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那之后,一个多月,他也的确是没抽出空来。

那之后,蒋慕渊对水晶油包甜滋滋的味道颇为着迷,这会儿想到甜味,他从腰间的荷包里摸出了两块糖,笑着递了一颗给顾云锦。

顾云锦低头看蒋慕渊摊开的手。

手掌上有不少茧子,一看就是习武之人,糖果躺在掌心里越发显得小巧,那层胭脂色的糖衣极其讨喜。

“尝尝看。”蒋慕渊道。

青葱似的手指落在掌心,轻巧提了糖果去,指甲尖微微刮到了蒋慕渊的掌心,因着实在太轻了,顾云锦浑然不知情,而蒋慕渊却感知得清清楚楚。

像是猫儿的爪子划过一般,不止落在了掌心,亦是划过了心田。

他下意识地想反手去握住那细长的手指,但略一怔神的工夫,顾云锦的手已经收回去了。

顾云锦剥开了糖纸,送入口中,甜丝丝的味道一下子卷席了口腔,从口齿之间甜到了嗓子眼里,又顺着咽喉冲入五脏六腑。

只看她笑盈盈的模样,蒋慕渊就知道她肯定喜欢这糖。

他也剥了一颗,含在嘴里。

顾云锦吮着糖果,声音都轻快许多:“上回郡主分过我几颗,说是小公爷从慈心宫里摸出来的。”

“她倒是会借花献佛!”蒋慕渊的眼底全是笑意,道,“也不知道是哪几个胆大的,去给皇太后请安时总悄悄捎带各式糖果,连嬷嬷们都瞒住了。

这些是进贡的,圣上给了皇太后,与嬷嬷们说好了是两天只吃一颗的,谁晓得皇太后另外还藏了糖。

我那天翻出来不少,皇太后为了封我的嘴,让我抓了一把。

原是想着给你送些去的,却叫寿安瞧见了,一股脑儿全顺了去。”

顾云锦莞尔,看来皇太后真的嗜甜,她刚要接话过去,一个念头滑过脑海,她不由疑惑道:“不是都让郡主顺去了吗?那这两颗是哪儿来的?”

说话时,顾云锦偏转着头,眼睛晶亮,其中满是好奇,写满了“原来你也跟郡主耍心眼、偷偷藏糖果”。

蒋慕渊哭笑不得:“我上午才去宫里问皇太后要的,总共十几颗,我身上就带了两颗,余下的让听风收着,回头送去珍珠巷。”

顾云锦挑眉,这又要让听风特特跑一趟了。

蒋慕渊弯下了腰,稍稍凑近了些,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笑道:“别让寿安知道,她准问你要一半。”

顾云锦眨了眨眼睛,她并不介意分给寿安,前回寿安也给了她半把,但蒋慕渊这般叮嘱了,她一时半会儿没有回神,几乎是被蛊惑了似的,顺着蒋慕渊的意思,点了点头。

蒋慕渊满意了。

雨势丝毫不见小,寒雷快步过来,将一把折伞递给了蒋慕渊。

蒋慕渊接过来,绕到顾云锦的右手边,撑开了伞,斜斜挡在两人身前,遮挡被风吹进来的雨水。

几乎是霎时间,顾云锦想起了十年后的白云观,微微小雪之中,就是蒋慕渊执伞,与她并肩而立,两人说了许久的话。

这份相似感并非来自于执伞,而是“绕行”。

当时,蒋慕渊原是右手拿伞的,但很快就换了只手,为了多遮挡些,他绕到了顾云锦的另一侧,之后再未换过。

起先,顾云锦只当他要站上风口挡风,后来念夏告诉她,寒雷说,蒋慕渊的右手伤到了筋骨,大夫说很难养好,他都开始学着用左手拿筷子、写字、提剑了。

而刚刚,蒋慕渊也特特绕了一圈。

顾云锦偏转身,探着往蒋慕渊的右手看了眼,迟疑道:“上回说的右手臂的旧伤,还是没有好吗?”

第一百六十六章 讨一句话

慈心宫里,皇太后靠着引枕,半躺半坐在罗汉床上。

小宫女拿着美人捶轻轻柔柔替她捶着脚。

向嬷嬷低声劝道:“您便是睡不着,闭目养会儿神也是好的,这几夜都没歇好呢,您的身体…”

“养神还能养回来多少?”皇太后苦笑,“你当哀家还是年轻的时候呀!”

“知道不年轻了,才更要好好养着。”向嬷嬷不赞同极了。

皇太后撇了撇嘴,趁着向嬷嬷不注意,嘀咕了一声:“知道老了没几年了,还不许吃糖…”

向嬷嬷隐约听见些什么,只是外头传禀说蒋慕渊来了,她听那一头去了,就没留心皇太后到底抱怨了什么。

蒋慕渊进来问了安。

皇太后让宫女将她扶起来,示意蒋慕渊在身边坐下:“特特来看哀家的?”

蒋慕渊笑着答道:“刚从御书房过来。”

“就知道!”皇太后埋怨似地看了他一眼,“圣上又要让你做什么了?该不会要你管两湖洪水的事儿吧?

前两天恪儿过来,哀家就跟他说,哀家心里没底,总觉得要出事。

果不其然,发大水了,哎…”

蒋慕渊含笑,没有说话。

皇太后眼皮子一抬,嗔道:“圣上真让你管两湖的事儿?”

蒋慕渊这才收了笑容,正色道:“刚刚送来的急报,两湖沿岸数出决堤,淹了三座城池,无数村镇,灾情紧急。我一会儿回去收拾收拾,明后日就启程去两湖。”

“你又去掺合!你一往两湖跑,安阳肯定坐不住,要来哀家跟前哭一场了!”皇太后指着他说了几句,末了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哀家还不晓得你!你就是个闲不住的,不叫你去,你也不安心。

你听哀家一句,去了之后,该怎样就怎样,反正山高皇帝远,等你回来了,圣上要是挑剔你,哀家给你顶着。”

蒋慕渊闻言就笑了,凑到皇太后身边:“就等您这句话呢!赈灾的银子不足,今年宫里的宴席…”

“算计到哀家头上来了?”皇太后半恼半笑半无奈,“随你随你!寿辰不摆了,有什么摆头,又不给哀家糖吃。”

蒋慕渊笑得越发灿然,趁着向嬷嬷不注意,与皇太后低声道:“回来给您多捎些。”

有了这句保证,皇太后满意多了,她仔仔细细交代起了这一路远行要注意的地方,最后道:“你也不是头一回出远门了,大小事情都能应付。不过,安阳之前说的也有道理,该给你挑门亲事了,等媳妇过门,你就不会天天把府衙当家了。”

这几句话,蒋慕渊才刚听安阳长公主提过,不由失笑,而后他的视线在向嬷嬷身上转了转。

皇太后会意,朝向嬷嬷点了点头,等嬷嬷领着宫女嬷嬷们都退出去了,她才问道:“说吧,对亲事有看法?”

“舅舅给我挑的是卫国公府那姑娘?”蒋慕渊开门见山,“我母亲素来随您跟舅舅,若是您答应了,这事儿就成了。

可外祖母,我不喜欢那姑娘,真抬进门来了,我也天天住府衙去。

您前回跟我说过的,舅舅挑媳妇的眼光不好,听他的绝对不行,您别食言了。”

一番话说得皇太后啼笑皆非,蒋慕渊也只有在说私事时,才会把什么“舅舅”、“外祖母”挂在嘴上。

虽说就一个称呼,但皇太后却听得格外窝心,特别吃这一套。

“浑说!还天天住府衙,信不信你舅舅让绍方德把府衙大门给你锁起来!”皇太后嗔他,“那你说,你喜欢哪家的?京城这么多世家贵女,你倒是挑一个出来让我和安阳琢磨琢磨呀!”

蒋慕渊抿着唇笑了:“是有那么一个,现在不能说,我马上要离京几个月,您和母亲一顿琢磨,把人吓跑了,我哪儿说理去?难道抢亲去吗?”

皇太后被“抢亲”两字弄得几乎笑岔了气,笑过了,又仔细思量了一番。

她的目光落在蒋慕渊身上,只见他半垂着眼,神色温柔极了,他仿佛是想到了那一个姑娘,满心满意都化作了水似的。

只看他这幅模样,皇太后就明白,蒋慕渊不是随便说说诓她的。

明明眼下不能细说,却偏要跟她提起来,其实也不是吊胃口,而是怕他在外头治水,京里突然就给他把大事儿定下了吧。

这是要向她讨一句话了。

皇太后拍了拍蒋慕渊的手,道:“那就回来再让哀家琢磨,只要是个懂事知分寸的,哀家给你做主。不喜欢柳家的,那就不挑她了。”

她其实也怕了实在处不到一起去的两夫妻了。

看看圣上与中宫皇后,这婚事是先皇定的,在圣上还是皇子时就完婚了。

圣上当初也说过不喜欢,先皇只与他道,嫡皇子妃看的是身份、体面,你喜欢最好,不喜欢也无事,你养侧妃妾室通房去。

这话不算有错,历朝历代都这样,皇太后当时坐在中宫位置上,被这句话气得翻了个白眼,却也不至于为此跟先皇闹,毕竟,先皇再有宠幸的嫔妃,也十分顾念中宫的辛苦和威仪。

只是,他们谁也没想到,圣上会这般忽略中宫,独独宠虞贵妃。

倒不是虞贵妃比中宫更会讨圣上的欢心,而是她们两个本来就是性格喜好截然相反的两种人,人有喜恶,处不来就是处不来。

了解过圣上与中宫相处的细节,皇太后也就歇了那缓和的心思了,那就是白费劲!

因而,皇太后自然也不想再强扭西瓜了,蒋慕渊不喜欢柳家的,那就换个喜欢的呗,多大点事儿。

蒋慕渊得了这句承诺,心里也就有底了。

说完了这事儿,御医过来给皇太后请脉。

向嬷嬷引着人进来,蒋慕渊抬眸看去,来人并非是乌太医,而是夏太医,也就是夏易的父亲。

“乌大人昨夜染了风寒,今日就换下官来请平安脉。”夏太医道。

皇太后哈哈大笑:“他肯定贪杯了,要不然大夏天的夜里还能染了风寒?他爱吃酒的毛病改不了,还天天说哀家吃糖!”

第一百六十七章 来不来得及

夏太医闻言,尴尬极了,但还是认认真真给皇太后诊脉,写了脉案。

皇太后的身体都是一些老毛病了,毕竟年纪在这里,不可能无病无痛的。

夏太医关照了几句,便起身告退。

蒋慕渊也退出来,快走了几步,跟上了夏太医:“还有一些事情想请教大人。”

夏太医顿足。

蒋慕渊问起了洪水之后防疫病的事情。

夏太医理了理思绪,把想到的详详细细都说了一番,又道:“太医院也点派了人手,明日与徐侍郎等工部的大人们一道出发,梁院判领队,他经验丰富,应该能帮上小公爷的忙。”

蒋慕渊笑道:“防疫这一块,我心里没底,有梁院判同去,添了不少底气。”

夏太医忙拱手道:“小公爷不要这么说,您这个年纪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为圣上排忧解难,真是英雄出少年。下官说句厚颜的话,谁家养儿子,不想养个小公爷这样出众的呢!”

“夏大人这就抬举我了,”蒋慕渊笑着道,“府上几位公子,不也是自幼习医,颇有建树吗?我听说大公子如今在善德堂坐诊?”

提及长子,夏太医的眼中,多少也透出些许骄傲来,道:“下官今日是厚脸皮厚到底了,那几个儿子,只要他们能承继这衣钵,能潜心在医道上,能救苦救急于百姓,那总算也没辜负在祖师爷跟前磕的头。”

蒋慕渊颔首,又问:“小公子是跟着乌大人习医吧?”

夏太医微微拧眉,略一思量后,道:“不瞒小公爷,这小儿子是下官眼下最操心的。医者,要考量的不仅仅是医术,懂医理,不等于会看病。就像考官一样,能背得出墨义,能写得好策论的,不一定能当好父母官。”

“夏大人是觉得小公子在人情梳理上还…”蒋慕渊道。

话说到了这里,夏太医也不含糊,颔首应了。

蒋慕渊放慢了脚步,前后思索了一番,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也是走得多了,看得多了,才渐渐能领会一些。

夏大人,小公子跟随乌大人多年,医理上应当已然全备,与其让他留在京中,不如您试试让他遍行天下。

您的熟识里,应该有能为他引路的,结伴行医,多走多看,会有进益。

我再多提一句,如今两湖一带最缺医者,您也可以让他跟着太医院的大人们一道去。”

这一番话,让夏大人怔住了,他岂会不晓得蒋慕渊说得极有道理?他年轻时也曾在外游医,积攒下无数经验,深知这种经历,对人情世故上的益处极多。

可夏易到底是小儿子,他心疼小儿子最多,要不然,也不会铺路替他拜到乌太医名下。

只是数年下来,夏大人渐渐的也察觉到了夏易的长处及短处,他知道必须改变儿子,却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今日与蒋慕渊也是正巧就聊到了这里,对方的话无意让他坚定了许多。

两人一道走出宫廷,听风候在不远处,小跑着过来。

夏大人见此,行了一礼,告辞道:“小公爷的话,让下官茅塞顿开,下官回去好好与小儿说说,他也到了要行天下的时候了。”

听风瞅了眼夏大人的背影,好奇道:“爷,您点拨夏大人什么了呀?”

“让夏易跟着太医院的人去两湖。”蒋慕渊随口答着。

听风也就是随便一问,问完了没上心,他更关心蒋慕渊:“爷,圣上怎么说?”

“后天出发去两湖,”蒋慕渊道,“你留在京城,寒雷他们跟着去就行了。”

不能随行,听风颇为遗憾,苦着脸跟着走,走了两步,突然眼睛一亮,拍了拍脑袋道:“哎?爷您刚是让夏公子也去两湖?”

“怎么?”蒋慕渊睨他。

听风没敢再说,只一双眼睛沽溜沽溜的。

蒋慕渊失笑,以手做拳清了清嗓子,他承认,私心是有的,但同时,也是抱着善意的,对夏易而言,出去多见识一番,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毕竟,他刚刚才在慈心宫里讨个承诺,确保了自身这里的安全,自然也要保证顾云锦那儿不出差池。

小姑娘可人得紧,要是被人说动了,他总不能真去抢亲吧?

可真到那个时候…

比起将来后悔、思念,还是抢回来的好。

蒋慕渊回了宁国公府,把要出行的事情告诉了蒋仕煜和安阳长公主,果不其然,长公主一脸的不赞同,看在蒋仕煜的份上,才堪堪忍住了。

蒋仕煜把蒋慕渊叫去了书房,他领兵多年,也见多了天灾人祸,他从书架上翻出了一本陈旧笔记,摊开其中一页给蒋慕渊看。

“这一段开始,记的都是水灾后救灾、防疫的心得,你且看看。”蒋仕煜道。

他从前打过一仗,敌军炸开了上游堤坝,一夜之间淹了一整座城池,蒋仕煜带兵去救,虽是打败了敌军,但也被城中凄惨景象所震撼,当真是人间地狱。

蒋慕渊认认真真看了,有些细节处亦与蒋仕煜交谈了一番。

待说完了,蒋仕煜才笑着道:“行了,去看看你母亲,别招她哭。”

蒋慕渊无奈道:“她要哭,我又劝不住,还是父亲您回头再哄哄吧。”

“臭小子!”蒋仕煜笑骂了一句,赶他出了书房。

蒋慕渊一回房就见安阳长公主等着他,母子两人好言说了一番,长公主再舍不得再挂心,也不会拖他后腿。

“我一会儿让人给你收拾东西,”长公主嗔道,“心怀百姓心怀百姓,你就不晓得心怀心怀我,什么时候能娶个媳妇回来,让她给你收拾,我才不费这个力气了!你赶紧去洗洗,吃过饭就休息吧,养好了精神才好走。”

蒋慕渊笑着道:“不着急,一会儿还要出去一趟。”

“天都黑了,你还要去哪儿?”长公主奇道。

蒋慕渊想了想,眉梢一扬:“看看现在给您去找个儿媳妇还来不来得及。”

几个嬷嬷屏不住笑,长公主指着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连连摆手:“去去去,你赶紧去!找不着别回来了!”

蒋慕渊笑着走了,长公主摇着头与嬷嬷们道:“就会耍嘴皮子,我看他哪里找去!”

夜色沉沉的,巷口远远有更夫打更的声音,蒋慕渊站在一处院墙下,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轻巧一跃,进了小院,轻轻敲了敲东跨院的门。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两种情绪

顾云锦的面前摊着一册话本,桌上油灯光亮正好,夜里看书不至于伤眼睛但也不刺目。

可她重新拿起来时,却有些忘了刚才看到哪儿了。

今夜,她回房之后就在看这话本,京中书局这个月刚出的,接续这上一个月的故事,她之前还与寿安郡主讨论过一番,凑在一起猜测下面的进展,因而今日书局一开卖,她就让人买回来了。

顾云锦自是看得津津有味的,有些有意思的地方,她还读给念夏和抚冬听,主仆三人笑作一团。

她本以为,今晚稍稍熬一熬,这书就看完了,明日正好写信给寿安,说一说感想,哪知道才读了三分之一,贾妇人又来找抚冬打马吊了。

看着抚冬被贾妇人半拉着走了,顾云锦愣了会儿,才放下话本让念夏替她更衣梳妆。

念夏手脚麻利,嘴上道:“不晓得是听风过来,还是小公爷…”

“许是听风吧,”顾云锦答道,“城里不都在传两湖的洪水吗?小公爷近来肯定又忙得脱不开身了。”

念夏觉得有理,替顾云锦挽了长发,而后犹豫着问了声:“那您还抹胭脂吗?”

顾云锦对镜看了看。

她皮肤白,虽说是一白遮三丑,但她这会儿的气色看起来不算好。

前几天贪图凉快,屋里多摆了盆冰不说,还饮了好些凉茶,吃了冰碗,按说以她如今的身体是不碍事的,哪知道突然就…

她来了初潮。

顾云锦从十年后过来的,对每月这几天的烦心事情已经习以为常。

且因时日久了,她压根也不记得自个儿前世初潮是什么时候,便未上过心,这小一旬的根本没有管住过嘴。

结果,不至于痛得起不了身,但面色却是极其不好。

顾云锦适应得挺好的,反倒是徐氏和吴氏揪心得不得了,以为她什么都不懂,第一次就会吓着了,仔仔细细交代了小日子里要注意的事儿,又把她的冰碗凉茶全收了。

今日其实已经舒服多了,就是脸上不红润,夜里看起来越发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