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你连人家相思病惦念的是活人死人都看得出来?!”小风倒退了两步,崇拜地上下打量妹妹。

小蝶不以为然,“想的是活人,心里知道还有机会,脉象虽然虚缓却不空沉;想的是死人,心里明知道再没机会,万念俱灰,脉象当然不一样。这些都写在我们药宗的基础读物里——你到底几年没看过书?”

“我这就回去补…”小风心服口服,连连点头。

“书本知识虽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收集情报。我问过赵大叔,他说王爷卧床不起是因为青楼里死了一个叫‘红伞’的花魁。”小蝶耸耸肩,“看病和算命一样,多掌握一些资料不会错!”

“你耍诈!”小风恍然大悟,“你都是从赵大叔那里问来的?!那你怎么知道他明年春天肯定好?”

小蝶鄙夷地瞅了瞅哥哥,“患蝶单飞的人,到了不为死人相思的时候,自然会好。看他的声色,色厉而内荏——别看他目光狠辣,但却没有深厚的气势,看久了会发现他只是个喜欢装腔作势、故作威严的少年。这种人,与其说他会为别人动心,不若说他是为自己的浪漫情怀倾倒——他只是把自己想象成玉树临风、情怀高尚、忠于爱情的悲剧主角。更何况,一个流连青楼的人,哪里会懂得真正刻骨铭心的相思病?等到明年春天,青楼必定又会捧出花魁,到时候他就会忘了那个让他痛苦的死人,拜倒在其他活色生香的美女裙下,开始人生新的艳遇——这种事情还少见?我不过套用一下。”

小蝶笑了,掂掂手里的钱袋——少说也有三十两。

“真正的相思病,我只在书上看过——要真有那样重情重义的人,让我倒贴几个钱看病也值啊!”

夜色沉沉地笼罩在这个错落有致的院落上空,重重叠叠的阴影里,一处窗纱透出黯淡的昏黄。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一个年迈的声音刻意压低,似乎在提防着隔墙之耳,“那病明明难治,他怎么能这么轻松就见效?必定有诈!”

一个暴躁的老人在屋中踱来踱去,另外两个老人斜倚在八仙桌边,无语地看着。那来回走动的,正是顺元堂的老板秦有闲,八仙桌边的是他两个同行:圣元堂的马有容、合元堂的吴有直。

“我听王府的花工说,”马有容抚摸着山羊胡,眉头深蹙,“王爷下午服了那小子的药,傍晚就能起身。估摸着一两天就能走动——这也太神了!他医术再好,也没道理让一个卧病体虚的人这么快就活蹦乱跳啊!”

吴有直啜了口茶水,哼了一声:“我听说,治病的不是那小子,是他妹妹!连女人也抛头露面,成什么体统——真该到官府告他家教不严。”

“家教不严能治个屁的罪!”秦有闲踮着小步,依旧垂头丧气地来回溜达,“本来指望他栽个跟头——最好是让那个喜怒无常的王爷给削了脑袋;谁料到反而成全了这小子。刚才还听说王爷厚赏了三百两送到他府上。呸!他再这么猖狂下去,我们都该去喝西北风了!”

秦有闲的话似乎提醒了马有容,他转了转泛黄的眼珠,不怀好意地说:“我倒有个主意,让这麻烦的周氏兄妹销声匿迹…”

“快说来听听!”

三个阴险的面容凑到一起,马有容压低了声音说:“王爷十五岁就领兵平剿黑鹰党的一支,才被皇上封了‘龙虎小将威远王’。黑鹰党关系他的前程,他一向下狠手。我看那周氏兄妹来路不明,而且家中有聚集了许多外乡人——那个什么赵兴一家,都是不久前才来本地,还在王府做过工;那个冯氏父女也是投亲不遇,滞留本地——这不是太巧合了吗?而且王爷的病,就只是这周氏兄妹能治。这其中的蹊跷还用我们推敲?”

吴有直恍然大悟,“啊——那个赵家准是黑鹰党来报仇,赵兴利用当厨师的机会给王爷下了毒!这个周氏兄妹老谋深算,放长线钓大鱼,又治好了王爷的病,骗取他的信任!肯定是这么回事,错不了!我们这就投书官府,抓他个图谋不轨!”

秦有闲迟疑了一会儿,说:“这…恐怕不妥吧!我们只是猜测,又没有真凭实据——诬告可是要反坐的!匿名投书被查出来,不论虚实都要罪加一等…风险太大了吧?”

这句话提醒了那两个开始快乐狂想的同党,三人沉默不语——这把戏玩不好可是会引火烧身。

忽然,马有容又想到什么,喜上眉梢:“对了,我怎么把那人给忘了!”

“是谁?”

马有容阴险地笑了笑,“去年,我家门前倒了个半死不活的江湖客,我怕他死在门口,低了我的名头,所以给他治了治。他好了之后,说要报答我的大恩。这黑鹰党和江湖人格格不入,江湖子弟多半对它恨之入骨,不如找那人,让他了结了周氏兄妹,岂不便宜?”

“原来老弟还有这一手!”秦、吴二人笑逐颜开,“不知老弟去哪里找那人?”

“这个我自有办法。”

小蝶完全不知道一个针对她兄妹的阴谋正在黑暗深处筹备。她正托着下巴,出神地看着桌上白花花的元宝流口水。

小风正踌躇满志向大家讲述他的宏伟计划:“…现在有三处房产很不错:善友巷那个小院落地方宽敞,也清静,只是屋主一定要二百两,少一分也不卖;桃源巷那一处,虽然小了点,但是我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这里很有升值潜力,不出两年地价肯定会上涨;最后一处是白桦巷,这里地方也挺大,布局不怎么合理,但是在风水上却很有讲究——我仔细看了,那种格局叫做‘起凤’…唉,算了,风水这么高深的学问,我就不跟你们细说,总之那个地方会出贵人。价钱算来也不贵。大家商量一下,我们哪天去看看?”

赵家三口和冯氏父女却沉默了。

小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茫然地问:“怎么?难道你们不想搬个宽敞点的地方住?我们找个大院一起住,大家相互照应也都方便,是不是?”

小蝶这时候才从元宝眩目的光辉中抬起神魂颠倒的眼睛,陶醉地喃喃:“哥哥,也许我看错那个王爷了——也许他是个天下独一无二的善良少年…”

小风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这梦话你说了一晚上!你继续做梦,我们商量大事呢,别插嘴!”

小蝶又扭头沉迷在元宝的魅力中,耳边只有依稀的人语:

“…我们有个远亲过世了…这两天打算出一趟远门…他在泰州有处不小的产业,我们可能要去接手…以后,大概不会回来了…”

小蝶脑袋一卜楞,清醒过来,怔怔地看着赵兴,瞪圆了眼睛问:“赵大叔,你说什么?你们…要迁往外地?!”

“怎么忽然这么说?”小风也是一愣,“以前没听您提过啊!”

赵兴诺诺地垂下头,张氏也埋头不语,阿牛只是闷不吭声,低着眼睛谁也不理。

小风把赵兴拉到一边,小声问:“赵大叔,凭良心说,我妹妹待人是挺抠门,但您说我这个人怎么样?我们事业才要大展宏图,您怎么这时候走?是不是嫌我妹妹给的工钱少?直说无妨——我给您加!何必这么决绝?”

赵兴尴尬地推开小风的手,啜啜道:“小风,你也太小看我!其实我也不想就这么走了。咱们相处这么愉快…只是,有些事不是我的意愿能左右。”

“这么说是张婶拿的主意了?”小风挑了挑眉毛,决定把个别谈话进行到底,冲张氏招了招手,“张婶,您来一下。”

阿牛似乎下定决心,忽然抬起头冲动地说:“小蝶,其实我们是…”

“阿牛!”张氏脸色陡变,大叫了一声,打断他,“自家的事,你就别烦小蝶了!”她说完,恢复了平日的和颜悦色,冲小风欠身道:“周公子,我们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言难尽——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要是有别的出路,我们也不会想着离开。”她咬咬牙,似乎有什么剪不断理还乱的苦衷,让小风反倒不好意思问下去。

小蝶双手绞着衣带,嘴唇动了动,“什么时候走?”

“后天。”阿牛泄气的回答似乎隐瞒了什么。

小蝶双手一划拉,把红木托盘里的银两推到桌上,在盘子剩下约摸五十两,走到赵兴面前,轻声说:“赵大叔,人到外地不比家里。你还要照顾亲戚的产业——这些银子算我一分心意…”

赵兴推托着怎么也不接,小蝶硬是把托盘塞在他手里,两人正在推让,忽然阿牛说:“小蝶,我们不是寻常的百姓!我们、我们、我们是…是…是官府通缉的江洋大盗!最近我爹在附近发现捕快行踪——我们必须走!”

张氏似乎一愣,旋即说:“小蝶,我们虽是大盗,但绝非暴徒——我们不想连累了你。”

小蝶的下巴很没气质地喀啦一声脱臼了…

“你们?”小风崇拜地看着赵家三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萼忽然站起来,跺了跺脚,似乎下了很大决心,说:“既然大家都把话说开了,我也要说:小蝶!我们父女其实是…其实不是父女!你别看我这样,我已经十六岁了,只不过从小时起,身体就不成长。还有,其实、其实我们是京城连环劫案的案犯!我们已经选好了时机,这两天打算逃到南洋去。”

天地间忽然安静下来…

“咕嗵——”一声闷响。

小蝶晕倒在地。

小蝶最终没搬家——她的银子不够,只得把现在住的整个小院买了下来。

小风终于离开了那个杂货间改装、靠近厕所的卧房,搬到像样的正房里。

收拾家具的间隙,兄妹二人坐在箱子上,看着天空,吃着烧饼聊天。

“不知道赵大叔他们远走高飞到哪里?”小蝶咬了口硬梆梆的烧饼,“我好怀念他做的饭。”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真人不露相!”小风感叹一句,“没想到我们家还藏龙卧虎。不知道小萼他们是不是顺利地往南洋去了。”

“希望他们一路上没什么麻烦。”

“你把积蓄都给了人家,我们自己的麻烦才要开始呢!”小风戳了戳妹妹的脑门。

“人家是性命之忧!我们不过是三餐的问题。”小蝶耸耸肩,“明天就能赚回来!只是没买下大院子——我很喜欢白桦巷那一处呢!”

小风不以为然,“那你干吗心急着买这处?等我们攒够钱,再去买白桦巷的房子不就成了?”

“不了。”小蝶淡淡地笑了一下,“这里挺好!有一天,也许大家都回来,还是聚在这里好——这是我们大家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这个小院本来那么拥挤,现在忽然空旷,反而让小蝶不习惯——她习惯了规律的生活,一旦其中有了变化,必然会引起一系列不良反应。比如说:心虚、失眠等等…

其他症状,小蝶还能忍受,唯独失眠,是她最深恶痛绝的。每当睡不着的时候,她就会不由自主地背药方,一直背到她自己也心烦…

每次她都这样对自己说,“不如起床配一付安神散。”但是考虑到安神散中必须的一味昂贵药材——要是卖钱,能净赚三四两银子呢!给自己用太糟蹋了。还是算了——她总会这样告诉自己:不就是失眠吗?当作熬夜复习功课好了。

在阿牛他们离开的第三天晚上,小蝶刚刚背到第二百六十六个药方,就听到小院里似乎有什么动静。

有贼?

她心里一动,瞪大了眼睛。

窗户上一个模糊的黑色身影鬼鬼祟祟,似乎在偷窥。

小蝶紧张地忘了呼吸——这是她下山以后第一次遇到夜行人。

窗纸被点破,一根管子伸了进来。

不会吧?小蝶的脖子一点点伸长:这就是传说中的迷香吗?

她无声无息地把手伸到枕头里面,拨开她的私房钱,摸出一个玉石小匣——里面是她师父秘授的紫玉龙血泥。这东西是几十种药物的细末,用酒和七八种药水和成的,必须和碎银子放在一起,用酒养在玉石匣子里,才能保持功效。它对于一切昏迷和假死都有奇效。

小蝶屏住呼吸,指尖蘸了一些紫色的药酒,迅速涂抹在鼻下。那热辣的气息让她直流眼泪,她咧了咧嘴,不敢作声,用被子蒙住口鼻,静静看着黑暗中的情况。

“噗——”一股淡白色的粉末被吹进屋,迅速弥漫开。

小蝶数着心跳,知道自己还没被迷倒。

屋外的人似乎也算计着时间。不消片刻,他似乎附耳在窗边听了听,摇头晃脑地赞叹了一句:“迷香还是要用白虹阁的配方!一吹就见效,别的迷香没法比!”

“老刘,人都被迷倒了,你夸给谁听?”另一个身影凑了过来,拍了拍这个的肩膀,“我那边也搞定了。你说哪个屋里是姓周的那小子?”

原来是来找她哥哥…不知道那个不省油的老哥又干了什么好事…隔壁!隔壁!——小蝶心里着急地大叫,真希望有夜游的神明给这两位好汉指明方向。

“咳,老李,着什么急?难得这么好的差事,不混水摸鱼都觉得对不起自己!”老刘奸猾的声音阴沉沉地传到小蝶耳朵里,让她不寒而颤:“不过是教训姓周的小子,这点小事用得着忙乱?听说这周氏兄妹得了威远王不少赏银,咱们趁机捞点儿才是实惠,对不对?”

那赏银已经和我们的伙计一起作鸟兽散了!小蝶心里叫苦,却也不禁好奇:她老哥什么时候惹上这号人物?竟然让人家找上门来。

“老刘,老大怎么有这份闲心,找这小子的麻烦?”

夜游神似乎把小蝶的心思婉转地传递给老李,可惜他也不知道,只能向老刘求证。

小蝶竖起耳朵听着——“马大夫对咱们老大有恩,老大这样的好汉当然要知恩图报了。这周氏兄妹妨碍了马大夫的生意,所以…嘿嘿嘿。我瞅着这屋子里东西满多,不如咱们先进来翻翻看有没有值钱的。拾掇好了再教训那小子——只要能交差就行。我看老大也不是很热心。”

哎哟——他们要进来啦!小蝶心说不好,往床里缩了缩,开始后悔——听口气这二位好汉本不打算太为难他们兄妹。但是,万一他们发现她没被迷倒,起了歹心,来个杀人灭口怎么办?早知道还不如被迷倒,昏昏噩噩度过难关…

小蝶抱紧了她的枕头——里面攒着她全部私房钱,连她老哥也不知道。

她正哆哆嗦嗦胡思乱想,就听老李发出一声惊疑:“咦?老刘,你看那是什么?”

“什么?”老刘正在推窗户的手又放下。

两个黑影似乎一起仰头张望。

“这标记好像见过…”老李慢吞吞地说,似乎在努力回忆。

老刘想起了什么,在怀里悉悉索索摸索出不少东西。两人借着月光,仰头把老刘摸出的东西和他们看到的记号对照了一下,异口同声地怪叫了一声:

“翠霄山庄?!”

“扑——”老刘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但他们谁也没去捡,只是像丢了魂,疯也似的一溜烟逃走了。看来他们受到的惊吓还挺大,小蝶分明听到老刘越墙没站稳,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闷的惨叫…

翠霄山庄?

小蝶蒙在被子里,等迷香的气息消退。她实在搞不懂这二位好汉怎么忽然想起这个名号。

周围静了下来。

小蝶很好奇:这两个夜半的访客究竟看到了什么?

但她不敢轻举妄动,怕人家又折回来。

她静静地等着,头皮好像渐渐裂开一条小缝一样疼——失眠的后座力开始显露。但小蝶全部心思都绷紧了,听着周围的动静:远远的地方隐约传来狗吠;她老哥在隔壁美美地打着呼噜,说着梦话(“好酒!嗯,好!”)——这就是所谓的“傻人有傻福”吧…

窗纸渐渐泛白,没有人回来。

小蝶鬼鬼祟祟地站起来,蹑手蹑脚拉开房门——好像做贼的是她。

窗边掉着两三个小纸包。不用问:是那个老刘留下的罪证。

小蝶好奇地拾起来,翻来覆去看了看——上面画着翠霄山庄的表记:绿色的山峰半掩在浮云里。

好家伙,是翠霄山庄的“化功散”?!小蝶吐了吐舌头。翠霄山庄——毒宗三大使者之一翠霄使者的产业。他们的“化功散”配方据说是目前江湖上最纯正的。

这种剧毒可不便宜,据说黑市上已经炒到“一段化功一段金”的地步——翠霄山庄的化功散很独特,像树枝一样一段一段,用的时候掰一节水溶,即便于携带,也方便使用。

小包里正是这样一段一段的墨绿色化功散——这样贵重的毒药都能随地乱丢,这个老刘也太不谨慎了…

先收起来!小蝶贪心地把小包掖在怀里。他们是来做贼的,难不成还敢来找我要罪证?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果然是真的,这包化功散怎么看也值七八两金子。

小蝶忍不住抿着嘴偷笑了一下,去看第二个小包——白虹阁的迷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迷香三钱,保质两年”。

赚到了!赚到了!这一包好歹值四五两银子。虽然不能和化功散比,但白来的东西小蝶一概不嫌少。

第三个小包里似乎是金光洞的“步摇”,一种让人晕晕乎乎却不会失去知觉的古怪毒药——看来这个老刘如果不是毒宗的忠实回头客,就是搜集毒药的爱好者。他竟然收集了这么多毒宗的招牌货。

小蝶不禁感叹一声:毒宗的实力真是强大啊!几年前还是关外一个小门派,现在竟然垄断了江湖上所有的用毒门派——药宗恐怕是唯一的例外…白虹阁的白虹使者、金光洞的金光使者,这二位原本都是很有名的毒药行家,却轻易被毒宗收复,现在据说是毒宗的顶梁柱,地位虽然在宗主和三大长老之下,却也是响当当的人物。翠霄山庄是最早投在毒宗门下的,因此翠霄使者的地位也比其他两个使者高一些。

看看人家——多么红火!连一个夜盗都攒着两三付毒宗的毒药,真想不出毒宗一年能收入多少银子。小蝶忍不住暗暗摇头,要不是师父退隐江湖,这个风光的角色早二十年就是药宗的,怎么能轮得到毒宗这种小辈暴发?

只是这个老李和老刘似乎来头不小,后面还有“大哥”!不知道这个大哥是谁,竟然被老马那样的蹩脚医生煽动着来找她麻烦。小蝶撇了撇嘴,我不降妖除魔,妖魔鬼怪就来欺负我。咱们走着瞧!

可是他们究竟看到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