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念还是有点稀里糊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要结婚了。

只是环顾周围,发现花瓶里插放的都白玫瑰。

她伸手要去触碰的时候,另一边的门开了。

封淼踩着高跟鞋走进来,和她打招呼。

“念念。”

时念走过去握住她的手,笑容甜甜的,像是新出的奶酪:“封淼姐你也来了。”

“当然要来啦。今天那么盛大的日子,封家的人都会来。”

封淼带她坐到另一侧的沙发上,看到她垂在两肩的头发,轻轻顺了顺,提议:“不如我帮你梳个头发?”

“好呀好呀。”

于是封淼从包包里拿出发梳还有一些饰品,轻轻为她梳头。

期间,忽而想起小时候的事,她便轻笑着提起:“以前我手很不巧,但是封焱手巧,从幼儿园开始他就为我梳头,说是等我结婚前一天也要给我梳头,唉,可惜弟弟一天天长大了,也有男人的臭脾气了,长大后就没再为我梳过了,不知道有没有为你梳过?”

“有。”时念娇羞地笑。

“唉,”封淼轻叹,“果然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姐。”

头发很快梳好好了,封淼拍拍她的脸颊:“好看。封焱的目光总是不会错的,这身礼服也很好看。”

时念知道她一语双关,脸颊不禁红了红。

另一边封燚也来了。

封淼快速冲过去扑进封燚怀里。

“爸爸妈妈呢!”

“他们下午就到了,都环球旅游三年了,总算是记起来自己还有三个儿女。”

“哎,上一次回来还是你和幸笙姐结婚的时候。”

想起不着家的父母。兄妹俩忍不住一阵叹息。

忽然,封燚将目光落到了时念的身上。

赞叹了一声:“念念很漂亮。”

“谢谢封燚哥哥。”

不过看上去封燚和封淼有事情要谈,时念也想起来年糕的饭没喂,便抱起一直在她脚边转悠的小猫,跟他们说了一声自己先去吃一下早餐,然后离开了大厅。

只是刚走到餐厅,准备倒一杯牛奶喝,她的手机却响起来了。

微微一愣,看着上面陌生的手机号码,她按下了接听。

放到自己的耳边:“喂?”

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嘈杂。

时念隐隐能听到柴火烧起来的声音。

还有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念念…”

何夫人的声音。

“阿姨?”

忽然手机对面凄厉地响起来何夫人的控诉:“是封焱害死老何的,是封焱伤害义演团的每个人的。那么多条无辜的生命都是因为他,我这里有他和老何签约的保密协议。”

“阿姨,你在说些什么啊…”

“念念,我家老何死的好冤。”

“阿姨你别瞎说。封焱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义演团死于战火,这些我都经历的,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何团长的死,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不是意外,时念,我做什么要骗你?”何夫人继续说,“这些保密协议一个字一个字都证明了你们去义演团都是封焱一手策划的。我一直以为,老何会去阿尔斯特镇只是因为那该死的情怀,在和老何最后一次交谈里,我也知道你们义演的最后一天会有战火,我都叫他早点回来了,为什么就是不听,就是要在那多呆一会儿。他为什么要拿自己命去帮封家的人。他为什么要想不开做这种事,却把我丢下。”

“可是封焱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没有理由。

“一定有理由,只是我们还不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但是时念,你一定要相信我,你一定要信我啊念念!”

在何夫人的哭喊中,电话被猝然挂断。

“喂!”“喂?”

时念一时间心慌了不少。

但她努力镇定下自己,重新拨打了电话过去,但被挂断了。

再接着,电话就怎么也打不通了。

时念咬着唇放弃。

看着面前已经倒洒了的牛奶,心逐渐盈起了不安。

这时候封焱找过来,从她身后抱住她,声音清冷,但很是眷恋。

“怎么在这,很快宴会就要开始了。”

“我在吃早餐。”

“贪吃鬼。还把牛奶洒了。”男人没发现时念的心不在焉,帮忙擦了擦桌子,随后将她转过身来。

“念念,今天是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的日子,我希望你会一辈子记住今天。”

时念慢慢抬起头,看着他幸福的眼睛,努力微笑着。

“好。”

其他事,都阻碍不了今天封焱口中的重要。

他已经强调了很多遍今天的日子,再坏的事情,也不该破坏今天的美好。

她重新笑起来,真心地笑起来。

随后,她被男人牵着,去了外边的大厅里。

这个时候的大厅已经聚集了很多的人,将这温馨的小房子塞得满满当当的了。

这里面大多都是封焱的亲友,有些也是时念的朋友。

而时念觉得自己或许猜中这个重要的日子是什么了。

什么是双方亲友都要到场的重要日子?

大概率就是他们的订婚宴。

“念念来啦,哎呦可真漂亮。”一个看上去是封焱的长辈的人将她拉过去好好打量了一番,眼神里透出慈爱。

“致婼看见她的儿媳妇那么漂亮,一定也很开心。”

“是啊,致婼就是喜欢漂亮的人和事,儿媳妇那么漂亮一定能吹上天了。”

时念友好地叫了一声叔叔阿姨,虽然她实在分不清他们是谁,只能跟着感觉叫了。

一路被拉着过去,一路面对形形色色的人。

等到她能休息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躲在卫生间里深呼吸一口,准备幸福地迎接更多的亲友问候。

可这时,时念的手机又打来一个陌生电话。

“喂?”

她接起。

“是时小姐吗?”

“是。”

“请问您认识孟瑶吗?”

“孟瑶?不认识。”

“哦,是这样的,我们在孟瑶的手机里发现你是她最后一个联系人…”

时念仔细想了想,想到何阿姨,便连忙询问:“你口中的孟瑶是何团长的夫人吗?”

“是、是吧,她先夫是姓何。”

“何阿姨怎么了?”

“孟瑶家失火,孟瑶她现在还在医院抢救,但是情况不容乐观。因为她没有在华城的亲友,而我们发现她手机里只联系过你,所以想着你认识她…”

“什么?”

时念呆愣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被泼了一盆透心凉的水。

“那她现在在哪家医院抢救?”

“第三医院。”

“好,我马上过来。”

时念挂了电话要出去,但忽然想到外面的情景。一时间急得在原地崩溃落泪。

一面是前团长的夫人,一面是等待她的归宿。

自己不能辜负封焱,可是另一边是即将逝去的生命。

时念慌了。

她出了厕所门,去找封焱,可是发现大家都出去了,都去到了草坪上,大厅里只有自己。

想到时间紧迫,时念先快速跑上二楼去换了衣服,又来到一楼。

正好碰上夏颖。

“夏颖,快,快带我去一个地方。”

暑假里,夏颖已经考出了驾照,也熟悉开车,由她带自己去,恰好不过。

封焱可以在这里拖着宾客,她去了医院帮忙交付好住院费还有请阿姨的雇佣费,还可以快点回来。

一切也都来得及。

“去哪啊,你的衣服怎么换了。”

“来不及了。”

时念拉着她进了电梯,按了负一层的键。

夏颖还一脸的懵。

“到底怎么了,别跟我说这时候你要逃婚。”

“不是,我们可以很快就回来的,我只是怕担上一条人命。”

“什么人命,念念你别吓我。”

“我前团长的夫人。她好像…好像是自杀了。”

时念现在脑袋里乱得跟一团浆糊似的,但是心中最大的声音在告诉她,先去看看何夫人。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下意识地想要去医院确认何夫人没事。

两人快速上了车。

车子一发动。

时念说了声第三医院。

红色的甲壳虫快速驶离地下停车场。

而此刻欢声笑语中的草坪派对里,封焱正抱着封燚的儿子逗弄,目光被一辆红色的车吸引,再紧接着,他看到了坐在车里,本该成为他新娘的时念也在其中。

笑容很快淡下,直到消失不见。

他打了电话过去,但是响了很久没有人接听。

“叔叔,你怎么不陪我玩了?”封宸烁歪着头,奶声奶气的。

“叔叔好像丢了一颗东西。”

“那会不会很疼?”

“嗯。”

“那叔叔你怎么不哭啊。”

“太疼了,哭不出来。”

“那宝宝给你呼一呼。”

封焱努力维持笑容,把封宸烁抱给保姆后,大步去了楼上。

他们昨夜欢爱的床上,现在歪歪扭扭的躺着一条被残忍丢弃的白色礼服,是他早上亲手为时念穿上的。

现在她丢了。

“念念?”他努力忍着,不恐慌。

可惜房间里没有人给他回应,刚刚他看到的是真的,时念走了。

——

医院里,急救室里医生护士来来去去。

时念待在原地,夏颖则在一旁走来走去。

情况比电话里还要严重。

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官递给时念一份东西。

“这是孟瑶意识还清醒的时候要我们交给你的,你看看吧。”

时念接过看了一眼,是一份保密协议。

她拆开,拿出来看了一眼。

时间日期都与她被劝出国义演的时间对的上,地点对得上。

男人的笔迹对得上。

而内容大约就是,封焱要义演团去阿尔斯特小镇演出,里面提到了可能会发生战争等事故,如果遭遇战争根据损失不等,进行赔偿。

与何阿姨说得分毫不差。

时念手心凉透了,还冒出了冷汗。

她仔细想着,为什么呢,为什么封焱一定要义演团去阿尔斯特小镇。

如果是为了制造与她一见钟情的场面,完全不需要在遥远的非洲,华城就可以,因为义演的第一站就是在华城。如果时间不允许,也可以去罗马,罗马是第二站。与柯桑也近。

而且,那天他提到了顾沉见也在。

时念控制自己不要多想。

告诉自己一定要相信封焱。

而下一秒,急救室的门打开。

医生出来,摘了口罩,声音带着惋惜:“病人家属,我们尽力了,病人的烧伤面积太大,实在是…”

医生没再说话,时念也知道余下的话是什么。

夏颖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