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栩宁,我说过这里不欢迎你来,麻烦你自重。”陈恺的口气很冷,转向舒珮时却满脸歉意:“弟妹你别介意,我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听来奶奶入院的消息。”

舒珮敛去嘲弄,回给陈恺一个发自真心的微笑,看都不看杭栩宁一眼。

被陈恺当众拆台,杭栩宁脸上挂不住,灰溜溜的走了。陈瑶不等她走远,故意大声告诉舒珮,贺子安的生日不是今天。

一个是亲表妹,一个不过是丈夫年少时喜欢过的旧人,舒珮完全不用费脑子就选择相信陈瑶。

将近三个小时的等待结束,急救室的大门吱呀洞开,手术完成的老太太在儿子儿媳的陪伴下,由医生和护士一起送出来,紧跟着转去隔壁的icu。

守了一早上的陈家子孙,听闻老太太是因为骨折疼到晕厥过去的,全都松了口气。陈恺的父亲身为长子,主动出面安排一干的亲戚、兄弟姐妹、晚辈等的到酒店用餐。

舒珮回到贺子安身边,紧紧抓着他的手,模样温顺又乖巧。

贺子安也紧了紧手掌,唇角上扬的弧度骤然收了些许。杭栩宁突然跑来的事他也知道,只是不知,她今天到底跟舒珮说了什么。倒也不是说舒珮平时不温柔,而是她温柔得有些反常。

午饭时人很多,贺子安跟舒珮如此亲密且不避嫌,自然引起其他亲戚的注意。陈君萍架不住一个个过来问,索性主动说出,他们的婚礼在春节后举行。

聚餐的气氛很热闹,陈君萍的话,无疑是在这份热闹上,给在座的人都打了鸡血。谈笑间,不时有人打着道贺的名义,从别的桌子绕过来,特意上前看一眼准新娘子。

舒珮囧得要死,奈何事情是婆婆主动开口说的,只得打起12万分的精神,挨个再认一次人。

上次老太太做寿,她是以贺子安女朋友的身份去的,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她摇身一变成了贺家儿媳。别说是陈家的亲戚诧异,舒珮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回头望一眼始终微笑不变的贺子安,心底瞬间被幸福填满。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5朵小红花,身为强迫症患者的三素决定把晚上把文全部放存稿箱,明天开始早上9点更新,一直到6.1。

第57章 过年

转眼到了除夕这天,虽寒风萧瑟冷雨淅沥,火红的灯笼依然挂满了新港的大街小巷。远远望去,还真有几分春天时,花满枝头的娇艳之感。

为照顾腿骨骨折的陈家老太太,舒珮中午陪着贺子安及公婆、大哥,提前在三院旁边的酒店吃了一顿团圆饭。陈瑶、陈恺堂兄妹俩自是不能缺席,但硬生生挤进个陆一飞,这顿饭就变得有意思多了。

席间贺子安不时拿着手机打字,悄悄八卦陆一飞为何会吃窝边草,顺便告诉舒珮,陈瑶嫌他品味太差,一直没松口答应和他交往。

关于品位差这个事,陈瑶新近提过一二,并非介意陆一飞向杭栩宁表白过,而是陆一飞竟然骗她出镜,拍了一段除去男主的歌声,一切都相当唯美的mv。鉴于贺子安也做过类似的事,舒珮干脆左耳进右耳出,不劝不开解,权当她俩是在打情骂俏。

吃过团年午饭,临走陆一飞交给贺子安一份资料,让他带回家慢慢看。舒珮想着下午还有一顿团年饭,电话舒传德询问郭月瑶的情况,得知她一切安好,随即驾车载着贺子安去了荷塘。

从小到大,过了二十几个新年,家里的年货一直都是舒传德负责采购,根本不需要她和郭月瑶插手,今年也是如此。反倒是荷塘这边,因为位置距离超市有些远,李叔和陈姨也告了假,就算不买人吃的,也得给将军备些口粮。

将车停到弯月湖最大的连锁超市楼下,舒珮扭头拍了下正在翻看资料的贺子安,笑问:“你和我上去,还是在车里把资料看完。”

贺子安笑着收了资料,用行动代替回答。

过了年货采购高峰期的超市里,人迹寥寥。舒珮拿了辆推车,才推出两步就被贺子安接过去,她乐得自在的弯了眉眼,喜欢极了他体贴入微的照顾。

超市一层主要经营服装、电器、还有日化,两人推着车,悠闲自在的穿过去,乘电梯上了二楼去给将军买口粮,跟着转去零食区,挑了些彼此都爱吃的零食。

大约是超市里的暖气太足,舒珮身上的羽绒服保暖性又比较好,才逛没多会就热得出了一身薄汗。扭头环顾一周,发觉超市里的人真的很少,飞快解开拉链,把外套脱了交给贺子安。

贺子安拿好尚留着她体温的外套,脸上笑意融融。和舒珮在一起之前,他来超市的次数屈指可数,没时间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不需要亲自来。就算是大学和研究生期间,也几乎都是向晨代劳。

想着垂眸望向还蹲在地上,仔细寻找薯片的身影,嘴角上扬的弧度渐大。

少顷,他收回视线望向推车。大部分的零食,都是自己和她在一起时吃得比较多的,而且全部都是无辣的口味。舒珮平时很少吃辣菜,唯独在零食方面无辣不欢,前段时间因为服药忌口,眼下大过年的,他自然要好好纵容她一次。

打定主意,等她找到平日里爱吃的薯片,贺子安旋即执起她的手,走回先前已经逛过的小食品货架。鸡爪、豆干、红油鱼片、香辣牛肉条…凡是见她吃过的,一一拿下来放进推车。

舒珮一头雾水,眼看他越装越多,赶紧拦住:“干嘛要这么多辣的东西?”

贺子安将手里的抓着的几只袋子丢进推车,脸上是一贯温和的微笑,抬手比划解释:“因为你喜欢。”

“喜欢也不是这么买的,我又不是猪。”舒珮心里甜得像喝了蜜,嘴上可是一点都不留情:“你存心想把我养肥了卖吧。”

贺子安歪头,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双手比划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才不会,既然老婆不同意,我就不拿了。”话虽如此,其实心里恨不得把货架上所有带辣味的零食,全都给她搬回去。

买完零食,两人又去生鲜区,随便拿了几样小菜备着,随后结账离开。

贺子安因为有工作要忙,一进到荷塘的别墅便上楼去书房。舒珮将大袋小袋的零食、狗粮归置好,回头招呼将军进了客厅,复又跑去厨房忙碌。

舒珮烧菜不拿手,茶却是泡得极好的。枸杞、红枣片、外加一袋贺子安爱喝的茶包,很快冲出一壶提神又保健的热茶。拿来托盘装好,回头拿出消毒柜里的小瓷碟,精心装了几样零食给送到楼上。

轻手轻脚走到他身后,目光却一下子被电脑屏幕上的文档标题所吸引——风范新年工作执行计划。视线下移,赫然看到搬迁一项,旋即放下手中的茶盘,笑着坐到书桌对面,拿起纸笔写字。

就目前新港的环境而言,确实不太适合风范发展。只是舒珮有点离不开这里,也放心不下郭月瑶和舒传德。刷刷写好自己的担忧,她想了想又删掉重写。

反复折腾了好几遍之后,她看着纸上最终留下的一行字,轻松挑起唇角。下一瞬,手中的a4纸被贺子安拿走,只见他抿了下唇,随手拿了另外一只笔,埋头书写。

宁静的冬日午后,窗外雨声滴答,耳边依稀听到电脑风扇旋转发出的气流声,还有笔尖落在纸张上的声音。舒珮双手托着下巴,眉眼带笑的凝望着对面的男人,觉得心里充实极了。

走神中,写得满满当当的纸张传回来。舒珮只看了一眼,抬头对上他明亮的眸子,不由自主的在他的示意下,起身绕过书桌坐上那双微微并拢的腿。

方才的文档还开着,贺子安熟练的开了一个空白文档,慢慢打字:谢谢你。

舒珮羞愧难当,比起他对自己的好,她所做的让步真的是微不足惜。佯装生气的捏着他的下巴,逼迫他正视自己的眼神:“再客气就不理你了。”

贺子安楞了下随即莞尔,低头亲了下她的脸颊,接着打出:不客气了,到楼下等我一会,马上忙完。

舒珮点头,依依不舍的从他身上起来,下了楼打开电视有一搭没一搭的换着台,看电视剧打发时间。

窗外的雨势越来越大,似乎还起了风。落地窗外的风铃叮叮当当的响着,舒珮扭头望去,忽然就想起了那则告白短片。所有的台词皆出自他的手,就连演员也是他特意从北京请来,辗转两地拍摄完成,又亲力亲为修后期。

印象最深的莫过于,字幕里那句我不会说动听的情话。可是此时此刻回味起来,却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有的人舌粲莲花,可口不对心,有的人天生沉默,却给了她这世上最浪漫的温暖。

她唯一可以回报的,便是一整颗鲜活跳动的真心,以及永远不会枯竭汹涌爱恋…

此时的二楼书房里静悄悄的,从茶壶氤氲出来的白色水雾,使得房中充满了淡淡的茶香。书桌上,精巧瓷碟里的零食依稀见底,茶壶里的茶也消耗了大半。

一旁的笔电屏幕后方,贺子安神情专注的敲着键盘,间或伸手拿起零食羹匙,从瓷碟里拿些吃的放进口中。

当日聚集在attendre门外闹事,并趁机伤了舒珮的人已经抓获。贺子鸣短信传来内容,仿佛一缕劲风,一下子吹散了积郁心底的闷气。

回罢贺子鸣的短信,他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轻抿一口坐回去,转头给陆一飞发了一条:借你家官场的关系用一用,今晚的年夜饭别让李亦儒在家吃。

陆一飞显然也接到贺子鸣的通知,拉家常似的回了一条过来:小事。对了他弟弟的癫痫又发作了,这年过得比我们可热闹多了。

贺子安敛眉,脑海里出现李亦辰,弥勒佛一样肥胖的身子,硬挤在定制轮椅上的情形,笑了。手指打字的速度,似乎轻快了许多:那就让他们再热闹些,把杭栩宁如何进入卫星台的猫腻抖一抖。

短信发出几秒钟后,陆一飞回复过来:团年饭当然要吃大餐,这些甜点不过开胃的餐前食,不够吃…贺子安挑眉,隔着手机屏幕都能嗅出,他话里迫不及待的气息。

收起手机关上电脑下楼,舒珮歪在沙发上已经睡了过去,旁边是同样在打盹的将军。

神色温柔的笑笑,贺子安打了个响指,脚步轻快的走过去。舒珮睡得很轻,响指打起的瞬间,迷蒙睁开眼。见是贺子安已经忙完,双眼不知觉的溢满了柔情。

时间消逝的速度很快,快到舒珮来及回味,人已经被贺子安拉着,登上香港飞往马尔代夫的航班。飞机起飞的那一刻,舒珮习惯性的捂了一下耳朵,偏头望过去,却见贺子安在笑。

拿开双手,她佯装生气的问:“你不能下水游泳,带我去海边干嘛。”之前他说春节旅游的事由他全权安排,舒珮也就没多问,她想着大概会是去日本或者泰国,没想到会去马尔代夫。

贺子安靠近过来,装作正在思考的样子,迟疑抬起手比划:“这两天拜年看你累得,去那边正好放松放松。”

随着了解加深,舒珮多少能猜到他的心思,看完他的解释,轻松开心的笑意瞬间浮上脸庞。除夕团年饭还只是两家人,而且又都比较熟悉,丁点不适应的感觉都无。

年初一两人躲回荷塘,悠哉悠哉过了一天的二人世界,从年初二到年初六,每天过得用兵荒马乱也不足形容。贺家这边的叔叔伯伯、姑妈家走了一圈,跟着是贺子安的两个舅舅家,回头舒珮自己家的亲戚这边,也被舒传德勒令走了一遍。

走完亲戚,同学好友什么的又来,这还不算,各种名目的饭餐、茶聚,麻将聚,没有一天停过。舒珮都不记得那几天自己说了多少的新年好,恭喜发财。反正一想着睡醒了就全天候在外面跑着,躺到床上就想着末日快些来。

原先没对象没结婚,过年要应付七大姑八大姨的拷问,如今登记了没想到话题也跟着更新,开口闭口什么时候要孩子,打算生几个。

国家的计生政策在那,明明是人人都懂的事,偏要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提醒,生两个好。最好一子一女凑个好字,搞得她哭笑不得。

生孩子又不是卖菜,你说买萝卜就给你来萝卜。但是转念一想,再不几天,她就能开始备孕,心底多少有些欢喜。

她相信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贺子安都会很开心。

第58章 针对

蓝天碧水,干净柔软的沙滩,清风从海面上吹来,凉爽又舒适。

舒珮微瞌着眼帘,惬意的躺在白色的欧式躺椅上,不时睁眼望一望,自打落地就一直处于忙碌状态的贺子安。这两年开店之后,时间和经济都充分有了剩余,每年她都会特意带着郭月瑶和舒传德出外旅游。头年春节,她们一家三口便是在这边过的,所以对于游泳潜水什么的,兴致不是很高。

说白了,主要还是贺子安没时间陪她。

慵懒的发了一下午呆,黄昏时贺子安总算忙完。浑身酸疼的爬起来洗脸洗手,稍后跟着他牵手去酒店的餐厅吃晚饭。晚餐很丰盛,耳边不时传来听不懂的语言,间或也能听到一两句中文,可见此地受欢迎的程度。

吃饱喝足,两人见天色还早,没急着回房间,而是信步往海滩走去。大概是陪在身边的人不同,即使这几天几乎足不出户,舒珮依旧觉得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走到海边的一处亭子附近,她故意停了下来,笑说自己走不动。贺子安佯装为难的端详她片刻,跟着弯腰打横将她抱起,大步走进亭子里小心将她放下。

舒珮咯咯笑着,抛出一个不是太难回答的问题:“我是不是胖了?”

贺子安一本正经的摇了下头,优雅坐到她的身边,手臂亲昵搭到她的肩上,半拥着的姿势望向大海深处。依偎着吹了一会风,他转过身来,面对着她徐徐抬起双手比划:胖一点显得健康。

舒珮笑得愈发开心,忍不住伸手戳了下他的胸口:“我的问题有那么难以回答吗?”

这一次贺子安神色认真的点了下头,慢悠悠的解释:女人最怕被人说胖。

说的好像他很了解一样,舒珮哑然,歪头靠到他的胸口,拿着他的手温柔摩挲手背。贺子安的皮肤很白,而且不怕晒,不像她晒的时间一长,整个人都跟换了张皮似的,黑丑黑丑的。

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舒珮心里其实非常在意自己的形象,尤其是自己在贺子安眼中的形象。她一直觉得,不管男人女人,其实都是视觉动物。

尤其相互之间,若是没有第一眼初见的心动,自然也就不会有后续。

天色渐暗,舒珮浑身放松的靠在他怀里,白天怎么都无法安睡的心平静下来,渐渐打起了盹。贺子安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个浅浅的吻,仰头靠到椅背上闭目养神。

“嘶…”宁静中,一阵急促的嘶鸣,隐隐从贺子安的手边传来,跟着手机屏幕亮起。

贺子安偏头拿回手机,蹙眉看过内容,稍稍挪了□子,方便舒珮睡得更舒服一些。逐渐暗淡下来的天空,露出点点璀璨的星光,似一颗颗明珠,散发着幽深又清冷的光。

视线从头顶的苍穹移向海面,唇角隐约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这次马尔代夫之行,说是旅游,其实是为了避开一些麻烦,方便陆一飞布局。若是计划不错,新港此刻怕是已经热闹得翻了天。

瑞扬这些年版图扩张极快,李亦儒这个人他虽接触不多,但认识他的人都知道,此人路子宽,作风也比较凌厉。当初尊创亏损到破产拍卖,决策者无能是其一,李亦儒的推波助澜也功不可没。

大概他唯一没有算计到的,就是陆一飞执掌的hurricane,突然宣布参与收购,并利用家里的关系,险胜瑞扬夺下标头,跨出鲸吞新港传媒业的第一步。

已经进了碗里的肉,被人半路连碗都端走,这口气换谁也不能忍。说起来,若不是方亦然女友送的那两张演奏会的票,他还真没怀疑到孙怀鸣头上。

毕竟他算得上是hurricane的元老级人物。自陆一飞从家族药企退出来,大张旗鼓地进军传媒业伊始,孙怀鸣就是他最得意的左膀右臂。

可惜陆一飞识人不清,导致养虎为患。查清真相后,他因为痛失一位爱将而消沉许久。经过一段时间的冷静思考,他原想顾念旧情,将此事揭过去,谁知李亦儒竟走了步错棋。

杭栩宁漂亮不假,可惜都是经历了些许风雨的成年人,旧时的感情之所以值得缅怀,是因为美好、纯粹。一旦这点值得念想的真情实意,也搀进了不为人知的利益,她就是笑得再纯洁无辜,也仅是徒增笑料。

夜风渐谅,怀里的舒珮似乎受冻的瑟缩了下,本能地往他身上钻。贺子安敛去脸上的严肃表情,温柔将她抱起,脚步从容的返回客房。

农历正月十二,精神焕发的两人从马尔代夫归来,落地新港。

将行李搬上家里派来的车,第一站先去了新华小区,陪着郭月瑶和舒传德吃过午饭,跟着赶去弯月湖。近两年来,政府调控房价的新闻喧嚣尘上,征收房产税的提议,也在两会频繁出现。

弯月湖这一片,贺家手中尚有大片的商业土地未开发,加之头年的新盘销售不甚理想,贺子安一进门就被贺元坤叫去了书房。

这么多年,除去鸣安旗下所有的楼盘宣传,都出自贺子安之手,其他的业务他几乎从不过问。但是这一次,书房里的气氛异常凝重。

向来镇定自若的贺子鸣,亦蹙起剑眉,安静的听着贺元坤分析。去年一年,鸣安在新港市区内的楼盘销售业绩,比前年降低一成,弯月湖这边高端别墅,仅售出百余套。

趁着国家正式的调控政策未出之前,不仅空置地块的申建,需要加快速度。已交房的楼盘,也需尽快处理库存。贺子安看完贺元坤的分析,随即提出一个非常大胆的提议。

新港二号码头建好投入使用已经小半年,房价虽有所拉高,但是大多投资客和刚需,仍无法将市场炒热。如果趁着这个时机,将临近弯月湖的荷县,即将划归新港成立新区的新闻炒起来,再适当降低别墅的单价,或许能借着这股风,售出部分。

“子安的提议不错,市里确实有这个打算,弯月湖跟荷县这边一旦打通,合并成立新区,势必会带热周围的房产。”贺子鸣沉吟片刻,又说:“这个事我回头去打听清楚,只要政府有这个意向,我们就放心大胆去炒。”

贺元坤沉默,许久才轻轻点头:“先这么办,元宵放灯的活动也要组织一下,能卖出一套算一套。另外,今年先不要再拿地,看风向怎么吹。”

“行,我跟子安商量一下元宵放灯的事,您先下楼陪我妈去吧。”贺子鸣眉头渐开,表面体贴,实则暗暗赶人:“早上听我妈说,她头有些不舒服。”

知子莫若父,贺元坤自然知道儿子心里想的是什么。叹了口气,背着手慢悠悠的晃了出去。

贺子鸣等着他的脚步声走远,无意识地揉了下额角,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只信封,随手递给对面的贺子安:“你想怎么处理这个事。”

贺子安不明所以的接过来,当着他的面翻开。逐行看完之后,他黑着脸,非常用力的拍下桌面,双手比划得有力又迅速:“舒珮不可能做这种事。”

“不是我不信任她,而是向晨追到的ip显示,邮件确实是从她的电脑上发出。”贺子鸣也冷了脸:“你先冷静一下,这事就算你不查,我也会让向晨出面查清楚。”

鸣安地产元宵节放灯活动的细则,包括抽奖环节的奖项控制,居然从风范的电脑网络了流出去。而唯一能够拿到这些资料的人,非舒珮莫属。

如今这些资料已经在网络上传播开来,怕是许多人都已认定,鸣安地产每次新盘开售,所谓的大奖都是虚的。想要补救并趁机反炒,最好的办法就是及时更改细则,将虚设的大奖变实。

原先的大奖是一套弯月湖的别墅,只是奖项里未有说明是否精装修。鸣安别的不多,卖不掉的尾楼、尾房,多的是,别说一套,就是三套毛坯也送得出手。

可见故意设这个圈套的人,用心真是极其险恶。

贺子安平复一阵,情绪渐渐冷静下来,态度坚持的直视贺子鸣,比划道:“稍后我会把新的活动企划给你,至于消息走漏这件事,我敢保证不是舒珮做的。”

“调查结果没出之前,我愿意相信你所信任的。”贺子鸣说完话,扭头转向电脑屏幕,无声的下了逐客令。

贺子安知道他在公司的事上愿意较真,遂起身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识趣的退了出去。

窗外夕阳斜沉,橘红色的霞光,从高高的落地窗投射进来,淡淡映出一室暖意。

弯月湖往西三十公里,便是建在郊区的新港监狱。

一辆黑色的高尔夫七代,披着闪闪发亮的霞光,悄无声息的驶进监狱大门。车子在停车场停下,驾驶座上的李亦儒,舔了下因起泡而变得干裂的唇,寒着脸下车。

半个月前方亦然从看守所移送过来,今天正好是每月一次的探视时间。他来之前查到方父精神病发作,方母未能赶来探望,于是找了些关系,以亲属的身份前来。

时间只有半个小时,李亦儒也懒得废话,见着方亦然之后直切主题:“我来也不为别的,就告诉你两件事,你爸精神病发作,又进了医院。你的前女友舒珮,已经嫁给了那个哑巴。”

方亦然淡淡扫他一眼,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窗,冷笑:“黄鼠狼给鸡拜年。”

李亦儒咬了咬后牙槽,脸上浮起嘲弄的笑意:“你难道不想出去?”

方亦然没吭声,视线却像被黏住了一般,浑身发冷的看着李亦儒做完抹脖子的动作。

第59章 离间

两人无声的打量对方,既在猜度心思,也评估彼此的利用价值。

方亦然近三十年顺风顺水的人生走过来,猛的栽了这一下,心底为数不多的孝义慢慢噗涌进胸腔。遂了意李亦儒的意,许是海阔天空,从此用别的身份蝇营狗苟,一辈子受人摆布。

若是拒了,慢慢十几载受不到靡靡之乐,终日铁窗木床,大白馒头伴稀饭。一番思量,不过数秒的时间,活色生香与老父老母凄惨境地不争上下,眼皮终是慢慢瞌下。

许久,眼底渐渐蒙上决绝冷厉的暗光,骨节发白的扣下话筒,起身招呼狱警离去。

李亦儒不置一词,端着来时的架子,从容睨一眼防弹玻璃后方已然变空的位置,站起转身。

心情好,日子过起来无知无觉的,稍不留神一两天的工夫就消失得没影没踪的。正月十四一早,舒珮在荷塘的主卧里惺忪醒来,掌心触到身侧的被子,丝丝凉意蹿上来,针似的扎在胸口引来阵阵抽疼。

贺子安连续两晚没睡,脸上的胡子与皮肤的色泽对比明显,在舒珮面前终日柔情荡漾的眸子,红得令人发憷。天公作美,打年初一就绵密恼人的雨丝逐渐散去,丝丝金色的光线从云层的缝隙投下,透过落地窗的窗棱顽皮洒落实木地板。

起身舒展酸麻的四肢,贺子安随手开了窗,冷空气即时蹿入,冷不丁打了个喷嚏。身后的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倏然变得强烈的风力,令他下意识回头。

舒珮一身简单的家居服,模样娇俏的端着托盘走过来。疲惫的相视一笑,不等他比划,她放下东西就过来拽着胳膊去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