄散,他翻个身又睡着了,我跑出来又一想,他们两个挖了不少虫草,我也得拿着,又回去一趟,好在那两个人睡得死,跑出来一时着急,把方向记反了,跑到西边顺着往下一跑,就滚到了坡底的坑里。爬了好半天没爬上来,后来瞧见帐篷那边起了火光,然后闻到皮肉烧焦的味道,我心想那两个人反正也烧死了,先睡一觉再说。”

戚贵将她扶上马去,又问道:“胡军医怎么就让他们给逮住了?”

青艾又叹口气:“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我从山上采了川贝母下来,正碰上他们支起帐篷,他们就跟我搭话,我骗他们说我是卫人,本来都快骗过去了,最后他们问我家里有什么人,我想装一下可怜,就说只有我跟我娘,结果他们凶神恶煞冲了过来,说他们卫人不叫娘,叫老那。军大哥,你们说说,这普天之下都叫娘,偏偏他们叫什么老那。”

士兵们想笑,迫于宿风威势,都强忍着,青艾絮絮说着话,不时偷瞧一眼宿风挺得笔直的肩背,心想他告诫过我,我没听,我可得说清楚了,省得挨骂,正琢磨着,宿风回过头来,恶狠狠瞪她一眼。

青艾低下头去,宿风瞧见她握着缰绳的手,手背上胳膊上有许多划痕,再看脸上,也有几道血印,大概是滚下山坡时被划伤的,一挥手说声回营,士兵们上马策马而走,一路疾行,青艾咬牙直追,不多时就被远远甩下。

李校尉率领骑兵迎面而来,宿风回头示意跟着的队伍停下,大声说道:“昨夜突击训练,各位军士皆十分出色,所有人都通过了本大将军考验,以后由各位组成大营的先锋队,先锋官由白先生从中选拔,今日停训一日,大伙儿蹴鞠娱乐。”

军士们欢声雷动,跟着李校尉的队伍回营去了。

青艾追了一阵追不上,身子都快散架了,索性慢了下来,伏在马背上抱着马脖昏昏欲睡。

远远有一个人骑马伫立,那人着了青衣,脸色有些发白,头发上沾了露水,两眼带着血丝,看起来很疲惫,胯下的马倒是通体黝黑,精神抖擞。

青艾忙直起腰,集中精神堆起笑脸道:“谢谢大将军,若不是大将军带兵集训救了在下,不知道要在那坑底呆多少日子,说不定晒成人干,也没人发现。”

宿风没理她,青艾低了头,“大将军告诫过在下,在下没忘,本打算这是最后一次。”青艾说着话,又抬起头来,有些兴奋说道,“草甸再往上,有很多川贝母,比茂州的还要好,来这一趟是值得的。”

宿风依然没理她,只驱马离她近了些,与她并辔而行,青艾瞧他不悦,不敢再说话,离他这样近,青艾心头突突跳着,想驱马跑得快些,又不敢,两手紧握缰绳,默然瞧着草地间色彩缤纷的花,心想真好看真好看,花儿真好看……

紧张稍缓,耳边宿风突然开口问道:“可害怕了?”

他的声音里竟带了一丝和煦,青艾心想,大概凌晨的清风吹拂,令他心情舒畅吧?愣神中宿风又问:“吓着了?”

青艾点点头:“快吓死了,好在无财可图,他们没打算要在下的命,只说要卖给人牙子,说有的富家公子,就喜欢我这样男不男女不女的,这卫人的猎户为何如此凶恶?”

宿风摇头:“普通猎户用不起牛皮帐篷,那二人是卫国军营中的人。”

青艾捂了嘴:“怪不得,好在他们没发现我是女子。”

宿风一扬唇:“放心,一般人发现不了。”

青艾瞧着他似笑非笑的脸,心里暗骂可恶,又一想,他救了我的命,我就不跟他计较了,闷头策马前行,有人骑马迎面而来,青艾一声欢呼,是白先生。

白先生来到近前,关切瞧着青艾:“可伤着了?”

青艾摇头说没事,宿风在旁冷冷道:“我记得给邹仝下过命令。”

白先生瞧着他:“我出来了,违反了大将军命令,要不,大将军杀了我?”

宿风盯着他:“你以为我不敢?”

白先生点点头:“大将军有什么不敢的,夜半无故离开军营,似乎并没有知会我,我们似乎有过约法三章。”

青艾看看这个瞧瞧那个,不知该劝谁才是。

宿风抿唇看着白先生,好一阵说道:“师兄,我确实冒失了,我是一时心急……”

白先生咬牙道:“小风子,自从你上了山,抢我的屋子抢我的被褥抢我的饭菜,什么都跟我抢,长大了依然死性不改。”

宿风瞧一眼青艾,青艾正捂了嘴偷笑。

白先生看着青艾的笑容,再看看宿风微红的脸,说道:“军营中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说着话打马而走,心中失落,满眼缤纷的花都失了颜色。

青艾瞧着白先生背影,认真问道:“原来白先生是大将军的师兄?”

宿风说声多管闲事,青艾放下追问“小疯子”缘由的好奇心,二人之间再度沉默。

沉默中有一辆马车疾驰而过,铁栏杆围成的车厢,里面遮了厚厚的布幔密不透光,青艾看着马车策马追了上去,赶车的人她认识,是月牙儿那个貌似忠厚的爹,人贩子马老七。

青艾知道那车厢里又关着被他骗来的女子,挥起马鞭抽了过去,手臂被人牢牢攥住,身后宿风喝道:“不许多事。”

青艾指指车夫:“那是马老七。”

宿风皱了眉头,放开她手臂道:“去吧,有冤报冤,有仇报仇,马老七好欺负得很,青艾对付他不在话下。”

青艾怏怏放下鞭子,这时二人身旁跑过几名年轻乞丐,宿风心想,这月牙儿长了狗鼻子不成?又来捣乱。转眼间青艾已纵马窜了出去,一边催马快跑一边说:“大将军饿了吧?我们快些回去。”

宿风一摇头,这执着的性子,丢了性命也不会改。

信马由缰闲看绿草鲜花,等军营中热闹过了再回不迟。

青艾回到军营大门外,几个乞丐远远在树下打转,那辆马车停在营门外,马老七正候在哨房中,青艾来到马车前,刷一下掀开布幔,里面的人应声抬头,青艾一时愣住,怎么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wanying亲投雷鼓励,一定努力,用好故事回报~

MS恋爱中的男女都喜欢听对方的往事~

苏姑姑

马车里面的人不置信盯着她,激动说道:“青艾,你这孩子还活着,我总算放心了。”

说着话已经落下泪来,青艾僵硬说道:“你认错人了。”

刷得放下帘子,转过身眼圈已经红了,牵马回营又疯一般跑了出来,迎面碰上邹仝,行个礼问道:“邹将军,营门外的马车可是来送营妓?”

邹仝摇摇头,青艾松一口气:“不是就好,那马车中的女子所为何来?邹将军可能告知?”

邹仝一笑摇头,青艾笑说:“我明白了,那女子怪可怜的,还请邹将军关照。”

邹仝笑笑:“她的生死,掌握在大将军手上。”

青艾忐忑着回到医营,洗漱换衣吃过早饭,穆医官来了,青艾忙迎出来,接过穆医官手中医箱,跟进屋中打好洗手水沏了茶,穆医官喝口茶道:“今日先讲些基本的医理,青艾来讲。”

青艾啊一声有些手足无措,她一站在众人面前说话就紧张,深吸一口气挺直胸脯道:“弟子愿意试试。”

穆医官点点头拿出连夜写好的医理,厚厚的一沓,青艾趁着穆医官喝茶歇息,快速翻看了一遍,跟着穆医官过去的路上,又仔细琢磨着。

站在众人面前的时候,青艾紧张得心怦怦直跳,连念几次清静经才好了些,鼓起勇气看着面前坐着的人们,都是些娃娃脸,清澈的眼神期盼看着她,青艾低头开讲,穆医官笑说声音太小,青艾声音大了些,穆医官讲稿为骨架,加了自己学过的知识和心得体会,讲得越来越有信心,大半日下来,声音依然有些小,但不再紧张了。

下午众人散去,青艾整理着讲堂笑起来,宿风说过,万事开头难,还真是这个理,以后她就敢当众讲话了。

一位军士走了进来,对青艾道:“大将军有请胡军医。”

青艾进去帅帐时,一位女子正跪着,宿风坐在书案后,脸上神情淡漠,瞧见青艾进来,指指那女子问道:“可认识吗?”

青艾瞧她一眼,那女子也瞧着她,神情激动。

青艾吸一口气看着宿风:“认识,她是宁寿宫中的风仪女官,叫做苏芸。”

苏芸温柔看着青艾:“果真是你,孩子,无论如何,能活着就好。”

青艾不理她,弯腰想要告退,宿风道,“先呆着。”又指指苏芸,“扶她起来。”

青艾过去扶着苏芸,苏芸激动得攥住她手,青艾抽出手来,离她远远的站着。

宿风指指屏风后吩咐道:“青艾,带她到后面去。”

青艾摇头,宿风沉了脸,快去。

青艾只得带着苏芸来到屏风后,苏芸背过身脱下外衫,青艾忙问做什么,苏芸嘘一声,露出雪白里衣,然后是抹胸,抹胸一层层解开,苏芸牙一咬撕开布条,拿出一个东西来递给青艾,青艾一瞧,是半个青铜的老虎,苏芸涨红着脸回头对青艾道:“赶快交给大将军。”

青艾狐疑着走出,宿风说声过来,青艾来到书案前,宿风拿出一个锦盒,打开拿出另外半个青铜老虎,两相一对,契合在一起,天衣无缝。青艾愣愣道:“这是什么?定情信物?大将军和苏芸是娃娃亲,失散后凭着这个重聚?”

啪得一声,宿风抬手在她额头敲一记爆栗,瞧着她笑道:“你这脑袋瓜里,除了才子佳人风花雪月,可还有别的?”

青艾疼得眼泪都下来了,忿忿瞧着宿风,宿风手指头在她额头摁了一下,青艾慌得后退好几步,手捂了额头避开宿风的目光,宿风瞧着她一笑。

这时苏芸穿好衣衫出来,宿风坐了回去,请她坐下,苏芸只敢坐了椅沿,宿风问道:“安王还说了什么?”

苏芸瞧一眼青艾,宿风说无妨,苏芸坚持道:“大将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尤其是青艾,小女子不想让她知道。”

宿风笑笑对青艾道:“让安伯去请白先生邹将君俞将军来。”

青艾慌忙到门外跟安伯传话,不大一会儿人到齐了,宿风吩咐大家坐了,看青艾站在门口角落,招招手道:“青艾也过来坐下。”

青艾说声不敢,她额头火烧火燎的,只想回去洗脸,心想赶紧放我回去吧。宿风沉声道:“不是跟你客气,赶快坐下。”

青艾连忙过去坐了,坐在最末一张椅子上,跟苏芸一样坐了椅沿,白先生温和道:“青艾,和苏芸挨着坐就是。”

青艾瞧一眼宿风,赶忙坐到苏芸旁边,苏芸开口道:“安王爷吩咐,告诉大将军,腊月初八起事,安王府与时统领联姻,届时里应外合,城门大开迎接大将军,前些时候,贵太妃借口想念闺中密友,亲自前往英国公府,将老太君悄悄接到安王府住下,国公府中被囚禁的只是个替身,安王爷请大将军放心。”

青艾不由瞧一眼宿风,宿风垂着眼眸,辨不清神情。苏芸又道:“安王爷还让告诉大将军,有了虎符,加上前英国公余威,沿途各州县莫敢不从,只有武灵关不同,武灵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守将罗劲松乃先皇近卫,此人赤胆忠心英勇善战,克之不易。”

宿风拿起书案上铁如意把玩着,瞧着苏芸道:“说完了?”

苏芸点点头,宿风说声很好,吩咐道:“青艾带苏芸回去住下,以后只可穿男装,不可出医营半步。”

青艾不动,宿风摆摆手:“这是命令,快去。”

青艾无奈起身,对苏芸说声跟我来,苏芸跟在她身后,青艾一路沉默,苏芸也瞧出来青艾变了,不似在宫中那样与她亲昵,也客气保持着距离,青艾带苏芸回了屋中,二人相对气氛尴尬,青艾拿出自己的干净衣衫,想起苏芸爱洁成癖,默然到院子里烧水,烧好水进来拿了自己的干净衣衫,对苏芸道:“沐浴后换了吧。”

苏芸说声谢谢青艾,默然提了水到帘后沐浴,青艾捧起医书,听着帘后哗哗的水声,响起在宫中短暂却温馨的时光,那会儿她总跟在她身后,亲昵唤着苏姑姑,她温柔大方,她遇上不懂的,她总是很有耐心得指点,可是那一夜,贵太妃一发话,她就凶神恶煞冲了上来,捂着她的嘴,连央求的话都不让说出口,拖着她下了台阶交给邱槐,竟是恨不得她马上死,青艾鼻子一酸,书上的字迹变得模糊。

晚饭的军号声将青艾从思绪中拉回来,听她今日之言,腊月初八大军要赶到京城,估计大军开拔在即,这军营中的安宁时光也没几日了,青艾有些伤感,她提了食盒去大灶盛了饭菜,回来时苏芸已洗好换了衣衫,容光焕发迎了过来。

青艾瞧着她,她换了男装依然是娇美佳人,自己换了男装就是不男不女。打开食盒拿出饭菜说声吃饭吧,苏芸坐下来瞧着她欲言又止。

二人沉默着用过饭,苏芸要去刷碗,青艾瞧着她的纤纤素手,在宫中她只发号施令,从未见过她干活的,青艾说道:“还是我来吧,你也不会。”

苏芸抢了过去笑笑:“谁说的,我也不是娇惯着长大的,再说了,不会可以学。”

依然是和气的笑容,青艾叹口气缩回手来,正看医书,门外有人说声大将军有请胡军医,青艾放下书出门来到帅帐,宿风正翘着腿坐着,瞧见她进来说道:“跟青艾说几句闲话。”

青艾点点头,宿风笑笑:“青艾瞧见苏芸,是不是想起在宫中被杖毙的事?疼吗?”

青艾心想废话,你去试试,活活将人打死能不疼吗?宿风道:“宫中施刑杖有许多讲究,施刑的人练习的时候用豆腐,打得轻豆腐完好无损,打得重豆腐就碎了,练得多了他们会悟出门道,有时候打过的豆腐,外面看着完好,里面一碰就碎。”

青艾不解看着他,宿风道:“皇上和贵太妃都下令杖毙青艾,青艾却活了下来,是有人为你求了情,这个人得在宫中有些地位,邱槐肯给她脸面才行,青艾想想会是谁?”

青艾愣愣说道:“我一直以为是我命大,或者说行刑的人偷懒了……难道是苏姑姑,在宫里她对我最好。可杖毙我的时候,她比谁都凶,捂着我的嘴不让我呼救,将我拖下台阶交给了邱槐,还说尽快打发了事,我当时很伤心,觉得她落井下石……”

宿风瞧着她:“你呀,你越喊,那些人越恨不得你早死,还求救,行了,回去吧。”

青艾一路慢行,回到屋中,苏芸正在灯下缝补她在山间划破的衣裳,青艾滴下泪来,跑过去伏在她肩头哽咽着喊道,苏姑姑,苏芸轻笑着应了一声,抚着她脸道:“你这孩子,总算肯认我了。”

青艾哭了一会儿,找着娘的孩子一般,苏姑姑也流下泪来:“当时眼看你就没命了,没别的法子,将祖传的一块玉佩给了邱槐,求他网开一面,邱槐贪财,答应手下留情,可将你扔到乱葬岗,不知道能不能活命,我常常梦见你,担心你一个人在外孤零零的,活不下去……”

青艾跪倒在地,伏在苏姑姑膝头,放声痛哭。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更了新章不显示,清无数遍缓存也不显示,点上一章进下一章也不行,火狐浏览器也不行,然后想了个笨办法,放了一章空白章节,然后发表,然后两章都显示了,看有的亲依然点进来了,十分抱歉,以后尽可能想聪明办法,鞠躬~

击杀

因那三十个临时军医,青艾十分忙碌,每日拖着身子回到屋中,看到苏姑姑的笑脸,青艾疲惫顿消,苏姑姑总是温婉笑着,为她做好喷香的饭菜,烧好沐浴的水,昨日换下的衣衫洗干净整齐叠放床头,夜里沐浴后睡下,枕头床褥被子都晒得香喷喷的,青艾幸福得想要掉眼泪。

苏芸呆了几日,问起青艾忙些什么,听青艾说过眼眸一亮,惴惴问道:“那,我能学吗?”

青艾笑道:“自然可以。”

苏芸绞着手:“可是我认识的字很少。”

青艾拉住她手:“我教姑姑认字。”

苏芸惊疑看着她:“青艾不是不认识字吗?青艾的名字还是我教的。”

青艾咳咳两声:“姑姑,我跟着穆医官学了很多字。”

苏芸很兴奋,认真得跟小学生一般,除了写字,也让青艾教她做些简单的包扎啊处理伤口啊,说打起仗来兴许能帮上忙,青艾问道:“怎么?苏姑姑就长呆军中了?”

苏芸笑道:“这儿很好啊,清净安宁,我来的时候,以为使命完成必死无疑,没想到大将军会留着我的性命,还让我住在军营中,我自然要力所能及报答。”

青艾笑道:“苏姑姑这么一说,他倒成个好人了。”

苏芸瞧着她:“大将军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可他能留着我的小命,我感激不尽。”

青艾若有所思。

今日穆医官老妻生辰,穆医官回去得早,讲堂早早散了,青艾回来后,苏芸正为她缝衣服,青艾出去挖些水芹菜,拿了砂罐熬粥,小米枸杞川贝虫草,粥快煮好时,将水芹菜洗净切碎放了进去,又煮一会儿,待粥粘稠,放入糖霜,装入食盒拿到帅帐时,糖霜刚好化开,粥也冷热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