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分手,离开(4)

电梯下到一楼,感觉传来震动,占南弦掏出口袋里的手机。

左下角的红点一闪一闪,意示着有新的消息,手指触摸打开,边向车子走去边接收卫星讯息,收到一半时手机发出电源不足的警报,他微微皱了皱眉,摸摸口袋才发觉没有带备用电池。

“怎么了?很重要的简讯吗?”薄一心问。

占南弦浅淡一笑,“没什么,只是一些图片。”把已嘟声自动关机的电话放回口袋,坐进驾驶座,“晚饭想吃什么?”“最近吐得厉害,没胃口,还是回家让三姐熬点粥好了。”“会所来了个做素菜一流的厨师,要不我陪你去试试——”如离弦的箭在三秒内飚出十几米远的宝蓝跑车霍然刹住,占南弦对绑在安全带里被惊了一跳的薄一心歉然道,“对不起。”

眸光却盯着后视镜里在路的尽头树荫掩映下的车影。

“怎么了?”薄一心讶问。

他不答,把车子向后倒回去,一直倒到他能从后视镜中清晰看见那张车牌,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正是温暖的车子。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他即刻推门下车,放眼四处皆不见她的人影,想了想,他低下头对薄一心道,“你等我一下。”

三步并两步走回楼内,搭乘电梯上去。

习惯性想掏手机,手掌插进口袋里才意识到已经没电。

到达十六层,楼道里空无一人,他在家门口站了站,凝神顷刻,掏出钥匙开门进去,从客厅缓慢地走遍每一间房,专注审视的眸光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所有东西都归在原位,没任何一点曾有人到访过的迹象。

眸光黯了黯,他在自己从前的房内床沿静坐片刻,然后才起身出去。

锁好门,走过去按下电梯,不经意间侧首,视线停在楼梯入口处紧掩的门上,心头掠过一丝什么,下意识抬腿走过去,他抬起手,掌心贴在门上的瞬间不知为何心头有种说不出的微微恐慌,这种恐慌从大脑疾传到手臂,手掌下意识握起,缓了缓才再张开。

他把门轻轻推开,楼梯口空空如也,再推,十五级阶梯连同上下转角全收眼底,依然空空如也。

轻吁口气,说不出心头的感觉是放下了担心还是微微失落,收回手臂,自动闭合的门在眼前迅速合起,他转身——倏地手肘一横挡住已关成一线的门再用力推开。

在楼梯转角处扶梯旁边的地面,躺着一串不起眼的暗铜色钥匙。

他拾起,看了看楼上,再看了看楼下,空寂中先前那种恐慌的情绪再度漫上心头,薄唇抿了起来,他拉开门冲向电梯,对着明明已亮红的下示键连连急按。

一楼骑楼外,坐在车里的薄一心静静看着他的身影从里面冲出来,在眸光掠过她身后不远处已空荡的车位时脸色微变,那样情绪莫测心如磐石的男子,从她认识他至今,整整十年,由始至终他的心只为一个人而异动。

“她走了。”她淡声道,“你刚上去不久她就出来了。”占南弦坐进驾驶座,“我送你回去。”她看他一眼,“你不是说会所来了新厨师?我想去试试。”“好。”他神色不变,跑车以不同寻常的速度在路上疾驰,“你先陪我回去拿块手机电池。”

一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空闲的手肘搁在车窗外,他专注地望着前方路面,浓密长睫下的眸光因心潮起伏而不断幻过暗色,仿佛陷入某种遥远的神思而忘了旁边还有人存在,一直微微抿着的唇角显得异样疏离。

薄一心按下车载CD.他侧头看了看,收回手把车窗升起,无人说话的寂静车厢内环绕起沙哑低沉的歌声,是布莱恩-亚当斯的Please forgive me. first time our eyes met,same feeling i get.only feels much stronger,wanna love you longer.you still turn the fire on.so if you're feeling lonely, don't,you're the only one i ever want.i only wanna make it good,so if i love you a little more than i should.please forgive me, i know not what i do,please forgive me, i can't stop loving you.don't deny me, this pain i'm going through.please forgive me if i need you like i do.babe, believe me every word i say is true.一路飚回到浅宇附楼,占南弦上去取了电池,换上开机重新接收卫星讯息,全部阅读过后他发出新的指令,然后拨通高访的电话。

“最近那边有没有动静?”“暂时还没有,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事。”“恩,麻烦你了。”说话中手机震动,他读取新下传的资料。

看完把手机放进口袋,默无声色地望向电梯镜面里自己的影子,插在口袋里的手并没有抽出,而是仍然握着手机,象是随意把玩,又象是蠢蠢欲动想拨通某个快捷键。

十年,十年来他也只在不久前给她打过两个电话。

那一夜,再忍不住深沉的思念,他把她叫去了藤末会所。

又一夜,在网球馆内不期而遇,即使隔着那样远,他仍一眼看到了她就坐在对面。

太长的年月使某些东西凝成了隔阂和不想碰触的禁忌,此刻不是不敢去打破,而是事到如今,骤然发生计划外的变故,出乎意料之下一时间让他产生犹豫,不知该如何、又是否适合跨出那一步。

太长的岁月,他早已习惯了不向任何人解释什么。

下得楼来,略为踌躇之后,他还是陪薄一心去了私人会所。

森林路,雅筑园,温暖家里。

把行李箱合上的时候她想,一个人爱另一个人,到底需不需要理由?收拾好所有证件放进随身携带的包内,她摘下颈项上即使生病那时也还一直戴着的铂金链子,把那枚已是精美链坠的田黄石印放进了抽屉里。

拖起行李箱出去,轻轻拉上门,在该刹那,她决定嫁给朱临路。

人世间的很多决定,往往就在转瞬的一念之间。

原本她只想出去散散心,如今终于醒觉,其实人生中种种,很多时候不过是庸人自扰,很多时候,本毋需十二万分慎重,毋需思前想后,毋需反反复复,毋需恨己恨人。

放下,原来可以毫无来由。

一年又一年,身边人来人往,时光流去无声,思念在异域的风霜中开开谢谢,而她曾经费尽心思追寻的幸福,却原来不知何时已飘到了陌路边缘,属于她与初恋情人的缘分,兜兜转转十年之后还是无法如花绽放。

最终,还是消谢殆尽。

从今以后,她只想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爱与恨,那些沧海桑田的故事,再与她无关。

第十八章 止步,结婚(1)

薄一心看向对面几乎没动过筷子的占南弦。

“你怎么胃口比我还差。”整晚只是对着手机看个不停,难得一见心神不宁的样子,她夹起一箸鹿角菜,漫不经心地道,“打个电话真的那么难吗?要不要我帮你?”他轻吁口气,“你慢慢吃,我去抽支烟。”“手机留下来,要打就当着我的面打,别背着我时忍不住。”薄一心淡淡地笑,“我好不容易恶毒地留下你,要是什么都听不到,那多没意思?”占南弦弯了弯唇,依言把手机留下,只人走了出去。

没有去吸烟区,他迈步走出会所,踱到一枝桂树下。

夜空中挂着一轮初升的月,月色如水,隐约可见圆盘当中的半边暗影,小时候书里说那是吴刚的月桂,他每日执着斧无休无止地砍伐,可是月桂总是随砍随合,斧头落下时劈得裂缝见骨,斧刃一起便了无伤痕。

如果人的心也有这种神仙般的自疗该多好?那么两个相爱的人,不管对方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不管伤心还是悲痛,心头也只会泛起短暂的波澜,眨眼消逝无踪,就象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切恢复到相恋之初。

双手习惯性插进裤子口袋,右手落空摸不到手机的一刹心里掠过难以言喻的一丝情绪,而左手隔着烟盒触到了金属的冰凉,是那串被他拣到的钥匙。

缩回指尖,顺手捞出烟盒,叶影婆娑的桂树下燃起一抹蓝色火点。

曾经也是这样的月夜,多少次在他家和她家的楼下,两个人额抵着额,他舍不得送她回去,她舍不得看他离开,荡漾在心口的情愫缠绵入骨,只恨不能把对方融进体内与自己合二为一,从此再不会有分离的一刻。

那几年的经历太美好,美好得他完全无法适应生命中再没有她的日子,就如同即使已咬着牙独自活过来十年,也依然无法排解直到如今仍锁在内心深渊的空虚寂寥。

还有……强烈思念。

恨她吗?为她做了那么多,把浅宇发展成今日的规模,把其他公司制于股掌,全不过是为了方便,他所做的每一件事,不是为生意,不是为几个亿,不是为了任何其他,通通都不是,而仅仅只为了想让她回到他的怀抱。

几乎早生华发,为等她归来,费尽百般心思,为让她重新回到他身边。

只是恨吗?曾那样毁灭过,他不知道,自己对她的信任该如何重新建立。

只知道曾经的痛他无法承受第二次。

在她上来六十六楼之初,每日里见到她的容颜都不自觉害怕,怕下一瞬她忽然已转身走掉,怕第二天她忽然已消失不见,那么怕,怕到只要她有一丝风吹草动,他整个人会焦虑不安。

要如何长久留住她?要如何确定她再也不会一声不响地离开?唯一的办法,既然她爱他,那么,就按他所想要的方式来爱吧。

他从来善用机会,当察觉她平静外表下的心性仍如从前一样执念,当感觉到她对他的感情是那样克制、反复和踌躇不决,他给了自己师出有名的籍口。

从始至终,他清楚知道自己在有意无意带给她伤害,他知道自己在折磨她,逐寸逐寸地摧残她的心、傲气和自尊。

但他从来没有那些时候比这样做时更冷静理智,比处理有史以来任何一桩生意还要小心翼翼,谨慎得似如履薄冰,他比谁都清楚该如何拿捏这份伤害的尺寸,才致让她爱他不得,又恨他不能,想眷恋他不敢,想离开他又割舍不下,既明白他的心意,亦了解他的坚持,一颗心绞结成对他欲罢难罢。

如果她是断桥边那枝骄傲的梅花,那么,他会把她彻底折下。

他想让她记忆深刻到,从此以后再不会想离开他半步。

当烟蒂在指间熄灭,终于,他忍不住问自己。

还要继续吗?他从来没有试过做事半途而废,更何况这次何止精心谋划几年,若在此时放弃,会不会功败垂成?可是,还要继续吗?她仍摇摆不定,但,他还要继续吗?电梯里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那双从前始终含着无限自责和宽容,在那一刻终于浮上隔离之色的悲心瀚然的眼睛,在电梯门合上的最后一瞬烫到了他的双眸,有一种被炽伤的感觉从眼底蔓延到心头。

关于孩子,他清楚问过周世为,确认只是温柔信口胡扯,他一直克制着自己,每一次都谨慎地选择在她安全的日子里,他不会让她在那种情况下怀上两个人的孩子。

只是纵然他掌握得再好,也还是无法百分百避免意外情况的出现。

十有八九的可能,她听到他和薄一心那番揶揄玩笑的说话了。

心口没来由地烦躁,一种直觉,一种他的敏锐融合了与她心连心的直觉,总觉得有些什么事会发生,他一向了解她不比她自己少,他几乎可以断定她几种可能的行事方式,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门,收拾东西离开不知去哪里旅行,或是去找朱临路——下午那种莫名的恐慌再一次迎胸袭上。

左手伸进口袋,袋中混着那串老房子的门匙还有一串车匙。

在压制了这许多年后,有些话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顺利出口,他不知道,一颗心第二度完全交付给同一个人,会否将来某日他依然重覆当年可怕的结果?只知道自己无法承受,在未知的什么时候她可能会再度离他而去。

这十年间,每每忆起这个名字这个人,心口都一丝丝钝钝地痛。

良久,当第三支烟在暗黑中熄灭,他告诉自己,最后一次。

这将是最后一次,他屈服于她会将人折磨至死的倔强性子。

长吁口气,他往自己的车子走去。

就这样吧。

如果倾他下半生也还留不住她,那么,就当作是他把当年残余的半条命,从此以后为她死尽了罢。

餐厅里,当占南弦的手机响过三遍时他的人仍没有回来。

连续响起的三遍铃声似三道夺命金牌,不知道对方是否真有什么急事,薄一心只好拿起桌上他的电话,一看来电的人是高访,她接通,“高访?南弦走开了。”高访似有些困惑不解,还有些急切,“他什么时候能回来?”“你稍等一下,我叫人去找他。”“好,麻烦你让他尽快打给我。”薄一心扬手召人。

然而一众侍者在会所里谁也没有找到占南弦。

此时此刻他正站在温暖的家门口外,敲了几十次门都听不见里面有一丝回响,心口一点点地往下沉,他的脸色开始微变,有些惊,有些紧张,还有些惶惧。

又等了十分钟,依然没有丝毫动静,他立刻下楼。

看到她的车子静静地泊在车位里,一颗心即时沉了一半。

他以几乎极限的时速狂飚回会所,却在门口见到服务生,说薄一心交代转告他,她已经先回去了。

那抹被勉力压制的恐慌逐渐扩张成沉甸甸的惶乱,心口某种高高提起了的紧窒感揪成尖锐一线,越来越觉得仿佛黑暗中有张巨大的网当头而来,他有种极不祥的预感。

飞驰至洛岩道,嘶厉的刹车声还未完全停止人已跳出地面,他在冲上台阶前沉喝出声,“一心!”门开处一只手把他的手机递来,“高访找你——”电话被劈手夺去,他惊乱的神色吓了薄一心一跳,“你怎么了?什么事急成这样?”他恍如未闻,只对着电话道,“高访?!”“那边说温暖提前去了机场,问还要不要跟,到底怎么回事?”占南弦脸色大变,“什么时候?”“四十分钟前,她原定飞英国的航班本来应该是半夜十二点,但他们发现她提前离开,和朱临路一起去了机场,朱临路订的是九点五十分去拉斯维加斯,飞机还有半小时就要起飞。”

高访顿了顿,“南弦,她拿的是英国护照,随时可以离境,所以——”占南弦握着电话的白玉色手背浮现出淡青血管,力度之大似要将整部手机捏碎,预感如噩梦成真,那个曾一度抛下他的女子再次选择了离他而去,拉斯维加斯,那天朱临路特意邀请他去拉斯维加斯观礼。

她竟然,真的,跟别的男人去拉斯维加斯。

在他等了她十年之后。

薄一心看着百千种难以描述的情绪如潮水般从他脸上一点点地缓慢退去,他抬起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似将她搂住,又似借她的肩给自己一点微弱支撑的气力。

他的神色在苍凉中有种奇异的平静,“我今晚住在这里。”十年,他终于跑到连自己都觉得萧索疲累,不想再追。

第十八章 止步,结婚(2)

暗玫色的大办公桌上放着一封从拉斯维加斯寄来的快件。

占南弦拆开,阅罢,无声无息地在椅子里静坐良久。

直到暮色落下。

他起身,站到落地的玻幕前,看向华灯初上的城市夜空,偌大的空间里只见一道静如雕像的颀秀长身,暗色穿过半透玻璃,室内室外仿佛连成一个世界,而这个空旷寂静的世界中只剩下他一个人。

至今仍然无法明白,为何年少时会有那样惊狂的感情。

是否从遇见的那一瞬开始,冥冥中已经注定?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就连无时无刻放在心口,也犹怕自己的专情会不会把她吓到了。

许多时明明是她少不更事,是她体会不到他心意,是她刁蛮过份,然而只要她小嘴一嘟眼眶一红,他一颗心便软得无以复加,不管她错得多厉害、要求多离谱,他通通都会依她,因为,舍不得她有一丝一毫的不开心。

那时不知多怕,怕有日与她分开自己会即时死去,谁知道越提心吊胆,事情越毫无预兆地发生,他措手不及,接受不了,整个人几乎疯掉。

那段时间,觉得自己真的在一点点死亡。

随后接二连三发生的事件,象一波波连绵袭来不容人喘息的巨浪。

许多年间,回忆时他都会想,如果当初他的性格不那么刚强,反应不那么激烈,如果他没有怒恨为什么他可以对她全无二心而她却不能爱他更多一点,如果他不是那样在意她可以为她姐姐全然牺牲,却为什么不能对他有足够信任。

如果当时他再耐心一点,冷静一点,最后的结果,是否会有所不同?可惜世事无如果,不能回头,所以,最终他亦无答案。

只知道,若然她的一去不返是自惩也是为给他惩罚,那么他也会默然承担自己该负的责任。

漫长的七年过去。

七年,他以为在苦海无边的等待中对她的感情已经变淡,他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她再也不会回来的命运,却在某个如同这样无人的寂寞的夜,也是站在同样的这一处地方,俯视黑暗中只需一念一瞬便可纵身飞下的尘空,压抑过度的心绪终究破出一丝裂缝,原来,即使时光也敌不过某些思念早深渗骨髓。

原来,他对她的渴望在七年之后仍然没有分毫变改。

原来,在这个只留下他一人的孤独世界里,他始终在等着她回来。

那一刻只觉得奇怪,为何自己竟然不会流泪。

爱她?还是恨她?一颗不完整的心已被漫长年月腐蚀得锈迹斑斑。

当最后一个等待的黑夜被白昼取代,终于,他决定放过自己。

如果她的刑罚注定漫漫无期,他又何苦再无止境守侯?他决定,订婚。

是决定与前半生从此割裂,还是潜意识背水一战?他不想自问。

一颗心在七年里已被折磨成恐惧和绝望,又绝望得他刻意选择了遗忘,当消失了几乎一辈子的她终于出现在面前,他不肯承认,在强烈浮现的百般情绪最底下,自己是如何悄悄地深深松了口气。

明白到她以朱临路女友的身份出现是还没准备好面对他,事隔多年后重新归来,显然她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旧人旧事,由是他不逼她,他尊重她的意愿,他甚至做到了不去接近她。

三年过去。

他甚至已把她从前梦想中的华宅建造完毕,而她依然故我,即使上来浅宇六十六楼在他的身边工作之后,也仍对他回避如是,竟能那样客气有礼地就只把他当作上司,仿佛从前什么都不曾发生。

每一次从办公室里静静看着门外那道娇俏身影,他都劝诫自己不能走过去把她直接掐死,他告诉自己,他是男人,他应该大度,应该宽容。

在她最无助的那些岁月,是朱临路代替他陪在她的身边,他知道她重视和感激那个男子,由是他默许了她对他的依恋,即使心里略微介怀,也放任她稍有不顺心便投奔去寻求一份安全,她欠那个男人一份真情义吗?他帮她还,就由他来成全朱临路想搞垮代中的心愿。

然而,他长久的等待,最终换来的是什么呢?是她一次又一次浓重的戒备,对朱临路的维护和对他的抱怨,是他亲眼看着她泪流满脸地在大街上扑进另一个男人的怀里,是他亲耳听到她儿戏地对另一个男人说出他当年真挚的誓言。

他没有去问她是当真以为他不介意,还是有意无意地想给他一些刺激。

他根本就不问,不想问,不会问。

到得那日中午,观看完网球赛后往她家过了一夜的翌日中午,当她一而再为了局外之人指责他时,他用了一个很男人的处理方式,他直接将她赶离身边。

其后她与他闹意气。

明知道这样的行为十分幼稚,他竟控制不住自己与她幼稚到了一起,也许,心底多少还是恨她的吧,七年之后又三年,恨她怎么可以就这样把脑袋埋在沙子里一天天过下去,而始终不开口、不解释、不表示。

即使如此,由始至终他也还是以着真心和她斡旋。

直到——她把印章退还给他。

这样的决绝,让他在愤怒之下更添隐隐恐惧。

平生第一次,他对她使用了商业谋略的手段,透过媒体将两人年少的照片刊出给了她震心一击,事实上,那张照片也的确在他的钱包中放了十年。

然后便是那夜,十年后她第一次主动回来找他的那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