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笑着下车走人，直接往门诊走去。
找到了唐应钦安排好的熟人医生，是个女大夫，今年大概四十多的样子。模样很温和，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温故在她这里开了一系列的检查单，拿着去排队交款。付钱的时候又让人给她挂了另外一个号，是妇产科的号。
拿到号后她就先去看了妇产科医生，明确表示自己要做孕检。
对方一看她成年了，也没说什么，开了单子就让她去抽血。抽血那地方人有点多，温故就找了个位子坐下来，等着叫号。
正琢磨着要不要找个借口让老郭先回去，肩膀上突然让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张天天，顶着一张桀骜不驯的中二脸。
“你怎么也来医院？”
“看病。你呢，出院了吗？”
“出了，再住下去得闷出病来了。我上这儿来换药，这医院离我家近。”
“所以你现在就住这附近？”
张天天故意一板脸：“什么意思，你都有男朋友的人了，还打听别的男人家庭住址啊。”
温故想打他：“小屁孩装什么大人，你才多大，姐姐我怎么也不会看上你。”
“千万别，我喜欢比我小的。”
“比你小的有些还包尿不湿呢，你就先别考虑这种事儿了，好好念书是正道。你回学校了吗？”
“还没，先找老师补习。我这伤好了还得回剧组，等拍完这部戏再说吧。”
温故脸色一正：“你得回去知道吗，多读书对你有好处。哪怕你以后还想走这条路，也先考个表演学院再说。”
“知道知道，”张天天假装掏掏耳朵，“年纪不大还挺唠叨。你什么病啊，听说你前几天昏倒了？”
“你消息还挺灵通。”
“咱们这个圈子其实挺小，有点什么事儿传得人人都知道。更何况你这还算大事儿，他们都说…”
“说什么？”
张天天却不说了，转身要走，被温故一把抓住。
“到底说了什么？”
“说你怀孕了呗，还能说什么。”
☆、出汗
话说出口有点后悔, 张天天抬手轻轻打了自己一嘴巴。
隔着口罩也不疼，就是装装样子。
他有点怕温故生气。
结果对方面不改色，只哦了一声。
张天天傻了。
“你不生气吗？”
“这有什么可生气的。”
“这还不值得生气？唉我说，你不会真的…”
话没说完温故抬眼看到大屏幕上自己的号码, 立马推了对方一把：“赶紧走吧, 轮到我抽血了，先走了啊。”
张天天看她匆匆离开的背影有点懵, 愣了一会儿掏出手机开始上网查。
怀孕、抽血, 两个关键字一输，出来一长串内容。
少年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不会叫他乌鸦嘴说中了吧。
温故抽完血去做其他检查, 等一切都结束后才回去拿验血报告。两张报告分属于不同的医生, 她先去看了妇产科医生。
医生男性，中年微胖, 拿着单子看了两眼，又推了推眼镜，露出一点笑容：“没事儿, 你没怀孕。回去吧不用担心，不过以后要注意，你年纪还小。”
温故谢过医生，走出办公室。
心里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高兴固然有，失望居然也有。她甩了甩脑袋让自己别再去想这些，转身又去找了体检医生。
所有的检查做完后并没有查出什么明显的病因，医生听温故描述了一下她前两天昏倒的感觉, 得出结论是睡眠不足。
“听说你是艺人，这情况在你们这类人身上特别普遍。你要安排好自己的时间，每天尽量睡几个小时。这比你几天几夜不睡，过后补眠要好得多。切记不要熬夜，对子宫不好。”
温故听她提起子宫，想到刚才那张验孕单，忍不住问：“医生，所以常熬夜是不是不容易怀孕？”
“不止是怀孕的事情。子宫对女人是很重要的器官，子宫不好影响各方面，也容易得病。你看我们那儿妇科多忙，女性年轻的时候不注意，年纪一大各种问题就都出来了。你赶紧回去多休息，能睡就睡，晚上早点上床别总玩手机知道吗？”
医生特别和蔼可亲，就像拿温故当女儿一般看待，搞得温故心头一暖。
谢过医生后她到走廊上给老郭打了个电话，然后坐车回家。
医生让她多睡觉，她回家后吃了午饭就上楼午睡，一觉醒来已近晚饭时间，唐应钦却没有回来。
罗姨说他来了电话，说今晚有应酬不回来吃饭。又问温故想要吃什么。
温故懒洋洋没什么胃口：“随便吧，煮碗泡面也行，我就不下楼了。”
“可是太太来了，你要不要下楼见见？”
怎么能说不要，那毕竟是长辈。温故赶紧收拾整齐下楼去。
沈曼云正坐客厅里喝茶看电视，见了温故微微一笑，招手让她过去。
温故从前不太喜欢她，觉得很难应付，但自打知道她给自己拉了不少资源后，又有点喜欢她了。
两种感情交织在一起，搞得她都不知该如何面对沈曼云才好。
倒是沈曼云没什么架子，等吃饭的空隙就和她闲聊天。先是关心了她的身体。温故也是因为她才意识到，自己在摄影棚突然晕倒这个事情，只怕现在娱乐圈都传开了。
“你如今也算小有名气，等傅瑎的戏上了后，你的知名度还会进一步打开。”说到这里沈曼云笑了，“也就唐应钦不肯放手，要不然我给你找个公司，从定位到包装重新打造，不说把你培养成顶级流量，好歹也比现在这样强。”
温故以为她说客气话，也回以一个笑容：“谢谢阿姨了，我还太小。”
“小怕什么？这个圈子两大利器，一个是美貌，一个就是年轻。你别看现在线上正当红的那几位看着如日中天，其实他们心里清楚，他们已经在走下坡路了。自身能力不够，靠着年轻美貌涨了一波人气，可年纪大了怎么办？你看现在还出来露脸的叔叔阿姨们，有很多年轻时候也是当时的人气王，可后来粉丝跑了人气下滑，就得给年轻人作陪。你现在这年纪不算小，好好培养是最赚钱的十年。我要签你不是开玩笑，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温故知道沈曼云投资了朋友的经纪公司，阮荨就是那个公司旗下最大的艺人。
“你觉得你比阮荨差吗？”
“荨姐演技很好。”
“当年刚入行的时候，创下过一条NG九十七遍，被导演骂到滚出剧组的记录。你再怎么差，也差不到这个份上吧。”
温故有点吃惊。她认识阮荨的时候，她已是成名的影后。真没想到当年也曾有这么落魄的时候。
“谁都是从那一步过来的，天生会演戏的人没几个。就是我年轻的时候，演不好也照样挨骂。温故你什么都好，就是人没什么自信，你看看你的自身条件，比别人差在哪里，为什么不能有点事业心？你就甘心一辈子让唐应钦给你安排人生吗？”
温故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人家毕竟是母子。
“我是他妈没错，可我也是商人。我看他放着大好的赚钱机会不懂得抓住，替他急也替你急。他可能不差这点钱，不捧你捧别人也一样。但你差别就大了。你是想做个拿奖拿到手软的巨星，还是个在家里靠男人养着喜欢就接部戏不喜欢就吃吃喝喝的人？我觉得我的眼光不会错，你不会选后者。”
温故没说话，因为她看到了正在播的娱乐新闻里，出现了秦溪的身影。
那是今天举行的一个时尚秀，秦溪是其中一位设计师。这个秀去了很多时尚圈专业人士和影视圈名人，逼格不小。
温故甚至在一闪而过的镜头里看到了唐应钦的身影。
沈曼云也看到了秦溪。
“温故你应该知道，我其实是不满意你跟我儿子恋爱的。”
“我知道。”
“你也别怪我，我好歹是个当妈的。当妈的其实都一样，孩子小的时候希望他们学业有成，长大了盼着他们事业成功。现在唐应钦什么都占齐了，就差找个好媳妇了。你要是我，是想要秦溪这样的还是你这样的？”
温故尴尬地搓搓手，指了指电视里正接受采访的秦溪。
沈曼云笑了：“你还真挺可爱的，这点你比秦溪强。唐应钦大概就看上你这点了。不过温故我想和你说，女人甭管有没有男人爱，自己的事业一定要抓牢。你看我就是个例子，如果我年轻的时候也安于享受，那我跟唐应钦他爸离婚之后，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滋润。男人会变事业可能也会变，不过与其指望别人倒不如指望自己。谁会不喜欢钱呢。”
温故本来今天人有点浑浑噩噩，被沈曼云这么一番洗脑后，倒有点雨过天晴的味道。
不管她打的什么主意，她的话都没错。
温故吃过饭送走沈曼云后，去了三楼的健身室锻炼身体。
想要事业成功，身体是第一本钱。她可不想再发生前两天突然晕倒这种事情。
唐应钦回来的时候温故正在热火朝天地跑步，他推开健身房的门，就见温故一身运动短装，长发高高盘起，跑得挥汗如雨却还在咬牙坚持。
过去一看跑步机上的数据，温故已经跑了一个多小时，路程是五公里，这会儿心率还算正常，但汗已流得非常多。
她全身几乎都湿透了。
唐应钦替她减了几成速度，让她调整呼吸，从快跑过渡到慢跑，再到快走，最后慢走了五分钟后，整个人才彻底停下。
停下后的温故只觉得浑身一软，跟被抽去了精气神似的，下跑步机的时候腿都在抖，还是靠着唐应钦的帮忙才没摔倒。
然后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唐应钦把水瓶递给她，又替她拿了毛巾擦汗。
温故穿着背心短裤，身上露出大片带汗的皮肤。唐应钦就从手臂开始，一处处给她擦，一直擦到了大腿处。
温故累得反应迟钝了许多，也没反对就任由对方擦。唐应钦擦到某处时动作轻了许多，弄得温故有点痒。
然后她才注意到唐应钦在给她擦身体。
窘迫感让她运动过后的脸愈加绯红，她尴尬地拿过毛巾，小声道：“我自己来就好，你累一天了。”
“再累也比不上你累。你这是怎么了，突然这么想不开。”
“这不叫想不开，这叫锻炼身体。我今天去看医生，医生说我体弱，让我加强锻炼，这不我就开始跑步了。”
“跑步能有用？”
“当然有用。当初在傅导的剧组，每天天不亮就爬起来跑步，可我一次病也没得。这才舒服了几天，就累得晕倒了。唐应钦我跟你说，傅导这人不是一般的厉害，他做每件事情都很有道理。”
唐应钦听她这么夸傅瑎，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运动前后需要做些什么？”
“热身吧。我们每次跑步前都有热身，我刚刚也做了运动。”
“那他一定没有告诉你还有一点要注意。”
唐应钦突然伸手抓住温故的小腿，用力拉了两下。温故叫他给整懵了。
“你干嘛？”
“给你做个运动后的按摩拉伸。你们傅导没教过的。”
说着手就开始在小腿的肌肉上动起来。
温故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酥了。
☆、未归
唐应钦的按摩让温故那一晚睡得特别好。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她就跟对方开玩笑：“开个按摩馆吧, 生意肯定好。”
“万一来的都是女客，不吃醋吗？”
“门口挂一牌子：谢绝女客。”
唐应钦系好领带捏了捏她的鼻子：“醋坛子。”
醋坛子明天正式开工，给季云琛的新歌拍MV。
这下换唐应钦吃醋了：“注意尺度，保持距离, 时刻记着你是有主的人。”
“我尽力尽力。”
说着转身上楼, 嘴里还哼着季云琛的成名品。那曼妙的身姿掩饰不住一颗蓬勃的逗比之心，一想到要做季云琛的女主角, 温故就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
唐应钦心里有种感觉, 她怎么要上天呢。
第二天一早，温故天不亮就出门, 一直到深夜才回来。本以为她回来得太晚唐应钦会不高兴, 结果问了罗姨才知道，唐应钦竟是还没回来。
“是有应酬吗？”
“没说, 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吧，你也别等了，累一天了赶紧上楼休息去, 明天还上班吗？”
“嗯，也得忙一天。”
MV一天拍不完，至少得好几天。
温故和罗姨道晚安后上楼洗澡，走到二楼的时候下意识就往唐应钦的房间所在的方向望了两眼。
她其实有话要对他说。
她想告诉他，她跟季云琛从头到尾都没有对手戏。季云琛就演他自己，负责唱的那个部分，而MV她是唯一的主角，饰演一个舞者。
温故跳了一整天的舞, 脚都快跳废了。
因为累，她几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第二天一早起来先去健身房跑了半个小时步，等洗完澡下楼吃早餐时碰上罗姨，才知道唐应钦昨晚一夜未回。
“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温故不等罗姨回答，就拨通了唐应钦的手机。电话响了有一阵儿他才接起来，那声“喂”听上去十分疲倦。
“你怎么了，晚上没睡吗？”
“睡了，刚被你吵醒。”
温故仔细听背景音，安静无声。
“你昨晚在哪儿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