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风今日收到薛文奇传来书信,说是带着援军和粮草还有半月就到,他心怀大开,竟耐下性子给月牙儿写了一篇部署,怎样编制怎样组织怎样训练,包括值守轮替,简略却清楚,月牙儿喜滋滋拿着要走,宿风说声等等,问月牙儿道:“这穆桂英梁红玉的故事,是青艾讲给你的?”

月牙儿笑道:“是啊。”

宿风也笑:“何时讲的?怎样讲的?月牙儿原样为我讲一遍。”

月牙儿虽讶异他大敌当前竟有如此闲心,还是仔细讲了一遍,当年宿风率军东进,安营扎寨的时候,睡觉前闲来无事,青艾就会给苏芸和月牙儿讲故事,三个人说说笑笑挤在帐篷里,暂时忘却行军之艰。

宿风聚精会神听着,月牙儿讲什么不要紧,他只是太想青艾了,想要听一听跟她有关的事,聊慰相思。

月牙儿尚未讲完,有校尉疾步跑进,报说卫军在城外叫阵,宿风说不理他们,当做没听见。

又过一会儿,报说卫军开始吹号攻城,宿风吩咐道:“试一试刚做好的投石机。”

月牙儿就问:“大将军不是说,郎堃会困着我们,等着粮草枯竭的时候再进攻吗?”

宿风沉声道:“定是有人将援军到来之事告诉敌军,雍朝有人里通外国。”

月牙儿问声是谁,宿风摇头:“此时追究是谁并不重要,郎堃进攻不成,心急之下会派大批的步兵前来,步兵一到,我们再无胜算,是以,要速战速决。”

这时又有人来报说,已打退卫人进攻,卫人暂时退回营中。

宿风一点头吩咐道,“召集将士们,前来议事。”又对月牙儿道,“娘子军加紧操练,说不定真能用得到你们。”

月牙儿大受鼓舞。

作者有话要说:

风云突变

那日青艾和白先生骑马来到丽正门,守卫伸手拦住,值守的校尉听到禀报,从营房出来客气笑道:“非是下官多事,上锋有令,如今非常时期,达官显贵均不许离开京城。”

青艾知道是安王在其中作祟,咬牙不已,白先生说声不好:“只怕朝堂有变,我要进宫一趟,青艾先回去等我的消息。”

白先生行至半路,有一队士兵将他截下,安王施施然笑道:“大名鼎鼎的名士白霁岩,本王自然要亲自看守。”

白先生一夜未归,青艾打发阿河前去打听,却没有任何消息。

午后一队禁军将国公府围住,言称任何人不准出入,夜里全城宵禁,竟是山雨欲来之势,青艾一夜焦灼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设法与外界取得联系。

来到大门外,守卫客气阻拦:“国夫人眼下不可出去。”

青艾点头:“叫你们统领过来。”

跑来一位年青人,恭敬对青艾道:“是皇上派我们来的,不让出门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不能让任何心怀叵测的人进去。”

青艾心中急跳:“怎么?战事有变?”

年青人点头:“昨日烽火传信,安西已失。朝堂上都将战败的责任推在了大将军头上。”

“那,大将军如何?将士们又如何?”青艾忙问。

年青人摇头:“尚没有确切的消息,烽火传信信号简单,只能等着兵部战报。”

青艾问过年青人的名字,说是叫做岳方,因他姓岳,青艾对他信任大增,拜托他若有新的消息,命人通报一声。岳方说那是自然,青艾又问白先生何在,岳方笑道:“白先生在宫里,皇上请国夫人放心。”

青艾松一口气,夜里伴着寒风坐下廊下,瞧着天空中的冷月,就算战败,你也一定要活着回来。

冷月共千里,此时薛文奇率军抵达安西,宿风已率领将士们抵挡卫军进攻一月有余,因有投石车和弓箭,卫军进攻受挫,军中焦躁情绪蔓延。

宿风听到薛文奇到来,亲自出门迎接,笑道:“姊夫来得正好,我们粮草快要用尽了,已经开始斩杀战马,让将士们歇息两日,准备进攻。”

这么多年来,他头一次叫姊夫,薛文奇感动得想哭。

不想歇息两日后,凌晨时分宿风召集将士,竟是让他带领南方军守在安西,宿风带着俞哙和其余将士出击,薛文奇不服,当场自动请缨,要做先锋官。

宿风不理他,部署完毕让将官们先出去,单独留下他,薛文奇愤愤道:“你就是瞧不上我,是不是?”

宿风摇头:“这次出击若取胜,我们将乘胜收复失地,南方军畏惧严寒,难以在冰天雪地中持久作战,部署他们守城最好,姊夫这一路行来,是他们的统帅,若由旁人临时取代,只怕军心不稳,姊夫要以大局为重切勿贪功。”

薛文奇勉强接受,宿风瞧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心想我不能让宿槿的丈夫再次血染沙场,这次只能偏私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安西城头突然响起进攻的号角,宿风率领麾下兵马冲出城门,卫人准备不足仓促迎战,就见雍人都拿着长枪长矛钩镰枪,专砍马腿,双方鏖战三个昼夜,卫人抵挡不住后退,就见退路上伸出一条一条的绊马索,卫国骑兵被前后夹击,溃不成军,主帅带领残部仓皇西去,宿风率军一路追赶,直至小方盘城。

小方盘城是卫国大军驻守之地,宿风的大军遭遇顽强抵抗,宿风下令安营扎寨,双方对峙。

一夕之间,双方攻守位置颠倒,将士们军心大振,摩拳擦掌准备着打退卫人,收复失地。

天天派出将士前去城下叫阵,卫人是彪悍性子,总忍耐不住派员出城迎战,几日下来,双方互有胜败均有伤亡,雍人站了上风,卫人处于劣势。

宿风观察着卫人派出的阵营,知道其已是强弩之末,攻下小方盘城指日可待。

就在全军踌躇满志的时候,小方盘城突然高挂起免战旗,俞哙哈哈大笑:“想来卫人怕了,准备要投降了。”

宿风皱眉不语,沉吟道:“先等等看。”

第二日黄昏时分,小方盘城突然城门大开,有一队人马出来,走在前头的喊道:“我乃小方盘城守城将军方天成,卫人已退,特来请大将军进城。”

宿风问卫人何故突然退去,方天成笑道:“末将也是刚被放出来,说是我朝与卫国订立合约,以小方盘城为界,以西疆域归卫人所有。”

俞哙暴跳如雷:“娘的,我们都打胜仗了,还跟他们签什么合约,小方盘城以西千余里疆域,就拱手送给卫人了?”

方天成道:“这是上头的意思,末将也不知道,大将军请带人进城歇息。”

宿风摇摇头:“我们人马众多,不宜进城骚扰百姓,就在此处营寨中歇息一日,明日拔营回转。”

方天成十分客气,见宿风坚持,叹着气回城。

宿风回到营帐略略思忖后,唤来俞哙道:“情势诡谲,我带着特卫营连夜回渭城探听情况,你明日就带着大军回转,切不可吃酒误事,传令下去将士们都不许饮酒,知道吗?”

俞哙怏怏不乐,宿风用力拍拍他肩头:“我知道你心中烦闷,但是稳定军心要紧。”

俞哙点头答应,宿风又召来几名得力的参将牙将,仔细嘱咐了,方放心离去。

俞哙和几名将军遵照宿风嘱咐,一个一个营帐安抚军心,入夜后轮流值守巡营,营中一夜安稳。

天亮后早饭号角吹响,都说笑着吃饭,俞哙吩咐下去,吃过饭即列队拔营,

营门外吹响集结的号角,俞哙站起身吩咐人进来穿盔甲,却无人应声,蹬蹬蹬几步出去,骂道:“娘的,人呢?都哪去了……”

他被眼前的情形惊得说不出话来,守卫们都趴倒在地上,不闻集结的甲胄声,也没有一个人影,整个大营中一片死寂,俞哙喊一声李参将,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宿风带人连夜风驰电掣,第三日凌晨到达安西,戚贵站在城下正要高喊开门,抬头往上一看,就愣住了,城墙上倒挂着一个人,脖颈上套一个绳圈,另一头挂在城门的门闩上,戚贵张目仔细一瞧,紧张得咽一口唾沫,喊道:“大将军快看,这人不是薛太守吗?”

宿风跳下马瞧了过去,被挂着的人正是薛文奇,心中一惊,戚贵已破口大骂:“守将给老子出来。”

随着喊声,城头上探出一个人头,笑嘻嘻说道:“严将军奉皇命,晓谕宿风,如若宿风执意进城,则薛文奇与当年高季槐一般下场,活活烧死,若宿风愿意领军退走,则薛文奇可以活命。”

戚贵骂道:“娘的,领兵退走,退哪儿去?”

那人阴阳怪气说道:“这西去戈壁大漠万里荒野,何处都可安身。”

戚贵还要骂人,宿风举手拦住,大声朝城头喊道:“告诉你们严将军,我只带了数百余人,大军尚在小方盘城,你们放人,我自会远走。”

城头上的人缩回脑袋,过一会儿就见城中燃起狼烟,宿风知道这是与方天成互通讯息,明白安西与小方盘城都已被安王掌控,对他的人前后夹击,心中焦急大军遭到暗算,对城头喊道:“我带人后退半里,你们若放人,我必记着严将军的恩情,若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就算穷尽毕生精力,也要取尔等性命,灭杀严将军一族。”

说着话率人后退,后退几步就见城头上绳索缓慢移动,戚贵带人飞扑过去割断绳索将薛文奇救下,一探鼻息喊道:“大将军,还有气儿。”

宿风心头一松,这下总算不会愧对宿槿,说一声走,戚贵将薛文奇放在自己马前,一行人心急如焚,赶往小方盘城。

行至阿尔金山脚下,斜路一人一马朝他们疾驰而来,马上的人喊道:“宿风,我是木清飏。”

宿风勒马停下,木清飏策马过来瞧着他,直爽的性子却几度开口难言,宿风皱眉道:“清飏,我有急事。”

木清飏道:“可是去接应你的大军吗?”

宿风说是,木清飏摇头:“已经迟了。”

宿风心中一惊,木清飏道:“我母亲镇守在小方盘城以西的双塔堡,三日前晨起我听到有人跟她禀报,石羊河中有一处泉眼,水流入你们大营的水井,你们的安王设了诡计,命人在泉眼处下了足量的迷药,所有人已被坑杀,五万大军一个未留……”

木清飏心有不忍,再说不下去,宿风张了张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向马下跌落,戚贵忙过来搀扶,木清飏道:“他晕过去也好,你们跟我走。”

戚贵狐疑盯着她,木清飏急道:“我是颜斐的娘子,颜斐是宿风的少年朋友,你们信不过我吗?安西你们回不去,小方盘城正设下埋伏等着你们,赶快跟我走,阿尔金山有一个山谷,人迹罕至,你们先呆一阵子,待他醒来,再图日后。”

戚贵犹豫着,这时宿风咬牙醒来,强撑着说道:“听我的命令,跟她走。”

……

作者有话要说:小方盘城,据说就是“玉门关”了~

被俘

木清飏带众人来到一处向阳的山谷,众人下了马瘫坐在草地上,没人说一句话。

沉寂中戚贵骂道:“五万人,活生生的,就这么没了,没有被敌人打死,被自己人给坑死了,娘的,这还有天理吗?”

薛文奇昏迷不醒,宿风靠着闪电,背对众人站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木清飏低低对戚贵道:“这时候,该稳定军心才是。”

宿风回过头来,声音一如既往得沉稳:“长途奔袭好几日了,给弟兄们煮些马肉吃,既然活着,就好好活下去,为死去的人做些什么。”

戚贵说声是,起身抽出腰刀,来到一匹马前面,刀光划过,马倒在地上,戚贵蹲下身抚一下马眼,招呼众人拾柴点火。

宿风定定瞧着铁锅中煮着的马肉,瞧了好一会儿又背转身子,每一匹马都被骑兵们视如亲人,戚贵举起刀的一瞬间,宿风瞧见了马儿双眸中的泪光,牠却没有躲避,只向戚贵更靠近了些。

宿风闭了双眸,那五万名将士呢,他们临死前可清醒?又是怎样的心情?宿风有些不敢去想,那些忠勇无匹的将士,未能战死疆场,却被坑杀,该是怎样的不甘和委屈,尤其是俞哙,那样暴烈的性子,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

煮熟的马肉香味扑鼻,戚贵带头捞起一块,大声道:“瞧瞧你们的熊样,都给老子抖擞起精神来,吃肉。”

都是刀口舔血的人,很快放下心绪大块朵颐,木清飏拿树枝叉一块给宿风,宿风撕一块塞到嘴里,囫囵咽了下去,就觉喉间涌上一阵腥甜,剧烈咳嗽着,直将马肉吐了出来,抬头看大家都瞧着自己,微笑说道:“ 呛了一下,这肉,真香。”

说着话,胸口剧痛袭来,几年没有这样疼痛过了,不想今日旧病复发,宿风强撑着,待众人吃饱喝足,起身吩咐道:“找一处山洞歇下,明日再行军。”

就听谷口有风雷之声传来,转眼间,一队黑衣黑甲的骑士进了山谷,呈包围之势来到他们近前,队伍前面的人下了马,摘了头盔,瞧着木清飏道:“看来,你已决意叛国。”

木清飏大声道:“他们的队伍死得那样惨烈,又不战而败,乃是军人的最大耻辱,这些人既能侥幸生存,还求王上放过他们。”

郎堃笑笑,“就算我放过他们,雍朝朝野上下也不会放过……”说着话对木清飏道:“勿要再费唇舌,哪位是宿风?”

宿风向前一步,所有的勇士都跟着向前,宿风伸手制止,对郎堃道:“我就是。”

郎堃瞧着他:“我们有多年前的一笔旧账要算。”

宿风唇角一翘:“可是我的姊夫被吊在湟中城外,活活烧死的旧账?”

郎堃趋前一步:“阶下之囚,还逞口舌之利。”

宿风笑道:“谁是阶下之囚尚不一定,你带来多少人马?不过百余人,我若拿了你回去,说不定能邀功,以抵我之罪过。”

郎堃一声冷笑,宿风伸开双臂:“活捉我一直是你的夙愿,来吧,我绝不抵抗,条件是你放他们走,包括木清飏。”

郎堃清冷的双眸直盯着他,宿风笑道:“不费一兵一卒就能俘虏我,大王很划算。”

郎堃望向他身后,戚贵带着战士们手摁刀柄虎视眈眈,他们的眼睛血红,仿佛要将战友被坑杀之仇都算在自己头上,他们胸中憋着恶气,又是宿风的亲随,只怕不好对付,郎堃掂量了一下形势,点头道:“成交。”

戚贵说声不可,抽刀向郎堃跃来,喊道:“今日就拼个你死我活。”

宿风伸臂拦在他面前,盯着他道,“还不退后。”又瞧着所有勇士大声道,“勿要逞一时之勇,想想你们的家乡亲人,跟着戚统领回去,这是命令。”

戚贵一低头滴下泪来,木清飏低低说道,“你们是他仅存的兵,他不想让你们再有任何牺牲。”朝宿风一拱手,“放心,他们交给我,定安然送回雍朝。”

宿风朝大家笑笑:“回去解甲归田吧,好好过日子。”

回头瞧着郎堃,有两个卫兵拿着绳索过来,郎堃说声不用,随手指一匹马:“上去吧,若想逃跑,乱箭射杀。”

宿风上了马,身后的勇士们起喊大将军,宿风头也不回,随着郎堃的队伍出了山谷。

宿府被围困三月,这日突然解禁,岳方对青艾道:“安王爷议和停战有功,皇上亲封为摄政王,条件是不追究战败将士的罪责,皇上吩咐,国夫人带着家小速速离开京城,免得安王变卦。”

青艾忙问:“白先生呢?”

岳方笑容凝在唇边:“白先生被安王囚禁,皇上正设法寻找。”

青艾迟疑一下:“岳方可有大将军和当日安西将士们的消息?”

岳方低了头:“国夫人带着府中老小,前往沐阳村便知。”

青艾笑道:“是不是他们回来了,在沐阳村等我们?”

岳方拱拱手:“国夫人还是速去。”

午后,青艾带着一家老小和吟歌宿槿赶往沐阳村,进了院门,戚贵正和几个人站在院子里,瞧见青艾进来,过去扑通跪倒放声大哭。

青艾瞧一眼宿槿,宿槿忙扶了老太君和老妇人进屋,青艾两腿一软,紧紧抓住吟歌的手,抖着声音问道:“他,战死了?”

戚贵摇头,青艾腿又直了些:“活着就好。”

戚贵依然在哭,一边哭一边说属下无能,青艾忙问:“难道是残了?”

戚贵摇着头,吟歌在一旁蹙眉道:“戚贵,你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站起来说话。”

一个士兵过来将戚贵扶起来,戚贵坐在院中石凳上,低低说着话,当时的情景一五一十,青艾手紧紧抠着石桌边沿,俞哙被坑杀,邹仝下落不明,苏芸和月牙儿定凶多吉少,孩子们,青艾闭了双眼,不敢往下想,五万士兵丧命,宿风定怪罪在他自己身上。

吟歌泪流满面,戚贵艰难说完,一抬手宿槿站在他身后:“戚贵,文奇呢?”

戚贵叹口气:“薛太守醒来后,听到大将军被俘,骑了闪电往卫国去了。末将无能,未能护好大将军……”

宿槿抽出鞭子咬牙道:“我找尉迟谦去。”

青艾此时晕晕沉沉,做梦一般,瞧见宿槿冲出院门,忙喊吟歌道:“快,将她拦住。”

吟歌醒过神来,起身要往外走,两腿一软跌坐在地,青艾喊一声戚贵,戚贵带着几个士兵疾步去追,青艾抖着腿来到院门外,宿槿正在喝骂:“谁敢拦着我,我先打死谁。”

青艾强撑着喝一声宿槿:“不如,你先打死我算了,或者进屋打死祖母和母亲,还有四个孩子,大着肚子的吟歌……”

宿槿垂头走了回来,青艾一把攥住她手:“我们,要从长计议。”

宿槿点点头,青艾瞧着她:“不莽撞了?”

宿槿说声不莽撞了,青艾心头一松,一头栽倒在地。

等她醒来的时候,老太君正坐在她床前,瞧见她睁开眼,语重心长道:“孩子,宿风还活着,这就是造化,我老不中用了,你们年青人,仔细商议,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去做。”

青艾眼泪涌了出来,老太君道:“莫哭莫哭,这一口气憋着,直到他回来。”

青艾泪如雨下,这时老夫人也进来了:“青艾啊,只要人还活着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青艾点点头,翠屏挑帘进来,低头道:“夫人,阿河来了。”

青艾抹抹眼泪跳下床去,出了门就问阿河:“白先生呢?”

阿河道:“夫人放心,明察暗访三个月,总算有了先生的消息,已经告诉了皇上和铁统领,今夜皇上前去与安王交涉,若交涉不成,铁统领就带人硬闯。”

心惊胆战等到深夜,终于听到院门开合,白先生大步走进,苍白着脸双眸冷如寒潭一般,站着吩咐众人:“我和青艾前往卫国设法营救宿风,戚贵和阿河带着弟兄们候在大相国寺,待时玉带着尉迟睿前来上香的时候,伺机将那孩子抢过来,连夜向西去追赶我们。吟歌和宿槿在家守着,等我们回来。”

青艾点点头:“先生,安王坑杀五万大军之罪……”

白先生摆摆手:“如今安王一手遮天,朝堂之上言说宿风战败后,带领残部在阿尔金山休整,固执不肯归来,我们先不理他,先救宿风,救了人回来再去安西和小方盘城暗访,收罗安王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