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笑风到府门口一瞧,见到的并非欧笑风左右的白一、白二,也非黑一、黑二,而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家丁。

“欧少爷——”那家丁朝着欧笑风行礼。

“小候爷有什么要给我?”欧笑风朝着他点了点头,一边询问道。

“这就是——”那家丁呈上一个精致的木匣子,待欧笑风接过后,他便告辞了。

欧笑风将木匣子拿进房间,打开一看,发现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一块漂亮的玉佩,细看玉佩里还刻有‘曜’字;另外还有一封放在信封里面的书信。

欧笑风将玉佩看过后就放回木匣子,拿起书信一看,却是哭笑不得,书信内容如下:

“臭小子,我已经走了。我送给你的玉佩你要好好保管,要是丢了。哼哼,日后到京城来,我就把你抓去卖了。另外,我走后,不许你跟别的人玩,要是让我知道了,我就打你板子;最后,你要时刻记得我,以后更要到京城来找我。知道吗?若是敢不从,哼哼,后果自负!”

看完了这简短却占满了信纸的几句话,欧笑风真是觉得南宫曜够霸道的。笑了笑,他将玉佩拿起,找红绳系好戴到脖子上。而那封信则放回了木匣子里面。

十天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到了欧府外面。

欧笑风正与秦红裳陪着老太太呢了,结果就瞧着管家匆匆地跑了进来,说:

“老太太、夫人,舅老爷来了。”

“阿轩来了?”秦红裳激动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走吧,去看看。”欧老太太也借着欧笑风的手站了起来。

于是一行人朝外走去,准备去见那个状元,欧笑风不曾见过的舅舅。

三十七回:状元舅舅

秦红裳他们到了门外就见到一辆马车旁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的年轻男子,他一袭白色锦衣,长发如墨,高高束起,正侧着脸打量着一旁。在他身后,跟着两个侍卫。然后马车后面还有一车车的东西与家丁,看起来颇为壮观。

秦红裳激动万分,人还未走拢就张嘴颤声喊道:

“阿轩——”

那年轻男子听到声音回过头,看到了秦红裳。那张俊秀的脸庞上一下子就露出了温润而灿烂的笑脸,宛如明媚的阳光般令人心生好感。

“姐姐——”

年轻男子三两步迈了过来,伸手握住了秦红裳的手。同样相当的激动,欧笑风这才看清楚,这个年轻男子约莫二十左右,相貌俊美,很是斯文。原来他就是自己的状元舅舅啊。

“阿轩,你长大了、也高了…”秦红裳看到多年不见的弟弟百感交集,还记得上次见面就是风儿她们的满月宴上,这一晃,六年多就过去了。

“姐姐,但是你还是这么漂亮…”秦子轩笑了。

“你啊…”秦红裳被弟弟给逗笑了。

“裳儿啊,阿轩赶路辛苦了。有话都进去再说吧。”欧老太太在旁边看着笑了起来。

“阿轩失礼了。”秦子轩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忽略了老太太,赶紧松开姐姐的手朝着老太太行礼。

“哈哈,你们姐弟久别重逢,这个是自然的。”老太太笑着,然后让身边的欧笑风来见过秦子轩,“风哥儿,过来,见见你舅舅…”

欧笑风这才上前一步,朝着秦子轩打招呼:

“舅舅——”

秦子轩望着欧笑风眨了眨眼睛,然后才笑着对秦红裳说道:

“这是风哥儿啊,都长这么大了。当时满月的时候我还抱过呢,不及我手臂长。真没想到现在都成小伙子了…”

“这都好几年了,能还是孩子嘛。”秦红裳笑着嗔了他一眼,然后一行人说说笑笑,往府里面走进去。

到了府里的大厅后,一行人坐定。

秦子轩问了老太太的身体如何?又询问起秦红裳的近状。

欧老太太见姐弟俩多年未见必有好多话要说,于是站了起来,朝两人笑道:

“你们姐弟俩多久没见,我这个老太婆就不在这里打扰了。我去看看雨儿回来没有,你们先聊着吧。”

“风哥儿,你扶祖母一起去吧。一会儿雨儿回来了,领她一起来见舅舅。”秦红裳有些话不想当着女儿说,于是将欧笑风支走。

欧笑风心里明白,笑着向秦子轩辞别。扶着老太太离开了客厅。

“姐,风哥儿真是懂事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如此沉稳,将来必定前途不可限量…”秦子轩望着欧笑风离去的身影夸赞道,他是真对自己这个小外甥很欣赏。瞧他如此年幼,却已经有一幅沉稳能干大事的姿态了。

秦子轩如此赞美,但是秦红裳的脸色却反而变坏了。而且还似有些担忧。

“姐姐,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秦子轩见到姐姐脸色不对,关心地问道。

秦红裳看着已经成长为男子汉的弟弟,又想起自己被迫女扮男装的女儿,心里突然心酸起来,现在孩子还小倒不觉得,要是过几年,到了她及笄,该谈婚论嫁之时,那可怎么办?

“唉——”秦红裳重重地叹了口气。

“姐姐,你到底怎么了啊?你告诉阿轩啊,是不是姐夫还是只宠那个女人,不把你们放在心上?”秦子轩猜想是因为欧泉林的原因,当初来参加欧笑风他们的满月酒时,他也曾见过那王姨娘,那个妖媚的女人气势凌人,虽为姨娘,但是作派却跟正室无二,实在不讨人喜欢。当时他就担心自己的姐姐,但是那时他在欧府也仅待了一天,后来就匆匆离开了。

“姐姐你别怕,现在,弟弟可以给你撑腰了。姐夫要是再这样宠妾灭妻,我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秦子轩怒道,砰的一声拍在桌面上。

“不是。”秦红裳摇了摇头,“王姨娘已经被遣去别庄吃素念经了,而且我已经对老爷不再有什么期盼的心思了。”

秦子轩虽不知道那王姨娘怎会被弄去别庄吃素念经,但是听到这个消息无疑是高兴的。不过既然如姐姐所说都对欧泉林没心思了,那她究竟在烦恼些什么?

“姐姐,究竟怎么了?你还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吗?”

秦红裳看着一脸担忧的弟弟,心里感动。而且想了想似乎还真只有他能帮自己了。

“阿轩,其实是风儿的事情。”

“风哥儿?”秦子轩不解,“风哥儿有什么事?”他刚才见自己这个小外甥很好啊,完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呢。

“当初你同父亲来参加他们的满月酒时,人太多,又匆忙,我也没有告诉你们。其实、其实风哥儿他是女孩子。当初我生下的是一对凤胎,而非龙凤胎…”

“什么?”

三十八回:女扮男装的秘密

“什么?”

秦子轩惊住了,风哥儿居然是姐儿?他望向秦红裳,见她沉重地点了点头。心头也不免掀起了波浪来。

“可是姐姐,那为何要将她扮成男孩呢?”

“你还不明白吗?”秦红裳的声音有些忧忧的,“当初我嫁过来,老爷却已经有了王姨娘。而那王姨娘已经先孕有一子一女,且她性情张扬、盛气凌人。如果我生下的是女儿,那老爷肯定有话说。王姨娘一定会挤兑我。为了我在府里的地位,为了我的婚姻,婆母才提出让风哥儿做隐瞒女儿身份,以哥儿示人…”

“老夫人也知道?”秦子轩没想到这事欧老太太也知道,不过细一想,如果没有老太太的允许,自己姐姐又如何敢做出这样的事呢?而且想起当初欧泉林那样对待姐姐,再加上个王姨娘在一旁点火,即便有老太太在,姐姐的日子只怕也不好过了。

“姐姐,辛苦你了。”秦子轩心疼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虽然他们非一母同胞,但是两姐弟从小感情就相当好,甚至他依赖秦红裳比自己的母亲更甚。

秦红裳摇了摇头说:

“我辛苦倒无所谓,反正这么多年也过来了。现在更没有王姨娘在一旁添堵,日子也就更好过了。唯一让我觉得对不住的只是风儿,明明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却被迫当成男孩养,且身为府里的嫡子,身上的担子更不小…”

秦子轩也点了点头,对自己这个外甥女相当心疼。

“而且我更担心若过几年她及笄了要怎么办?总不能真让她娶个妻子回来吧?”秦红裳继续说道,说一千、道一万,她还是担心自己的女儿将来无法光明真大地嫁人,会耽误她的一生…

秦子轩一听,眉头也皱了起来。且不说现在欧泉林还不知道风哥儿虽然是姐儿,若是被他知晓了,只怕事情还有得闹大。那个王姨娘生的长子便无可厚非的会被立为欧府的未来掌门人,到时候自己姐姐母女可真没好日子过了。更何况这风哥儿一天天在长大,真到了一定的时候,只怕有些东西也是瞒不住的。最最重要的是她不可能扮一辈子男孩,她的人生要怎么办?

“不能真的娶一个妻子回来,那么也只能来一招金蝉脱壳了。”秦子轩想了想,才说。

“金蝉脱壳?”秦红裳望着他,“何意?”

秦子轩望着她,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姐姐,我想,现在姐夫还不知道风哥儿是姐儿的事情。如果一下子告诉他,只怕他也接受不了,不如先让我以炼为名,先带风哥儿去京城。然后看时机,再找机会让姐夫知道并接受风哥儿是姐儿的事实。或者想个办法让风哥儿脱离现在的身份,以另外的身份出现…”

“去京城?”秦红裳有些犹豫,想着女儿要离开自己身边,她还是不放心。但是如果就让风哥儿在府里,等时间一晃而过,她若到了及笄之年那要怎么办?

“姐,你放心。皇上已经在京城赐了我一座宅子,我正准备把父亲、娘都接到京城去。风哥儿去陪陪外公、外婆也是在情理的,至于她的安全什么的,你就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绝对不让她出任何事的…”

秦红裳一听也对,不过还是有些犹豫。

“姐,京城离这里很远。咱们让风哥儿在京城慢慢以女装示人,也许过几年,她就能遇上意中人呢。如果你要是想风哥儿了,就借着去看望爹娘的机会去看她啊。”

“主意倒是不错。”秦红裳虽然不舍,但是为了女儿的将来,她还是不舍也得舍。只是这事还得跟婆母商量一下。

“不过容我跟婆母说一下,否则只怕老太太也舍不得她的。”

“好。”秦子轩点了点头,姐弟俩把这个话题放开,又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时间在谈话里过得特别快,很快,就到了快晌午的时候了。欧笑雨也回来了,一起的还有欧泉林,听闻自己的妻舅来了,欧泉林也赶紧过来作陪。

中午午膳时,一家人热热闹闹了。就连欧玉林、欧玉莹兄姐也来拜访了一下‘舅舅’,一段时间过去,两兄妹看似脾气倒是收敛了些。不过究竟是不是真的收敛,只有他们知道知晓了。

“妻舅高中,实在可喜可贺。”欧泉林举起酒杯朝着秦子轩敬酒。

秦子轩也应了,但是对欧泉林始终是淡淡的。反倒是看了一眼一直含笑,仿佛大人模样的欧笑风,还有他旁边天真可爱的欧笑雨,对欧泉林说道:

“姐夫,我想带风哥儿去京城。”

“什么?”欧泉林被他突然说的话给愣住了,他望向其他人。见老太太与秦红裳都一幅知道,并且同意的模样,且欧笑风本人似乎也不反对,倒是欧笑雨很舍不得地望着自己兄长。

“怎么会突然想带风哥儿去京城?”欧泉林好半晌才问,他根本没想到自己妻舅说要带自己儿子离开家,去遥远的京城。

“我很喜欢风哥儿。”秦子轩朝着风哥儿一笑,“风哥儿小小年纪却很是沉稳,且聪慧,我想将如果好好培养一番,将来前途必不可限量。所以我想带他上京跟着我,历炼几年。”

听秦子轩如此夸赞自己儿子,欧泉林脸上也有了笑容。但是多少却有些不舍,因为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就算平时没啥感觉,但真要离开,还是会舍不得的。

“母亲,您怎么看?”欧泉林望向老太太。

老太太先前已经跟秦红裳交谈过了,她虽然也是百般不舍得,但是为了孙女能有个好的将来,不至于一辈子被当成男孩子,她倒是同意了。于是点了点头道:

“我倒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风哥儿这个年纪正是学东西最快的时候。如果阿轩能够带他到京城去见识一番,未来发展必定不错的…”

欧泉林听老太太这么一说,想想也是。但是他还是询问了风哥儿自己的意见:

“风哥儿,你可愿意随你舅舅去?”

欧笑风也知晓娘亲他们让自己上京城的意思,且他也想去京城看看,于是点头:

“愿意。”

三十九回:初到京城

三日后,顶着欧老太太与秦红裳不舍的目光,还有欧笑雨大哭的声音,以及那两个眼里隐隐带着期盼与激动的欧玉林、欧玉莹,欧笑风带着沉鱼、落雁随着自己的状元舅舅离开久安,朝着那繁华之都京城去了。

欧笑风上了马车后,朝着亲人们挥了挥手。现在的她依然是一身男装,而且短时间里,她也不打算以女装示人。

看着渐渐模糊的亲人身影,她心里其实也是不舍的。穿越到这个架空朝代这段时间,她过的完全与在现代的生活是不同的。老太太的慈爱、秦红裳的疼爱,还有与自己一个模子孪生妹妹雨儿的依赖,让她都真正有了家的感觉。

直到那些模糊的身影都完全看不见时,欧笑风才把手收回来。心里怅然,同时有些担心自己走了欧玉林、欧玉莹会不会闹出什么岔子来?

欧玉林、欧玉莹当时仇恨的眼神还在脑海浮现,如果说他们两人会放弃,她是不相信的。想起自己孪生妹妹雨儿的天真,她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少爷,你可是舍不得夫人他们?”沉鱼、落雁见欧笑风轻皱的眉头也忍不住说道,“奴婢们也舍不得,不过好在你去京城也不是不回来。而且夫人他们还可以到京城来看你…”

听到两婢女的劝解,欧笑风笑了笑,没有说出心里的想法。不过却打定主意到了京城后就请舅舅给娘亲写信,要她更密切地注意玉林兄妹俩的动态。

“少爷,小候爷不是在京城吗?没准你们还能碰上。”落雁想起了南宫曜,对于那个霸道的小候爷,她们其实有些畏惧,但是不得不承认小候爷对自家少爷是相当好的。不过有时候却很别扭,难道这就是小男生之间的友谊?搞不懂。

“他啊。”欧笑风也想起那个别扭的小霸王,然后将自己挂在脖子里面的吊坠给拿出来看了看,只怕自己没跟他回信,这个小霸王正在生气吧。

马车轮子轱辘辘地滚动着,与地面摩擦出的声音是路途唯一的音乐。

“风哥儿,累吗?一会儿咱们能够先到一个小镇,找个地方歇息下。”骑着马的秦子轩走到马车窗边,对里面的欧笑风说。他来时是坐马车,但是回程多了沉鱼、落雁两个婢女,且自己的小外甥其实也是小外甥女,自然不能同坐一马车。

“不累,舅舅,咱们到京城得走多久?”欧笑风撩开马车的窗口帘子,索性跟秦子轩聊起天来,了解下京城,还有自己那对外公和便宜外婆,也打发下时间。

其实说不累自然是假的,这马车看是宽大舒适,但是却完全没有现代轿车的平稳舒适,颠颠坡坡的,让她无比怀疑现代的交通工具。

“我们已经走了小半天了,但是离京城如果快点的话,还得半个月。”秦子轩告诉她。

“还有半个月?”欧笑风暗叹,果然很慢呢。要搁现代,久安到京坐火车最多十几小时、坐飞机就更快了,最多两三小时。

“是啊…”秦子轩望着有些小垮脸的外甥女忍不住说道,“风哥儿要是累了,可以进去睡一会儿,等你醒来,咱们就在镇里的客栈歇一晚,明日再起程吧。”

“不用,我也睡不着。”欧笑风摇了摇头,“舅舅,不如你给我讲讲外公、外婆,还有京城里面的事情吧。”

“好啊。”秦子轩点了点头,然后用他那温润的声音讲起来了,“你外公啊…”

欧笑风一边听,一边暗记下心头。时间如梭,就在他们的谈话里一点一点过去。

京城,候爷府。

“哟,我的乖孙,这究竟是怎么了?怎么没精打采的?”老夫人瞧着自己的孙子自回到京城后反倒不活跃了,整个恹恹的,忍不住担心。但是她又不敢去搂搂他,就怕他又生出一身的疹子来,不由得在旁边干着急。

“你们是怎么侍候小候爷的?”老夫人把脾气发到南宫曜周围的人身上,白一、白二、黑一、黑二都没有逃出她的训斥。

“祖母,我没事。”听到身边的人被训,南宫曜这才懒懒地说了句。其实他就是做事提不起精神,老想起欧笑风那个臭小子。但是他又不敢跟人说,总觉得这样的情绪是不对的。不过想起欧笑风,他心头又是大恨,那个臭小子,自己留了书信,他居然一封也没回。而且自己回来这么久,他也不捎句话来,真真是可恶之极。

南宫曜想着,俊脸又皱成一团,跟个包子似的,看得一旁的老夫人又是担心,又是不解。

“乖孙,你真没事啊?没有骗祖母?既然这样,明日你陪祖母进宫去见你皇帝伯伯。”

南宫曜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过看到自己祖母一幅期待的模样,只能点了点头。

老夫人闻言,这才高兴了。

另一边,欧笑风一行人走走停停,终于在十七天后到达了京城。当马车驶进京城的城门里后,欧笑风好奇地从窗里打量着外面。原来这就是京城,是现代的北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