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秘书要去打电话,他摆摆手示意不用,“把药箱拿过来,我自己处理…你出去吧!”

苏伟和想劝阻,可看到他的目光,还是没敢说什么,拿过药箱出去了。

“安小姐…”苏伟和刚关上内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安静秋。

她的脸色和里面的人一样,苍白难看之极。

“苏主任,我能不能进去?”

苏伟和连摇头带摆手,一口回绝了她:“现在不行,夜总不方便。”

安静秋没有争辩,顾自绕开他朝里走去。

苏伟和一愣,却已来不及阻挡她推开门的动作。

“安小姐!…”

安静秋甩给他一个背身,噗的一下关上了房门。

落地的银灰色窗帘半掩着窗外的光线,使得室内有些阴暗。夜以墨孤坐在米色格子的床上,下身仅仅穿了一条黑色的内裤。两条腿都光着,包括腿根下的那截残肢,都暴露在空气中,鲜血淋漓。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眼底渐渐积蓄着骇人的风暴。

安静秋不理会他的目光。有些用力的走过去,一下按亮了床头的古董灯。

往常柔和的光线此刻却显得刺眼。

夜以墨不说话,漆黑的眸子瞪着她,想要酝酿着把她残忍撵出去的方法。

安静秋的目光在床单上扫过,最后定格在他狰狞的残肢顶端。

她不看他,迅速的抱过了床头的急救药箱,打开,取出了处理外伤的酒精棉签和消炎药粉。她打开酒精瓶的盖子,倒在手上先为自己做了消毒,然后用无菌棉签蘸了酒精向夜以墨的伤口擦去。

他下意识的一躲。

她扑了个空。

安静秋抬头看他一眼,目光里倏然升起的凶恶让夜以墨怔了一下。接下来她略微冰凉的手指就按住了他的残腿。固定住后,用棉签迅速的按上去擦洗消毒,上药。

手下的肌肤是温热的,能感觉到他轻微的颤抖,透过接触的表面,似乎可以窥伺到他情绪极度不稳定。安静秋一直在暗暗地吸着气,她不能表露出什么异样的情绪,她现在的行为只是在照顾他,没有其它的企图。

没有。

她尽可能快速利落的处理好他的外伤,然后去侧边精致的欧式衣柜里取出了干净的内衣,看到折叠整齐的黑色内裤,想到了他轻微的洁癖,顺手也为他取了一条。

她不看他,直直的坐在他的身边,伸手向他的腰间探去。

她的手被倏然伸出的大掌紧紧的攥住,力道有些大,腕间顿时火辣生疼。

“够了!安静秋-----”头顶传来他冷淡低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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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色女安静秋

安静秋兀自笑笑,抬头看着他,目光清透干净。

“不肯吗?不肯我碰触你,还是害怕我的碰触会让你原形毕露!”

夜以墨真的生气了。

他这人就是这样,生气起来眼仁儿格外的黑,仔细看还有点发紫的感觉,像是熟透的葡萄,随时可能爆破。当年的她曾经惹恼过他,他也是这么凶神恶煞般的瞅着她,想把她一下子揉碎吃掉。

“滚出去!”他终究还是克制住了怒气,只是让她滚。

想来他说这种话的机会不多,白皙的面庞气极之下涨红了颜色,在灯光下看起来诱-人之极…

安静秋不肯放弃近距离接触他的大好机会。

她示威的冲他笑笑,用空出的手直接按向了他瘦削却有力的腰间,顺着高弹的裤边,向下撸着他的内裤。他不防备她居然真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惊呼还噙在嘴边,内裤已经被脱去了一半…

安静秋也愣住了。

她手下的触感变得奇异起来。

仿佛有蚂蚁在手上爬,她想丢开却舍不得那股子磨心噬骨的滋味…

她的眼睛悄悄地往下瞄去…

头顶却传来一声怒吼,差点没震聋了她的耳朵。

“安----静----秋!”

他松开了钳制她的手腕,惶急的抓着内裤向上穿去。安静秋既然已经舍去了全部的面子和矜持,又怎会在关键时候放弃…

趁他注意力都在尴尬的内裤上,她猛地把他拉拽躺倒,带着明显的恶意,欺负他是个残疾人起身不便,一把拽下了他的内裤。

“我说了只是为你换衣服,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安静秋大叫。

他啊啊喊了两声,手指向上挥舞着,渐渐无力的垂下。他的眼睛紧紧的阖着,嘴唇紧抿,脸扭向了另一边。

安静秋喘了口气,目光一扫,脸却腾地一下红透了…

她的语声变得有些颤抖,连手指都哆嗦着挨上了他光滑的肌肤。

“我…帮你…脱了啊!我不…看的…真的…我不看…”看字还没落地,夜以墨倏然转过脸来,和她盯着某个地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安静秋大窘!

她真没想偷看的。只是内裤卡在了大腿上,她怕碰到他受伤的残肢,所以才睁开眼睛…

“我…没…没有…”她真想在他血红怕人的目光下逃走,他一定会以为她仍旧是年少时的那个色女安静秋!

她不是…

夜以墨痛苦的闭了下眼睛,似是无力再去和她评说谁对谁错了。

“麻烦-----你快一点…”

第六十二章 苏伟和的回忆

苏伟和忐忑不安的站在门外,听着纵深的内室里,夜总不时发出的咆哮和怒吼声,着急的踱步转圈。

他不敢冒然进去。他一直等着夜总暴喊“苏伟和”的时候再冲进去救下可怜的安小姐。

他虽然不清楚夜总为何从见到安小姐开始就变成另外一副模样,可也知道他们的关系颇耐人寻味。

他印象里的夜总,冷静自持,睿智沉稳,越是面临大事越是思路清晰,杀伐决断,收放自如。仿佛任何困难到了眼前都不是问题,让跟着他的人感到轻松无压力。

记得应聘这个职位时,他已经在纽约奔波了好几个月,面试了不下三十份工作仍然没有任何的希望。最后还是租住屋的鬼佬,带给他存在邮箱内的一张永业集团秘书面试通知单,鬼佬祝他好运,可连他自己都已经忘记了何时投过这份简历。

面试时应聘者众多。他不是里面最出色的,但是也不至于太坏。事先做过充足的功课,这由他一贯认真的态度决定。永夜集团,全球著名的50强企业,实力雄厚,人才济济。唯一不好的一点是办公地点在国内的梧城。

他当年费尽心力考出来,是想留在美国光宗耀祖的。可是谁知道一毕业恰好赶上金融危机,就业成了全球最大的难题。他的运气不好,辗转艰难度日,身边已经没有任何积蓄了,他只能把这一站当成救命的稻草,不论结果如何,他都要奋力的拼一拼。

苏伟和穿着半旧的正装走进面试室。

里面仅仅坐着两个人。

一位是永夜集团美国分公司的经理,一位是让他从第一眼看到就心生敬畏的集团总裁夜以墨。当时的他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以为只是普通的人力资源考官。

心生敬畏的原因是夜以墨的身上带有与生俱来的吸引人的特质,他若雕刻般的脸上清隽冷然,看了看进门后强自镇定的苏伟和,客气的示意他坐。

苏伟和敢说,他一定是昏了头了。面试时的大半时间,他都对着夜以墨在胡思乱想,他不是GAY,他的性取向正常,他甚至晨起时才对着明星的画报自wei过,可他却不能移开他关注的视线,仿佛听着夜以墨问问题是他人生的一大享受。

第六十三章 担心

他听到自己机械的声音回答:“我想得到这份工作,因为我已经没有什么生活费了。”

他看到主考官夜以墨的目光闪了闪,问他:“如果你的上司要求你额外做一些工作,你会愿意吗?”

“要看什么工作了,如果侵犯到我的人身自由和安全,我是不会同意的。”

夜以墨和那人对视一笑,试探性的问:“如果你的上司是个行动不便的残疾人,你会不会介意?”

他摇摇头,以为他们只是在说一个可能性。

“不会,我注重的是人的品质。更何况,我的父亲在床上瘫痪了十年,基本上出国前都是我在照顾。”

“噢…那你父亲呢,你走了谁来照顾他?”

苏伟和惊讶的望了望夜以墨,感觉他问的私人问题有些突兀了。不过他还是很快的回答:“我父亲已经去世了。在我出国前,他因为脏器衰竭,死在国内。”

他的面上看不出太大的悲伤。他知道,面试的考官很反感一个情绪不能够自控的人。

记得两位主考官尤其是夜以墨当时很深的看了他一眼,一个让他至今难忘的眼神,然后像每次面试过后,客套的请他回去等消息。

他以为完了。回去后把此事放到了一边,积极准备着一轮新的求职之路。他泄气的想,如果这次还不能成功谋得一份差事,那么,他只能回国了。

他统共发出去了50份简历,没等回复过来,他就接到了永夜集团的电话。

他被录用了。

永夜集团总裁专属秘书。

紧跟着他就明白了主考官为何会在面试时问他那样私密的问题了。完美如斯,令人心折的英俊男子,竟是个腿部残缺的人。他叫夜以墨,是永夜集团的总裁,也是他将要服务的上司。

一周的魔鬼训练,使他尽力达到夜以墨的高标准,做到比寻常秘书更加的贴心,保密,高效,寡言。在此后的工作中,他也确实做到了,不管处于什么样的紧急情况,他都能迅速揣摩出夜总的心思来办事。

夜总和安小姐之间的暗流,他不敢妄加猜想,所能做的无非是在安静秋执拗倔强的背后保持沉默。在她执意踏进那扇门之后,守在门外做好他的本分。

他不过是一个秘书,并不是窥伺情报的间谍,更无意于探破别人的隐私。

只是,他还是会觉得紧张和不安。

因为令他心折的夜总,看似牢不可破,坚不可摧的漂亮外壳,每每在见到安小姐之时开始龟裂破功!

咔一声门响。

安静秋从里面出来了,她的手中拿着一个白色的便利袋,里面像是衣服,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看到门外的苏伟和,她讶异的问:“苏主任,你还在?”

“唔…我看看有什么帮忙的。”他的目光稍稍不自然。

她微笑了一下,明眸皓齿,却是晃眼的紧。

“你进去吧,我先走了。”

第六十四章 踽踽而行

苏伟和进门,以为还要帮着收拾残局,没想到的是,夜以墨已经安静的坐在了轮椅上,正俯身在内室的小书桌前看文件。

内室配备有豪华的洗浴间,墙壁上有专门为残障人士设计的扶手,拉环。洗浴间的一角配备有洗衣干衣一体的滚筒洗衣机,此刻正发出轻微的震动在工作。

苏伟和的视线扫过大床。上面的格子单果然已经换下了。

再看夜总,已经穿上了另外一套商务装,看到他进来,表情淡淡的问:“老吴来了吗?”

老吴是他的专属司机,每天下午就着他的时间在停车场守候他下班。

“夜总,已经来了。您现在回去吗?”

夜以墨有专用的停车位,电梯直接可以到达那里,外人是看不见的。不过,他一般会比员工晚下班一会,等高峰期错过之后,才会让苏伟和推他去停车场。

今天,仿佛也没有什么例外。

出门的时候,苏伟和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条珊瑚绒毯盖在他的腿上。夜以墨的视线却盯在洗浴间的窗玻璃上,没甚表情的说:“苏伟和,记得把洗衣机的被单拿出来。”

“是的,夜总。我会晾上的。”

夜以墨抿了下唇,语气沉沉的说:“扔了。我不想再看到它。”

苏伟和一愣,有点摸不清状况,可他还是迅速的点头说好。

安静秋独自走在寒风瑟瑟的梧桐大道上,踽踽而行。

身边不时有枯黄的梧桐叶纷纷扬扬的落下来,落到地上,落在静静流淌的乾江里。江水水流缓慢,仿佛也载不动凡俗人世的几许清愁,不堪重负的拖住了脚步…

和她错身而过的行人,大多是着急归家的本地人。暮色沉沉的四周,唯有她,不疾不徐的走着。

安静秋拢了拢身上的米色格子外套,把取暖的手套塞进了皮包里,用沁凉的指尖接触着怀里的一包衣服。仿佛这样还不够,她居然把衣服放在鼻间嗅闻了一下。

清冽的气息从质料极佳的衣物中传来,她的眼睛半眯半合,有几秒钟的失神。

以默的味道。

即使沾染了污渍,闻起来,仍旧是干净爽洁,令人怀恋。

路灯亮了起来。

接着光晕,她的眼角瞥到了黑色的一角。那是以默的----…

她的脸悄悄的红了,把它往衣裤中狠狠地一塞,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酒店是五星级的豪华套间,有专门的洗衣房和干衣室,如果你肯付费,一小时之内保准能拿到世界上最洁净的衣物。

可她不想。

上电梯之前,她去了总台,要求给她的房间内送一袋德国产汉高洗衣剂和挂烫机。总台小姐迷惑的望着她,强调了酒店有洗衣房的事实,可被她坚决的拒绝了。

“请快些送来,好吗?!哦,另外给我的房间送一客中式排骨饭外加蛋汤,谢谢!”

“好的,安小姐。马上为您办。”

第六十五章 如此这般

五星酒店的效率绝不是盖的。

他们很快送来了她需要的一切东西。包括可口的饭菜,她把它们放在书桌上,先打开了洗衣液的包装,纯天然的纯净洗衣液,没有任何有害的添加剂,小小的一袋就要卖到300多欧元。

她用消毒剂在面盆里擦洗了很久,才直起腰,对着镜子里傻兮兮的安静秋吹气。镜子里的人,面色潮红,眼睛熠熠闪光,仿佛眼前的一袋子脏衣服便是她生活的全部意义。

她咧嘴笑笑。

把袋子里的衣服泡进了擦拭得如同镜子般明亮洁净的面盆。

她知道以默有洁癖,每天的衣服都不会重复穿着,包括内裤。脏污的是蘸上他血水的那一部分,她就着凉水把混入织物里的血渍清洗干净,然后才浸泡在洗衣剂的水中。

反反复复的洗了很久,小手都搓得红肿起来,她才直起了酸困的腰身,脊背上的伤还在撕拉着疼,可她却没有一点看的欲望。

看着淋着水的内衣裤,她想起了没有甩干机。

怎么办,她蹙起眉,是要拿到酒店的干衣机去烘干?还是自己用吹风筒吹干呢?想到干衣机里的环境,她还是选择了后者。

用遥控器打开房间的音响。

听着舒缓的轻音乐,她把拧干的衣服挂在衣服撑上,用吹风筒一件件吹干,这个活耗时最久,大约一两个钟头吧,她才用到了最后的挂烫机。

以默的衣服都是防缩水的高档面料,可以水洗,不褪色也不变形。她也有同牌子的衣服,在衣柜里,颜色庄重大气,她却并不是很喜欢。

当音响唱到最后一个婉转悠扬的音符,她终于完成了人生的“大事”。

柔和的米白色床单上,以默的衣服已经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了上面。

看看时间,居然已经接近11点。安静秋揉了揉眼睛,听到了肚子里叽里咕噜的响声。房间里有食物冷掉发出的味道,她走到书桌前,端起了餐盘,大口吃起来。

后半夜,她被胃部剧烈的灼痛惊醒,环视着四周陌生的环境下,没有姆妈放置的温热牛奶,她只得按亮台灯坐起来找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