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应钦过去一把抱起温故,直接往房间走,“听说孩子的智商随母亲,我还真有点担心。”

“唐应钦你浑蛋!”

“听到你这么说我又不怎么担心了,看起来智商还是不错的。”

不管智商高还是低,反正最后都在床上被吃得干干净净。

第二天一行人去看古堡,罗姨和保姆带着孩子忙着拍照,温政则突然很想拿出纸笔把这画面给画下来,实在是壮观到震撼人心。

温故则被唐应钦拉着绕着古堡慢慢走,刚开始只是说些不着边际的闲话,不知怎么的话锋一转,就谈到了婚礼这件事上来。

“办个古堡婚礼怎么样?”

温故指指眼前这栋:“在这里?”

“看你喜欢哪一栋,也不是所有的古堡都开放用于婚礼,但咱们可以选一选,挑你最喜欢的。白天办仪式,晚上就睡在古堡里,还可以开瓶酒吹着夜风看景小酌,感觉应该还不错。”

“可是我们都不是信徒,要办西式婚礼吗?”

“你也可以中西合璧,给你请个舞龙舞狮队来热闹热闹?”

温故笑得腰酸:“那就算了,不过我也不想请牧师来说那些听不懂的话,简单点就好。唐应钦,咱们就随便办一个吧。”

“不能随便,我肯定我妈也不会答应。这件事情上你就听她的吧,她全程出资赞助我们的婚礼,你不必替她省钱。”

“那就在国内办,还能省点宾客的机票钱。”

“国内的话狗仔搞不好无扎不入,到时候婚礼还没结束,网上全是你穿婚纱的照片。你觉得那样没问题吗?你没问题的话,我其实也没意见。”

这么一说温故又犹豫了,平时工作被那么多□□短炮对着也就算了,她不想结婚当天还要对着一堆摄像机,甚至是无人机。

太糟心了。

因为这个,温故开始考虑起唐应钦说的国外婚礼的模式。

“在这里办狗仔就不会来了吗?”

“事先别透露,他们临时办签证会比较麻烦,来的人少就好防。要是在国内,可能现场一半都会是狗仔。”

“好吧,我考虑考虑。”

温故减了一阵子的肥,成功瘦过了十几斤。如今的身材已快恢复到生孩子前的模样。婚礼确实该办了,不仅婚礼该办,她还在筹划复出的事情。前一阵子出国前吴蕊给她送过来几部戏的剧本,她正抓紧时间看。

挑哪一部成了她现在最头痛的事情。

这关系到她复出后能不能恢复到从前的人气。如果这一步没走好,很有可能她会如昙花一般,迅速在娱乐圈凋谢。

这感觉真可怕。

欧洲之行结束后,温故和唐应钦正式着手操办婚礼的一切事宜。温政那边也结束寒假,回学校进行最后一个学期的冲刺。

仔细算算,他也只有四个来月的时间。

开学没几天在学校食堂碰见林茸茸。她那天一个人吃饭,坐在偌大的饭桌上,显得有些落寞。

温政就端了饭盘过去和她同食。

他坐下的时候林茸茸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很快又耷拉下去,有一下没一下地拨拉着碗里的米饭。

一看就是心情不好。

“怎么了,上学期末不是考得挺好?才开学两天就不高兴了。”

“跟考试没关系。”

“那是班上有人欺负你?”

林茸茸干笑两声:“我又不是你,我这人一向人缘好,没人欺负我。”

“我也就是一开始不走运,碰上你那个神经病表哥。对了,这次过年你怎么样,有没有在他面前扬眉吐气一回?”

一说起这个,林茸茸就有了点精神:“怎么没有,我那个舅妈嘴最碎,明明自己儿子也不怎么样,一见面就追着我问成绩的事情。还问我有几门不及格。有人像她那么问话的吗?看着就讨厌。”

“那你可以理直气壮告诉她,你这次门门都及格了。”

“不止是及格这么简单,我还考得非常好。每门功课比我表哥高出一大截。”

她那个表哥本来就不用功,上了初三愈加混得厉害,书是越念越差。这次期末考居然门门不及格,林茸茸就算没有温政补习,成绩也绝对完败他。

就这样她舅妈还有脸追问她有几门不及格,这人的脸皮不是一般得厚。

“我外公外婆脸上有点挂不住,今年给的压岁钱就是一样的了。”

“所以说往年你还得少拿点?”

“可不是,他们总说什么男孩子开销大,所以要多给点。真是见了鬼了,张海他拿了钱就去吃喝玩乐,又不是干正经事儿。也就他们老糊涂,以为是个儿子就了不起。这年头儿子有什么用,犯起浑来家产败得更快。”

温政附和她:“对对,你说得都对。”

“能不能真诚一点?我没说错啊。”

“行,那我重来一次。”

温政放下勺子坐直身子,特别严肃地说道:“林茸茸同学,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确实是这样。”

他这个样子终于把对方给逗笑了。

温政松一口气。

“好了,这下总算高兴了。”

“暂时的,我的烦心事还是没解决。”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能跟我说说吗?”

林茸茸有点不好意思,左右看了看,凑近了小声道:“过年的时候家里人一起吃饭,他们要给我妈相亲。”

☆、跟踪

温政一口饭差点噎在嗓子里。

林茸茸也跟他一样, 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这么私密的事情也告诉他?

“反正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觉得说了也没什么。”

“好吧,那你不高兴是因为不想再有个新爸爸?”

“没有, 我一点儿不反对我妈再找, 我以前还想撮合她跟一个叔叔呢。可惜她不喜欢我也没办法。我是不喜欢家里那些人的态度,介绍的都是什么歪瓜裂枣, 好像只要是个男的, 智商正常有手有脚我妈就得感恩戴德的。我舅妈甚至说有点小残疾也没什么,能用就行, 这叫什么话。”

温政赶紧示意她小声:“这种话你以后不要说, 你还是学生,污七八糟的话别听。”

“我知道, 我才不管她说什么,反正我跟我妈说了,要找也得好好挑, 缺胳膊断腿的咱不要。我妈够辛苦了,找个老公是想让她改善现在的生活,要是更加辛苦就划不来了。而且人品很重要,男人要是吃喝嫖赌整天打老婆,坚决不能让他进我们家的门。”

“看来你脑子挺清楚的,那就不要紧。有你帮你妈妈把关,应该能顺利过滤掉那些不良分子。”

“可我防不住那些人啊。之前我在家还好,家里电话和我妈手机, 只要有电话都是我接。他们知道我不喜欢这个事儿,看我在家也不会跟我妈说什么。可我现在上学了,他们就有的是时间去烦她了。我早上才出门就碰见我二舅,来饭馆找我妈,一看就没好事儿。我真怕我妈被他给忽悠了。”

“二舅?是张海的爸爸吗?”

“不是,那是我三舅。我三舅人还可以,不像我舅妈那么讨厌。最讨厌的就是我二舅,整天打我妈的主意。我知道他的心思,指望我妈嫁人他能从中捞一笔,我呸,才不会让他得逞。”

对这个事儿温政也不什么太好的主意,只能是安抚为主。好在林茸茸这个人性格开朗,发泄一通后情绪也就散了。

过几天就是周末,温政又去老师那儿补习,上完课照例去林茸茸家饭馆吃饭。一进门就被对方拉了过去,两人直接往后面走。

“我有事儿跟你说。”

温政跟她过去,里面有一间杂物间,平时他们会在那里学习。今天林茸茸却不提学习的事情,坐下后小声道:“相亲的人来我家饭馆了。”

温政有点吃惊:“什么时候来的,走了吗?”

“还没有,一直在那儿等着。周末我妈特别忙,早跟我二舅说了别让人周末来,可我二舅说这人也就周六有空,周日还得上班,所以就让他过来了,一直在角落的桌子边坐着等,也不说话。”

温政就有点好奇:“我能看看那人吗?”

“能啊,我带你去。”

两人走出去一点,靠在门口悄悄大厅里面看。就如林茸茸说的那样,真有个中年男子坐在角落的位子里,面前摆了碗面,但吃得挺慢,边吃边翻报纸,似乎一点儿不着急。

“这人多大年纪,看着挺老的。”

“谁知道,不知道有没有五十。我妈今年也才刚四十,给她找个年纪这么大的,我二舅简直有病。”

“你跟他说过话没有,人怎么样?”

“说了两句,我妈让我叫他叔叔,面还是我给他端的。人倒是还好,挺客气的,就是话特别少。也不知道一会儿相亲会是个什么样子。”

“那咱们先回去讲题,等不忙了再去看看。”

林茸茸嘴上答应,心思还是有点乱,讲了近一个小时效率特别低下。最后温政只能把书一合:“算了,今天你可能也没心思学习,我把老师的录音留给你,你回头慢慢跟着学吧。咱们先去看看,他们有没有聊上。”

两个人又一次蹑手蹑脚地出去。

正赶上一阵冷清的时候,林母就从厨房里出来,坐在男人对面和他聊天。中年人的相亲和小年轻很不一样,他们看起来一点儿没有羞涩和拘谨,不像是在相亲,更像是在谈事情。

温政看那男人苍老的脸,总觉得透着点可怜劲儿。脸上沟壑丛生,让人看不清他到底长什么样。这人还不喜欢抬头,说话的时候总是低着头,像是怕被人看见脸似的。

是因为自身条件不好,说话也没有底气吗?

两人谈得时间不长,因为又有食客进来,林母就起身回了厨房。男人也没说什么,三两口把剩下的面汤喝完,留了钱在桌子上,就起身走了。

他站起来转身的那一刻抬了下头,温政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皮肤黝黑眼皮低垂,头发有很多都白了,整个人看起来常年做着体力活,可能岁数并不大,却被生活过早地催老了。

他抬头的那瞬间目光顿了顿,似乎在朝温政他们这里看。原本僵硬的脸突然有了点表情,整张脸居然活了起来。

他迅速朝这里走了两步,但很快又停住。

林茸茸吓一跳:“完了他发现了,赶紧回去。”

说着就硬把温政拉了回去。

温政也没说什么,把录音给了林茸茸后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起身告辞。

他还得去另一个老师家里补化学。

林茸茸没送他,自己在那儿捣鼓录音。刚刚那个男人她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但对有可能会成为她继父的男人,终究有点不能介怀。

她其实没见过自己的生父,他走的时候她还太小,都是她妈妈等她长大了和她说的。

她对父亲这个身份一点概念没有,平白无故家里多出个男人,确实需要时间接受。

深吸一口气,林茸茸埋头于课本,开始了学习。

温政走出饭馆后往小路上拐。从这里穿过去比较近,走出小路就可以搭公车去另一个老师家。坐车大概需要十几分钟,他抬手看了看表,不由加快了脚步。

小路里很安静,原本只有他一人的脚步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身后似乎多了一种声音。温政本来没当回事儿,出于好奇往后扫了一眼,却发现身后空空的,只有长而笔直的道路。

他皱了皱眉,转过身继续往前。这回他加快了脚步,也顾不得听身后到底有没有另一个脚步声。一直到走出小路上到热闹的大马路上,那种奇怪的感觉才消失。

再次转身去看身后的小路,因为光线的原因黑漆漆的,看不清里面的光景。过了一会儿有人走了出来,是一个年轻女性。

不知怎么的,温政就松了口气,快步走往公交站台。

那天晚上温政破天荒地做了个梦,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儿时的记忆很是模糊,他在梦境里看见了自己小时候住的别墅。

别墅的花园里阳光特别温暖,他和姐姐两个人坐在草地上玩。妈妈给他们端来了果汁,温政太小没拿稳杯子,果汁不小心倒到了身上。

他一着急扯开嗓子哭了起来。

很快就有个男人走过来,笑着把他从草地上抱起来,拿纸巾给他擦眼泪,还替他擦身上的果汁。

那个男人眉眼特别温柔,笑起来很好看,声音也动听,温政一眼就看清了他的脸,就是他的父亲温远光。

在他对父亲所有的记忆里,除了突然失踪的那一天,剩下的几乎都是美好的。

年幼的他对破产欠债这种事情理解不了,对搬家躲债也看得没那么重。在他看来只要和爸爸姐姐在一起,去哪儿都一样。

他心里的父亲形象一直都是伟岸高大的,可这么宠爱他的父亲,最终却抛弃了他。

多么讽刺啊。

温政醒来的时候发现眼角竟有些湿润,用手一摸枕头也潮潮的。他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让自己重新恢复了清醒。

哪里还有什么父亲,他现在只有姐姐。

好在他还有姐姐,生活总算不是太糟糕。除了姐姐还有姐夫,还有小侄子,这些都是他的亲人。和亲人在一起的感觉真的很棒。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平静而紧张。他忙着准备中考,姐姐则在忙着准备婚礼。

她的婚期定在了十月,特意避开了她的考试,也避开了炎热的夏季。他问姐姐要什么结婚礼物,姐姐很实在地说了一句。

“别的也就不必了,要一个全校年级第一的中考成绩单吧。”

这个礼物好像有点难。

“姐,咱打个商量,要个钱买得到的东西行吗?”

“钱我有,你姐夫更是多得花不完,要什么我们都会自己买。只有这个全校第一的名次,你姐姐我没有过,所以特别想要。”

“你可以指望你儿子嘛。”

一旁的亲亲正在咬牙胶,听到这话举起手里的小环,抗议似的挥了挥手。

温故就笑了:“你看,你侄子不答应。你得先给他做个榜样,他以后才有学习的动力。就这么说定了啊,第一名哦。”

温故说着拍拍他的肩膀,施施然走了。

温政心想,其实没有亲人,一个人过的日子也不错啊。

为了这个全校第一的目标,他在剩下的时间里特别奋发努力。可即便如此,每个周六的中午,他还是会去给林茸茸补习。

“不用不好意思,考进年级前五十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你怎么听着像我们老师啊。”

“我现在就是你的老师。”说着指指试卷上的题目,“赶紧做,做完我给你讲解,错一道罚十道。”

林茸茸止不住地哀嚎,痛苦得恨不得就地躺下,来个花样打滚跟温政抗议。

老师也没他这么狠的。

温政对“折腾”林茸茸这个事儿挺有成就感,给她布置了几道题后,背着手走到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