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蒋城聿,其实也是在说他,“你们不仅自己优秀,还有个无数人做梦都羡慕不来的家世,有骄傲的资本,就算高高在上,也无可厚非。”

黎新禾不吝啬对傅成凛的夸奖,“傅成凛足够优秀,优秀到让我这个在商场里沉浮了二十多年的人,觉得后生可畏,也特别欣赏他的沉着冷静,杀伐果断。他是很多女人梦寐以求想要嫁的男人。”

“可这样的男人,想要他付出点感情,太难了。跟他在一起的女人得忍受委屈,除非贪图他的钱,各取所需,无所谓。”

“筝筝最不缺的就是钱。”

蒋慕钧把杯子里不热的咖啡喝完,又去给黎新禾加了一杯热的。

蒋夫人看看自己杯子,又瞅瞅蒋老爷子,眼神递了好几波过去。

蒋老爷子反应过来,刚想喊住大儿子顺手再给加一杯,看着蒋夫人幽幽的眼神,他把到了嗓子眼的话给咽下去。

起身去倒咖啡。

黎新禾还是那句话:“不是说你跟傅成凛不好,人无完人。可我作为母亲,自然想给女儿谋一份能把她捧在手心里的感情。”

而不是给了她几块糖就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趁着蒋慕钧去了厨房,黎新禾说了说蒋慕钧。

“城聿,你现在可能还没法理解,女孩在外边受了委屈,回来家希望得到家里无条件安慰的那种心里,不需要讲大道理,道理都懂,就是那个委屈的点过不去,那一刻想要被放在心尖上。”

蒋城聿突然想到了棠棠。

黎新禾欣慰道:“你大哥就是,我生意上遇到不顺,他直接问我说谁让我委屈了,他替我撑腰,他不跟我讲大道理。我心里舒坦了,自己那个过不去的点就过去了,我哪能真让他去找人算账呀。”

“傅成凛对筝筝就是少了这个。”

“他不会在筝筝委屈的那一刻,无原则的放下自己的身份去哄她。”

关于昨晚傅成凛的生日派对,她都了解了,正是因为确定了傅成凛后来也没去找筝筝,她气得半夜给傅成凛发消息,今早把事情摊开。

“昨晚筝筝把我给她买的最贵的一件晚礼服穿去了派对,我知道她过去,我没阻止,她把自己打扮的那么美,肯定是因为很开心。最后却是那样一个结果。”

黎新禾坦诚,“我没想到。”

蒋城聿两手握着玻璃杯,别说是大嫂,连他知道后都懵了。

黎新禾最遗憾的是,“傅成凛被泼了酒,他没出来追筝筝,都到了那个时候了,他竟然还沉得住气。”

她无奈苦笑,“换成你跟棠棠,你可能也不会出来追,因为你们要顾及你们该有的气场,当着人面追女人,多掉份儿。”

蒋城聿没反驳。

蒋城聿捧着玻璃杯,明明茶水是热的,因为大嫂那一番话,他感觉喝到嘴里的是冰渣子。

冻得胃疼。

他的的确确跟傅成凛是一丘之貉,处事方式都一样。

也习惯了这样。

咖啡来了。

香气弥漫。

黎新禾没了胃口喝,她轻轻搅动着,“要是换成靳峯,你猜猜他会怎么做?”

她自问自答:“他就算鞋子少了一只,他也会跑出去把人给抱怀里。”

蒋慕钧表态:“我也会。”

蒋城聿:“......”

无语了。

黎新禾慢慢平静下来,“两个人谈恋爱,把面子看太重,顾虑太多,那就不是恋爱了,要和不要都一样。在热恋期,被我给逼着,傅成凛都没有丝毫冲动,还指望他以后会多迁就筝筝吗?不会的。”

蒋慕钧看妻子不想喝咖啡,他递了一杯温水过去。

黎新禾抿了口水,“他连恋爱都会像投资一样,按计划进行,事先安排好,安排地妥妥当当,保证不出丝毫错误,约会像例行公务,多没劲儿。”

她还是那句话,“他已经过了陪筝筝吃路边摊,走街串巷,到处自拍的年龄,这不是他的错,但筝筝没必要承受这些。”

“我打拼了半辈子,能给筝筝的财富不比傅成凛少,我受不了我女儿在别人那受委屈。”

“在感情里,他得是傅成凛,而不能是GR的老板。”

黎新禾跟蒋城聿说了句肺腑之言,“城聿,你要想追回棠棠,你得是棠棠的男人,一个切切实实爱护她的男人,一个她能随意撒娇,可以偶尔使小性子的男人,而不是高高在上的GR的大股东,不是你公司的老板,不是蒋家的二公子。”

蒋城聿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大嫂您说的对。”

他赶紧解释,“这句话绝不是阳奉阴违。”

黎新禾也无所谓了,不指望他们一天两天改过来。“你们都别再帮傅成凛了,他要是自己不愿改变,谁也帮不了他。”

她把手机装包里。

“我对筝筝有多纵容,你们不是不知道,我这么强势的人,我都没要求她按照我给她规划的人生来。她的专业,她的喜好,她的实习工作,即便我不认同,我也都随她了,因为她高兴。但傅成凛让她不高兴了。”

黎新禾拿上包,“爸妈,我先去公司了,上午还有会。”

蒋夫人,“吃了饭再去,不吃饭哪能行。”

黎新禾摆摆手,“不饿。”

蒋慕钧起身,给她拿上大衣,“一块走,我时间还够,顺道送你。”

两人离开。

蒋夫人没睡好,上楼补觉。蒋老爷子到院子里晨练去,客厅就剩蒋城聿,像被遗忘。

“妈,我还没吃饭呢。”蒋城聿看着楼梯上的背影,无奈道。

“你还有脸吃。”

“......”

--

蒋城聿在院子里站了会儿,热乎饭没有,吃了一肚子冷风。母亲发话说他还有脸吃,厨师都不敢擅自给他弄早餐。

他还想抽支烟。

想了想棠棠,又把烟盒放车里。

【今早冷,你多穿件衣服。】蒋城聿给棠棠发了消息,拉开车门,驾车离开。

回去路上,他还在替傅成凛发愁。

蒋城聿拨了傅成凛电话,怕他被大嫂打击到想不开。

“到家了?”

傅成凛被堵在车流里,他望着前车,“没。”

他知道蒋城聿担心什么,“我要是二十二时,被黎总叫过去,肯定觉得面子上受不了。”

蒋城聿调侃,“怎么,不叫大嫂了?大哥不是叫得很溜。”

傅成凛没心情扯闲篇:“你跟你爸妈说一声,不用再替我说好话,不用再暗中帮着我。”

蒋城聿实话实说,“你想什么呢,没人再帮着你,我爸妈都知道了,以后你跟我待遇差不多,别想着有热茶喝。”

前面的车挪动,傅成凛轻踩油门,“今天算是跟你们家暂时划清界限,不用你们再帮忙。以后我做什么,黎总管不着我,她跟你大哥就是离婚了,也跟我没关系。”

蒋城聿心里的石头落地,看来傅成凛冷静下来,知道跟筝筝的问题出在哪儿。大嫂的那一席话,算没白说。

傅成凛挂了电话,趁着堵车,他在家庭群里发语音:【今天开始,不用你们帮忙,我自己追筝筝。】

爷爷:【看来又受挫了。没关系的,方向错了再掉头。你看既沉,当初追俞倾时碰了多少壁,现在结婚了,儿子也有了,你不比你弟弟差。】

前面那个路口,左拐,直奔出租屋方向。

傅成凛把车停在路边,像以往那样,从后备箱拿了两罐猫罐头。

路过花坛,他不禁吃惊。

许久没来,全都变了样。

自从黎新禾知道他在追黎筝,他就没来过这边,只是让曾助理联系物业,把这边翻新。

两小只猫还在窝里安稳睡觉,他把猫罐头打开放在窝前,等它们睡醒了吃。

冬天周末的早上,八点半,二世祖还没起床。

昨晚开车陪黎筝兜风,回来快三点。

门铃响了,靳峯把被子拉头顶。

半睡半醒间,‘叮咚’个不停。

他爆了句脏话,掀被子起床。

住在这最烦心的就是,谁都能来敲门,不像住在公寓,没有预约,谁都到不了他那层。

就算母亲去了,也有家里阿姨开门,用不着他从床上爬起来。

“谁啊?”

不太隔音的门外,没人应声。

靳峯从猫眼里看到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等二十分钟。”

他趿拉着拖鞋转身往浴室走,不时还打着哈欠。

傅成凛背靠在过道防护台上,北风呼呼作响。

他把玩着打火机,火苗被风吹着乱窜。

百无聊赖,屋里还没动静。

傅成凛翻看手机私信,他跟黎筝最后一次消息停留在【97】。

三个多月,他无形中,晾了她那么长时间。

他昨晚还跟她说了句:你怎么来了?

二十五分钟过去,门开了。

傅成凛收回思绪,进屋。

靳峯边擦着头发,指指厨房,“自己倒水,咖啡机在哪你自己找。”

傅成凛关上门,把大衣挂起来。

他早饭还没吃,空腹不想喝咖啡,倒了杯温水。

靳峯一屁股坐在沙发里,懒懒地陷进去,“来问我打听公主状态?”

傅成凛靠在沙发扶手上,“不是。”黎筝的状态用不着打听,他知道她现在肯定很难过。

靳峯稀奇地看着他,“咱俩还有什么共同语言不成?”

傅成凛直白道:“没有。”

不过说不定以后也许会有。

“那你找虐来了?”

有些话,在心里想着容易,说出口又是另一回事儿。

傅成凛喝了半杯水,“我刚从蒋家回来,黎总喊我过去的。”

靳峯点点头,并不惊讶。

因为他最近感觉跟公主出去,总有人跟着,后来他的保镖跟他说,那是负责黎筝安全的。

傅成凛接着道:“提到了你,说你更理解筝筝,跟她合适。”

“什么?”靳峯猛然坐直,头发也顾不上擦,“黎总这么夸我的?”受宠若惊。

黎新禾在圈子里出了名的有能力,本人很低调。

他没怎么接触过,听说私下里风趣幽默,性格还挺温和,不过谈判桌上就是男版的傅成凛。

靳峯拿毛巾胡乱擦了一把头发,“我以为我在他们那些长辈眼里,一无是处,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行。”

他笑着,“咱妈眼光真不错。”

傅成凛:“......”

蹬鼻子上脸了。

靳峯心情舒畅,把毛巾放回浴室去,头发丝还滴水,流在脖颈里清清凉凉。

“不过,”靳峯有自知之明,“咱妈抬爱了。我挺混账的,一点责任心没有,也不想负责任。”

所以,即便喜欢谁,最后因为责任而却步。

靳峯突然狐疑地看向傅成凛:“你什么时候这么闲了,竟然专程过来跟我说,咱妈夸我了。”

傅成凛:“想问你个事。”

靳峯示意他说,他指指自己耳朵。

洗耳恭听。

“向舒跟筝筝在汽车试验场拍广告那次,你知道了吧?”

“本来还不知道,那次打高尔夫,你让向舒给公主道歉,我再瞎也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靳峯打开净化器,想要抽支烟,烟盒空了,他又回到客厅。

“这事,你也觉得自己处理的有问题?”

傅成凛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但肯定有。因为黎筝当时明显不满,是对他不满,后来忙起来,他忘了这茬。

靳峯今天心情好,就给他指点迷津一二。

“被人溜了的那种心情你知道有多不爽?”

话说一半,靳峯去厨房倒了热水,舀了几勺糖放里面。

傅成凛发现跟靳峯聊天很费劲,他跟有多动症似的,就不能安稳坐下来把一件事给说完再去做别的。

靳峯端着糖水出来。

傅成凛等着他说下文。

靳峯坐在餐桌边,不时吹两下杯子,“公主那天早上不到五点就起来,开了三个多小时车过去工作,结果是被几个人合起伙来恶搞,向舒知道后纵容助理跟经纪人,后来被公主揭穿,还自己委屈不清。”

傅成凛想听的不是这个,“你说重点。”

“重点就是,要是我当时知道公主被人穿小鞋,我直接拉着她去当面跟向舒质问,就算向舒是我朋友也不例外。”

靳峯吸溜一口糖水,很甜,“作为我朋友,一点不尊重我喜欢的人,我还跟她做这个朋友干什么?”

‘咔哒’,傅成凛点着了打火机,又松手。

“如果当时你知道了这事,直接给公主打电话,要带她去找向舒当面解决,她肯定会感动,也不会让你为难,不会真的让你去找向舒质问。她不就是要你一个态度吗?”

“你倒好,让向舒去给她道歉,也不关心公主难不难过。”

靳峯真诚道:“道歉是次要,甚至都多余,因为这种伤害是故意的,道歉就显得很假。”

“你该去给公主关心,一句就够了。”

靳峯不清楚傅成凛到底是怎么说服向舒道歉的,“你是威胁呢,还是摆明了你的态度?”

傅成凛没隐瞒,“前者。”

不道歉,向舒就不用跟他打电话,不用到GR实习。

靳峯:“这就是跟家长惩罚犯错的孩子一样,你要是不怎么样,我就不给你零花钱。”

“看上去你是向着公主,其实细想不是那么一回事,你站错立场了,你下意识就把向舒当成了你自己人,你觉得这一次确实是向舒错了,也让公主伤心了,不道歉会影响向舒资源和利益。”

糖水很好喝。

半晌过去。

靳峯断断续续说着,

“你把公主当成了一个外人。”

“所以公主不满,向舒敢肆无忌惮。”

靳峯甜滋滋喝着糖水,还问傅成凛要不要来一杯。

傅成凛没搭理,细细琢磨刚才靳峯说的那番话。

靳峯坐直,顺带伸展个懒腰。

“公主吃醋不是吃你帮向舒的醋,是吃你对向舒比对她好的醋,你要是什么时候都把她放在第一位,你就是偶尔帮向舒,跟向舒和其他朋友聚个餐,她才懒得过问。她也有异性朋友,不是?”

“还有,”靳峯又想起来,“你看向舒的道歉,有一丝丝诚意吗?当时你可在场。道歉也有个讲究,公共场合犯的错,得当着所有人面道歉,才是诚意。私下犯了错,就私下找人道歉,这才是态度。”

今天说了这么多,靳峯也不在乎多扯两句,“你看向舒,别人还不知道她跟公主发生了什么,当着那么多人面,还当着你的面,她矫情的拿着一瓶水递给公主,要是公主不原谅,显得小气又没涵养。这种道歉不是恶心人吗?”

最后一口糖水,靳峯喝完。

“我够意思了,之前一直暗中帮着你,发朋友圈给你各种提醒,没撬你墙角,今天又给你指点了这么多。”

靳峯坐到傅成凛对面,双腿交叠,还挺严肃的架势。

“我打算直面我的感情跟责任。”

傅成凛抬眸,脱口而出:“什么意思?”

靳峯支着额头,“有了黎总的认可,当然,我知道这个认可只是跟你做个对比,不代表我真的好,不过我还是挺开心。”

傅成凛无奈:“你是不是觉得好玩?”

靳峯认真起来,“这次我没跟你开玩笑。”

他说了说为什么想追。

“我最近被我妈给烦的不行,我想认认真真的追一回公主,之前我要是追了,好像有点不够意思,她现在彻底甩了你,就不存在我横插一脚的说法。”

靳峯突然笑了下,仿佛宣战的感觉,还是跟傅成凛宣战。

有点自不量力。

傅成凛一言不发,就这么安静瞅着他。

靳峯淡定道:“咱俩现在在同一起跑线上,可能你比我要快,因为公主一时半会儿还忘不了你,这是你的优势。”

当然了,他也有优势。

他比傅成凛年轻。

靳峯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我输给你的可能性特别大。”

赢得几率很渺茫。

但不追,总有遗憾。

就算输了,不丢脸。

他不是输不起的人,傅成凛也不是那么小气的男人。输了,以后只当个朋友。他想体会一下,责任是个怎么回事儿。

输了也不亏。”

靳峯友情提醒傅成凛:“之前我发朋友圈,多半是发给你看,想让你多了解公主一点,知道她近况。”

他不是朝自己脸上贴金,不是跟傅成凛邀功,“别误会,其实我是帮公主。以后的朋友圈,我就是真的秀恩爱了,可能会扎你心,你悠着点。”

靳峯说:“我住四楼,比你看的远。”

傅成凛揉揉鼻梁,他过来咨询问题,结果咨询出一个情敌。

靳峯手机响了,铃声从卧室传来,他进去接电话,

差不多时间,门铃也响起。

傅成凛起身去开门,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拉开门。

黎筝懵了,恍惚间,以为自己做了个梦,可她又知道,这不是梦。

站在她面前的,是真真实实的傅成凛。

她嘴边还有油条,刚咬了一大口。

另一个手里拎着豆浆几根油条,还有靳峯喜欢吃的牛肉饼。

这还不算糟糕。

她刚才下楼买早饭,风大,她戴着羽绒服帽子,到了楼上刚巴拉下帽子,头发被都压趴下了,乱七八糟,还有几根张牙舞爪。

这是头一回,她在傅成凛跟前邋里邋遢。

一点都不仙了。

转念一想,她现在跟他没关系了,管他怎么看。

傅成凛把门彻底拉开,“我刚来,找靳峯有事。”

黎筝没看他,把翻滚的情绪压下去。

换了鞋,她径直走去餐厅,“靳峯?吃饭了。”

靳峯对着电话道:“妈,不说了,黎筝买早饭回来了。”

黎筝已经不在乎形象,大口啃着油条。

靳峯走过来,“你怎么那么早?”

黎筝若无其事道:“睡醒了。”

其实是睡不着。

躺床上难受,她就爬起来。

昨晚靳峯陪她兜了好几个小时的风,她礼尚往来,去给他买早饭,知道他懒得下楼。

靳峯洗了手,“刚出锅的油条?”

“嗯,还热乎着呢。”

靳峯俯身,从她拎着的塑料袋里叼了一根油条出来,香喷喷。

他去厨房拿来两双碗筷,把豆浆倒碗里。

黎筝还买了咸菜,他又去找个小碟子盛放。

两人坐下来,边吃边聊,俨然把傅成凛当成了空气。

不把他当空气也不行,他要是过来吃,黎筝肯定就走了。

靳峯想起来,“江小楠妈妈带来的辣椒酱很好吃,甜的,不太辣。”他去冰箱拿来一瓶,又顺手捎了一根火腿肠。

剥开来,掰了一半给黎筝,“蘸着酱吃,人间美味。”

傅成凛拿了本杂志翻看,翻了几页,不知道上面在讲什么。

不时,他偏头看一眼餐桌那边。

黎筝跟靳峯直接用手拿了半根火腿肠吃,一点不讲究。

他想起大学期间,他跟蒋城聿野外求生,经常架起火直接烤馒头吃,那时候也是什么都不讲究。

第六十三章

黎筝这顿早饭吃得消化不良, 不远处的傅成凛时不时就会看她,她感应得到。

吃得差不多,黎筝放下碗筷, 去厨房洗手漱口。

等从厨房出来,傅成凛已经离开。

心里疑惑万千。

“他到你这干什么?”

靳峯把最后一口豆浆喝下去, “被你昨晚泼得怀疑人生, 魂丢了, 到我这里找找魂。”

黎筝听得出他这是打岔,他要不想说的话,撬都撬不开嘴。她也不是究根问底的人, “我回去了。”

靳峯回应迟钝几秒, “你今天要闲着没事,我们去看电影,好几部新上映, 挑一部看看。”

追人跟平时相处还是有点区别的。

得花心思。

黎筝指指脑袋,“晕, 想睡觉, 等有空我请你看。”

“成啊。”靳峯其实也困,要不是宣战了傅成凛, 他哪会浪费睡觉的时间去往电影院跑。

黎筝下楼,三楼边户的土豪邻居家终于有人过来, 大门敞开,可能是散味道, 怕门被风吹起来, 用一把椅子顶着。

强烈的好奇心,黎筝路过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时,她脚步钉住。

傅成凛端着水杯, 从屋里出来。

原来门敞开不是散味道,是特意等她经过。

傅成凛把咖啡给她:“进来坐会儿,外面冷,我有话跟你说。”

黎筝没要咖啡,更没进去。

她还没从震惊中抽身,怎么都没想到,房子是他买下来,还给那两个小家伙定制了一个暖和的猫窝。

“什么事,你说。”

穿堂风吹得人难受,傅成凛换了鞋出来,拿开椅子,关上门。

他站到黎筝身后,背对后面防护台,给黎筝挡着东北风。

黎筝转身面对他,“有话你一次说完。”她反手指指身后的房子,“我是看它面上跟你说两句。”

花那么多钱和心思买这一层边户的房子,还又装修了几个月,把小区翻新,看着也不像是闹着玩儿。

当初决定买房子时,他应该是想过要认真跟她开始,只不过她在他心里的分量,连他自己都高估了。

傅成凛只能挡住正面来的风,四面八方的风他挡不了,抬手把她羽绒服帽子罩在她头上。

“我带你去SZ吃饭那晚,被你妈妈看到了。”

黎筝:“......”

眼睛圆瞪。

惊愕写满了一脸。

傅成凛:“我之前所有让你受的委屈,她也知道了。站在老板的立场,她一点都没怪我,站在母亲的立场,她对我不满,觉得我跟你不合适,所以才有了那97天,我为什么不来找你。”

黎筝隔着帽子摁了摁太阳穴,突突突直跳。

难怪她感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傅成凛把她羽绒服帽子整理好,只露出两只眼。

她现在的表情,就像当初私房菜馆老板家的宝宝知道黎筝也叫宝宝时,整个人都懵懵的。

“黎总没直接来找我,让你小叔转告,其实她已经点出我哪里做得不够好。”

他坦诚:“我没做好。习惯性的,我拿生意上的方式去应对黎总,而她希望的是,我该是傅成凛的身份来对待跟你的感情。”

黎筝两手插在羽绒服口袋,攥了松,松了又紧攥。

“昨晚,我要是出去把你追回来,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傅成凛看进了她眼底,她从错愕中慢慢回过神来。

昨晚在会所包间抱她时,他都已经决定什么都不管,可最后他还是没追出去。

就像黎新禾说的那样,无意间,他就拿自己的标准或是身边接触过的成熟女性的标准去要求黎筝。

他在气头上需要冷静,以为黎筝那个时候也是想冷静,不希望看到他。

傅成凛:“从你离开会所到黎总给我发消息,中间还有两三个小时时间,她就等着我去找你,我没有。所以她彻底失望了。”

天太冷,说话时的水汽一团一团。

黎筝看着傅成凛,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