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那密室的事情之后,云衿对于慕疏凉此人能够做出什么事情已经不觉得稀奇古怪了,但她显然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古怪程度。

那幻象等了片刻,终于又道:“你问了这么多,该我问了吧?”

“我还没有问完。”云衿打断了他的话,再次起身道:“真的没有办法出去么?”

“没有,不过也许你陪我说说话,我能想起来。”那幻象在旁边坐了下来,那凳子比他还高,他坐上去之后两条腿也着不了地,就这么一下一下晃荡着。

云衿将信将疑的看着他,但到底仍是坐了下来。她曾经想过无数次,慕疏凉醒来之后究竟会是什么样子,她与那人第一次对话又会是何种情形,但她没有想到头一次面对“慕疏凉”,竟然会是这样的境况,而面前十岁的“慕疏凉”会这般难缠,与空蝉派众人口中所说的几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就在云衿心中沉吟之间,那幻象终于问道:“你告诉我……如今是什么日子了?”

这是一个显得有些莫名的问话,云衿默然片刻,应道:“太初三千一百五十二年。”

幻象听得云衿的回应,低下头像是数起了手指,云衿盯着他这动作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见他重又抬起头来,语声轻快的道:“离我上次见慕疏凉已经过去十六年了,这么说……慕疏凉已经死了?”

云衿摇头:“他没有死。”

“没死?!”幻象到了这会儿才微有些惊讶起来,他低头又比划了一下,眼神狐疑的往云衿身上瞪去,放下手道:“怎么可能,这都三十多岁了,慕疏凉怎么可能还活着?”

“他没死,只是受伤昏迷了。”云衿不明白这幻象的判断究竟从何而来:“你为何说他死了?”

幻象听得此言,挑眉道:“因为慕家的人,注定活不过三十岁。”

十五章

云衿从未听说过此事,眼前这幻象总是一口胡言乱语,她一时间也不止是否应当相信,只微微迟疑的僵在原地,倒是那幻象见得云衿这副神情,眸中泛起一阵笑意道:“慕疏凉好久没来了,我好久没跟人说过话了,你先别出去在这陪我说说话好不好?我将慕疏凉的事情都告诉你好不好?”

“你有办法让我出去?”云衿立即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

那幻象双眼轻轻眨动,声音软糯的道:“也许有呢。”

云衿抿唇不语,能够在此处见到慕疏凉的幻象,她心中自是惊喜,只是如今这所有的惊喜都随着空蝉派的事情而冲淡了,如今梅染衣将她骗来这山洞当中,是要保她性命安全,她却绝不能够安心受此保护,她必须要出去,必须要尽快赶回去,纵然只能帮上一点忙也好过在这里心安理得的等着。

她声音轻了下来,喃喃道:“你先让我出去,等空蝉派的事情解决之后,我再来找你说话,可以么?”

“那时候就晚了。”幻象不肯答应云衿的条件,将两手撑在身侧,摇头道:“不行。”

云衿还要再想别的说法,幻象却突然道:“你跟我说说话,或许我能帮你救人呢?”

云衿一怔。

幻象笑得纯然无暇,像极了一个未曾经过任何世事的世家小少爷:“梅染衣很厉害的,他好不容易碰上那么强的对手,那个武痴好不容易遇上这么强的对手,肯定恨不得跟那人战上三天三夜,我们现在出手救他,他反倒不能尽兴,你倒不如在这里陪我多说几句话,不好吗?”

说到这里,那幻象自凳上跳下来,慢悠悠来到云衿身前:“况且,你应该也很想跟我说话吧?”

云衿不解的看着那幻象,不明白对方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判断。

“因为蕴华剑你一直未曾离手。”幻象瞥了一眼云衿手里的蕴华剑,随即又抬眸道:“而且,你看我的眼神……”

不知为何,眼前分明是个半大的孩子,云衿却被他这目光看得动作一滞,她将目光往旁边的花晴身上落去,幻象却突然笑了起来。

这次的笑与方才不同,他似是十分开心,良久才作出一副神秘的模样,扬了扬下巴道:“你坐着呀。”

云衿虽未开口,却当真再次坐了回来,已然是答应了要与他聊天的意思。

她相信慕疏凉,纵然对方只是慕疏凉所留下的幻象,但在这片刻的犹豫之后,她仍是选择相信他。

眼见云衿坐下,这幻象终于再次开口道:“方才我说慕家人活不过三十岁,是真的。”

云衿方才便对此事十分在意,此时再听他说,终于脱口问道:“究竟是为什么?”

“你相信我了。”幻象回头道。

云衿道:“慕家老爷在慕疏凉十岁的时候过世,算起来正好三十左右。”

幻象听得笑意微敛,喃喃道:“是啊,慕疏凉将我做出来不久,爹就死了。”

“其实他早就知道他会死。”

云衿不明所以,只认真看他。

幻象又道:“你也许还不知道吧,慕疏凉八岁之前,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那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惹事精。”

这些事情,云衿是听过的,所以听得此言,也未有半点惊讶,那幻象见得云衿神色,便也将这话直接跳过了,随之又道:“不过后来他突然就变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这才是云衿一直想知道的,她将心一沉,喃喃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爹告诉了他一些事情。”

幻象又笑问云衿:“他爹自小便天资极高,十来岁的时候就已经名扬天下,除魔卫道四处伐恶,从未失手。而慕疏凉亦是天赋异禀,纵然八岁之前一直耽于玩乐,但实力依然远超同龄人,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云衿心中不解,但许多事情不需要问,因为她知道对方一定会说。

幻象道:“因为慕家人从出生之后,就会被带去慕家的祠堂当中,被用慕家世代相传的独门秘技激发体内所有潜能,从此以后他们修炼起来事半功倍,无人能及,十来岁的时候,就能够比肩当世高手,你说厉害不厉害?”

云衿听得心中一惊,但转念却又道:“这世间当真能有这样的功法?”她的心中十分清楚,所有的修行都顺应天道,这世间本不该有这样的功法存在。

但那幻象却颔首道:“自然是有的,不过要付出一点带价罢了。”

“代价就是慕家人自二十五岁开始,身体便会越来越差,在三十岁之前,耗尽体力衰竭而死。”

幻象说得理所当然,语声也十分轻快:“本就是逆天而行,寿数自然比旁人要少了许多,所以我说过了,慕家没有人能够活过三十岁。”幻象说到这里,倏然抬眸,愉快的往云衿看去,“慕疏凉知道这事的时候,八岁,他爹二十八岁。”

云衿面色微白,不觉抱紧了手中的蕴华剑:“他那时候……”

幻象眯着眼笑,一字一句道:“他那时候最想做的事情,是掐死他老子。”

“他一个纨绔子弟,胸无大志只想每天玩玩闹闹,从来没有想过要做什么绝代高手匡扶正义除魔卫道,他本来想高高兴兴的活到老,可是他爹却告诉他,他只剩下二十来年的性命了。”那幻象说到此处,声音也终于低沉了下来,“他爹也要死了,等他爹死之后,所有的一切就都到他头上了,不管他要不要,肯不肯,愿不愿意。”

幻象仰起脸,岔岔不平看着云衿:“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事情,人家刚出生,就平白替他决定了接下来的人生,分明就是不讲道理。”

他越说越是气氛,似乎非要等云衿一个回应才肯接着往下说去。

云衿目光复杂的看着他,她开始觉得自己眼前的并非是什么幻象,就是慕疏凉,那个十岁的慕疏凉,刚知晓了这些事情,刚离开一切安乐的生活,被推向现实深渊的无助少年。

“是啊,不讲道理。”云衿喃喃说着,不觉却又想到了自己。同样是一夕之间所有的一切全部改变,从此被逼迫着变强,往更远的路上行去。

幻象听得云衿这话,却突然之间安静下来,他静静看着云衿,转而无奈道:“算了,都过了这么久了,那老头早就入土了。”

“慕疏凉知道这件事之后,一切都变了。慕家人数千年来的声名,不是他说不肯承担就能够不管。”那幻象轻声道,“可是二十年的时间,能做什么呢?”

云衿不知道。

在这天下间,修道之人寿数本就极长,对一般弟子来说,百年的时间也不算长久,而功力深厚者更是能容颜不老活到几百上千岁,甚至于修炼成仙长生不老。

二十年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她所知道的,只是当初慕疏凉受伤昏迷之前,正是二十五岁。

若如这幻象所说,那他的性命便只剩五年,正是到了开始衰弱的时候。

可是整个空蝉派上下,所知道的只是他为正道四处奔波的事情,他究竟是否真的走到了那一步,谁也没有说过,或者说,谁也不曾知道。

“二十年的时间,他只能将自己能做到的,都做了。”幻象再次出声,这回语声却轻了许多,“可惜还少做了一件事。”

“什么事?”云衿问道。

幻象没有回应她,只朝她轻轻扬了扬眉稍,转而道:“好了,我想说的事情都说完了,你扶着旁边那个人跟我来。”

这幻象似乎有个自说自话的性子,云衿还未回应,他便兀自接口又道:“其实当初为了防止有强敌入侵,空蝉派掌门梅方远与慕疏凉曾经在这空蝉派四周布下过一道阵法,这道阵法糅合了许多年前空蝉派中几位高人的力量,就算是神仙来了,恐怕也要花费上一番力气才能够应付得过来。因为此事事关紧要,只有梅方远和慕疏凉两人才知晓,我们只要开启阵法,空蝉派的敌人只要不是什么厉害的神仙,至少都会身受重伤。”

幻象往前走去,又道:“巧的是,开阵的机关,就在这紫烟洞内。”

云衿见他走远,连忙扶起了还在昏迷当中的花晴,跟在他身后往这石室内中走去,转过又一条漆黑甬道之后,终于又来到另一处的洞穴之中。

这出狭窄的洞穴之内看来十分空荡,唯有一张石台上面刻满符文,正坐落在这洞穴中央。

那幻象回头道:“这阵法只能用一次,不过只能将这次的敌人给解决而已,将来要再遇上什么,就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云衿认真颔首,随之问道:“我要如何打开这阵法?”

“蕴华剑。”幻象指了指云衿手里的剑:“梅染衣让你来这里,还真是来对了,看起来空蝉派运气不错。”

幻象说得不错,果然是因为一连串的巧合,才有了现在的境况。

她紧抿着双唇,往那石台走去,最终将蕴华剑横置于石台之上。

这处石台果然与蕴华剑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就在云衿将蕴华剑放入石台之际,石台上的符文突然之间尽数亮起,无边金芒在山洞之内骤然释出,四周地面突然之间开始剧烈摇晃起来,整个山洞石壁都在龟裂破碎,就在这一片纷乱当中,正对云衿的一处石壁之上,突然开裂出一道缝隙,一道熟悉的晨光自那处缝隙外透入洞中。

就在这动静当中,云衿又听见了那幻象含笑的声音道:“听完故事,你该出去了。”

云衿匆匆回头,便见那幻象在光芒之中竟渐渐变得透明起来,无数微尘在他身侧飞扬,他就像是要化光而去。

她微微一怔,不觉道:“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故事?”

幻象似乎觉得云衿这话有些好笑,面上的笑意依旧是淡淡的,语声却依旧像是个顽劣的孩童:“我只是想在最后跟人说说话,正好你在我旁边。”

云衿听得此言,心中当即有了不好的预感,她咬唇道:“我会回来找你的。”

“山洞要塌了,我要消失啦。”幻象失笑,声音轻柔缥缈。

他站在原地,忽而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云衿。”云衿认真道,“我叫云衿。”

“云衿。”那幻象喃喃念了她的名字,忽而瞥见山洞中有更多的泥尘往下掉落,他便又朝着云衿挥了挥手,看着云衿带着花晴走出了那山洞,只是末了,他却又忽然想到什么一般,提高了声音唤住云衿道:“对了,我真的还会醒过来吗?”

他先前一直称慕疏凉为“他”,如今却又换了称呼。

云衿听出了这般变化,她扶着花晴,将脚步微顿,随之重重点了头:“我一直在等你醒过来。”

那属于慕疏凉的幻象听见这话,又开始笑,眼睛弯成了漂亮的月牙,在这光与尘中绚烂如画卷,他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云衿身形一滞,像是在一瞬间未曾明白对方的意思。

但在不远不近的彼方,被光与影划出距离的那方,那幻象又道:“我挺喜欢你的。”

这话很轻,轻得如一粒随风而舞的浮尘,它被这动荡所惊起,随后被埋没在乱石的崩塌之中。

十六章

山洞里的一夜,就似一场从未存在过的梦境,云衿在地面摇晃与泥石滚落的动荡之中回过神来,不由得抱紧了怀里的花晴,随之往山下各处望去。

紫云洞在后山山腰之上,下方便是整个偌大的空蝉派,此时山上动荡不堪,山下亦是不见平静,地面上的落雪随着这一番晃动再次被惊起,白茫茫一片侵染整个空蝉派,而就在这一片大雪掩目之间,一道金色光幕自空蝉派山门处升起,随之朝着四周延伸而去,只见得整个空蝉派周围皆透出庄严金芒,那些金芒越来越盛,越来越炽,将整个空蝉派笼罩其间!

而就在这同时,几道白色身影自山门处飞纵而去,消失在天际之间。

纵然离得这般遥远,云衿依旧认出了他们,那是先前在空蝉派当中与众人交手的那群白衣人,如今他们退去,看来方才那幻象所说的阵法,果然是有用的。

想到这里,云衿不由再次往方才那处山洞看去,然而身后的山洞早已倾塌崩毁,再不见原来模样,而那幻象自然也随之烟消云散。

云衿眸光一黯,心中隐隐升起一阵失落。

那幻象在山洞中所说的话,她每一句都还清晰的记着,难以忘记。

她甚至觉得,或许他就是慕疏凉,十岁的时候,迷茫不知何去何从的慕疏凉。

那个人将原来的自己永远留在了山洞当中,而走出去的,只是那个端方温雅,将所有一切都给了天下正道的空蝉派大师兄慕疏凉。

云衿心中失落更甚,却再无法寻得那道身影。

“师妹。”就在云衿心中沉吟之际,一直被云衿所搀扶着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她茫然的往四周看去,待记起来方才发生的事之后,才终于变了脸色,一把拽住云衿的胳膊:“师父他们呢?他们现在……究竟这么样了?”

云衿摇头,神色再次凝重起来:“不知。”她将花晴虚软的身子搀住,低声问道:“你还能走么?”

花晴昏迷再醒,却是恢复了些力气,她咬唇点了点头,云衿便道:“那我们快回去看看。”

花晴再次点头,两人赶紧往山下而去。

方才的那番动静早已经停止下来,四周一片寂然,只有方才那一战的痕迹还存留在四处,昭示着昨夜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云衿与花晴匆忙赶回那大殿的时候,梅染衣正拎着染血的剑打算要往外走,眼见云衿二人赶来,他方才顿住脚步,开口便问道:“这阵法是你们开的?”

云衿往四周看去一眼,轻轻点头。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梅霜梦也走了过来,她看来比之梅染衣要狼狈不少,上身衣衫凌乱还染着鲜血,颊边也有一道剑痕,还在往外渗血,但她却浑不在意一般,只凝神朝云衿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衿没有隐瞒,随着他们回到那大殿当中,将方才在那山洞当中所发生的事情和那阵法的事情都告诉了众人,只是并未将慕疏凉所说的那段过往说出来。

等到云衿说完,梅霜梦才不禁一叹,没有想到因缘际会之下,竟然会开启空蝉派多年前的阵法,这才终于度过此劫。

然而虽是这般说,梅霜梦的神情却半点也没有松懈下去。

谁都知道,这些人既然会来第一次,那就定然会来第二次。

云衿神情亦是认真至极:“那幻象告诉我,这阵法只能够使用一次。”

“不错。”梅霜梦身为当初空蝉派的孟章宗宗主,自是对阵术十分了解,她不过看一眼就判断道:“这阵法不过只能维持半个月的时间,半月之中外人无法入内,但半月之后,若瀛洲再次进攻,便再无办法了。”瀛洲此次来的人必然只是个开始,更加强大的敌人,恐怕还在后面。

她说到此处,双眸微沉,随之往梅染衣看去:“要保住空蝉派,我们只能向其他门派求援。”

梅染衣与之对视,不置可否,梅霜梦于是接着又道:“这半个月时间我会派其余人下山去其他门派求援,云衿你与花晴留在此处。”

她神情复杂,沉声道:“你们入门不久,贸然下山恐怕更加危险,如今有阵法相护,半月之内,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她与云衿对视片刻,终是叹道:“等我们回来。”

云衿轻轻颔首,将此事答应下来。量力而行,知道自己如今守在这里是最好的办法,而留在这里,她还能够自慕疏凉所留下的那堆书信之中,查探更多关于瀛洲的事情,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好准备。

眼见云衿点头答应,花晴犹豫半晌,亦是只得答应下来,而也到了这时候,梅霜梦眸光才轻轻闪烁,轻轻拍了拍云衿肩头道:“你们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云衿微微颔首,又问过了空蝉派其他人的状况,才知道有的人受了伤,有的人正在照顾,如今全都已经先回去了,等一会儿他们便收拾行装,准备往山下而去。

孤立在雪山之上的空蝉派,十年之后终于走出了雪峰,却没有想到会是这般情形。

离开大殿之际,云衿不禁又看了梅染衣一眼,那人依旧如寒梅般凛然毫无表情,只眉目淡淡的往云衿瞥来,云衿心中有话要问,但见四周众人,却也只得将心中的话压了下去,与花晴一道回了弟子居。

与花晴回到各自房间之后,云衿才终于能够松开紧紧绷着的心弦,往凳上坐去。

云衿曾经也有过在生死之间游走的经历,后来她开始努力练剑,她开始调查与瀛洲有关的一切,她相信总有一日自己能够凭着自己的能力对抗瀛洲,为那些曾经为她死去的人报仇。

但也一直到昨夜,面对那群深不可测的白衣人,云衿才终于明白自己所面对的究竟是一群什么样的敌人。

她根本什么都办不到。

她与他们的实力,差得太远了,纵然是那群白衣人就已经叫她无法对抗,更枉论在那群白衣人之后,还有更加可怕的存在。

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助与绝望自四周席卷而来,将云衿笼罩其中,云衿坐在桌旁,只觉得窗外的寒风飘进窗口,凉意侵了整个房间,她站起身来,正要关窗,却被什么东西轻轻磕在了膝头。

她低下头,才发现是蕴华剑正在她腿边轻轻蹭着。

“怎么了?”云衿俯身将蕴华剑拎了起来,眼见着那把剑在自己掌心里一动不动,终于牵扯着唇角无奈一笑,“若是你能够跟我说话就好了。”

她看着手中的剑,不知为何脑中又想起了慕疏凉,想起了那山洞里面与自己说话的孩子。

只怪当时匆忙,她一直听着对方说话,却未曾与他好好说上几句。

如今再想开口,却也迟了。

就在云衿微怔之际,一阵敲门之声传来,云衿放下剑前去开门,才发现来的人是花晴。

花晴站在门外,面色依旧是方才的苍白,只是那苍白之中带了些看来显得十分勉强的笑意。

“有事?”云衿平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