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嗓子一般。”容昳道。

芙宓眼睛一亮,“神莺族这一辈出了一只粉莺,唱歌有如天籁,主人要不要去神莺族走一圈?”

容昳神情懒懒,芙宓突然想起他说过的喜欢的东西不多的话来,但是既然芙宓公主屈尊降贵做了这侍女,那就一定要当一个最佳侍女,何况这还和她父皇的性命有关。“听说那粉莺生得花容月貌,神莺族有一位前辈飞升了上界,正是她嫡亲的祖母,粉莺觉醒了神莺族里的神之血脉才生得一身粉雪一般的羽毛。”

“本尊要修行了。”容昳闭上眼睛,盘腿而坐。

修行有什么好玩的?芙宓是天生的佞臣,若是个男儿,阉了放在帝王身边的话,只怕不会比那刘瑾、魏忠贤差多少。“粉莺的歌声据说已经参透了一缕神韵,在她的歌声里修行,能大有补益。有那走火入魔的修者,听她唱了一曲之后,心魔骤除,十分神奇。”

芙宓公主这一番巧舌如簧,到了现世只怕电视购物的导购都做得。

“你想狐假虎威?”容昳扫了芙宓一眼。

芙宓的心思被戳破之后只能讪讪一笑。虽然芙宓一直都想强迫粉莺给她唱一曲,但是神莺一族有上古血脉,传闻它的祖先曾常伴上神的身边,悟得一身的神通,家族的老底可谓十分深厚,所以芙宓一直没敢欺上门去得听仙音。

“真的很好听。”芙宓不死心地道,虽然具体有多好听,芙宓也不知道。

容昳站了起来,走到床边躺下,干脆彻底拒绝了芙宓的再次推销,“打扇、驱蚊。”

芙宓傻傻地站在床边,怀疑自己没听清楚。睡觉哪里需要驱什么蚊子啊,在周围布下结界就是了,举手之劳而已。

芙宓没理会容昳,他睡觉正好,她还可以赶回去将飘渺和六骏等安排好,虽然她不介意给容昳当侍女,但是十分介意被飘渺她们看见,毕竟不是多光荣的事情。

所以芙宓轻轻抬了抬袖子,就在容昳的周围布置了一个巨大的水纹结界,为了美化他的休息环境,芙宓还用幻术种植了几株睡莲在结界里,又点了几尾漂亮的金鱼,让其在里面欢快的游动。

芙宓看着一身白衣静静平躺的容昳,又挥了挥衣袖,将周遭都用幻术染上了一层幽蓝色,让人仿佛置身海底一般。

芙宓得意地准备拍拍手收工,她芙宓公主的审美可是一流的,连睡觉都给容昳不值得这般富有诗意,堪称最具创造力的侍女。可惜她的双手才刚合在一起,就见容昳微微动了动指头,轻轻地就戳破了那层幻术。

“诶。”芙宓有些恼怒,这好歹是她的一片心血早就的艺术美景。不过芙宓公主三教九流都学过,她这一手幻术虽然没有攻击力,可她格外喜欢,是费了心学习的,有时候连莲皇都会着她的道儿,偏偏容昳随便动动手指,就点破了幻境,多少让她有些忌惮。

“打扇。”容昳略微有些不耐地再次重复,可语气里包含的意思是:你不会再有第三次机会。

芙宓皱着眉头,觉得容昳这是特意刁难,真是杀鸡用牛刀,芙宓不情不愿地从乾坤囊里摸出一把羽毛扇,这是用来配她的百羽裙的。

容昳微微睁了睁眼睛,随手拿出一把羽扇来递给芙宓。

芙宓接过来一看,虽然她自认为自己见多识广,可眼前这把羽扇的羽毛却完全没见过。雪白得一丝杂质也没有,而且毛色清亮,一看就是新鲜扒下来的而不是褪下的毛。芙宓将扇子在脸上挨了挨,那绒毛细密柔软得仿佛小婴儿的肌肤,还带着一丝天生的香气。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把扇子的扇柄上刻着阵符,繁复而深奥,芙宓无法解读,她轻轻一扇,却见容昳大袖一抬,瞬间凝成了结界,将扇子扇出的风局限在了结界里。

可就是这一瞬,芙宓已经看到街对面的那栋三层高的木楼摇了摇,外面的人开始尖叫,“地龙翻身了,地龙翻身了。”

芙宓爱不释手地看着这柄漂亮得迷人的白羽扇,它不是男人用的诸葛羽扇的模样,而是女儿家喜欢的羽毛折扇,“主人,这是什么毛做的扇子啊?”

“井底之蛙不足与言也。”容昳闭合的眼睛完全没有睁开的意思。

芙宓冲着容昳做了个鬼脸,心里想着不知道是何等美丽的鸟儿才能有这样的羽毛,若是她能有一把,平日里在人前扇一扇那就太惹眼了,让人不嘚瑟都不行。

芙宓心里打着要将这工具收归己有的打算,给容昳扇起凉来就给外的尽心,风力不大不小,务求舒服。

容昳的呼吸均匀、缓长,陷入了熟睡之中,芙宓微微靠近了一点儿,左手撑着下巴靠在床畔,右手打着扇子,有些无聊地看着容昳又长又浓的睫毛随风拂动,芙宓掏出自己的搜天镜,整理了一下刘海,抿了抿鬓发,冲着自己的睫毛摇了摇扇子,总觉得比容昳少了点儿什么。

芙宓将脸靠近容昳的眼睛,恨不能将他的每根睫毛都看个究竟,后来实在忍不住,芙宓小心翼翼地用拇指和食指合拢想拔一根儿容昳的睫毛瞧瞧。

可是这一个忍不住,芙宓就看入了容昳的眼睛里。深邃的眼睛里仿佛包含了无数的谜团和漩涡,芙宓痴痴地看了进去,就见到了漫天星辰,以及星辰的规则。

芙宓实在疼痛里醒过来的,她的腮帮子被容昳大力地掐着,只听见他冷声道:“不要肖想不该你肖想的人。”

芙宓雪□□嫩软化如白玉豆腐一般的腮帮子的确十分吸引人掐,她捂住自己的脸,气愤地指着容昳的鼻子道:“打人不打脸你知道不知道?”

容昳淡然地扫了一眼自己鼻尖前莹白如雪,削若玉葱的手指。

“伺候本尊沐浴更衣。”容昳从床上坐了起来。

芙宓很想用男女授受不亲来反驳容昳的话,但是当初衣服脱得干干净净的可是她。

“不是有法术吗?”芙宓小声地抱怨道,“我给你捏一个洁净术如何?”芙宓在容昳不赞同的眼神下道:“那我把我的避尘珠送你行不行?”

“你对本尊是献,本尊对你是赐。什么时候主人说话,有下人反驳的余地?”容昳像调、教小丫头一般教训芙宓。

芙宓觉得容昳是一百个欠揍,只可惜她目前还打不赢。

芙宓只能乖乖地给容昳解开腰带,褪去外衣,然后听他道:“中衣不必。”

芙宓原本就不想给容昳脱中衣,她可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圣莲。但是听容昳这么一说,好似他才是那不可亵、玩的圣莲一般。

芙宓冲着容昳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回过头去拿起床上的羽毛扇子继续把玩,待容昳出来,从她手里无情地抽走羽扇时,芙宓忍不住道:“不过是把扇子,主人就不能赐给我吗?”她倒是现学现卖。

容昳轻笑,“不能。”

“主人,有道侣吗?”芙宓问道。

第31章

容昳看向芙宓的眼神,令她连忙摆手赶紧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男人行事大方些,才会找到好的道侣。”

比方说那东海大太子,就看了芙宓一眼,便肯将用去下聘的秘音螺送给她,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大方啊,芙宓都有些想念那位大太子的做派了。

“我,曾经大方过。”容昳淡淡的声音里,由着寂寞的怅然。

芙宓的八卦之火瞬间被点燃,而且仿佛被酒喷过的火焰,一下就窜到了头顶,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怕惊动容昳的心防而低声得不能再低声地道:“还是被拒绝了?”

容昳没说话,只是不再看芙宓,而将眼神投向了远方。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何况还是拒绝过容昳的朋友,芙宓恨不能立即见到她,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虽然被拒绝了,可是这并不代表,就不应该大方啊。”芙宓安慰容昳道:“说不定只是没大方够,或者大方得不是地方。”芙宓很喜欢充当道侣之间的狗头军师,她在莲州之所以有那么高的威望,做媒绝对是她得分的强项之一。

芙宓靠近容昳坐下,“主人要是不嫌弃,可以告诉我,我以女子的角度帮你分析分析。”

只可惜芙宓眼里那种“赶快说出来让我嘲笑一下”的意思太过明显,容昳斜睇了她一眼,“不是要听歌吗?走吧。”

芙宓跟着容昳一前一后地走出红、袖、招,“不用给钱吗?”

容昳道:“芙蓉说不用给钱。”

自古风、尘女子就多侠义,而且够豪爽,前有杜十娘补贴情郎——可惜遇人不淑,后有芙蓉脸都看不清,居然就肯免费,可见凡间俗人也有慧眼。

芙宓从背后打量起容昳来,的确自有一股贵不可言又神秘卓越之感,不靠脸靠这身段和丰姿也能倾倒凡俗女子。

芙宓不在讨论这个岔题,回归正传道:“主人,其实这道侣之事说出来也不丢脸,有可能只是你们修行的功法相斥,她才拒绝你的。主人若是肯说出来,我一定能帮你想到法子。不信你去莲州打听打听,经我的手调解的恩爱道侣至少不下一百对,保治各种疑难杂症。”

“聒噪。”容昳冷冷地吐了一句。

芙宓太了解容昳此刻的心情了,这是恼羞成怒,需要循循善诱,最好能从自己入手,引导他不知不觉地说出症结来。

芙宓加快了两步,跟容昳并肩而行,“其实,我也曾经被人拒绝过呢。”

“不想听。”容昳直接就戳破了芙宓的诱导计划。

真是油盐不进。

芙宓跺跺脚,暂时终止了自己的好奇,“神莺族在莺州,离这里还有十万里,我们怎么去啊?”芙宓看着闲庭信步的容昳,她可没法破开虚空。

当一头黄、牛出现在芙宓的眼前时,她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容昳的坐骑居然是一头老黄、牛!

“要不然坐我的九幽圣莲车吧?”芙宓提议道。她又不是放牛娃,干嘛要骑牛,如果这牛是牛魔王变的还差不多。

容昳没理会芙宓,飘到牛背上,只见那牛一脚就踏入了虚空,在虚空显露的那一瞬间,如果芙宓没看错的话,牛的前脚已经跨到了莺州的界上。

这牛简直神了,虽然其貌不扬,但这脚力也太快了,芙宓深恨自己以貌取牛,“喂,等等我啊,等等我。”芙宓是拽着牛尾巴,被他拖到莺州的。

莺歌山上,粉莺看见芙宓被牛尾巴拖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捂着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虽然粉莺的声音有如天籁,但她的笑声可真不怎么样,芙宓觉得实在是失之轻浮。

粉莺笑弯了腰,眼泪都出来了,等她笑够了直起身,一双媚眼就在容昳的身上扫来扫去,末了才看了芙宓一眼,“你可是莲州的芙宓公主?”

芙宓还没点头。

粉莺就又笑了起来,“你可真有趣。”

芙宓等粉莺笑够了,才道:“那当然。我这头牛来历可非同凡响。”

粉莺定定地看着芙宓,芙宓吹牛不打草稿地道:“牛、郎和织女的传说,听过吧?”

这可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凄美爱情故事,粉莺点了点头。

“这就是那头老黄、牛转世的。”芙宓道。

“真的,假的?”粉莺明显不信。

芙宓但笑不语,假话说到这儿就够了,爱信不信。粉莺的视线在老黄、牛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又抬头看向容昳,“是真的吗?”她的笑容甜美,声音更是清甜得仿佛山涧小溪。

芙宓抢在容昳之前道:“当然是真的。”她拍了拍老黄、牛的屁股,“哞哞,说句话给她听。”

老黄牛虽然又老又瘦,连毛发都稀疏脱落了,但是尾巴打起芙宓的手来可一点儿也不客气。

芙宓不以为忤,继续将手贴在老黄牛的身上,只听见这老黄牛果然出声道:“可惜我的伙伴,牛、郎和织女已经化成了一颗星星。”

粉莺眼睛一亮,“啧啧”地赞叹了两声,“难怪看起来这么眼熟呢。”

“你若是肯唱一首歌给我们听,我就让你骑着它转一圈儿。”芙宓道。

老黄牛的尾巴一打,将芙宓的手狠狠地从它屁、股上打开。

芙宓侧过头,对着容昳挤眉弄眼,示意他管一管他的牛,别坏了大家的好事。

“你也想听我唱歌吗?”粉莺看向容昳。她一袭粉白色的衣裙,娇嫩如四月的樱花,看起来天真烂漫,比芙宓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容昳没说话。

粉莺道:“我知道这牛是你的,你若是想听我唱歌,我就唱歌你听,但是她…”粉莺的手指一转,指着芙宓道:“她不许听。”

容昳点了点头。

芙宓恼怒地双手叉腰,看着容昳道:“诶,你怎么能过河拆桥啊,明明是我提议你来的。”

可是前面行走的两个人根本不搭理芙宓,等他们不见了踪影,芙宓才听见容昳的声音传了过来,“给哞哞喂点儿草。”

芙宓低头看着老黄牛,“原来你真的叫哞哞啊?”

“不是你给我取的名字吗?”哞哞抛了一个“你很无聊”的眼神给芙宓。

“哇,你真的会说话啊?”芙宓捂着嘴巴往边上一跳。要知道刚才是她用腹语在充当老黄牛说话,学什么猫叫啊,狗叫啊,芙宓公主可是十分拿手的。

“我的老伙计牛、郎不是化成了一颗星星,而是他修成正果,如今已经位列仙班,成了牛、郎星君。”哞哞道。

芙宓一副“我听你吹”的模样看着老黄牛,她不过是随口杜撰了一个来历,它居然就打蛇随棍上了。这种古董级别的大牛,可不是那么好冒充的!

芙宓在河边给哞哞采了几株嫩草,哞哞傲然地撇过头,“我不吃这种东西。”

“那你要吃什么?”芙宓问。

“我闻着这山上有株碧光草成熟了。”哞哞道。

碧光草可是六品灵药,在三千州域算得上是了不得的灵药了,再升一级就是仙药了,芙宓在紫尊仙府也才看到了六株七品仙药而已,至于六品的也只有十来株,十分珍贵。

芙宓看着哞哞,转了转脖子,刚才粉莺明显就是蓄意挑衅,她虽然不想惹事,但是也不怕事,何况这本就是容昳的牛要吃的草,到时候推给容昳就是了。

芙宓小声对哞哞道:“你知道那株碧光草在哪里吗?”

碧光草在神莺族的禁地里,芙宓一路拽着老黄牛的尾巴走到禁地的跟前,掏出七音环来,费了一番功夫后就破了禁制,芙宓对七音环的运用可谓是越来越熟练了。

碧光草就在禁地的药圃里,成熟的灵药散发出沁人的清香,碧光草有五片叶子,周围浮着一层碧光,因而得名。芙宓看见它那仿佛绿玉一般的修长叶片就喜欢,她伸出手刚刚碰到碧光草,就听见一群神莺开始尖叫,“有人偷碧光草,有人偷碧光草。”

虽说没有神兽守护这株碧光草,但有这群神莺也就够了,芙宓心下大惊,一把抓起碧光草,翻身骑到老黄牛的背上,“快走,快走。”

老黄牛腾云而起,但是神莺族的长老已经联袂而至,粉莺和容昳也赶了过来。

“原来芙宓公主是个偷草贼。”粉莺娇媚地笑道。

芙宓直接将碧光草一把喂到老黄牛的嘴里,然后耸了耸肩,摊了摊手道:“我们家哞哞只吃六品以上的人,你们这儿就这么一株,也不拿来待客,我就只好自己动手了。”

芙宓骑着老黄牛赶到容昳的身边,一脸“我是无辜的”望着容昳,“主人,是你叫我喂哞哞的对吧?”

“主人?!”粉莺指着芙宓的鼻子不敢相信,芙宓公主的大名,三千州域谁没听过啊。

芙宓丝毫没觉得羞耻,抬了抬下巴道:“我高兴这么叫,不行啊?”

粉莺完全愣在了芙宓的“无耻”当中。

芙宓则一把拉住容昳的手腕,“赶紧逃啊,傻呆着干什么?”芙宓双腿一夹,座下的老黄牛就腾空而起。

“哪里走?!”神莺族的长老手里一把银针撒向容昳和芙宓的头顶。

芙宓看向容昳,结果容昳一点儿出手的意思都没有,她急道:“主人!”

容昳一脚将芙宓踹下牛背,“谁惹的烂摊子谁抗。”

第32章

芙宓尖叫着从半空坠落,还来不及诅咒容昳,就只能腾空翻身,窜得跟只猴子似的,神莺一族是飞禽,比地上跑的只快不慢。而且他们天生都是修行音功,不用追到芙宓,就足以让芙宓耳膜欲碎,头疼欲裂。

芙宓如果跑不出他们音域攻击的范围,很可能会大脑暴烈而亡,那可不是美丽的死法。

芙宓的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逃跑本来就是她的强项,尤其是在领悟了一部分神之骨上的神通之后,不过后来神晶石完全解析出神之骨上的纹路后,芙宓虽然逼着飘渺以及当时的八骏修炼,但她自己根本就没有修行那个神通。

此时,已经是被逼得狗急跳墙,芙宓咬着牙将记忆里神之骨上的骨纹和在火湖地下看见的那朵地火圣莲相印证,全身气脉顺着神之骨上繁复的骨纹路线开始运行,只是那骨纹奇奇怪怪,气脉运行到节点时,明明无路可走,就只能强行突破。

不过因为芙宓的脑袋正在被神莺族的魔音摧残,耳孔、鼻腔已经开始流血,所以强行突破隐脉时的剧烈疼痛,也就被衬托得不那么痛了。

虽然只是左腿的神通,但是气脉却需要游走全身,最后以气海为关窍,将芙宓的火行灵元尽数调动了起来。

芙宓的左脚一跨,就踏出了莺州的界限,不过芙宓哪里料到这一脚有这等跨度,完全还没适应,右脚跟不上,一个跟头就栽倒在隔壁瀚沙州的沙山上,吃了一嘴巴的黄沙。

“哈哈哈哈。”空中一个熟悉的稚嫩笑声传了过来,芙宓一抬头就看见小土鸡正欢快地拍着翅膀,而另一侧,容昳正悠闲地坐在一叶青舟上,旁边的老黄牛则正甩着尾巴驱赶不存在的蚊子。

芙宓站起身,气愤地将嘴里的黄沙吐出来,然后抓起一把黄沙就撒向幸灾乐祸的小土鸡。芙宓一个踏步跨到容昳的跟前,指着他的鼻子喷气道:“你…”

“我什么,难道我踢得不该?”容昳老神在在,毫无愧疚感地看着芙宓。

芙宓的手指颤了颤,可怜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小土鸡就见芙宓跟川剧变脸一般地换了张明媚的笑脸,“主人踢得实在是太应该了,这就是在教芙宓做人的道理,只有真心爱护小辈的前辈才会这样用心良苦。”

小土鸡被芙宓这样和蔼可亲的笑脸给看痴了,它掐了掐自己的脸蛋,痛楚让它清醒的意识到,原来它麻麻可以这么温柔。

容昳冷笑一声,“你若是稍微用点儿心修炼,今天就不会被人追得跟小狗似的。”

芙宓嘟着嘴道:“我采碧光草还不是为了能喂哞哞吗?”

容昳冷冷地扫了一眼芙宓,“在本尊面前你还敢狡辩?!”

芙宓只觉得浑身仿佛坠到了九幽寒狱一般。她心虚地从乾坤囊里将真正的碧光草掏了出来。

原来刚才芙宓喂给老黄牛的是她用造物诀制造的幻品,不过造物诀制造的东西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但是灵气无法造假,芙宓就将一颗灵元珠化到了假的碧光草里,一起喂给哞哞。

那造物诀正是当初青弦从越婵娟那里得到,上次两个人一起去花月谷时,青弦转送给芙宓的。

“碧光草甚为少见,就这样吃了多可惜,让我种到百花园里,以后结了种子再给哞哞吃吧?”芙宓有收集花种、草种的癖好,而且上瘾。

容昳冷冷地看着芙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当着本尊的面就敢挑拨本尊和神莺族的关系。”

芙宓撅着嘴,眼里泛着水光,委委屈屈地将碧光草喂到老黄牛的嘴里。

瀚沙州几乎到处都是黄沙,沙漠中的绿洲就成了最繁华的地方,晚上容昳和芙宓就落脚在一处绿洲的客栈里。

虽然对修真者来说,根本不必住什么客栈,但是这年头时兴与民同乐,体悟人生而修心,所以客栈的生意只好不坏。

芙宓在星空下,抱着膝盖坐在屋顶上低声啜泣,委屈的眼泪都快填满南海了,容昳的身影出现在芙宓的左侧,“你哭什么?”

芙宓侧头看向容昳,“我想我父皇了。”想她父皇在的时候,若是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哪里会踹她,和神莺一族翻脸就翻脸,那又如何?没有爹的公主真的像根草,芙宓越想越伤心。

可惜容昳在听了她的话之后,不仅没有表现出每个人都配备的怜悯心,反而还“呵”地冷笑一声,充满了冰凉的嘲讽,转身抛出一句,“下来给我洗脚。”

芙宓呆呆地望着容昳的背影,气得肩膀发抖,这还是人吗?难道容昳的反应不应该是加快陪她去救她父皇的脚步吗?芙宓甩干自己脸上的泪珠,这泪算是白流了,可怜她还一手的洋葱味儿。

芙宓走到容昳跟前,嘟囔道:“你就不能用清洁术吗?”

容昳没理会芙宓的抱怨,“你不是要救你父皇吗?”

“可是我的侍女也不会帮我洗脚啊。”芙宓反驳道。

容昳看着芙宓,轻轻一笑,“那你是想我只把你父皇救出来,还是想我再让他恢复修为?”

芙宓鼓圆了眼睛,“你知道我父皇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