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闻言简直恨不得把那些害人精一个两个地撕碎了!

“什么冲喜?!都是放屁!”卫昭已经顾不上斯文了,“连太医都说了刘璋药石罔效让雍亲王府准备后事了!他们家太造孽,要死也要拉你垫背!嫁过去有什么好?!你父母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是让你过去守寡替刘璋给他长辈尽孝的吗?!”

卫昭说中了谢婉的痛处。

抬起双手捂住眼睛,谢婉抽噎了一声,道:“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刘家人说长房一脉只他一个男儿,香火万不能断在他这儿,要我赶紧嫁过去,为他延续香火…要不然他死了以后都没有人供奉!”

听谢婉这样说,卫昭才知道刘家是明知刘璋要死,还硬是要娶人过去。

不管刘璋死不死,反正卫昭是被他家人给恶心死了。

“自私透顶!为了他们家的香火合着就该把你搭进去吗?!好大的脸!婉儿你别听他们这群臭人的话,雍亲王府就是个火坑!你跳进去了,他们绝对绝对不会把你放出来的!”

卫昭十分笃定。

就算是刘璋死了,雍亲王府也不会放谢婉回家!

只要踏入了刘家的门,谢婉这辈子别想从里面出来了!

谢婉悲从心来,伏在卫昭肩头痛哭。

卫昭搂着她,思来想去觉得就算谢婉不愿意也白搭,得谢相强硬才行…

“关于这事,你们家相爷怎么说?你们家夫人又怎么说?”

卫昭咬着下唇问谢婉。

“为这事父亲和母亲两人已经吵过好几次了。母亲说要退婚,父亲只说不让退,不能让人觉得我们谢家背信忘义…”谢婉抽抽噎噎地说着,两眼泪汪汪地抬头来看卫昭,“刘家已经定了日子,下月初一就来抬我过去了!”

卫昭算了一下日子,不由得大惊:“那不就是七天后?!”

她本来想着如果半个月以后刘家再来娶亲,搞不好刘璋就拖死了。可没想刘家这么急!

咬咬牙,卫昭已经开始考虑雇几个杀手去刘家刺杀刘璋的事了。

“这大概就是我的命了…”

谢婉越说越心酸,到最后说话都不成句子了。

“什么命!我才不信你的命是这样的!”卫昭扶着谢婉的肩膀,摇了摇她,“婉儿你先别哭!我就不信这事没有破解的法子!”

说着卫昭顿了顿,扭头对屋里的几个贴身丫鬟说:“你们都先下去!”

看着屋里的人都走尽了只剩自己和谢婉两个,卫昭才低头在她耳边说:“这事你避不开…那么就逃吧!我们家和你们家只一墙之隔,你就在出阁的前一天晚上,翻过来…”

卫昭且说且想法子,说到这儿的时候又琢磨了下,补充到:“我回去了同阿好商量商量看,让他带着你到哪儿去躲上一阵子,等那刘璋死了你再回来…”

谢婉被卫昭这大胆的想法吓到了,连哭都不记得,只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卫昭:“昭…昭儿你是认真的吗?”

卫昭严肃地回答:“我是认真的,非常、十分、及其地,认真!”

————

卫昭在回家的路上都在思考谢婉这事。

以至于采薇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听到。

“怎么了采薇?”

回过神的卫昭问。

采薇笑着同卫昭一福,答:“夫人听说你从谢相府回来了,让我请你过去说话呢。”

卫昭知晓后,谢了采薇,先回去换了衣裳,再到卫夫人那儿给她请安。

卫昭这一蹲下去还没有起来,卫夫人就冷飕飕地同她说:“谢家和刘家的婚事,你别给我掺合进去!”

卫昭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故作迷茫地问卫夫人:“夫人说的什么话呢?我怎么没听明白?”

卫夫人瞧她一眼,道:“别和我装蒜!你心里那点小算盘我还看不清?才得了消息就眼巴巴地过去找谢小姐,不为这事还能为什么?!”

虽然心里的小九九被卫夫人察觉了,但是卫昭还是打算咬死不了不认:“夫人这绝对是误会我了!我真一点儿想法都没有!”

“真没有?”卫夫人冷笑一声,直接转身吩咐采薇,“你下去传我的话,三小姐这阵子就住我这儿了。你命人去拿她的东西,她屋里伺候的人一概不许跟来!”

发完号令,卫夫人回头看女儿:“不管你有没有想法,你这十天里就先在我这儿伺候着吧!”

————

卫夫人深谙折磨人之道。

卫昭明明已经被她勒令同谢婉隔离了,她好像还觉得不够,每天都让采薇过来给卫昭通报谢相府的各种消息。

卫昭听到谢相府开始挂大红绸花帖喜字了,心里急得就跟猫抓似的。

怎么办!不能出去就没办法帮婉儿逃婚了啊!!

出入有人盯梢,卫昭行动不便,便把主意打到了越慎言身上。

可卫昭才同采薇说了要她遣人去越府请越慎言来见面,采薇就对她说:“三小姐,这几天越公子都有来咱们相府呢,不过夫人已经下了令,暂时不让你俩见面。”

卫昭好想哭。

有亲妈这么防着女儿的吗?!

跪了!

————

如是抓耳挠腮地过了六日,在谢婉出阁的那天,卫昭终于听到了一条好消息——

今天一大早,越夫人直接当着雍亲王府接亲人的面,从谢相府将侄女谢婉掠了去!

走前越夫人还朝雍亲王府的人搁了狠话——

有本事就到越府来抢人!

第77章

雍亲王被越夫人气得半死,直奔威武将军府要人。

谁知越夫人蛮横不讲理,连门都不让人进!

在威武将军府吃了个闭门羹,雍亲王忍着要吐血的冲动,调头杀向皇宫,去求皇上给他孙儿刘璋出头!

跪在勤政殿里头,雍亲王声泪俱下,向皇上投诉越夫人的无情无义无理取闹——刘谢两家结亲,她一个越家人瞎掺合什么!

无知妇人!怎么配给越家做主母?!越将军当休了她才是!

不管雍亲王演绎得如何卖力,皇上只淡然地坐在案后看折子,连个正眼都没给雍亲王。

雍亲王已到耳顺之年,早上被越夫人一气去了半条命,这会子又跪了半日,老骨头有些扛不住了。

但是皇上不发话,他不敢起身,只能再次深深磕头,慷慨道:“请皇上为老臣孙儿做主!”

皇上终于有了动静。

放下手中折子,皇上问了雍亲王一句:“爱卿以为,朝臣犯法,是否当与庶民同罪?”

雍亲王没去细想皇上的用词,只当他说的是越夫人,忙磕头回答:“臣以为,不仅当与庶民同罪,而且应罪加一等,以禁效尤!”

雍亲王话音一落,皇上手边的茶碗直愣愣地朝他砸了过来:“既然如此,那你王府的人还敢去谢家迎亲?!”

那一只黑釉茶碗砸碎在雍亲王面前一步之遥处,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听得他一阵心惊。

顾不上跟前还有瓷器碎片,雍亲王深深俯下身子,以头触地,道:“臣惶恐!此事臣绝无错处,请皇上明察!”

皇上冷笑了一声,语气冷若寒冰:“你当朕不知道你府上那些肮脏事?!你孙刘璋两日前就殁了,你竟然还敢去谢相府抬人!”

大周为防止活人配阴婚,明令禁止死人娶妻,违者杖责五十。

雍亲王深知若是娶不成谢婉,她也不会替自己孙儿守望门寡,干脆瞒下了刘璋死讯,把人抬过门来,日后再给谢婉过继一个儿子,记在刘璋名下。如此一来,刘璋也算是有妻有儿,功德圆满了。

可雍亲王这算盘打得好,却没想到意外一个连接一个!

越夫人半路杀出来便罢,皇上又怎么对他雍亲王府上的事情知晓得这般清楚?!

雍亲王俯在地上,细思极恐,背后冷汗涔涔而下,湿了一片。

“臣…”雍亲王的声音都变得沙哑了,“臣绝非有意隐瞒…臣孙刘璋实在太过命苦,臣不忍他死后孤苦伶仃,才不得已循此下策。请皇上悯臣丧孙之痛,宽恕臣这一回!”

“你只知道自己孙儿可怜,可曾想过谢家姑娘可不可怜?!”皇上言语之中,已经对雍亲王多了几分厌恶,“你莫再申述,朕怜你年老,不罚你五十杖责,且只扣你半年俸禄。你下去罢,刘璋同谢婉的婚事就别再提了!”

————

从皇宫里出来,雍亲王只觉得头上的天都是黑的,走起路来双腿发虚。

下人要来扶他,他只摆手不让。

步履蹒跚地走向王府的马车,雍亲王心里来来回回只一个念头——

那件事,再不能拖了…

————

越夫人本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谁知道下午的时候,守在自家门口前的雍亲王府的人悄无声息地退了个干干净净。

越夫人有些郁闷,她可是准备好了一肚子骂人的话吼雍亲王那个臭表脸的老不死的,谁知道他竟然不战而退了?!

纵然雍亲王府的人退散了,越夫人也不敢掉以轻心。

以防自家妹夫回头脑抽亲自把女儿打包送到雍亲王府去,越夫人又让人到谢相府递话,说要留侄女在越家住上一个月,顺便把在雍亲王那儿没派上用场的刻薄话,狠狠地甩在了谢相的脸上。

你的女儿你自己不疼?!那么让我来帮你疼!

谢相被妻姐抽得脸疼,正准备到越府上说明一下自己的苦衷,一回头就发现妻子已经打包好了行李,说是要回娘家去住一阵子。

谢相慌了。

夫人口中的一阵子到底是一个月还是一年?又或者是一辈子?!

不管是哪个,都是他谢嘉靖不能承受的生命之殇!

夫人你别走好不好!为夫知错了啊!!!

————

谢相府闹得鸡飞狗跳的时候,卫昭正摇着尾巴围着卫夫人打转。

“夫人夫人~您是不是一早就猜到了越夫人要替婉儿出头呀~?所以才不要我搀和这事?”

卫昭眨巴着两只星星眼,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亲娘。

卫夫人高深莫测地瞧了女儿一眼,道:“自个儿琢磨去!”

卫昭一听,十分自觉地嘲讽自己的智商:“女儿苯,琢磨不出来…请母亲大人不吝指教!”

卫夫人被卫昭这堪比城墙的脸皮所折服,伸手戳了她的脑门子一下,道:“这些事,自有谢小姐的长辈替她出头,你一个外人——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姐——凑什么热闹?!”

卫昭捂着自己的脑门,不解地问:“那万一她的长辈不替她出头呢?”

例如谢相,完全就是名节比女儿重要的节奏诶。

卫夫人瞥了卫昭一眼:“你觉得有可能不出头?你可是同我说过越家二公子中意谢小姐的,怎么我这个随耳一听的人记住了,你这个说的人反倒没想起来?”

越夫人脾气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的,直爽火爆又护短,最受不了的事情就是别人欺负她的人。

这回雍亲王府不仅欺负了她侄女,还欺负了她二儿子喜欢的姑娘,她能不炸裂?

被卫夫人这么一点拨,再想想越夫人那甩开膀子撕雍亲王府的架势,卫昭不由得再次为卫夫人的先见之明所拜服。

我家夫人真绝色啊!

当然越夫人也很厉害!

嘤嘤嘤,就她卫昭是个大弱比,真是丢光了我大穿越人的老脸!

回炉勤加修炼吧,卫昭同志!

————

刘家和谢家的婚事告吹,卫昭也被卫夫人解禁了。

唱着欢乐的歌曲,卫昭奔去越府探望好友谢婉。

卫昭被丫鬟领着穿过长廊来到后花园,一眼就看到越慎行翻跟斗逗谢婉开心。

谢婉欢乐地笑了好一会儿,才摆手示意越慎行停下来,然后起身来拿手帕给他擦汗。

看他两个相处得温馨又甜蜜,简直就是天作之合的一对儿,卫昭有些不忍心上前去当个超大功率的顶灯泡。

卫昭正偷看得起劲,突然从她身后伸出一只手来,一把勾住她的腰往怀里带。

卫昭只一怔,不假思索便知来人是谁,由着他搂去。

“好个没心肝的,来了也不去找我,只在这儿偷看别人谈情。”

越慎言的语气酸溜溜的,听得卫昭只想笑。

“你有什么好看的?接下来可有好几十年要天天看着你呢,我得珍惜现在的自由的时光。”

卫昭虽这般说,可嘴角仍不由自主地上扬。

越慎言低头在卫昭耳朵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抱怨道:“你二姐怎么还没嫁?”

越夫人几番上卫相府去寻卫夫人商议他同卫昭的婚期,卫夫人只借口卫昀还未出阁,作为妹妹的卫昭不必着急。

“我二姐得明年呢…哎呀你别这样,光天化日的,没得让人看到了。”

卫昭说着,暗中推了越慎言一下。

越慎言知卫昭爱害羞,松了搂在她腰上的手,复又牵起她同她十指紧扣着。

看到越慎行休息好了又开始翻跟斗,卫昭“噗哧”一下笑出声,指着他对越慎言说:“怎么也不见你翻跟斗逗过我?”

越慎言闻言有些尴尬。

清咳了一声,越慎言支吾着说:“你要是想看…也不是不可以…”

卫昭扭头看了他一眼,乐不可支:“你还当真了?我没事让你翻跟斗做什么?”

越慎言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向自家蠢到死的二弟,无奈地说:“阿爽这样不行啊…光会翻跟斗哪里够用?”

卫昭深以为然。

要是翻跟斗能泡到妞,那么孙悟空岂不是泡遍天下美妞无敌手了?

…不过事情要多面看待。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搞不好谢婉就爱这样会翻跟斗会翻花样跟斗的少年郎呢?

————

不知道谢婉看越慎行翻跟斗腻不腻,反正卫昭和越慎言两个腻了。

默默地从后花园里走开,卫昭开口问越慎言:“看他俩这样是八|九不离十了…越夫人打算什么时候去谢相府上提亲?”

“等这阵子的风头过去吧…”越慎言说着,微微蹙起眉头,“就是之前因为阿爽伤到刘璋的事情,我们越家许了雍亲王一件事…我就怕他们家要拿这个人情来压…”

“雍亲王府不至于这么恶心吧?”

卫昭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心里也没底。

这半个月里,自己的下限不断被雍亲王府的人刷新,卫昭明白只有她卫昭想不出来的,没有他雍亲王府恶心不出来的。

何等令人作呕的一家子!

越慎言叹了一口气:“希望如此吧。”

关于雍亲王府的话题两人都不想多说,双双沉默了一下,卫昭突然想起越四:“咦…小四呢,今天怎么没见到她?”

“你不知道?”越慎言有些吃惊,不过略一想想又想通了,“不过也是,我同你也好久没见面了…上个月月末的时候我娘亲将她送到了雨霖庵,让她在里头住个一年半载的,压压她跳脱的性子。”

雨霖庵是先帝妃子修行的地方,甚少有外人涉足。

越夫人这回送越四去,想是下了很大决心。

卫昭吃惊过后,头一个问的就是太子:“那太子那边怎么样了?”

越慎言甚是无奈:“太子以为我娘亲要送小四出家去呢,来我们越府上闹了两回,惹得皇上震怒,被扔出京城历练去了…具体去了哪儿我也不清楚。”

听说越四太子两个人接连被流放,卫昭只替他俩感到庆幸。

在父母的羽翼之下如何成长?还是离开了父母的庇护,独自生活才能快速成熟。

他两个一个是未来君主,另外一个若不出意外当要母仪天下,若是这么一直幼稚下去,大周朝前途堪忧。

看着卫昭脸上有欣慰神色,越慎言突然又酸歪歪地起来:“我同你也许久不见面了,你怎么也不问我好不好?”

卫昭白了他一眼:“你这会儿不正好好地站在我跟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