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回撇撇嘴:“即便如此,我又没做什么坏事,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楼半夏轻笑一声:“妖气你是藏得很好,但是我们灵族,对种族差异是十分敏感的。你的一些小动作,还有你的眼睛,足以吸引我的注意力。你对画灵的勾引无动于衷,更加让人疑惑。更何况,你太淡定了。”

被桎梏在楼半夏胳膊中的方回淡定如初:“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以为我把妖气藏得很好。”

宋初听出了楼半夏的意思,细看了方回几眼,却怎么也不能瞧出阴灵的样子来。楼半夏瞧着宋初疑惑的模样,另一只手拍了拍方回的下巴:“阿初,你可是看不出来的,这位小伙子,不是鬼,是妖。”

楼半夏一条手臂缠上方回的脖子,微微使劲使其抬起下巴:“你说梦中场景变换多回,却又一个女人始终会出现。那么我告诉你,那个女人就是这画衍生而出的灵,最擅勾魂摄魄之术,汲取男人精气而修炼,一般的男人,绝对经受不住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勾引的。”

方回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眼镜:“啊,一般吧。”

楼半夏一只手搭上方回的肩:“小伙子,竟然能坐怀不乱,定力不错。”

宋初和楼半夏围着那副仕女图看了半晌,隐约能够看出,这幅画里有东西。宋初贴近画纸嗅了嗅,能够闻到一股清淡的香气。不是纸墨的味道,而是一股脂粉香,香水的味道。

“我本身是一个工程师,平时工作压力很大,如果连睡觉都不能放松休息的话,恐怕我这份工作也做不了多久了。我也不是没想过要扔掉这幅画,但是每当我回到公寓里的时候,这幅画就会挂在这里。我本来都准备搬家了,前段时间有只黑猫给我送了一张名片,我才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打了电话给你们。”方回捏了捏鼻梁,非常疲惫的样子。

方回住到这座公寓半个月左右,开始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梦里场景改换了无数次,但是总会出现一个女人,穿着打扮,和画中仕女无二。

方回是最近才搬到这里来的,也不知是不是上一任房客忘记带走的,在卧室的墙上挂着一幅仕女图。方回看那副仕女图画得精致,不像是一般附庸风雅的物件儿,还托房东和原来的房客联系了一下。然而,那边的人一听方回提起这副仕女图,就连连否认,后来更是直接挂掉了电话。

宋初并不知道自己的老底已经被揭了,在车上又睡了一个回笼觉之后,精神才稍微好了点。这次的现场是一个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的公寓,公寓的主人是一个俊秀的青年,名叫方回。

李双嫣红的指甲划过那两行轻描淡写的记录,再温柔的声线也藏不住声音中的冷意:“禽兽!”

“十二岁。”章邯手中的钳子几乎要被掰弯。

“应该就是这件事,给阿初留下了心理阴影,可是事情过去十多年了…我去,十多年,那时候宋初才多大?”柳永张大了嘴巴。

柳永夺过来看,十多年前宋父宋母曾经报案,说宋初被老师性骚扰。当时这件事没有证据,没能立案,不了了之,只留下一笔记录。

苏木打开档案袋,瞳孔骤缩:“竟然被我说中了…”

宋初和楼半夏离开之后,梁京墨才将手中的档案袋扔到了桌面上:“查到了,公安系统里,有宋初父母报案的记录。”

宋初头脑里还有些昏沉,手上却动作麻利地收拾了包,一只手勾住楼半夏的手臂,任由楼半夏拖着她走。

团子的铃铛声响起的时候,宋初还未曾醒来。楼半夏思虑了半天要不要叫醒她,梁京墨倒是一进来就把人推醒了:“有案子了,收拾东西,你和半夏一起去。”

第二十九章:仕女图(2)

听到宋初的劝阻,楼半夏才停止了攻击。方回坐在床上喘息:“我就说我没干什么吧!我说小美人,你的反应也太大了。”

宋初低着头拉住楼半夏的胳膊,向方回道了歉,就匆匆离开了。楼半夏将宋初冰冷的手握在自己手中,也不问她究竟怎么了,慢慢陪她沿着道路散步。

仕女图中的画灵不知被何人困在了画中,并不能像楼半夏或者当初的镜灵一般出入,而画中的那些男人的魂魄,应当都是曾经这幅画的主人。他们受到画灵的诱惑进入画中,再也没能出来。

看画的时候,梁京墨有意无意地碰到宋初的手和胳膊,宋初虽然有些僵硬,却没有太大的反应。但是当苏木不小心碰到她的背脊的时候,被宋初一胳膊肘打了出去。

宋初满脸羞愧地对揉着自己胸腹的苏木道歉,苏木却只觉得心疼:“没关系,先看画吧。”

“被困在画中的这些男人应该都已经死了,但是魂魄还在,按照规矩是要救他们出来,重入轮回。”章邯道。

柳永却摇头:“我们愿意救,人家未必愿意出来。画灵营造的幻境,足以让人乐不思蜀。看看这些男人,哪一个不是喜笑颜开的?”

“可是,为什么呢?”李双拖着下巴,撸着团子柔顺的毛发,“我们以前也不是没见过画灵,一般而言,画灵应该不会留住那些人的魂魄的。”

苏木揉着胸腹走过来:“有没有可能是她自己出不来,所以想要找些人陪着自己?”

“不一定…”梁京墨和宋初同时开口,宋初看了看梁京墨,选择了闭嘴。

梁京墨敲了敲桌子,继续说了下去:“既然画灵被困在了画中,那么这些魂魄也有可能因为同样的理由被困其中。这些人没有痛苦、寂寞,而是满面春风,说明画灵给他们创造了相对比较舒适的环境,即便这些人已经不能再给她提供养分。”

章邯翻来覆去找了好几遍,连画轴都拆下来看了,就是没能找到封印画灵和魂魄的所在。而宋初的眼神,则一直被仕女头上的一支朱钗吸引。那一抹嫣红,看在她的眼里,分外突兀。但是在一开始,她并没有这样的感觉。

“你们看这里,有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宋初指点着朱钗。

李双和苏木将脑袋凑过来观察,却摇了摇头,团子也凑过来嗅了半天,并没能发现什么。好像这一点,在宋初眼中和别人眼中是不一样的。

宋初皱着眉,死盯着朱钗:“这里真的有问题…可是为什么刚才我没有发现?”

梁京墨也坐不住了,伸手摸了摸那点朱红。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刚才众人怎么碰都没反应的画,竟然将梁京墨给吞了进去!

宋初离得最近,下意识抓住了梁京墨的脚腕,却被顺势带了进去。其他人留在画外面面相觑,手足无措。任他们再怎么折腾,再怎么摸,仕女图都没有反应了。而花树下的仕女,笑颜更加明媚了几分。

似乎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宋初和梁京墨面前都变成了阳春三月,江南烟雨朦胧,草长莺飞,百花初绽之景象。

宋初回过神的时候,身处一座画舫中,有伶人在珠帘后抚琴弄箫,面前是瓜果时蔬,满斟的酒盏,还有一盘热乎乎的酱肘子。宋初身侧,坐着一个五官硬朗却留着长发的玄衫男子,细看之下,竟有几分梁京墨的影子。

宋初垂首看自己,一身艳红胡服,束腰长靴,金线黑锻裹边,不似女儿装扮。

“陌君,可是酒菜不合口味?”玄衫男子侧首,发现了宋初的心不在焉。

宋初对上男子的眼睛,脑海中闪过自己不该是这样的念头,却又想不起自己究竟应该是怎样:“闵之…”宋初吐出一个名字,又惊觉自己应该是不认得眼前之人的,但是却又挥不去熟悉之感。

玄衫男子的手背轻轻碰上宋初的额头:“莫不是不舒服了,要不今天就先到这里,先行回去吧。”

宋初点头,目光望着微有波澜的湖面。她想到自己可能需要找一个人,可是她忘记了那个人的模样和名字。

梁京墨和画灵站在水镜前,看着宋初所经历的一切。

“我让你利用读心之术让我知道她曾经经历过什么,这是什么?”梁京墨的脸色不是很好。

画灵吞了口口水:“嗯,对不起,职业习惯…不过,大人,让她再经受一次她不愿面对的过去,真的好吗?”

梁京墨眼神深邃:“那你给我看这些,我能看到什么?”

“我想到一个办法,”画灵的眼神亮了一下,“在我创造的世界里,宋初对原来世界的记忆会弱化,这样的环境刚好可以帮她走出阴影,不是吗?”

“你要怎么帮她?”梁京墨眼神不善。

画灵兀自不觉:“你看,我不是给她安排了一个男人嘛,绝对符合她心里对男人的要求。等到她习惯了和他之间的接触,大概也就不会再被那件事困扰了吧。”

画灵的话刚刚说完,漆黑的斩魂剑已经落在了她的脖子上。画灵连连讨饶:“大人饶命…那您想怎么样?您说,我照办就是了。”

“若是你创造的那个男人不知分寸,该如何?”

“啊啊啊,不会的,小世界的一切都是由我操纵,我不会让他乱来的。”

“啊!”

水镜之中突然传出宋初的惊呼声,梁京墨和画灵转头的时候,刚好看到宋初挣开闵之拦着她腰肢的手。

“呵,我看你就是个乱来的,还想不想出去了!”梁京墨的声音里已经能凝出冰碴子来了。

画灵绞着衣袖:“那大人倒是说您想怎么办,反正我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梁京墨沉默了许久:“送我进去,替代闵之。”

画灵的樱桃嘴撅了起来:“先前我问大人对宋初是否有意,大人矢口否认。如今看大人的模样,分明是已生情愫,看知画的安排难免觉得荒唐。”

梁京墨抿唇不语,心中却被投下一颗石子,荡起微波——对宋初,已生情愫吗?

闵之自称是自己的丈夫,可是宋初对其却并不能生亲近之意。虽然闵之哪儿哪儿看都符合自己的要求,那股陌生感却挥之不去。同塌而眠是不可能了,好在闵之体贴,搬了被褥睡在外间的榻上。

一觉醒来,宋初颇有不知今夕何夕之感。侍婢伺候她梳妆洗漱,镜面中的女子是那样熟悉而又陌生。再见闵之的时候,宋初觉得闵之似乎和昨日长得不太一样,却莫名生出熟悉的错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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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呜,我的内心在咆哮,呼唤着“你们倒是给我快点发展啊”,然而我终究是个矜持的女纸。五一假期最后一天了,假期总是过得特别快啊!

第三十章:仕女图(3)

梁京墨,也就是现在的闵之,替陌君,也便是宋初,插上了固定发髻的玉簪,双手轻扶在她的肩上:“陌君扮作男儿,这份风流姿态,为夫自愧不如。”

昨日的不自在之感淡了许多,宋初轻啐一声,不再理他。

发觉手下的身躯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僵硬,梁京墨得寸进尺,借着给宋初戴耳环的动作,揉了揉她的耳垂。

宋初背脊一麻,脸色变得通红,一巴掌将作乱的手拍了下去:“大白日如此孟浪,羞不羞?”

梁京墨被宋初娇怯垂首的姿态惑了一瞬:“你是我的妻子,有什么好羞的?”以夫妻相称,梁京墨陡然觉出一股满足来。梁老大向来觉得,在法度之下,最大程度地顺心而为,才能享受生活。情愫已生,那就任其燎原好了。

日子在吃喝玩乐中流逝,梁京墨逐渐能够对宋初做出一些亲密动作。但是每当他的手触及宋初腰侧的时候,宋初的反应就会十分激烈。梁京墨不敢冒进,只能暂且压下进度。

宋初熟睡之后,依旧睡在外间的梁京墨偷偷摸摸出了门。风景秀丽的庭院中,画灵于湖心亭自饮自斟。

“要是你们再不出去,你的那些属下就要把画给烧了。我看你们也相处得差不多了,要不就来一济猛药?”画灵试探着问道。

梁京墨在画灵对面坐下:“你准备如何?”

“说起来还是受了你的启发,我想可以让宋初重面当时的情景,在其中加一个你。”画灵不无得意。

梁京墨的手指在石桌上滑动:“你的意思是,让我在关键时刻去英雄救美?”

“然也,大人以为如何?”

梁京墨垂着脑袋想了想,觉得这是最快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了。

一觉醒来,宋初看着眼前的景象开始发懵。这是她家,但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她家已经不是这副模样了。床边放着她的校服,初中的,恍若隔世。

“阿初,快起床,该去上学了。”宋母敲着门。

宋初一边把校服往身上套,一边应声,心里却止不住地发慌,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上周进行了一次月考,这周该公布成绩了。宋初拿着自己的数学试卷,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她考得不算差,可是她看着试卷上鲜红的分数,无端觉得自己即将坠入地狱。

梁京墨和画灵就站在教室后门的地方,看着宋初的反应,梁京墨只觉得心一揪一揪地难受,恨不能现在就将她抱入怀中。

画灵扯着梁京墨的衣角提醒他不能冲动:“你若是现在出去了,这一番安排可就算白费了。我耗费精力不算什么,宋初可是平白担惊受怕了一场。”画灵干了这么多年勾引之事,对把控人心是懂得一些诀窍的。

梁京墨果然冷静了下来,静待着事情的发展。就在这一天,宋初经历了一场让她的人生蒙上了一层阴影的噩梦。

午休时间,数学老师果然将宋初单独叫到了办公室。老师门都还没有回来,斯文俊秀的男老师独自靠在办公桌上,手中拿着登分册。宋初站在办公桌前大气不敢出,低着头恨不能将自己埋起来。

宋初初中的这位数学老师姓于,看上去就极富书生气,面相长得也不错,人又年轻,不说那些年轻的女老师了,就是情窦初开的女学生也有对其念念不忘的。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却成为了宋初生命里的恶魔。

“宋初,你这次可是退步了不少,最近是不是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于老师的胳膊搭上了宋初的肩,宋初身子一僵,下意识想要逃走,却被于老师的力道死死困住。

于老师将宋初按坐在椅子上,点上一支烟:“跟老师聊聊,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宋初被那明明灭灭的火星激得浑身发抖,上下牙齿也互相碰撞着:“我…我没有…啊!”宋初的话还没说出口,于老师就将烟灰掸到了她的手背上,显然对她的说法很不满意。

宋初低着头收回手,努力将自己蜷缩起来。于老师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好一张我见犹怜的俏脸,真让人有凌虐的想法。”说话间,于老师的手已经划到了宋初腰间,撩起了她的校服上衣。

宋初突然开始猛烈地挣扎着,于老师竟然将还未熄灭的烟头按在了她的腰上。宋初的惨呼声于老师的手挡在了口中,眼泪止不住地下落。梁京墨再也忍不下去,一脚踢开办公室的门,将姓于的狠狠扔向墙壁。

梁京墨伸手去抱宋初,却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抵抗。梁京墨仿佛不觉得痛,死死将宋初扣在怀里。宋初趴在梁京墨胸口哭得昏天黑地,口中却隐约呢喃着他的名字。梁京墨抬起宋初的脑袋,替她擦干眼泪:“阿初,你认识我?”

宋初一边打嗝儿一边回道:“你是我上司,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

画灵背着手凑了过来:“竟然能挣脱我创造的小世界,小姑娘不简单。不过我看你抱大人抱得那么顺手,大概阴影也散得差不多了吧。”

宋初松开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谢谢你们了。不过我们好像还有正事要办,老大,你找到破解封印的方法了吗?”

刚刚被泪水冲刷过的眼球十分透亮,微微泛红的眼角更加引人怜惜。梁京墨伸手碰了碰宋初的眼角:“要破这封印并不难,只是又要你放点血了。”

宋初大义凛然地伸出手:“我都已经习惯了。”

默默被无视,又默默被秀了一脸的画灵摸了摸鼻子,努力刷着存在感:“不要忘了我,还有那些倒霉的男人。”

破印果然不难,以宋初之血为媒介,梁京墨直接破了所有幻境,画中世界摇摇欲坠。画灵心痛地看着自己努力建造的世界崩塌下去,到底没有阻拦。有什么比自由更重要的呢?

一直守着仕女图的文物修复处众人,看到画上风景颓败下去,还以为自家老大和宋初就要和画灵同归于尽了,一个个目瞪口呆。结果团子一爪子下去将仕女头上的朱钗处戳了个洞,破洞出卷出一阵狂风来,团子被吹到了章邯身上,梁老大和宋初也被这阵风给吹了出来。即便如此,那仕女图倒是纹丝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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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酱,宋初当年被烟头烫伤了腰侧,那个老师还想做什么的时候,有其他老师回来了,so,逃过一劫。就说我是亲妈嘛,果然仁慈…

第三十一章:仕女图(4)

直到狂风渐息,画灵才带着一众被囚困在画中的魂魄悠悠从画中走出。除却画灵之外,还有十一个男人的魂魄,刚从幻境中走出,脸上都还存着迷惘之色。

梁京墨扶着宋初坐下,也不等那些男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将他们收入了百鬼瓶中。画灵扭了扭身子,半点也不见外:“哎哟,在画里呆了这么多年,可是憋死我了。”

李双一边收拾着桌面,一边向画灵询问她是被什么人囚禁在画里的。画灵敲着脑袋想了想:“具体是什么身份我不知道,但是我记得他身上一股子阴诡气息,不似一般阴灵鬼魅,反而有些像是我曾经见过的阴差。不过,等闲的阴差却没有他身上那么强大的威压。”

画灵不好明说,梁京墨没这么多顾忌:“你的意思是封住你的人是地府的官员。”

“你明白就行,”画灵坐到宋初身边,“每隔一段时间,那人就会从画里收取一部分魂魄。我也不知道他要这些男人的魂魄有什么用,而留在画里的那几个,都是我好不容易保下来的。”

章邯已经拿着工具准备修补图上的破洞,闻言不由得抬起头来:“他在利用你收集魂魄!”

苏木已经接通了特别行动处的电话,验证之下,发现随魑魅魍魉逃出地府的鬼祟之中,竟有七成未曾记录在册。看来,这些实力非凡的鬼祟,很有可能就是出自被收集的那些魂魄。

“地府之中,有人在炼鬼。”楼半夏的手指在琴弦上划过,颤抖的音符让在场众人的心都随之抖了一抖。

宋初侧过头:“地府管辖世间鬼魂,掌控轮回安稳,到底什么人才要将现状打破,不惜花这么大的力气收集魂魄炼成厉鬼?”

“当时轮回表出现的时候,我就怀疑过。饕餮的现身,更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这一切,都是躲在暗中的那个人安排的。此人能够偷出轮回表,放出凶兽,在地府的地位肯定不低。至于目的,我也没有想到。”梁京墨挖了一块蛋糕送入口中,顺手就将另外一个小蛋糕推到了宋初面前。

虽然想不起在小世界中发生的事情,但是最后她抱着梁京墨痛哭的场景她记得清清楚楚,此时腹中饥饿,也没那么多矫情心思,拿了勺子就挖着吃了。立了大功的团子围着梁京墨的蛋糕转悠着,想要讨两口食,却被无情拒绝,只能抱着自己的小鱼干慢慢啃。

苏木将大概的情况写成了书面报告,传了上去,顺便通知了其他几个灵异事件处理组织:“当务之急,是要将为祸人间的鬼祟揪出来。再如此下去,人间难安。”

柳永从档案架上抽出一册来:“最近,附近又有几起挖心凶案发生,上边儿已经快压不住了。”

“饕餮好吃,谁也拦不住。即便是我们,对上凶兽,也只有沦为它们腹中餐的命。我就想不通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天界不管也就算了,怎么地府那边也没多大动静?就交给我们,我们有那么大能耐吗?”章邯补画的间隙,也不忘抱怨两句。

画灵在宋初那里蹭了两口蛋糕,心情颇好。她本为灵体,与这人间并无太多瓜葛,也并不在意人间是否会变成炼狱。她唯一过不去的地方,就是自己曾经被禁锢在画中几百年。

“那人在地府权大势大的,你们还想要地府帮忙,不可笑吗?”

说话间,梁京墨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一接通,那边就传来王毅暴躁的骂声:“你们不会是搞错了吧,竟然牵扯出这么大的事情来,我们还玩儿个毛线啊,都洗白白等着当羊肉卷儿算了!”

梁京墨沉默着等他吼完:“那你就赶紧把自己洗干净,因为我准备申请猎捕饕餮,上边儿八成是要让特别行动处和我们合作的。”

梁京墨的话说出口,吃惊的不仅是王毅,还有在座的众人,就连画灵都一副“你没吃错药吧”的模样看着梁京墨。宋初也不敢相信,她本以为梁京墨不置身事外就算好的了,没想到他竟然会往枪口上撞。

苏木的手搭在键盘上,脑袋里却全是浆糊。去猎捕饕餮?他们?真的不是去给饕餮送口粮吗?

一室静默之中,画灵轻咳两声:“那个,这件事应该没我什么事,我可以走了吗?”

梁京墨瞥了她一眼:“本来就没你什么事,我也没打算让你干什么,你不用紧张,等画修完了再走就是了。”

画灵松了口气,凑到章邯身边催促着。偏生章邯是个完美主义者,最爱吹毛求疵,任凭画灵如何催促,动作都是不紧不慢。

宋初吃完蛋糕抹了抹嘴,才开口说话:“梁老大,为什么突然要铤而走险猎捕饕餮?”

梁京墨露出疑惑的神色:“不是你们说的吗,当务之急是要阻止他们为祸人间,饕餮直接伤人性命,当然首当其冲。”

“话虽如此,不过此举也太冒险了。以我们的力量,恐怕不足以对上饕餮。”李双也忍不住出声了。

楼半夏瞧着梁京墨一副淡定的模样,直觉他应该有所依仗:“老大好像不怎么担心。”

梁京墨转着的笔停了下来:“递上去的申请上,记得添上一句,我要借地府的三头犬一用。”

“三头犬,那不是希腊神话中的吗,地府也有?”宋初愣眼,先不论三头犬能不能挡住凶兽饕餮的攻击,就是这来历都让人不敢相信。

梁京墨也不解释,低头喝茶。

一直装透明人的画灵憋不住了:“我见过三头犬!”看众人都以不相信的目光瞧着自己,画灵直接上手比划了,“我真的见过,在我被封印之前。那家伙长得凶极了,有三个脑袋,还长着蛇的尾巴,头上和背上的毛全是盘旋着的毒蛇,口中还滴着涎液,那叫一个恶心。”

梁京墨盯着画灵:“地府的三头犬是在六百年前,地府与欧洲地狱的外交中得到的。可是你画中有魏晋时期的男人的魂魄,也就是说你应该已经被封印了一千多年了,但是你却说你在被封印之前见过三头犬,这时间线让我很感兴趣。”

画灵陡然被怀疑,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当初被那边儿的一个商人买走,后来那人被我弄死了…额,可能那边儿的主事者觉得我是个入侵者,所以把我带到了下边儿,也有幸见识到了三头犬。后来,他们觉得我是个祸害,就把我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