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黄纫突然安排了一堆琐事给梁雪然,梁雪然不得不加班到八点钟。

现在没有任务指标要求,同事们下班都早,没人留下加班,等她离开的时候,办公室中已经空无一人。

梁雪然关上电脑,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疲惫地锤着胳膊背上包离开。

恰巧顾秋白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上来第一句话就是:“你们公司那个同部门不能恋爱的规定是真的啊?我看到学长朋友圈的时候还以为是p的呢,还想着愚人节玩笑怎么这么早就开了。”

“是啊,”梁雪然往外面走,笑,“也不知道是哪个单身狗想出来的规定,我们都吐槽好几天了,怎么连恋爱也管。”

办公室里讨论一直说单身狗单身狗的,她下意识也用上了这个称呼。

长廊转弯处,梁雪然走的急,一不留神,额头重重撞上男人胸膛,后退几步,梁雪然看着站在面前的男人,目瞪口呆,顾不得揉被撞痛的额头,果断挂断电话,毕恭毕敬地叫他:“魏先生好。”

公司里的人大多称他“魏总”,但习惯一时半会改不掉,两年来已经深入骨髓,梁雪然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用错了称呼。

魏鹤远凝视着她,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薄唇紧抿。

这个时间的公司,长廊中空寂无人,灯光明亮,但梁雪然没由来生出几分惧怕来。

大抵是魏鹤远此时的表情并不怎么好看。

和他在一起两年多,梁雪然从未见过魏鹤远生气或者情绪崩溃的模样,他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永远都是矜贵疏离的模样。

此时,她敏锐地感受到了魏鹤远的生气。

魏鹤远缓缓说:“是我想出的规定。”

!!!

她刚刚是不是还吐槽想出规定的人是单身狗来着?

梁雪然大脑宕机:“……魏总真是体察民情,铁面无私,才能想出这样英明神武的规定。”

她有些惧怕魏鹤远的目光。

没有看他。

然而魏鹤远逼近一步,语气不悦:“我说过,钟深那人心机深,接近你目的动机不纯,你怎么就这样信任他?”

难得的从魏鹤远口中听到这样“关切”的话,梁雪然却因为他提到钟深时那种轻视的语气而微微皱眉:“魏总,您这样干涉员工的私生活不太好吧?”

“员工?”魏鹤远冷冷地看她,“在你心里,我们就只是上下司关系?”

“不然呢?”梁雪然捏捏自己的手心,有了丝底气,平静直视,“魏总该不会把先前的合约当真了吧?”

魏鹤远因为她的质问而停滞两秒,错开目光,他声音低沉:“你生日的时候,我并不是故意让你等那么久,我——”

“这些我知道啊,”梁雪然轻描淡写,“但是这和现在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以为我是为了你那一次失约而解约的吗?”

魏鹤远沉着脸:“别说了。”

梁雪然偏不:“我那时候天天在你身边装小白兔也挺累的,没有人会喜欢永远顺从永远无条件讨好人吧?你难道以为我是喜欢你才那么温柔那么乖吗?别做梦了。”

魏鹤远显然被她成功激怒,目光寒凉,手指颤抖,微微举起,又克制垂下来,握成拳。

他甚至想要去捂住她的嘴,堵住她接下来的话,不再让她继续说下去。

但他没有。

梁雪然仰着脸,笑的美丽且残忍:“魏先生,从一开始,我都只是喜欢你的钱而已。”

第25章 十一颗钻石(一更)

梁雪然说完,魏鹤远眼底发红,他掐着梁雪然的肩膀,声音含着压低的薄怒:“闭嘴。”

他手上力道大,理智被她口中锐利的话大刀阔斧切碎,梁雪然被他按在墙上,吃痛,痛呼声还没出口,魏鹤远捏着她的脸颊,目光阴鸷:“我以前倒是不清楚你这样能说会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梁雪然不甘示弱,回望,“骄矜自大,洁癖挑剔,把人当宠物,喜欢了就叫过来摸两把,不喜欢就一把丢开,世界上哪里有你这样难伺候的?”

她皱紧眉,觉着魏鹤远现在像疯了一样,往日里他一直控制着力道,哪里会如现在,掐的她疼?

魏鹤远从她的表情中窥见端倪,松开手,看着她脸颊上被自己捏出的几道红痕,别过脸:“这么说来,还真是委屈你了。”

梁雪然硬邦邦地说:“幸亏魏先生您给的钱够多。”

魏鹤远竭力控制着自己,才能不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丢出去。

“没事了吧?”梁雪然不咸不淡地问,“没事我就先走了,魏先生您也别泄气啊,只要您给的价格够高,多得是前赴后继投怀送抱的人,不差我这么一个不听话的。”

她带着气,迈着大步走。

魏鹤远没有拦她。

接下来一周,梁雪然都没再看到魏鹤远的身影。

偶尔还是会有人吐槽同部门不能恋爱这条规定反人类,但倒也没有听说有人已触或者跃跃欲试准备触这条线的。

黄纫孵化新品牌的决议最终通过,他已经为了这件事熬了好几天的夜,眼睛里都带着血丝;反倒是梁雪然工作骤然少了很多——有些文件她不能够看,黄纫天天开会忙的鲜少回工位,她作为黄纫的助理,反倒辅助起胡昙来了。

刚刚起了的追求心思被公司铁规无情掐灭,胡昙倒也没有因为追求不成而冷淡,依旧倾力所为,指点她:“对于我们而言,其实设计风格并不是最重要的;你更需要掌握的,是对流行的判断能力和对消费者心理的把控。等到你走到黄总监那个高度——”

说话间,胡昙的手在空中虚虚比划一下,越过头顶:“那个时候,你才能够做你想要的东西。”

胡昙这是担心梁雪然年少轻狂,持才傲物。

梁雪然对他笑:“我明白。”

话音刚落,黄纫匆匆走进来,敲敲桌子:“去会议室,开会。”

黄纫这一组里有五个设计师,再加上梁雪然在内的七个助理,去了隔壁的会议室,魏鹤远并不在,取代他坐在那个位置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庞,相貌很好,瞧着就带笑,像是刚刚从运动海报上跑下来的模特一样。

因着他眼睛和魏鹤远有几分相似,梁雪然忍不住多看几眼。

恰好那男人也在看她,笑起来,眉毛微挑,是魏鹤远不曾有的轻狂气。

梁雪然收回视线,仍旧坐在最后面,听黄纫介绍。

魏鹤远同意孵化新品牌,高奢线,主要目标消费人群定位准确;而今天空降来的人姓宋名烈,刚刚攻读完MBA,主要负责人。

梁雪然了然,多半是黄纫想要权,但魏鹤远不肯放,才特意挑选了个人安排过来,为的是分黄纫的权。

但这些和她其实都没什么关系。

她目前不过是个小小的助理而已。

下午就搬办公室——公司高层重新弄了个规划,新品牌办公区设在17B,黄纫带着的这些人都要过去。

搬东西不算累,笑笑闹闹的,梁雪然找到了些上学时候春游的乐趣。手里的纸箱子有点承受不住设计稿的重量,想漏,胡昙伸手帮她扶了一把,笑盈盈:“你知道为什么咱们楼有17A和17B吗?”

梁雪然摇头表示不知。

胡昙科普:“因为在咱们国家文化中,18层是个很不祥的地方,所以在命名上有了变动,不设18层。”

梁雪然恍然大悟。

但她琢磨着这也没用啊,事实摆在那里嘛,取个名字还欲盖弥彰,这也太没道理了。

说笑间,旁侧高管人员专用电梯门打开,梁雪然窥见一双修长白皙的手,顿时别过视线,不再看;倒是宋烈大步跨出来,声音爽朗:“怎么能让小姑娘搬东西呢?这也太不够绅士风度了吧?来来来,梁……梁雪然对吗?我来帮你。”

梁雪然有些尴尬。

明明在这里的还有很多女同事,但宋烈这架势,摆明了就是冲着她来的。

梁雪然没想着给他,迟疑片刻,往侧边让了让:“宋总,这些小东西我拿得动,不劳烦您。”

宋烈依旧是没心没肺地笑着:“看你那细胳膊细腿的,就别逞强了。”

不由分手,直接从梁雪然怀里把纸箱子夺走。

魏鹤远站在不过两米的地方,冷眼看着这一切。

在宋烈得手之后,才说:“宋烈,还要开会。”

听不出喜怒来。

宋烈说:“明白,你先过去等等,我给小雪然送完东西就过去,耽误不了几分钟。”

梁雪然讶然他竟然敢对着魏鹤远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而魏鹤远什么都没说,深深看她一眼,什么情绪也没有,就那么转身走了。

宋烈和魏鹤远显然不同,他走的亲民路线,一路上笑个不停。

“从今以后咱们可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啊,这要是做不好,魏总能生吃了我。”

“你们是不是很怕魏总啊?我看刚刚他过来的时候,你们大气都不喘一下的哈哈哈哈。”

……

梁雪然扶了扶额头,有些怀疑,宋烈到底是有什么过人之处,才能叫眼高于顶的魏鹤远把他招进来,还敢让他和黄纫分庭抗礼。

这个疑惑在宋烈走之后得到解答。

有人问:“这宋总也太活泼了吧?看上去有点……不谙世事,真是哈佛高材生啊?”

“何止是学霸,”另外一人把厚厚的书取出来,分门别类放在架子上,“我那天听宋总喊魏总小舅舅,这背景也深啊。”

难怪这么活蹦乱跳地空降过来。

原来背后还靠着魏鹤远。

梁雪然把箱子放在桌子上,心想,魏鹤远还说自己公私分明,这不是也把外甥弄到公司里来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还没来得及把设计稿拿出来,旁侧一阵风似的过去个人,一屁股蹭到梁雪然虚扶着的纸箱,力道太大,哗哗啦啦地倒了一地的纸稿。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顿时静下来,惊异地看着蹭倒纸箱的叶愉心。

叶愉心的脸色也不好,她先前为了搭上孙总这条线而得罪了黄纫,本来就是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现在兜兜转转,又被指派给黄纫做事。

但现在黄纫已经升了一级,明面上还是设计总监,但升职是早晚的事情,和叶愉心这样空有名头并不一般。

这叫她怎么不心急如焚。

偏偏现在梁雪然还故意整她,把纸箱放的这么不稳,不就是故意等着看她笑话?

叶愉心压着火气,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不好意思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道歉,她心里烦,连弯腰做样子捡起来也不愿意,就这么径直走了过去。

旁边的同时帮梁雪然捡起来,轻声安稳:“别管她,惯会踩低爬高的主,她和黄总监一直不和睦,以后才有她好看呐。”

梁雪然笑笑。

临下班前开了次例会,宋烈和黄纫主导发言,慷慨激昂的,梁雪然默默地琢磨着他们说的话,心想着说话果然是门艺术,这番洗脑也很成功,洗的她都差点鞠躬尽瘁要为公司奉献光明死而后已了。

晚上孙总的妻子朱湘打电话给梁雪然,约她在一家茶厅见面;梁雪然等她这通电话已经很久,欣然赴约。

同上次见面相比较,朱湘显然要瘦上很多,衣服里面空荡荡的,脂粉也盖不住的疲倦和无助;她凝望着梁雪然,笑容苍白:“我想好了。”

梁雪然点了两杯茶,这么冷的天,朱湘瞧上去像是一阵风儿都能吹走似的,衣衫单薄。

“梁小姐,”朱湘没碰那杯茶,虚虚地看着她,“我下午去办了离婚证,只要明天我去公司里闹,你答应我的事情——”

“我一定会做到,”梁雪然主动握住她的手,看着朱湘疲惫不堪的神色,认真允诺,“朱小姐,您放心,百梁集团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他们乐于为您提供一个合适和岗位。房子什么的您都不必担心,也不用担心孩子上学问题,会有人帮您在明京落户。”

朱湘曾经也是名校硕士毕业,同孙佐坠入爱河之后,被花言巧语欺骗到甘心做全职太太;但孙佐从踏入管理层之后就开始不断地彩旗飘飘,叶愉心并不是他的第一个,却是压垮朱湘的最后一根稻草——那天晚上,她同女儿度假归来,打开家门,看到了客厅中放浪形骸的两人。

女儿被吓的啼哭发烧,足足过去一个月,还会被噩梦惊醒,现在还在继续做心理辅导,怎么也不肯再见孙佐了。

梁雪然和朱湘做了交易。

她把一张公司旧的门禁卡给朱湘,朱湘拿着它,可以畅通无阻地直达叶愉心办公室,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孙佐太太的身份去撕叶愉心。

闹的越大越好。

梁雪然要的,就是一步步毁掉叶愉心的名声,撕开她不堪的模样给众人看。

作为条件,梁雪然为朱湘提供新的工作机会和新生活——朱湘在全职前的履历也挺不错,钟深在那边也缺人手,不介意对她进行培养。

再次确定好明日计划的行动时间和地点,梁雪然送走朱湘,不经意间往右一看,一口气提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险些噎过去。

魏鹤远和凌宜年就在她们刚刚座位的隔壁,中间仅仅以竹子盆栽隔离开。

凌宜年表情惊讶,嘴巴大的能完整地吞下去一枚鹅蛋。

只着黑色衬衣的魏鹤远看着她,像是在看什么怪物;他指间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零星明火,缭绕氤氲的烟雾中,深眸如墨,薄唇紧抿,下颌线条冷冽而漠然。

梁雪然怔住。

不仅仅是发现魏鹤远现在竟然开始抽烟。

从魏鹤远角度来看,她刚才窃取门禁卡给外人,试图用舆论来对付公司中一颇有名气的设计总监,还主动告诉朱湘保安最松懈的时间一遍她行动……

她是不是精准无比地把魏鹤远不能容忍的雷区全部踩了一个遍?

不过片刻的慌乱,梁雪然很快定下心神来,彬彬有礼地笑:“魏先生,凌先生,没想到这么巧遇见。”

凌宜年愣了好久才缓过神来,向来能说会道的他在这个时候突然卡壳:“哈哈,是啊,真巧啊。”

怎么出来喝个茶都能碰到梁雪然还刚好一字不漏地把她的黑心计划全部都听了进去!

凌宜年心里苦啊,更替魏鹤远苦。

虽然秦弘光一直嚷嚷着梁雪然接近魏鹤远不怀好意,但凌宜年对她的观感其实还挺不错。

别的且不说,单单是梁雪然能成功睡了魏鹤远这件事情,就足以让凌宜年把她高高地供奉在一起。

千年冰山的处、男终结者啊,多牛X啊。

一直以来,梁雪然也都是乖乖顺顺温温柔柔的,凌宜年也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有这么“凶悍”的一面。

原本以为是小白花,其实是个黑心棉。

刚刚梁雪然在那边冷静讲计划的时候,凌宜年注意到,魏鹤远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握住杯子的手一直在抖。

魏鹤远是真的失望且愤怒了。

魏鹤远平生大忌公私不分,更厌恶旁人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中去。

梁雪然这么做,结结实实地触了他的逆鳞。

凌宜年甚至已经准备好迎接魏鹤远的怒火,而魏鹤远只是淡淡地瞥了梁雪然一眼,随手把未抽完的烟放入烟灰缸中掐灭。

明明才学会抽烟没几天,如今做起这动作来已经熟练如老手。

凌宜年心疼,又不好说什么。

“梁雪然,”魏鹤远平静地叫她名字,“公司不是你家,也不是菜市场,我不想看到有人冲进来扰乱秩序、更不喜欢有人在公司撒泼打闹。”

梁雪然僵着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能理解你和叶总监之间的个人恩怨,”魏鹤远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但这并不是你可以违背公司规章制度的原因。”

魏鹤远抽出纸巾,不停地擦拭着手上刚刚捏烟的位置,抬眼看向梁雪然。

或许是经过之前的几次打击和沉淀,如今他目光平静到像是在处理某件有些棘手的业务:“鉴于之前我们两人尚且算得上愉快的合作关系,我不会处罚你,你好自为之。”

擦拭过的纸巾被丢进垃圾桶,魏鹤远冷声说:“倘若我听到一丝朱女士去公司大闹的消息,你就立刻收拾好东西走人。”

第26章 十二颗钻石(二更)

因着魏鹤远这么横插一手,梁雪然不得不改变既定计划,紧急通知朱湘。

叶愉心必须要撕,而且要撕的轰轰烈烈。

钟深先前提醒过梁雪然,叶愉心伪装了这么多年,不是没有破绽,只等着一个缺口把她拉下来,后面自然会有无数人替她踩上去。

朱湘没什么话好说的,梁雪然同她私下里重新商议,发现直接去公司闹的确有些冒险,这个计划也不够成熟。

梁雪然发现自己如今还是有些稚嫩,考虑问题不够全面。

万一引来保安,有什么闪失就不好了。

梁雪然当即改变策略,请人去搜集孙佐和叶愉心出轨私会的证据——巧的是,叶愉心订了这个周末去孙佐城市的机票,如无意外,这个周就能够拍下来足够“精彩”的照片和视频。

一切又重新回到正轨之上,梁雪然说服自己忘掉那天魏鹤远看她时候冰冷的目光。

——原本就和他坦白了啊,什么温柔善良都是假面,撕开这一层,她就是这么心机深沉有仇必报贪财好利的一个人。

现在,他应该是彻底死心了吧。

新品牌的设立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离春夏时装周不到四个月的时间,他们必须交出足够使使人满意的作品,才能够博得开门红,为新品牌打响名声。

近期来,办公室中人加班的时间明显延长,而梁雪然也不好意思早早下班;工作量不重的时候,她就看前辈们留下来的手稿、一些书籍杂志,默默地学习。

加班的第三天,宋烈开始殷勤地过来送咖啡、送零食,乐呵呵地说是“人性关怀公司福利”;同事们乐呵呵地都接了,任谁都能瞧出来宋烈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上梁雪然了。

毕竟宋烈看梁雪然的次数最多,目光也最热切。

时间一久,就有人滴溜溜地说些酸话,源头也不知道是哪里,含沙射影地,说宋烈和梁雪然有某种“工作之外的男女特殊关系”。

梁雪然心里面门儿清,黄纫带来的这些人虽说健谈了些,但绝对不会聊这些捕风捉影来的八卦,反倒是叶愉心手下的人和梁雪然天然的不对付。

一天加班,工作间中只有梁雪然一人,梁雪然的工位靠着过道,刚准备收拾好包离开。

叶愉心手下的毕立从她旁边过,故意一扬手,啪嗒碰掉梁雪然的水杯,滚烫的水落下来,多亏梁雪然避的及时,不然会被结结实实地烫一下。

梁雪然还没说话,毕立自己先斥责起来:“东西怎么也不好好地放着?放这么靠边是想干什么?碰瓷啊?看看我今天的裤子,烫坏了你能赔得起么?”

梁雪然没搭理她,出去叫清洁工;毕立仍旧是不依不饶,拽住她的胳膊:“到底是攀了高枝的人,腿一张就能来上班,脾气大的很呢。”

梁雪然骤然转身,毕立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说够了吗?”梁雪然甩掉他的手,平静地问,“你晚饭是在厕所里吃的吗?怎么说话这么恶臭?我说这两天工位上的绿萝怎么焉了吧唧的原来都是毕先生天天在这里移动播肥给熏坏了啊。亏得这不是夏天,不然方圆十里的苍蝇都得疯了一样的往毕先生身上粘。”

毕立惯说些酸话,真论起嘴皮子哪里比得过梁雪然,气的指她:“你——”

“你什么你?毕先生不花心思在你那乏味无趣怎么都过不了的设计稿上,却跑来这里颠倒是非抹曲黑白,公司给你开那么高的工资就是让你来编造八卦的吗?公司真好,雇了你这么一个废人来做慈善啊!”梁雪然冷嘲热讽,“我这东西放在这里七八天了稳稳的没一个人碰掉,偏偏毕先生您一来就能以高难度动作蹭下去,是不是该夸您前凸后翘身材好棒棒哦?”

毕立被她气的脸发红。

“还有这裤子,这鞋,”梁雪然说,“高仿出来的东西,您真以为能瞒得住大家眼睛?都是时尚圈里混的人,您真把人当傻子了?自己标榜着原创设计师背地里却穿着这样窃取别人成果的事情,您还真是阳奉阴违啊。”

毕立终于憋出来一句话,口不择言:“那也比你这个人尽可夫睡了黄纫又睡宋烈的婊——”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懒懒散散的声音。

毕立张着嘴巴,未出口的话硬生生地吞下去,他转身,看着抱胸依在门口的宋烈和冷着脸的魏鹤远,吓的差点推开旁边的窗子跳下去。

“魏总,宋总,晚上好。”

毕立瞬间怂了,气焰消弭,弱弱地打着招呼。

宋烈没搭理他,慢慢地走过来,挑眉,戏谑:“小舅舅,你这招的都什么人啊。”

毕立冷汗涔涔,不敢擦。

宋烈瞧着冷着脸的梁雪然,笑了笑:“Alva,你倒是牙尖嘴利,真让我刮目相看呢。”

梁雪然想问他,难道拿“牙尖嘴利”这个词来形容人是你们家的传统吗?

魏鹤远终于开口:“这里不是菜市场,由不得你们胡闹。”

毕立说:“您刚刚听到Alva怎么骂人了吗?她这是在侮辱我人格。”

他义愤填膺,手指握成拳。

“侮辱的挺好,”魏鹤远淡淡地说,“身为一名设计师,你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交出令人满意的作品,不思悔改却在这里搬弄是非,抹黑同事和上司的关系。难道你觉着我应该表扬你吗?”

毕立被他骂的一顿昏头涨脑。

“就是啊,”宋烈笑的没心没肺,“我说嘛,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好事?”

他暧昧地朝梁雪然眨眨眼睛,又是惋惜地一声叹气。

本来挺严肃的,梁雪然瞬间被他逗笑。

宋烈耸耸肩,把问题抛给魏鹤远:“小舅舅,这样的事情,我们该怎么处理?”

魏鹤远说:“解约辞退。”

毕立这下才是彻底慌了,颠三倒四地道着歉,求着再给他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