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衿见她神色,不由也看向了手中的剑。

这才听梅霜梦含笑道:“蕴华剑就是他所铸造出来的。”

云衿抱着剑的两手僵在原地,她头一次惊讶成这般模样,她喃喃问到:“蕴华剑……是他亲自铸造出来的?”

在蕴华剑之前,她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剑能够活蹦乱跳,自己施展剑法,能够与人一般拥有自己的行为动作,她本以为这剑乃是什么古老的神兵利器,却没有想到这剑竟然是被慕疏凉所锻造而成的。

就在她惊讶未定之际,梅霜梦又点头道:“是啊,小慕的确是天才,铸出这剑的时候,他不过才十三岁。”

“十三岁?”云衿觉得自己今日听到的事情,似乎都再度改变了她对于慕疏凉的印象。

梅霜梦应了一声,只是随之却又道:“可惜铸造出蕴华剑之后他就再也没碰过这些东西,只专心练剑,忙于门派和家族的事情。”

“他为什么不铸剑了?”云衿不明白,她还记得自己今日所翻看的那几本书,书上几乎满页都是慕疏凉所留下的注解,还有许多他独到的想法和意见,虽然隔着许多年的时间,但云衿似乎依旧能够从那其中看出慕疏凉对于铸术上的造诣还有喜爱。

梅霜梦不明白云衿这般惋惜的口气究竟是为何,她摇头到:“也许是不喜欢了吧,况且他剑术上的造诣远高于旁人,若是将时间花在铸术上,自是可惜。”

云衿垂眸点了点头,梅霜梦又问了云衿如今修炼的情况,便也不再多说,只带着花晴一道离开了。

也等到两人走远,云衿也没有再开口,她不知自己应当再说些什么,但心中对于此事却仍有着些许介怀。

四周下起小雪,云衿抬眼看了看四周纷扰的雪花,才想起来慕疏凉所沉睡的小楼里,那些灯油该添了。她于是低下头,轻声对怀中的蕴华剑道:“我们去见一见你主人吧。”

自正式成为空蝉派弟子之后,云衿才知道,当初她作为杂役弟子一直未曾踏入的空蝉派后方偌大地方,并非是一直无人踏足,而是一直由空蝉派的宗主和弟子们自己亲自看守的。

其中,便包括了慕疏凉所沉睡的那座阁楼。

云衿成为空蝉派弟子之后,听从了梅霜梦的安排,每过一段时间便会来此,替四周的灯烛添油,也替沉睡中的慕疏凉打理一番。

云衿很喜欢来这里,她因为蕴华剑而知晓慕疏凉的存在,因为那陵光宗书房中的书籍而渐渐了解此人,但却只有站在慕疏凉的身前,才能够感觉到对方真实的存在,而不是旁人口中遥远的存在,或是她脑中虚幻的想象。

空蝉山上的天气总是随性,云衿行至半路,风雪便大了起来,她裹着衣袍加快脚步,远远地还未靠近那阁楼,便听得阁楼檐角上铃铛清脆的声响。

而在那铃响之余,似乎还有着另一种声音。

云衿霎时间心中一跳,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在一瞬间燥热起来,所有的感官都在一瞬之间失去了感觉,只将心思统统抛进了那座阁楼当中。她僵在原地,只竭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将那声音听个明白。

随即她听得那阁楼的大门轻轻响动,发出了吱呀的声响。

第七章

云衿赶到那小楼的时候,果然见小楼的大门已经被人给打开,檐角的铃铛一如往日叮当响着,几片雪花被凛风吹着往小楼敞开的大门里送。

眼见这番情景,云衿只觉得心底里传来如擂鼓般的声音越来越大,那声音催促着她赶快进屋,但她双足凝在原地,却是半晌不敢再动。

直到那小楼当中,传来细碎而可疑的声响。

云衿微微一怔,却觉似乎有异,终于咬了咬唇,抬步往那楼中而去。

不过堪堪进屋,她便立即将屋中的情形看了个清楚明白,屋中石床之上,原本沉睡其中的人依旧沉沉睡着,只是衣衫却显凌乱,而就在他的身侧,一名黑衣人背对她站在慕疏凉床边,似是在低头在沉睡的人身上翻找着什么。

听得云衿进门声响,那人忽而回过头来,却是一张对于云衿来说十分陌生的年轻男子面容。

那人生得白净清秀,一眼看去带这些书生气息,本应是世家公子的模样,如今却是穿了一身黑色劲装,贼头贼脑的在慕疏凉身上翻着,云衿眼见那人这般动作,不由一怔,旋即毫不迟疑的抽出手中蕴华剑往那人颈间斩去!

那人见了云衿,似有惊讶的扬起眉风,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见云衿的剑已经挥了过来。

一剑倏然而至,快若闪电,那人连忙闪身后退,身影一遁,便避入了后方的重重帘幕当中。

云衿紧追而至,显然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蕴华剑剑光流转,再度递出,只将其中一处帘幕挑开,便见那道身影自后方再度飞射而出,遁入其余帘幕后方。

云衿再度出手,二者在算不得宽敞的小屋当中交手半晌,眼见着整个屋子的帘幕都快被云衿给斩碎光了,那黑衣男子匆忙应付间,不由得再将身形一晃,最后晃到了慕疏凉的床边,一把扣在他颈间要害,抬眸道:“你再动,我可就要掐死他了。”

这话果然比任何手段都要好用,不过一句话,云衿便立即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只是满眼戒备的盯着那人。

黑衣男子挑起眼尾,似乎是笑了笑,随即抬起另一只手在慕疏凉身上又摸索了起来。

他动作丝毫不知轻重,慕疏凉原本被整理得好好的衣衫竟被他给拉扯得微微敞开,云衿瞪着那人的动作,心头不由得一跳,连忙又大声道:“你别碰他!”

黑衣男子倒是没料到云衿反应会这么大,没防住被吓了一跳,转而兴味盎然的往云衿看来。

云衿琢磨着他的神色,不知道这突然之间出现的黑衣男子究竟意欲何为。

“你究竟是什么人?”云衿将声音低沉下来,冷冷问道。

黑衣男子将动作一顿,浅笑着应道:“我?我是个杀手。”

他这般说着,掌中忽现一把通体漆黑的匕首,落在了沉睡中的慕疏凉脖颈间。

云衿心头像是被人狠狠揪住,她想要上前,却又忌惮着这人,只得僵在原地,无奈道:“你要怎么样?”

“不怎么样。”黑衣男子低下头来,看着眼前此人,一字一句道,“没有人买他的命,我这次来是找个东西,找到就走,不过你要是再往前,我被你吓得手一抖戳到他,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云衿自是不敢再随意动作,但见那人专心在慕疏凉身上摸来摸去,却又生出一股怪异的感觉来,忍不住又道:“你是鬼门中人,是么?”

那人听得云衿的话,轻轻哼了一声,动作不停道:“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云衿直视那人,扬了扬下巴道,“不过你承认了。”

鬼门是这天底下最大的杀手组织,若说起杀手,谁都会先想到这个势力,方才云衿不过随口试探,没想到这人便自己点头承认了。

黑衣男子这回总算是抬头又正眼看向了云衿,忍不住咧嘴歪头笑了起来:“有意思。”

云衿没应他,轻轻抿唇,神色犹疑又道:“你在找什么?”

黑衣男子轻轻哼了哼,没有应声,只将手伸进慕疏凉胸口衣襟翻找,云衿见得这幕,不由轻呼一声,随即连忙将唇捂住。

黑衣男子发觉了云衿的不对劲,忽而挑眉道:“你喜欢他?”

云衿纵然是将眼前这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将他的来历与身份都猜测了一遍,但却也实在料不到他会突然问出这种问题来,她怔了片刻,犹豫着摇了头。

黑衣男子“哦”了一声,又将手探入了慕疏凉衣襟里。

云衿没防住又叫出了声。

像是觉得云衿的反应十分好玩,黑衣男子就这般来去又试了好几次,云衿皆面色大变,他这才“哎哟哎哟”的笑了起来,“还说你不喜欢?”

云衿有话也没处说,觉得自己前面那么多年的人生也没这时候这么惶急和狼狈过,只瞪着那人道:“你不要碰他!”

“好好好,我不碰。”黑衣男子终于将脸上的笑意敛去,这才将两手松开,转而往身后背去。

纵然如此,云衿却仍见他将一物自慕疏凉的衣襟里摸了出来,揣进了自己身上。

“你拿走了什么?”云衿忽而开口,趁着那人藏东西的瞬间欺身而上,将那人与慕疏凉的身体隔开来,那人见得云衿再度出手,终于也飞身遁走,只行至门口,才朝着云衿轻笑一声,转而奔入雪中,也不知他究竟用了何种术法,身体竟在片刻间化作飘雪纷然消失在原地!

云衿追入雪中,却再不得见那人踪影,只见得雪地上一排脚印到了此处,便戛然而止。

心知自己再追不上那人,云衿连忙又回到那小楼当中,见得慕疏凉依旧平静的躺在石床之上,浑身没有异样,才稍稍安心下来。然而那人身上衣袍被方才那黑衣男子揉得凌乱,云衿本欲离开,见得那身凌乱的衣袍,到底又停下了脚步,往那石床又靠近了些。

云衿从前来打理这小楼,不过也就是给油灯添些油,或是打扫一下房间,却从来没有真正这样靠近过对方。

她虽对此人一直有着一种难以说清的好感,但却总刻意保持着距离,从未逾越过。

一直到现在。

她视线不住控制不住的往慕疏凉身上掠去,见得那衣襟散乱,露出内里清瘦却形状漂亮的锁骨,还有因为常年不见阳光而白皙光洁的皮肤,不由得又是微微怔楞。

云衿因为经历的原因,性子比同龄人要老成不少,但在某些方面,却仍旧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而已。

见得此情此景,云衿面色微红,忍不住喃喃念了一声“抱歉”,然后小心翼翼抬起手,将对方的衣袍给整理了一遍。

她这般动作十分轻柔仔细,只恨不能将对方衣袍上所有的褶皱都抹平一般,待得将那些衣袍尽数整理好,她才终于缓缓收手,目光在慕疏凉的面容上停留了半晌。

慕疏凉的面容在灯火的映照下轮廓柔和漂亮,如身在画中。

方才指尖触到对方身体时,那温热的触觉还留在心底。

云衿强自压下心头异样的情绪,只扭头抱着蕴华剑很快离开小楼,将这消息通知给了空蝉派众人。

第八章

“鬼门的人来了空蝉派?”听得云衿的说法,梅霜梦不由皱眉,她托腮往身旁看去,似乎是想要听旁人的说法。

空蝉派被人无声无息的闯入不是件小事,所以此时除了病中的门主梅方远和云衿那位深居简出的师父梅染衣之外,所有人都来到了这厅中。

空蝉派其余四名弟子与梅霜梦对视一眼,最后是靳霜拧起眉头,语气凝重的开口道:“又是鬼门。”

云衿不明白这话的意思,轻问到:“又是鬼门?”

身边花晴亦是不解,与云衿一道疑惑的看着靳霜。

靳霜这才想起来两人是新弟子,于是轻叹一声解释道:“十年前空蝉派由盛转衰,就是因为鬼门。”

鬼门是一个杀手组织,势力极强,这些年来虽然已经极少再出手,却依旧无人敢忘却,纵然是对外界之事不甚了解的云衿也知晓这个势力究竟有多强,但她却从来不曾知晓,原来空蝉派的没落,竟是与鬼门有关。

听靳霜说起空蝉派与鬼门的过往,云衿不禁往梅霜梦看去,梅霜梦知道她想问的究竟是什么,是以才道:“十年前正邪大战,空蝉派身为正道首脑带着众人剿灭鬼门,却中了他们的埋伏,门下弟子死伤无数,那一战,让门主突然性情大变,回来之后立即便下令遣散各大宗门弟子,所以空蝉派才会是如今这副模样。”

“为什么?”云衿不懂,为何一战失利,门主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梅霜梦皱眉摇头,云衿又看向众人,其余人皆没有开口,唯有一直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小师兄李壁喝了一口茶,轻声道:“门主说,空蝉派的大劫到了,若不这样做,所有人都得死。”

“什么大劫?”与云衿一样入门不过才一年的花晴忍不住也问了出声。

李壁被梅霜梦看了一眼,没再说话,厅中立即又静了下来。

到底是梅霜梦接着道:“鬼门中人来此,绝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事情,须得严加防范才行,你们这几日须得多加小心。”她说到这里,很快又道,“方才听云衿的说法,鬼门这次来的人实力应当不俗,也不知究竟是什么身份。”

众人当即点头,云衿想到之前那黑衣人临去之前,似是自慕疏凉的身上拿走了什么东西,这才又将此事说与众人,末了问到:“慕师兄的身上,可是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然而众人相视一眼,却都神色迟疑的摇头道:“没有。”

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那么那黑衣人究竟自慕疏凉的身上拿走了什么?

与众人说完鬼门的事之后,众人都纷纷离开了,梅霜梦倒是要防止鬼门的人再次入侵,是以打算叫上众人开启阵法阻拦外人进入,而云衿则在屋中静思片刻之后,神色复杂的又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她再次回到了慕疏凉所在的小楼当中。

石床上的人依旧毫无知觉的沉睡着,云衿来到他身旁,低头仔细的看着他的面容。

在云衿看来,先前那黑衣人来到空蝉派,被自己发现之后还特地在此逗留,绝对是有自己的目的,而这目的应当便在慕疏凉的身上。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慕疏凉身上究竟藏着什么,那她只能够自己再来查探一番。

就在她沉吟之际,她突然发觉慕疏凉的脖颈处似乎有一根银色的链子自领口后方露出,从前他衣衫一直整整齐齐的,云衿虽见过他多次,却也从未注意到他脖子上戴了什么东西,如今那他衣衫被先前那黑衣男子弄得一片凌乱,虽被云衿整理过,但到底还是没有从前那般整齐。

云衿见得那链子,不由上前一步,伸手要碰那链子。

然而她不过才刚抬起手,便又将目光移至了那被灯火细致勾勒的面容上。

云衿动作一顿,不禁喃喃道:“对不起。”

她仍是心虚,但都已经到了这里,必然要将那人的目的查清楚才行。她静静沉下气息,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来,指尖自对方温热的颈间擦过,最后捻住了那根银色的链子。

指尖接触到那东西的瞬间,云衿心下一定,这才慢慢将那链子自慕疏凉的领口中抽了出来。

链子上面本应当挂了什么东西,但那东西如今却不见了,只剩下半截被扯断的东西在云衿手里轻轻晃荡着。

这果然就是被先前那黑衣男子所带走的东西。

云衿沉默的思索着,只定定看着手里的东西,还未有所动作,却听得身侧一道含笑声音传来:“原来你让我别碰他,是要打算自己碰?”

思绪到一半被这声音猛然打断,云衿听得双颊微红,立即反应过来自己一手还落在慕疏凉的身上。她连忙收回手,回头毫不犹豫一剑往声音传来处落去,吓得那人立即纵身跳上了房梁。

云衿仰头看着房梁上再次出现的黑衣男子,蹙眉道:“你究竟拿走了什么?”

“钥匙。”黑衣男子将手一晃,掌中果然握着一把银色的钥匙。

云衿不明白他的意图,只拧起眉头目色迟疑的看着他,那男子倒是笑了起来,在房梁上好端端坐着,晃着两腿道:“你不应该先问我回来做什么吗?”

云衿没有顺着他的话走:“我该问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男子轻笑一声,低头看着下方的云衿道:“我遇上了些麻烦,想找你帮个忙。”

“不帮。”云衿没有丝毫迟疑道。

男子面上笑意凝注,旋即却眯着眼更加笑了起来。

云衿漠然看他,“哪有找对手帮忙的人?”

男子歪着头道:“如果我不是你的对手呢?”

云衿毫不理会他的话,直到他抬起一手,指着那边躺着毫无知觉的慕疏凉道:“我是他的朋友。”

听得这话,云衿目光终于变了变。

男子只当是云衿信了他的话,当即笑着自房梁上跳了下来,拍了拍方才衣衫在房梁蹭到的灰尘,挑眉道:“现在你肯帮我的忙了吗?”

他话音还未说完,云衿便又是一剑递了出去,剑锋稳稳的架在了那黑衣男子的脖颈上,云衿沉声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男子顿时动弹不得,只是面色却丝毫不变,无奈道:“你不信?”

云衿自然不信。

这一年的时间以来,云衿每天都会在陵光宗的书房当中看各类书册,书上全是慕疏凉的注解,看得多了,便像是在那文字中见到了本人一般,她会忍不住从字里行间去猜测和想象,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然后她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终于自那满屋的书卷中,拼凑出一个朦胧的幻象。

也如同靳霜他们所说,慕疏凉的确是个完美的人,一丝不苟,温柔耐性,正直端方,是为众人殚精竭虑不顾自身的人,是被空蝉派门人们所尊敬的大师兄。

当然云衿也曾想过那样的人为什么会将蕴华剑养成这幅模样,但那也无损于他在云衿心中的形象。

那个人似乎自出生起便与天下大义联系在了一起,和那些所谓的邪门歪道,和那些乱七八糟的牛鬼蛇神丝毫扯不上一点干系。

所以云衿根本就没有相信过这黑衣男子的话,她根本不认为慕疏凉会认识这个言语轻佻满嘴胡言的邪门杀手。

直到那黑衣人轻叹一声,装模作样的摇头道:“看来只有这样你才信了。”

他一把抬起手,轻轻敲了敲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剑刃在指下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他抬眉道:“蕴华剑,你倒是合着别人对付起我来了?”

云衿一怔,便在这时候,蕴华剑颤了颤,竟真的随着他的话有了反应。云衿下意识松开了手,就见蕴华剑跟个狗腿子一样蹭到了那黑衣男子的身前,剑柄轻轻戳着对方裤腿,模样很是亲密。

云衿:“……”

她只觉得自己这一年来对于慕疏凉的认知,似乎都被引导到了一个完全错误的方向上面。

“怎么还是不说话?”黑衣男子趁着云衿怔在原地的时候,将小楼的大门从里面合上,这才回头朝云衿眨眼笑道:“你已经相信我是小慕的朋友了吧?”

蕴华剑做出这种反应,云衿就算是想不相信也十分困难,她抬眼盯着那黑衣男子,终于低声问到:“你们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嗯?”黑衣男子耸肩道,“我们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

他兀自来到屋中一处角落,在凳上坐下,随即又拍了拍身旁的凳子,拖长了声音道:“来坐着说?”

云衿对他依旧保持着疏远的距离,但听得这话,犹豫之后却仍是走了过去。

与那些戒备相比,她更想从那男子的口中听到更多的事情。

而那黑衣男子见得云衿在自己对面坐下,这才托腮笑道:“我叫黑衣,鬼门四大护法中的黑衣。”

这个名字,云衿自然是听过的。而这个名字,与他也是十分的贴切。

她似是有意无意的将目光在黑衣的身上流连半晌,只安静等着对方继续开口。

黑衣却不急着开口,只悠悠道:“你听过我的名字么?你好像不是很怕我?”

其实云衿从很早之前就听说过鬼门,也知道鬼门当中的高手包括了排名前十的杀手与四大护法,这些人皆是出手狠辣毫不留情,其中十大杀手倒是还好,若非有任务绝不随意出手,但那四大护法却经常在各大门派挑事,极为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