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喝得不多。他平日里应酬多,酒量也练出来了。不过我还是常劝他少喝,你有空也多劝劝他。这东西伤身。”

温故坐在那里吃奶黄包,对罗姨的絮叨只是敷衍地点头。

所以唐应钦酒量很好,一瓶红酒根本醉不倒他。

吃过早饭温故整个人蔫蔫的,对着自己那打了石膏的手长吁短叹。本就工作不多的她,这样一来可能以后再也接不到活了。

一想到这个,温故就有些烦躁。

下午温故准备睡个午觉,刚上楼就听得楼下大门开门的声音。她以为唐应钦回来了,走到窗边一看,发现是辆不熟悉的车。

再仔细一看车牌号,她才想起来。这是唐应钦母亲沈曼云的车。

果然车停稳没多久,司机就跑去后排开门。沈曼云从车上下来,径直往屋里走。

温故赶紧下楼去。

“阿姨来了。”

温故让罗姨去泡茶,自己陪沈曼云说话。

她管她叫阿姨,说起来这辈份有点乱。按理说她管唐应钦叫叔叔,就该管沈曼云叫奶奶。

可看沈曼云的样子,一定不会高兴被她这么大个女生叫奶奶。

不说的话,谁也看不出沈曼云今年都五十多了。

两人之间话题并不多,温故是个很能聊八卦的人,但她爱聊的东西沈曼云不感兴趣,后者想谈的东西她又听不懂。

所以这一杯茶都喝得快见底了,两人也没说上几句话。

后来大概是觉得尴尬,沈曼云主动问起了她的伤势:“说是让马踢了一下?”

“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下马来,身体压着了手臂。只是轻微的骨裂,打了石膏就好。”

“那你最近还能演戏吗?”

“不行。反正我本来也没戏约在身,就当休养了。”

沈曼云笑了,拿起面前的茶配抿了一口:“温故,你一年之中这样的休养有几个月?”

“这个…”

温故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待在家里。

不是她不努力工作,实在是有人不想让她出去工作。

“你年纪轻轻,整天待家里不觉得闷吗?”

“还行,我也不是喜欢出门的人。不过唐、唐应钦说了,接下来会送我去念书。”

“念什么书,大学吗?”

“嗯,我想多学点东西。”

沈曼云微微皱了皱眉,很快又恢复如常。温故当时正低头看那精致的英式茶杯,没留意到对方的表情。

沈曼云又坐了一会儿,两人始终没话聊。后来她就起身告辞,温故送她到门口,目送她上了车才回屋去。

进门后她总觉得有点不安,就拉住罗姨问:“唐阿姨今天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儿?”

罗姨揣着明白装糊涂:“她没跟你说吗?”

“就说来看看我,听说我受伤了。”

“那就是来探病,要不然她也不会过来。你看她以前来过吗?”

温故有点信了这话,可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哪有人上门探病是空手来的。

“要跟小叔叔提这个事儿吗?”

“我看不必,这家里的事儿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他们母子间的事儿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你反正也看不懂。”

温故觉得罗姨说了句大实话。

唐应钦和沈曼云都是打太极的高手,他俩要玩起心眼来,一百个温故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她还是少掺和为妙。

罗姨也不多说什么,就端了刚炖好的雪耳燕窝羹给她吃。温故一见吃的暂时忘了沈曼云此行的目的。就着平板上的肥皂剧连喝两碗。

准备把碗拿给罗姨要第三碗的时候,温故看着电视里的情节,突然来了句:“唐阿姨不会以为我是小叔叔养的…”

她没说最后三个字,但意思已足够明显。

电视里正演差不多的情节,男人外头养小三,正妻找上门去,一通明示暗示希望对方赶紧滚蛋。

温故怎么觉得那正室从眼神到长相,都跟沈曼云神似呢。

罗姨抬手打了她一下:“小孩子别胡说,少爷听了不高兴。”

温故呵呵一笑,端着碗进厨房去了。

罗姨在她身后叹息了一声,也去忙自己的了。

那天晚上唐应钦正常时间回家。温故一直在自己房里看书,到吃晚饭的时候才跟他打了个照面。

两人似乎都不想提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只低头安静地吃饭。

一向话多的温故突然少言起来,这本身就是一种尴尬的存在。

这顿饭吃得温故很不消化。

接下来的几天唐应钦都是早出晚归,温故连见他一面都难。原本有点气他装醉戏弄自己,结果冷战了几天后,温故自己先觉得没意思了。

唐应钦这人虽说过于严肃,但偶尔逗逗他聊聊天还是挺有意思的。

这几天少了他陪自己说话,温故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又过了几天,外头天气越来越冷,离年关也越来越近。

温故每天窝在家里看书写字,要不就是找小美煲电话粥。

她的这个助理和她一样闲,甚至比她更舒服。因为小美即便在家里待着,也有工资拿。

“姐,跟了你我真是走了十八辈子好运了。”

“小美,你要不要也回学校念点书?”

拍马屁都不会说话,是个跟她一样嘴笨的了。

“数落”完小美后,温故继续拿起新买的书准备看。还没看两行手机又响了,她以为是小美打回来有事儿,结果去是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

男人自称姓马,说两人之前见过面。

“我是傅导的助理,你还记得我吗?”

一提起傅瑎温故就有些紧张。

马助理在电话里询问了温故手臂的事情:“摔得严重吗,最快多久能拆石膏?”

“三个月。”

温故有点不安,她觉得马助理是来跟她谈角色的事情的,可她这个手…

“你除了手,别的地方有受伤吗,比如说脚?”

“那倒没有,我行动没问题。”

“那好,你明天能不能抽空来签个合约,顺便谈一谈培训的事情。”

温故这才知道,原来傅瑎拍电影,还要提前给演员们找老师上课。温故这样的骑马得练,形体得练,关键是台词口白得好好训练。

她以前演的偶像剧太毁人了,把每一个有灵气的好演员,都给磨成了同一个形象。

傅瑎要的是个性。

温故挂了电话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很想给唐应钦打电话。

好想听听他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唐先生大概唐僧转世,面对美色岿然不动,憋死他算了。

☆、动情

厨房里搅拌机响了一阵又一阵。

罗姨面带忧色站在水池边, 几次想上前帮忙,都让温故给拦住了。

“我自己来就行。罗姨你帮我看看,面团打成这样可以吗?”

“应该没问题。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不行,这才第一步, 我还得做油皮。菠萝包的油皮很关键, 罗姨你给我指点指点,看我这比例弄得对不对。”

温故面前架着台平板, 上面是某做菜app的页面。连图带文字讲解得很详细。温故看一眼动一下, 严格按照上面的说明来做。

她要给唐应钦烤面包,让他高兴高兴。

罗姨一脸无奈, 跟陪着个炸/药/包似的。看了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道:“温故你怎么突然想到做面包了?”

“小叔叔老不回家, 我想一定是家里缺乏亲情和温暖。我要让他感受到家的温暖,这样他就可以经常回家了。”

罗姨不说话, 看了看前不久才装修一新的厨房,半晌后才吐出一句:“那你今天一下厨房,他可能真的得回家来了。”

“真的?”

自然是真的。温故再烧一回厨房, 唐应钦能不回来嘛。

温故没留意罗姨的表情,认真地盯着平板上的字看,又在厨房秤上仔细计算着克数,一通手忙脚乱后,手上脸上沾了不少面粉,烤盘上总算有了几个菠萝包的雏形。

乍一看跟菜谱上的照片有几分相似,但凭罗姨多年的经验来看,且不说味道如何, 这面包烤出来的外形可能不会太好。

这菜谱的配方本身就有点问题。

温故忙活了几个小时,总算烤了一盘面包出炉。

从烤箱里拿出来的一瞬间,她有点傻眼。放进去的时候面团明明发得挺大的,为什么烤好之后反而变小了?

不是说烤了会变大吗?

她向罗姨求助,后者想了想道:“可能面筋打过头了,也可能你发酵时间过长。没关系,罗姨再帮你做一盘。”

“不,我自己来。”

说完又吭哧吭哧忙活开了。

罗姨没话讲,只能从旁指点,看温故忙得这么起劲,她也有些感动。

温故也被自己给感动了。做面点真是个力气活儿,她这会儿手臂酸痛脑门冒汗,这面团是越揉越没劲儿了。

可她还是得做,她得讨好唐应钦啊。

傅瑎那边要跟她签约,行不行得唐应钦说了算。再说他老不回家也不是个事儿,她这几天怪想他的。

她隐约觉得唐应钦可能在生自己的气,但具体气什么又说不好。

装醉戏弄她,害她被泼一身感冒冲剂,后来又偷看她洗澡。

难道她以为自己是故意摔倒的?

温故撇撇嘴。

谁会傻到做这种事儿,那一下摔得可疼了。她当时没发现,第二天起来腿上一大片淤青,到现在还没退下去。

这个唐应钦,是不是见惯了各种女人耍手段攀附他想上位,把她也看成那种人了?

她要真想何必摔跤,直接半夜脱光了往他床上一躺不是更省事儿。

小叔叔怎么这么笨?

正参加某电影首映式的唐应钦没来由后背一凉。助理在旁边见了小声道:“唐总,要不要让他们把空调再调高一些?”

“不用,挺好的。”

凉意转瞬即逝,首映式随即开始。

这是太和今年投资的最新大片,从导演到演员再到幕后,整个团队都是万里挑一,甚至不惜花重金请来国际知名人士参与其中。

首映式办得大气隆重,和前一阵的电影节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电影预售票房已过五亿,这片子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能为太和再大赚一笔。

导演刘丛是唐应钦的多年好友,两人坐在一起,时不时交谈几句。

刘丛就开玩笑:“听说你最近交女朋友了?”

唐应钦笑笑,依旧目视前方。

“要不要来我戏里玩玩?”

唐应钦扭头看他,他倒是不知道刘丛又要拍新戏。

“这片儿拍得我脑仁疼,下部拍点轻松的,喜剧片,你的那个温故要不要挑个女配什么的演演。”

“你看得上她?”

“演技还行,至少不做作。要说多好自然是谈不上,毕竟年纪小又不是科班出身,演戏经验也少。不过你要是舍得,放我手里琢磨琢磨,搞不好能成才。”

“再说吧。”唐应钦没把话说死,“她伤了手臂还得过几个月,再说她还接了傅瑎的新戏。”

“傅瑎?你可够舍得的,那家伙整个一变态,演员到他手里没几个不脱层皮。”

“那就让她锻炼锻炼。”

刘丛笑了,盯着唐应钦的侧脸看了半天,看到最后对方瞥他一眼。

“不用看了,我挺好。”

“我觉得一点儿都不好。小唐你这危险了。”

“危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