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拖着石琪往外走,李双也不忘埋怨:“你到底招惹了些什么鬼东西!”

石琪死死地抱着李双的脖子,即便到了这种地步嘴上也不肯认输:“如果不是这样,我还用得着你们吗?”

李双和石琪即将到达门口的时候,那只恶鬼突然动了,猛地朝着石琪的方向冲去。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用一种猫捉老鼠的态度逗弄着石琪,看着她惊慌失措,他就觉得解气。但是今天出现的这些人让他意识到,如果自己再不速战速决的话,或许就没有机会了。

火鞭祭出,宋初身后几乎拖出了残影,李双也不再拖拖拉拉,直接拖着石琪的大腿将人抱起,闪出了门外,经纪人顺手将门关上了。在最后的缝隙中,石琪隐约看到了一个怪物的身影,刹那惊呼一声,竟是被吓晕了过去。

恶鬼见到手的鸭子飞了,愤怒不已,将所有的怒火都发在了宋初身上。宋初可不是省油的灯,距离长了用火鞭,距离短了用火剑,明明可以三下五除二让那恶鬼灰飞烟灭,她却不慌不忙地一直吊着他,给他希望,然后让他绝望。

宋初和恶鬼纠缠的时候,柳永也没有闲着。他修为锐减,好歹还是有几分本事,脑子灵活。锁魂链被他扯成细如发丝的模样,在恶鬼和宋初身边穿梭,逮到机会还不忘往恶鬼身上拍两张符咒,拖累他的动作。

“宋初,上!”柳永突然大喝出声,恶鬼闻声以为他们要联合攻击自己,连连后退。宋初却并没有往他身上招呼,而是一跃而上,收敛了火光的火鞭缠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将宋初吊了上去。

在宋初跃起的瞬间,柳永收拢十指,布好的锁魂链迅速收拢,形成一个笼子的形状,将厉鬼困于其中。

“别收紧。”宋初缓缓落在柳永身前,手指搭在锁魂链上,略微用力,便有血珠沿着锁魂链流出去。柳永霎时明白了宋初的用意,将锁魂链维持在笼子的状态,任由宋初的血布满链身。

恶鬼试图突破这个看上去不堪一击的笼子,却在碰到锁魂链的时候遭受到了巨大的痛苦,如同灵魂被灼烧一般。

宋初走到他面前:“不用试图逃脱,我的血,你这点修行是防不住的。”

若是只有锁魂链,按照柳永当下的修为,他拼一拼说不定能逃出来。不过加上了宋初的血,估计他魂飞魄散了笼子也没一点变化。

房间里的动静逐渐平息,房门外的石琪也冷静了下来,又恢复了高傲的模样,斜眼看着还心有余悸的经纪人:“把门打开,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死了都不安分的家伙。”

李双的手挡在感应区:“石小姐,我建议你还是不要看了。”

虽然装模作样地拦着她,实际上李双却期待着她狠狠推开自己,不顾劝阻打开房门,被吓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才好。也不知道石琪是哪根筋搭错了,被李双这么一拦,竟然真的不折腾了,乖乖地跟着经纪人回房休息去了。

李双失望地用手背扫过感应区,轻松地拉开房门走了进去。看到柳永跟宋初都没有受伤,李双松了口气。毕竟眼前的厉鬼跟魑魅扯上了关系,到底继承了魑魅多大的力量他们无法估量。

由于厉鬼受到魑魅的力量影响,口中长出了与其并不相符的獠牙,导致他说话都困难。宋初尝试着读取他的记忆,却如同雾里看花,只有一些零碎的片段是清晰的,催眠更是难以施行。

“这附近有没有寺庙?”宋初看着厉鬼,却是在问李双和柳永。

宋初要找的当然不是平时观光用的寺庙,而是真正有佛光普照的寺庙,这样的寺庙一般都会有得道高僧坐镇。三人平时的活动范围都在北方,宋初更是个路痴,要找到附近的寺庙,还得靠苏木远程指导。

“你找寺庙做什么?”柳永小心地收拢着锁魂链,压迫着厉鬼的体型也跟着缩小,直到变成一个铃铛的模样,方便他们携带。

宋初吮了吮还有些渗血的伤口:“给他洗魂。”

“洗魂?”李双和柳永都惊奇地看着她,洗魂这个词他们都只在典籍中见过,却因为施行困难,且需要强大的灵力支撑,故而从未真正见过有人进行洗魂的。可是,即便是寺庙里的老和尚,也未必能撑得起这么耗费心力的洗魂吧。

直到走进灵隐寺,李双和柳永也没有想到,宋初找寺庙,只是为了让这些僧侣护法,真正要给那只恶鬼洗魂的,是她自己。

红莲业火,天生克制邪恶,可燃尽一切罪孽。作为红莲业火的化身,陌君的力量一直为魔、恶鬼、厉鬼所忌惮,他们的力量对上陌君,就如同水对上火,如果不能将对方完全压制下去,那便是彻底的灭亡。而陌君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她的灵魂便是红莲业火之精粹凝聚而成,她体内的火之心更是蕴藏着无法估量的力量,也只有她能够将红莲业火的能力发挥到淋漓尽致。

第一九零章:抄袭门(3)

自从和冥王达成交易之后,宋初便开始磨练自己对自身力量的控制。最强大的控制,不是释放出全部的力量,而是像水龙头一样,想开多大开多大。这次撞上来的这只厉鬼,便成了她的实地练习对象。

“阿弥陀佛,施主,您真的想清楚了吗?”住持大师捻着佛珠,还在劝宋初收手。

宋初严肃地看着那张布满褶子苍老的面庞:“现在我的性命可是很宝贵的,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而且我自己选的路,绝不后悔。”

住持再三告诫无果,也只能叹了口气。洗魂之事,一旦开始,便没有回头的机会,要么成功,要么被反噬,从来没有第三种结果。

禅房的门被关上,李双和柳永也被赶了出来,屋里只剩下宋初和那只厉鬼。十八位僧侣在门外席地而坐,住持则列在最前方。随着住持一句佛号,庄严肃穆的经文便自诸位僧侣口中流出,令人不由自主地沉静下来。

锁魂链织成的笼子中,青面獠牙的厉鬼赤红着双目看着宋初,口中发出威胁的吼声。宋初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走到笼子前:“如果我失败了,那就算你倒霉吧。”鬼使陌君,冷心冷情并不只是一个传说。

宋初张开右手,随着力量缓缓外放,火焰在她的手心凝聚。她只是轻轻碰了碰锁魂链,那火便如同沾了油一般迅速蔓延开去,直到整个笼子都被笼罩在火焰之中。

那恶鬼极力蜷缩着身躯,让自己能离那火焰远一些,再远一些。然而他被囚于笼子中,再怎么躲,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火焰的温度逐渐上升,颜色也越发艳丽,厉鬼所承受的痛苦也越来越难以忍受,身上青黑色的鳞片逐渐卷曲、脱落,留下血淋淋的伤口。这场景,大概类似于在火中凌迟。恶鬼的眼睛已经被血红占据,怒气达到顶峰,不顾一切地朝着宋初的方向扑过去。即便不能伤到她,如果直接碰上了那火焰,也可以让他解脱的吧。魂飞魄散,也比承受这种痛苦要好。

宋初却似乎早已料到他的动作,当他撞向笼子的时候,那一块的火焰突然往旁边蹿了蹿,在让他加倍痛苦的同时保证了他不会直接灰飞烟灭。

獠牙被自己崩断,又重新长出,再被崩断…

鳞片脱落成灰,再重新长出,又脱落下来…

“魔鬼…你才是真正的魔鬼…”

看着依旧十分平静的宋初,恶鬼再次崩掉了獠牙,含糊不清地开口。

宋初脸上终于有了表情,露出一丝愉悦的笑容:“虽然你这么说我很高兴,但是我还是不会放过你的。我还是第一次为一只无足轻重的恶鬼耗费这么多灵力,你应该感到荣幸。我要继续加大输出了,好好享受吧。”

话音刚落,恶鬼的嘶吼声几乎穿透云霄。屋外护法的一众僧侣心神皆荡,险些稳不住内息。李双和柳永对视一眼,一人一边趴在门上,想要看清里面的情况,却什么也看不到,又不敢出声打扰,急在心里。

实际上,明明离得最近的宋初却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完全将厉鬼玩弄于鼓掌之中。直到厉鬼额上并不明显的小角脱落,坠落在地而没有化为一缕青烟,宋初才逐渐收拢了灵力,笼子上的火焰逐渐褪去。此时的厉鬼也已经被折腾得奄奄一息,脱力之后屈膝跪在地上,垂着脑袋没了动静。

因为害怕笼子上的火焰,因为痛苦,即便已经失去意识,他也不敢触碰到一丝一毫。

宋初也长出一口气,虽然看上去她游刃有余,但是第一次洗魂,她心里不可能不紧张。若是没有火之心,仅靠她本身的力量,或许也不一定能撑得下来。即便有火之心加持,一切完成之后,她还是感觉到全身发软,只能倚靠着桌子保持站立。

听到里面宋初的呼声,李双立即破门而入,柳永和住持随后进入,确定洗魂成功之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宋初发着冷汗靠在桌子边,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炫目的笑容:“我说过,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

李双狠狠地捏了她的脸一把,直到宋初的脸颊都被她掐红了才松手:“你倒是笑得开心,可怜了我们在外面担惊受怕。你要是在这儿出点儿什么事,我和柳永就可以以死谢罪了。”

“胡说,”宋初啐她一口,“你们以死谢罪可以,我是断断不会出纰漏的。”

柳永收了锁魂链,那厉鬼…已经算不上厉鬼了,那鬼魂还是直挺挺地跪着。住持取了净瓶,在他身上撒了几滴受香火供奉的甘露,那鬼魂才蓦地倒下,悠悠转醒。

即便已经不再身处火笼之中,那鬼魂瞟见红了半边脸颊笑得灿烂的宋初,禁不住浑身颤抖,口中不断地重复着“魔鬼”二字。

宋初走到他面前,提脚踢了踢他的腿:“如果你再给我装疯卖傻,我不介意继续帮你治疗,反正,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段的。”

宋初话音未落,那鬼魂便一跃而起,疾速后退,后背贴着墙壁,伸出一只手做出拒绝的姿态:“你有什么事直接问就好,别靠近我。”

住持见他已经无恙,乐呵呵地出去了,将禅房留给他们。

要问的不外乎那些问题,鬼魂也回答得十分干脆,很快整件事情的经过就铺展在了宋初他们面前。

这个几乎化身魑魅跟在石琪身边的鬼魂有个十分女性化的名字,叫南溪,是他的本名,也是他的笔名——他是一个网络作家,几乎没什么人知道的那种。

南溪开始写作就是为了赚钱,目的十分明确,所以他也不介意做一些别人看不起的事情,比如说,做枪手。所谓的枪手,就是帮别人写东西,以别人的名义发表,从而获取一些报酬。有些人要名,有些人要利,在南溪眼中,这只是各取所需。

后来,他做了石琪的枪手,帮她写一些散文和短篇小说。但是石琪每次都对他拿出的作品嗤之以鼻,拒绝付钱,南溪也只能一次次地按照她的意见修改。但是,石琪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将他交出去的稿子据为己有,然后加上一些从别人那里窃取来的文字,打上了石琪的名字。

发现这件事以后,南溪当然知道自己是被耍了一把。做枪手好几年,南溪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本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上家到底是谁,只是偶尔在网络上看到了关于“娱乐圈才女”石琪的消息,一时兴起看了看她的作品,这才发现自己被坑了。

一时气愤之下,南溪戳穿了石琪的身份,并且威胁石琪要把这件事捅出去。然而石琪方并不在意南溪的威胁,石琪也不可能自己跟南溪交涉,直接让律师出头。南溪原本也不过是想通过威胁的方式逼石琪出钱而已,而石琪的律师却明确告诉南溪不可能给他一分钱,而且如果他发表了任何不利于石琪的言论,都将会被起诉索赔。

南溪明白自己不可能敌得过石琪,于是偃旗息鼓,却没想到没过多久石琪就被揭露抄袭事件。她的律师再次联系了他,表示会追究他的责任。鬼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根本什么也没有做。对方提出的价码是他倾尽所有积蓄也不可能拿出来的,所以他只能低下头,求对方和他面谈。

实际上,他在赴约的时候准备了录音笔,试图收集证据。当时石琪在读者心中的形象已经十分不好,他只要能拿出一些证据,就会被立于受害者的位置,自会有人替他讨伐对方。

石琪好歹也是一个公众人物,赴约的只是她的经纪人和一个道貌岸然的律师。兴许是看南溪就是弱鸡的宅男模样,对方的态度十分强硬。为了引导他们说出有利于自己的话来,南溪言语间略微有些强硬,成功激怒了对方,发生了激烈冲突,双方不欢而散。

然而,南溪却没有机会将这份证据发布出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与他一起合租的室友竟然成为了石琪那边的眼线,将他的一举一动都告诉了对方。终于在某一天夜里,室友引狼入室,将他彻底出卖。当他被带走的时候,他清楚地看到了室友眼中的愧疚和挣扎。他知道室友不缺钱,不会为了钱做出这种事情,他一定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对方手里。

然而,理解并不代表着原谅。在那时候,南溪的心里是恨着室友的,比起石琪,他更恨背叛了自己的朋友。

他被带到一栋破旧的公寓里,没有人故意为难他,他也不能离开。他知道,石琪的人一定在找那支录音笔,然而他们不可能找到。

公寓在二楼,南溪估量着,从窗台跳下去应该也不会有大事。于是,趁着见识他的人不注意,他从窗户逃了出去。

也许真的是他运气不太好,从二楼跳下去只是扭伤了脚的他,却在过马路的时候遇上了闯红灯的大货车,一命呜呼。

“我很好奇,你到底跟石琪要多少钱,她竟然宁愿费这么大力气也不肯给你钱。”李双歪着脑袋看着南溪。

南溪抹了把脸:“五十万,对一个明星来说,这点儿钱应该不算什么,更何况,石琪不是有个金主吗?”

五十万,在现在这个世道并不算特别过分,不过也不算少了。就像南溪说的,石琪并不至于拿不出来,只是她不想拿而已。

“那你是怎么变成…那个模样的?”李双又逼近南溪一步。

南溪摇头,他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他意识尚且混沌的时候,恍恍惚惚间似乎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当他清醒过来,已经是那副模样,身体里似乎充斥着无穷的力量,愤怒与仇恨盘旋在心头,牵引着他找到石琪。他只有一个念头,报仇!

他这样解释宋初就不能理解了。他们接下这个案子只是一时兴起,作乱的鬼祟不可能是冲着他们来的。要冲着他们,也不至于闹腾到浙江来。这件事的发生,也给他们敲响了警钟。有南溪一例,就很可能会有其他类似的例子。

宋初心中一惊,脑海中闪过两个字——炼鬼。

从梅如黛,到现在的南溪,他们原本都是世间再普通不过的一缕孤魂,最后梅如黛成为了厉鬼,南溪更胜一筹,但是他们的本质是一样的。他们都在非自愿的情况下,成为了某人的试验品,甚至牺牲品。

这件事已经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解决的了,他们也只能暂且放下,先把南溪送走。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就这样把南溪送走的话,李双就不答应。

南溪将录音笔的下落告诉了他们,他们带着录音笔再次找上了石琪。听到录音笔录下的内容,石琪和经纪人就明白,这段时间以来的麻烦,都是南溪造成的。

“果然是个小人,死了都不得安生。”石琪的经纪人关掉录音笔,很是不屑。

宋初没有理她,而是直直地看着石琪:“他当时跟你要五十万,对你而言,这笔钱应该也算不上大数目,我以为,你们这样的人,大多都会选择破财消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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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啊考试,实验啊实验,码字啊码字…

第一九一章:祭祀(1)

石琪修着自己的指甲,闻言掀起眼皮:“你懂什么?像他这样的人,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不过是个小明星,能有多少身家给他坑?况且我也没几年年轻美貌的时候了,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所以我得趁着自己还有优势的时候,累积到足够的本钱,让自己的后半辈子不用太辛苦。”

外人看着娱乐圈都是光鲜亮丽,那些经常活跃在公众视线中的明星随便拍一部戏、一个广告,就能够挣到别人半辈子的钱,令人羡慕。但是挣扎在娱乐圈下游的人们,过得也许连一个民工都不如。石琪算是幸运的,有人养着她,但是当颜色老去,她的下场都将会是怎样,谁也不知道。

但是路是她自己选的,并不值得别人同情。为了钱不择手段,无论本身有什么理由,都不值得别人的同情。

“你准备怎么做?”

听到宋初的问题,石琪挑眉看着她:“什么叫我准备怎么做,这难道不是你们的工作范畴吗?”

“石小姐,要想彻底解决这件事,你出面道歉比我们出手要有用得多。”李双忍不住出声,“恕我直言,您现在的大众映像已经十分恶劣,难道你一点都不在乎吗?即使那些人说要把你告上法庭,你也觉得无所谓吗?”

石琪不耐烦地撇了撇嘴:“他们骂得再厉害,又不能对我怎么样。把我告上法庭,我也不觉得我会输。麻烦你们打开网络看看,那些喊得厉害的所谓‘原作者’,真的有那么坚定吗?还不是一群拿了钱就随风倒的垃圾吗?就像那什么南溪,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为了钱?你们现在在这里帮我处理问题,依然是为了钱,我们谁也不比谁高尚。”

李双掏出手机打开微博,点开相关消息,果然有几个原作者已经偃旗息鼓,甚至表示不再追究。受到这些人的影响,也有相当一部分作者的气焰不如之前高涨,陷入了麻木与倦怠之中,只有寥寥几位作者仍然坚定地表示会追究到底。

“人性啊,本就是如此低贱。”石琪嘲讽地开口。

宋初站起身:“信不信,这件事到最后你会输得很惨。”

石琪挑眉:“对不起,我不信。”

宋初看向窗外,夕阳映照着天边云霞,如同烈火燃烧。李双和柳永也顺着她的眸光看去,云层中似乎有一点星光闪动,逐渐靠近。

天界设存星宿宫,主人间才华文运者曰文曲星。文曲星最喜才华横溢之人,最恨剽窃盗取之辈。古往今来,从不缺鸡鸣狗盗之辈,文曲星也不可能个个都关照到。这一次,石琪所为牵涉范围太大,可以说犯了众怒;在被石琪侵犯到权益的人中,也不缺真正有才华的人,终于引来文曲的注意。

南溪急得在宋初三人身边转悠:“你们在看什么呀,石琪油盐不进,你们到底有没有办法?”

宋初一抬手按住南溪的脑袋,停住他的步伐:“这件事已经不需要我们插手了,与其我们私下解决,在大众面前狠狠打她的脸,才会让你们更加解气。”

南溪困难地抬眼看着宋初微笑的样子,焦虑的心渐渐静了下来。这个女人,是个真正的狠角色,出手绝不拖泥带水,也不可能中途放弃。她说的话,也许是可以相信的。

石琪和经纪人都不明所以地看着莫名其妙的三个人,对视一眼,虽然心里都有些忐忑,却依旧不相信,凭着那群不成气候的网络作者,或者是已经过气的写手,能够和人脉广泛的他们对抗。

“你要留下,还是选择现在离开?”宋初松开手,看着南溪,交给他自己选择。

南溪抿了抿唇,看着光鲜亮丽的石琪:“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亲眼看着她受到惩罚。”

“可以。”

南溪被交给了当地的灵异工作部门,他们将会安排好一切,等到南溪心愿达成再送他去冥界。而宋初三人,则在休整之后,踏上了返回的路途。回去的路上,宋初让李双和柳永不要将洗魂之事告知梁京墨,李双和柳永也明白,宋初是为梁京墨好,遂答应下来。

不过有些事情是不能瞒的,比如炼鬼。

宋初也终于想起来,冥王与她的交易之中,并未涉及炼鬼一事。冥王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事情,无疑是在打他的脸,按照冥王的性格,也绝对不会视而不见。是他还不知道那个人是谁,还是他另有打算?

洗魂耗费了宋初颇多灵力,虽然外表上看不太出来,但是她的确比以往容易疲惫,做事也经常走神、分心。好在随着夏季的脚步临近,并没有太多要紧的工作。

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各路高考消息侵占了大多数人的视听,石琪的抄袭事件热度早已降了下去。最终起诉石琪的,只有延川和另外五位作家。虽然大多受害者都选择了放弃,看客们也都觉得赢面不大,最终的结果还是给了大家一个大大的惊喜。石琪以及其出版工作室被判侵权,石琪名下所有书籍下架禁止销售,登报道歉并赔偿原告三万元。

虽然赔款不多,但是这是一场颠覆性的胜利。经过此事,将会有更多的人加入到反抄袭的队伍中,也给了那些被侵权的作家维权的信心,相信这世间正义也许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高考终于要结束了…”苏木趴在电脑前唉声叹气。

李双给自己扑着粉底,闻言斜眼看他:“少年,你今年高考吗?”

苏木揉了揉眼角:“我邻居家有一个要高考的孩子,最近一个月我都在帮他补课,天天折腾到凌晨,我都快吃不消了。还是年轻好啊…”

宋父宋母虽然没有参加监考,但是还是要守在考场外等着高考的学生们。接近中午,猛烈的太阳直射大地,阵阵蝉鸣搅得人心情烦躁。宋初从冰箱中取出一早做好的冰糖雪梨装入保温桶,准备送去给宋父宋母,梁京墨自然也要跟上。作为准女婿,总是要好好表现的。

宋初和梁京墨将车开到作为考场的学校两条街以外便不能再开进去,只能下来徒步走过去。即便撑着遮阳伞,还是能感觉到太阳灼热的温度。考场外的家长和老师们三五成群地坐着,虽然都在天南地北地说着什么,眼神却不时地瞟向学校内。

宋父宋母和几位同事找了处树荫站着,身上单薄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却没有人会选择离开。

宋初和梁京墨在这种时候送来冰糖雪梨真是再贴心不过,每人一杯,人就像重新活了过来。

“还有多久结束?”

宋父看了眼手表:“半个小时,下午还有一场,就结束了。”

宋母拍着梁京墨的手臂:“这段时间一直没空,今晚阿墨跟阿初一起回家吃饭,阿姨亲手做顿好吃的。”

梁京墨微笑着看着宋母:“阿姨都亲自邀请我了,就算阿初不肯,我也是要去的。”

一桶冰糖雪梨见了底,宋初和梁京墨也告辞离开。考场外的人已经够多的了,他们留在那里也没有什么意义。

晚上,梁京墨跟着宋初一起回到家中,宋母果然已经做了一桌子菜,他们进门的时候,宋母还在厨房忙活,宋初洗了手进厨房帮忙,梁京墨则陪着宋父下棋。此时,没有人会想到,这顿饭,竟是他们最后的团圆。

三天后,宋父宋母按照计划出发,完成他们一直以来的心愿。文物修复处的工作照常进行,清闲的时候闲得发慌,忙碌的时候找不着北…随着农历七月的逼近,宋初越来越沉默。

农历七月,也称鬼月。七月十五中元节,鬼门大开。虽然属于夏季,中元节却是人间阴气最盛的时候,也是那些逃出冥界的鬼祟,将要行动的时候。

“宋初,宋初?”楼半夏的手在宋初眼前挥动,宋初猛地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疑惑地看着她。

梁京墨手里拿着一叠纸,面色凝重地看着宋初:“阿初,事情还没有确定,你先别慌…”

宋初皱眉:“发生…什么事情了?”说着,便要伸手去拿梁京墨手中的纸张,却被梁京墨躲过。

不详的预感在心头升起,她所在乎的人都在眼前,除了…她的父母。

“我爸妈出事了。”宋初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甚至带着某种笃定,令人心惊。

宋初越是表现得平静,大家就越是担心,就像之前还没有找到梁京墨的时候…这件事她终究是要知道的,瞒也是瞒不住的,而且这次发生的案件,还需要文物修复处前去调查,宋初更加不可能被瞒住。

梁京墨握着宋初有些凉意的手:“大批外来人员失去联系,你父母也在名单里,这件事当地兜不住,向总部请求援助。因为你父母的关系,这件事落在了我们身上。阿初,你要去吗?”

虽然梁京墨不想让宋初去,一下子失去两位至亲,最近宋初的精神状态他们也都看在眼里,实在难以保证会出现什么状况。但是他还是让她自己选择,一味地拦着她,或许只会让她更加难受。不过无论她去或不去,带队的都只会是楼半夏。

“去。”

宋初从嗓子中逼出一个字,眼睛酸涩得厉害,就是没有眼泪下来。只是失联而已,梁京墨失踪那么久,在她眼前被魉抓走,不还是回来了吗?不过…为什么在内心里,她竟然小小地松了口气?如果父母真的就此离开人世,她也就不用为了以后的事情费心安排了,他们也不用为失去唯一的女儿而伤心…

抛却情感,这样的思维才是陌君应该有的。可惜,她不仅是陌君,更是宋初。陌君铁石心肠,宋初的心却是肉长的,会痛,会在得知宋父宋母可能已经不在人世的消息的时候,痛到无法呼吸。

踏上黔地的土地,宋初几乎每走一步心都在痛。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明白,当初千慧寺惨遭灭门,王毅和梁京墨该是怎样的感受。前来接机的一对男女担心地看着宋初,问要不要送她去医院,宋初闭了闭眼睛,紧紧抓着梁京墨的手,说不需要。在这种时候,医院有什么用呢?

人口失踪原本该是警方处理,会交到灵异工作部门是因为曾经有人在某位失踪者失踪的前夜,看到了浑身长满毛发的、头顶还有竖耳的怪物。在灵异工作者的初步调查之下,的确发现了妖物鬼怪出没的痕迹。奇怪的是,失踪的几乎都是外来人口,当地人目前一例都没有发现。

根据数据统计,目前失踪这已经达到了三十七人,而且这个数据还在增加。宋父宋母,就是那三十七个人其中的两个。

失踪人口集中在临近的小镇和村寨,每个小镇、村落的失踪情况几乎都差不多,看不出有某一个十分特别。他们花了两天的时间走访了这些地方,居民们都对这件事避而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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