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的话,你想吗?”电话那头传来几声轻笑。

“许翊中,你平安夜就这么难过?没有美女陪你?我真的不想动,你另约人去吧!”

“你在家怎么玩呢?”许翊中想要是这样就被尧雨打发了,他可真比这丫头白白多长几岁。他下定决心,不和尧雨的态度计较。

“上网看碟睡觉。好不容易做完你们的活儿,真的不想动了。”尧雨的语气里已带着恳求。她不想让自己再搅和到一个泥潭里,而且是和杜蕾有关的泥潭!

“可是我已经到你家楼下了。这样吧,就吃顿饭,吃完饭就送你回家。我是约了美女,还订了座,人家临时有事,我一个人去吃太傻,不能浪费,你说是不?”许翊中顺溜地编着谎话。

“那就浪费呗,你反正有钱。”尧雨说完就挂掉了电话。她走到窗前向下偷偷张望,许翊中的车真的在楼下。他怎么就想到这个时间来约她呢。尧雨叹了口气,继续上网。

只过了一会儿,她听到楼下的斗牛犬发出狂吠,然后许翊中的电话又来了:“你快下楼,你家邻居要我赔狗!”

尧雨哀叹一声,他可真会找事!她拿起包出去,邻居要他赔狗,他不会一脚把那只狗踹飞了吧。

她冲下楼看到邻居正喝斥着斗牛犬:“妹妹,不准叫!”

许翊中看到她便笑了:“没事了,差点伤着它。”

尧雨没好气瞪着他:“都说了不想动了!”

“我保证你没吃过这么精彩的烛光晚餐。”

“干嘛非要叫我,你真是找不着人了?”尧雨对许翊中约她吃圣诞大餐十分犹豫。他怎么没约杜蕾?上次在酒巴她看得清清楚楚,杜蕾是挽着他离开的。以杜蕾的高傲,能让她这样挽着他,不是做给自己看的也是在宣告她对许翊中有意思!

许翊中一本正经地回答:“其实我真的很节约的,你知道今晚上订桌子吃饭难的很,一个人九百九的大餐,太浪费了!这样,你不吃可以,看我吃?”

“想的美,”尧雨白他一眼,许翊中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我要是不去,就损失一千九?”

“是啊!”许翊中无奈的摊摊手。

“那好,我去,你折现吧,就当只损失一半!”尧雨故意出难题。

没想到许翊中当场掏钱包,拿出里面所有的钱数了数:“八百七,打个折如何?”

尧雨愣住了,呆了半响,许翊中是铁了心要她去吃饭,人站在眼前,她也没理由再拒绝,他好歹帮他搬过东西,凌晨买了点心,还有,这样的夜晚……“先记账上吧,欠我九百九!我没有打折的先例!”

许翊中见终于说动了她,心里舒了口气。一千九的大餐啊,还欠她九百九!只要她肯去,不贵,一点都不贵,许翊中恨恨然。要是尧雨真不去,他也没撤。

圣诞节惊喜(下)

平安夜的气息浓烈热情,餐厅外的庭院内散落摆放了小小方桌,高高低低的水晶酒杯里漂浮着花朵似的红烛,织出轻柔的梦境,一对对情侣偎依情浓,窃窃私语,细细碎碎的笑声和着小提琴的乐声飘浮在夜色里。浪漫已然驱走了冬日的寒冷,只留下温馨。

室内又是另一番景致。色彩鲜艳的丝绸长毯,柔软长枕丝绦条枕沙发。飘摇的烛光错落有致,灯隐约点缀却瞧不见实物,光线柔和却不昏暗。九百九十元买的是室内的温度,和吃饭的氛围。

若隐若现的充满异域风情的音乐在耳边萦绕,尧雨隔了落地玻璃窗瞧着庭院内点点光影感叹不已。她想起佟思成说的,要靠物质条件才能创造生活的浪漫。嘴边不知不觉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来。

记忆中和佟思成也有过烛光晚餐的,佟思成二十岁生日,她买了一盒蛋糕,藏着掖着约了他在江边,让他闭了眼睛,亲手一枝枝点燃捧着送到他面前。那个夜晚秋风浅浅,手上捧着一团光晕,映亮了佟思成的眼睛。他说:“尧尧,我舍不得吹蜡烛。”

小心避过细小的长茎生日蜡烛,用小叉挑起一朵奶油花喂进嘴里,甜香四溢。江边灯光、夜空朗月,天边星辰,嘴边轻笑缓缓注入眸底,墨黑双瞳里映出的那点闪亮的烛光久久不熄,呼吸间只有比奶油更香浓的柔情。

蛋糕花了五十八元钱。九百九,能买多少个那样的蛋糕?就算买到了蛋糕还能再让她有想给一个人惊喜的心吗?

浪漫不是要用多少钱去标价出售。浪漫的心没了,还谈什么情调?

“巴基斯坦的风格,菜却是五花八门,西餐日本菜印度菜泰国菜,嘿,还有中餐,九百九,咱们可以混着吃,一定要吃回来,我说小雨……”

他的话拉回了尧雨的思绪:“你叫我什么?我和你没那么熟吧!”

许翊中奇怪地看着她:“连名叫姓喊着累!你的朋友不都这样喊你?”

朋友?尧雨心里嘀咕着,突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她怎么就和他变成朋友了?她白了许翊中一眼,答应来吃饭,转眼间就得寸进尺,她还没忘前两天才因为他熬了通霄赶活儿。

许翊中早有准备,也不知道准备了多少话题来套近乎。他视而不见尧雨的神色,自顾自地抖开话匣子。他走的地方多,天南海北一阵乱侃。终于满意地瞧见尧雨由神色疏离到专心致至,慢慢地放轻松了表情,开始随意说话。

他左右看了看,温馨的烛光,轻柔的音乐。气氛真是好!

慢慢地喝着鸡尾酒,一股薄荷的清凉滑下喉间。许翊中注视着尧雨,蓦然发现她的知识面相当广,他每挑起一个话题,尧雨都能跟上他的节奏,不时带来新奇感。这时的尧雨给他的感觉像老朋友聊天,随意自然。他叫她的名字越喊越顺口:“小雨,你好像爱好很广泛似的,为什么?”

尧雨笑了:“许总和我不熟呗,熟了知道啦,我是半罐水,响叮当,什么都喜欢去碰一碰,其实不精,只不过,有很多爱好,这样好玩一些。”

许总?她居然不上当故意叫他许总?许翊中心口惊起乌鸦一片,黑扑扑的扇起阴风阵阵,这样就想让他浪费一千九百八?许翊中斗志昂扬面不改色,笑容可亲,继续游说:“你喜欢上山旅游不?”

“以前常去!”

“去过的地方很多?”

尧雨轻笑起来:“不算太多。”

“最喜欢哪座山的风景?”

“火山。”

许翊中惊异的看她一眼:“火山?”

“是啊,你去过云南腾冲没有?建在火山熔岩上的城。在城中往四面望,周围全是休眠火山。锥形的,金色塔形的,四方形的,我去爬过大空山,那种空寂荒凉一如……”尧雨停了停,想起当时刚和佟思成分手后去腾冲时的心境,目光变得深远,“人在自然前总是缈小,我最喜欢的是和顺桥乡,去了心里只留恬静安祥……”

尧雨嘴边慢慢浮起一朵恍惚的笑容,最让她震撼的是国殇墓园。每走一步,都充满敬意。小团坡上每一座高一尺的方碑都是一名远征军的英灵,血战四十二天,埋骨三千多人,当时何等的壮烈与豪情。失恋又算得了什么?她心里满满的全是对生活的热情。

许翊中重新审视着尧雨,她唇边盈盈的笑意,清明的眼神,眉宇间骤然绽放的气度如此与众不同。

也许是慢慢融入话题,许翊中同样让尧雨有了另一番认识。尧雨听他讲述在罗马一心去找罗马假日里的理发店很疑惑:“别人都去喷泉扔硬币许愿去西班牙广场台阶上吃冰激淋想像公主就在旁边,你去找那个理发店干嘛?”

“呵呵,我只想理发。”

尧雨一下子忍不住喷了出来,拿起餐巾擦着嘴就笑了。

“有这么好笑?”

“呵呵,是,我是在想你的头发怎么剪成公主的样式!”

许翊中仔细打量了下她:“你的头发长,剪了试试就知道了。”

“嘿嘿,我不留短发,这一生都不留。我啊能拿得出手的就数这头长发了,从来没烫过没染过没吹过,剪了,啧啧,难看得要死。”

心情好了胃口就好。今晚尧雨吃得很多,九百九的大餐味道真是不赖。吃人嘴短,尧雨决定善待许翊中,主动挑起了话题:“对了,你干嘛不找女朋友啊?”

“你是想问为什么不找杜蕾吧?”许翊中笑着问尧雨。

“哦,也是问题之一,”尧雨笑了,想起千尘说过的,要是杜蕾找上了许翊中,对她就不会死盯着不放。她求神拜佛杜蕾她早日如愿。

“好吧,作为交换条件,你得告诉我你干嘛不找男朋友。”

尧雨一下子沉默了。她发现和许翊中在一起笑着聊天吃大餐这阵功夫,她没有去想佟思成。许翊中一提,佟思成的身影又荡了出来。他就快回来了,他想重新开始……近乡情更怯,尧雨终于想出她之所以答应许翊中来吃圣诞大餐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不想让佟思成的影子在脑海里晃荡。

她笑了笑,不想让那个影子一直跟着她,开起了玩笑:“我不是没遇着合适的么?难不成你也是啊?”

“是啊,怎么不是?”许翊中赶紧表白,“这个是要看缘分的是不?再漂亮没感觉也不行!”

尧雨秀眉微扬心里有点诧异,许翊中是迂回地说他和杜蕾没谱吗?那他找她……尧雨迅速否认这样的猜测,她宁可相信许翊中真的是怕浪费了这么贵的大餐或者因为良心发现不该设计她熬夜赶活而请她来吃。

她抬眼看他,烛光映在他的俊脸上,梭角分明的嘴微微扬起一抹笑容,举手投足风度翩翩。这样的人,从外表到他口袋里的钞票,他的暧昧不会只对她一个。朋友?他是觉得和自己做朋友有趣好玩?尧雨朋友多,别人喜欢和她成为朋友已经让她习以为常。尧雨照这个思路推理下去,心里马上就轻松了,她想起才推掉的嘉林的活儿,不觉遗憾:“我最怕麻烦了,所以才推掉嘉林新项目的活儿!”

“怎么说?”

“我怕杜蕾啊,她真的看上你了,再和你接近,她非吃了我不可,呵呵!”

“对了,你和杜蕾到底怎么回事啊?”

“也没怎么,就是女孩子之间的小心眼儿,她小心眼儿,我也是小心眼儿,互相看不顺眼,合不来。要是我抢她的意中人,她肯定不高兴的。我对你又没有哪种意思,这不白白添堵嘛。”

许翊中听着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儿,她就这么直截了当说对他没意思?他摸摸下巴,对,她竟然把这自己魅惑人间的英俊骂成猪头!许翊中面不改色笑着看尧雨:“你这样说实在是太伤我自尊了。你说,我有哪点不好?你就对我没意思?”

“你没啥不好啊,但好人多了去了,我都要去喜欢啊?”

许翊中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却试图为自己多挣几分:“我比好人优势要多点吧?我很帅,又有钱,上哪儿找去啊?”

尧雨大笑出声:“你不仅嘴碎,还脸皮厚。杜蕾眼光可比不上我了。”

许翊中佯怒:“你就这么不待见我?人家瞧上我了你就觉得眼光有问题?”

尧雨笑得喘不过气来:“你怎么跟小孩子一样,这也在意?”

“能不在意吗?太伤自尊了!”许翊中露出苦相,逗得尧雨笑得更开心。她觉得这大餐实在是太好吃了。

她笑着埋头吃东西的时候,许翊中眼波变得柔和起来。尧雨太容易相信人,连眼前坐着头别有用心的大尾巴狼都没看出来。他,只是想让自己瞧得更清楚而已。

许翊中想了很久,他决定和尧雨从朋友做起。在酒巴他看到尧雨对萧阳的那种态度他就想,尧雨对朋友不会不待见!等她把自己当朋友了,不会不待见他了,他想,那时他再会对她犯傻就十拿九稳了。

他活了三十岁从来没有这慎重过。他不想因为一种得不到的是最好的感觉而让自己最终变成傻瓜。

开着玩笑,随意笑着的尧雨消失了以往的生疏,那种不舒服消失殆尽,他想,一定是这样,他只是不服气,绝对不是爱上了她。

尧雨吃着菜,看到桌上仿照阿拉丁神灯做的烛台,伸手拿了一个过来细看。烛台做得精巧,雕刻着美丽的花纹,她轻抚着上面的花纹:“真是巴基斯坦的?”

“你喜欢?”

尧雨点点头:“据说擦一擦神灯就会有个能满足主人一切心愿的天神出现!比圣诞老人的礼物还多!”她喜欢这种小玩意儿。

她孩子气的表情让许翊中忍俊不禁,他左右看看,服务生远远的站着,便贼贼地笑了笑,拿起一只烛台把玩着,然后尧雨眼睁睁看着他拔出蜡烛把那只烛台就藏西服里去了,她嘴张得老大,他在干什么?三十岁的大男人,A市著名的嘉林集团的副总,他……

“吃好了没?快十二点了,吃好我们就闪!”许翊中瞪她一眼,掏出钱包付账。

尧雨头埋得极低,生怕被发现偷了烛台。

刚走出餐馆大门,许翊中突然把烛台掏出来给她:“送你做圣诞节礼物!要不要我找个盒子包起来让你拆?”

尧雨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手里的烛台,回头看了看,猛地拉着他就跑:“丢人啊!还不快走!人家发现追来就麻烦了!”

许翊中被她拉着往前跑了一大段路,看着不停喘气的尧雨朗声大笑起来:“偷来的是不是更好看!”

“嗯!”尧雨猛点头,也跟着笑了起来。多少年没做这种坏事,原来这么好玩!

许翊中好笑地看着她:“我的车还停餐馆门口呢,还得回去!”

“我才不呢,你自个儿走回去,然后把车开回来,送我回家!”尧雨嘿嘿笑着不肯冒和他一起被抓的危险,“万一被人家逮住了,不能被一网打尽不是?”

许翊中苦了脸:“我终于知道啥叫交友不慎了,得,就为你的圣诞礼物豁出去了!”他迅速地从后面绕着去开车,一会儿就把车开了过来。

尧雨在车上不停地把玩着那只烛台,想象许翊中偷烛台的样子,乐得合不拢嘴。

许翊中侧头看她,他喜欢看尧雨快乐的样子,他觉得她的笑容可达的地方黑夜如潮水后退让开一片明媚的空间。“下次你喜欢什么,我还帮你偷!”

尧雨大惊:“不要啊,这样不好!”

“哈哈!”许翊中放声大笑起来,尧雨实在是太有趣了,他边笑边保证:“偷多了也没意思是吧?就这只烛台当纪念好不?要是你良心过不去,我明天送钱过去当买下它的。”

“算啦,就这一次就好,嘿嘿!”尧雨笑了。她想起方才许翊中把烛台往西服里藏的样子就乐。

下了车,尧雨冲许翊中摇摇手里的烛台:“许翊中,谢谢你的圣诞礼物,实在惊喜,谢谢!”尧雨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了一口碎米细牙,灯光下的背影像头欢乐的小鹿。

许翊中有点受宠若惊,这时候的尧雨态度实在是太好了,她终于直呼他的名字,还连声道谢。“你想要什么擦一擦,说不定真有天神出现!”

他呵呵笑着看她进了楼道,灯光层层亮起再层层熄灭,看了她这么多次上楼,这一次他心里荡起一片温柔。直到七楼房间的灯光亮起,他按了声喇叭才离开。

开车回到家,许翊中去卫间间洗漱,突然从镜子里发现自己竟然还带着笑容。他疑惑地冲镜子里的自己呲了呲牙齿,又愣住了。他吃惊地反应过来,他竟然为她从餐馆里偷了只烛台?还一直乐得合不拢嘴?

风露立中霄(上)

佟思成刚回来,时差倒不过来,晚上睡不着,白天睡不醒。他尽可能地缩短晚上的睡眠时间,才好抽出空和萧阳处理公司的业务。公司还没开业,萧阳已经拉了几拨从前的老客户了。两人对以后越来越有信心。

这些日子基本上也萧阳在顶着做,佟思成下午和晚上在公司。两个人只请了三个小工,忙得团团转。

“师兄,你真的不去找尧雨?”萧阳很好奇佟思成的打算。

佟思成第二天就跑来公司忙活,三天瘦了一圈,都不知道身上的肉怎么缩的水。他冲萧阳笑笑:“等公司上了轨道再说。”

晚上十二点左右佟思成了无睡意,他穿上外套溜达着去了尧雨家。也不上楼,就站在楼下瞧着。尧雨以前没有熬夜的习惯,到了十二点会准时睡。但这一晚,尧雨家的灯亮到凌晨两点还固执地散发着温暧。

她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了。佟思成默默地站在楼下。两年时间能改变多少呢?连生活习惯都改掉的尧雨还是哪个他熟悉的尧雨吗?

他打量着眼前的居民区。这是七八十年代的旧楼房,七层楼高,灰白色的外墙墙根斑驳,张贴着各种广告,画满了涂鸦。

这是他熟悉的楼房。他不用进去也知道狭窄的楼道里堆放着杂物、垃圾筒。里面住着中低层的普通市民,一到早晨,会有穿着睡裤就出来买早点的妇女。如果哪家吵架,一幢楼都会被惊醒。

佟思成打小就讨厌自家住宅楼里的那种泼辣的妇女。吵起架来可以站在楼下从早上骂到中午。这种老房子往往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亲热的时候可以端着碗走到楼下一群人边吃边聊。也可以为了下水道堵了谁该交多少钱去疏通而大骂出声。

他很早以前就下定决心绝对不过这样的日子。他只要一想到让尧雨挨家挨户敲门收水电费,去和一群大妈磨蹭,他就难受。他绝不想以后下班回家尧雨成天在他耳边念叨的就是菜市场什么菜又涨价了,超市里这个月最优惠的商品是什么。

生活是琐事堆出来的,然而佟思成认为物质条件的提升就会大大减少这些琐事的出现。他坚持这种观念。

出国回来他给爸妈买有礼物。给他老爸买的剃须刀让他老爸左看右看试着用了一次,第二天他看到老爸又用上了原来的手动剃须刀,理由是能刮胡子就行,他买的留着舍不得用。佟思成无语。

这种根深蒂固的节俭归根到底都是穷成习惯了。佟思成不着急,他挣的钱多了就会慢慢改变这种习惯。

他远远地坐在花台的一角,十二月底的寒风并未让他感觉到凉意,他瞧着尧雨窗户透出的灯光感觉着全身充满了无穷的动力。

佟思成有点按耐不住上楼敲开她房门的冲动,又忍了下来。佟思成都默默站在楼下一遍遍想象着尧雨见着他的情景,一遍遍对自己说把公司先做起来再去见她。他相信好的条件才能维系爱情。

徘徊在楼下,遥望那处灯光,佟思成猜想着尧雨一定是在上网看小说。以前他常笑尧雨:“你哪是看书,明摆着是吃书。你的速度这么快,能看清楚?”

“我过目不忘!”

尧雨很喜欢看小说,据她说小时候家里没人管,就把她扔图书馆里,看书是她最大的乐趣。上了大学,尧雨就上网看小说,自习的时候也看小说。佟思成很奇怪:“怎么就不看教科书?”

“知道为什么读中文系?”

“为什么?”

“因为学中文最简单,多看小说就成了。”尧雨的歪道理堵得佟思成无话可说,偏偏她的成绩不上不下,总能过关,也就不管她了。

佟思成望着灯光总觉得她就在身边似的。他知道两年前实实在在的一番话彻底打碎了尧雨对爱情的梦想。他一直认为是因为她看的小说太多,而书上写的绝对只是小说,不是现实。

而现在他不得不承认爱情的存在。对尧雨的思念,分手那天她离开的背影,回头的模样是他的噩梦,他不止一次后悔,那时的尧雨单纯得像温室里的花,经不起暴风骤雨的打击。

佟思成想,如果他的那番话是说给杜蕾听,杜蕾会平静地和他分手,还会和他相约两年后的重逢看能否重新开始。

尧雨不行。

尧雨的浪漫和她的节约让他一直觉得她是个很矛盾的人。

大学四年尧雨一直很节约,佟思成问她这么省干嘛,尧雨总是笑笑说,她爸妈也是很节省的人。

尧雨给他说过一件事。小时候回她爸的老家,看到村里的土房子,还有冬天睡竹凉席的人家,她爸难受得眼睛都红了。

从小她爸妈就教育她要节约,读大学一个月家里只给她三百元生活费。她又爱买书,哪怕是买盗版的,也够不了,只好平时省。

照理说这样的家庭环境尧雨自己又懂事,是不会不明白哪些现实的问题的。偏偏尧雨就是个例外。

她家再不济,也是把她如珠如宝带大的。他从尧雨的一些小习惯就看出来了。比如还是他带着尧雨去银行开户,因为尧雨从来没进过银行。佟思成问她:“你自己不理财?”

尧雨的回答是:“来A市读大学以前我要买什么用什么都和爸妈说,我不存钱的,进银行干嘛?”

比如回B市,尧雨连火车票都没买过。她说从来没一个人坐过火车,如果不到A市读书,她连B市的火车站都没有一个人去过。

佟思成奇怪地问她为什么?

尧雨也奇怪地问他:“我又不坐火车,我一个人去车站干嘛?”尧雨来A市读书之前,就算是出去旅游都是和她妈妈一起。她从来就没有一个人外出过。

她的独立生活能力很差,又极其懂事,这些都让佟思成觉得怪异。

最让佟思成不可思议的是尧雨对爱情的态度。她就一个道理,她爸妈一直感情好。而且感情就和小说里写的一样。所以,她相信爱情,相信世界上有哪种真挚的情感存在,别人没有那是因为将就,是因为没遇着,是放弃了寻求。

面对这样的尧雨,佟思成只有苦笑。这些都是两年来他在回忆中慢慢总结出来的。当时,他并不以为尧雨会不接受,他错认为了解生活艰难的她会和他有同样的想法,会理解他的现实考虑。

两年过去,尧雨独自租房住,独自在A市工作。她从前怕一个人睡,从前不习惯陌生环境现在似乎都改变了。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么?他清楚的记得进入大四时尧雨还亲口告诉他如果这座城里没有他,她就回家去,她喜欢B市的山清水秀还有哪里的古镇风情。

七楼的灯光终于熄灭了。四周除了路灯惨白的光外,一切都隐入了夜色。佟思成静静地又站了会,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两年,他再回头,再想让她从窗户里伸出头依恋的瞧着他,他只能克制自己不去找她。

他要唤起尧雨的记忆,让四年的美好淡化艰难走过的两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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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尧雨接到了老总的通知,明晚上去温泉山庄参加嘉林集团新年酒会。她鬼使神差地给千尘去了电话:“千尘,佟思成是不是回来了?”

千尘愣了愣,不知道尧雨从哪儿知道的,明明佟思成不让告诉她的,尧雨这样一问,千尘只好全招了:“你知道啦?他不让告诉你,说是等公司忙完再找你。”

尧雨心里一空,他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她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拿着电话呆住了。她没猜错,佟思成绝对会在明天之前回来。他怎么会不在这天回来?他怎么可能不在这天唤起她的回忆?他说他要重新开始他就不可能不赶在这天回来。

然而,就算如此,就算他一周一封信说尽甜言蜜语,他还是要等公司忙完再来找她。尧雨心里一酸,佟思成,还是那个佟思成,永远把事业前途放在第一位的佟思成。

“小雨,不是有意瞒你的,阿阳说,你们的事最好自己处理,我……”千尘很内疚,她是尧雨的朋友,却瞒了她这么重要的事。

尧雨呵呵笑了:“我只是突然想起问问,其实都过了两年了,再见又如何呢?你别内疚得不行的样子。”

“可是小雨,佟思成当时不是嫌你家穷,他只是想给你更好的条件。你知道,我妈不也嫌阿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