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喊!”

周险低笑一声,“害羞什么,来,喊一声。”

“你不是也一直喊我许海棠吗!”许棠伸手将他胸膛一推,从他怀里钻了出去。

周险笑着上了驾驶座,看许棠正埋头在笔记本上记账,笑问:“花了多少钱?”

许棠停了笔,转过头看他:“周险,有件严肃的事情,还没跟你商量。”

周险掏了支烟出来点燃,“零花钱没了?”

“…”许棠看他一眼,“我帮你打理酒店,你给我多少月薪?我已经干满快一个月了,是不是应该把这件事商量一下。”

“许海棠,”周险吐了个烟圈,扭头看她,“你是老板娘,谁敢给你发工资?”

“你啊。”

周险一笑,“我的钱都是你的,发什么?”他叼着烟,从钱夹里抽出一张卡,塞进许棠手里,“随便花,给我留两包烟钱就行。”

许棠看了看手里的金卡,立即推还给周险,“我不能要。”

“嫌少?”

“不是,”许棠了解摇头,“这是你的钱。”

周险笑,“我人都是你的,还分什么你的我的。”

许棠默然,手里摊着那张卡,既不推也不收。

周险眯眼看她,待手里这支烟抽完了,掐了烟蒂,将卡拿回来,“店里赚的钱,发完了工资,剩下的就是你的,你看行不行?”

许棠这才抬头看他:“…可店里还在亏本啊。”

周险勾起嘴角,发动车子,“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

回去休息了一会儿,许棠开始做饭。当时肉铺人多,老板忙不过来,许棠便没让他帮忙剁。如今自己提着刀剁了两下,手上便没力气了,她洗了洗手,喊周险进来:“帮忙砍一下排骨。”

周险提眼看她,笑说:“我只砍过人。”

许棠:“…”

周险也不逗她了,起身慢悠悠走进厨房。许棠将他衣袖挽起来,指点了一下怎么剁。周险叼着烟,拿起菜刀,按照许棠的要求,十几刀下去,很快便将排骨切成了块。他动作利落有力,排骨切得规整清晰。

许棠惊叹:“你这是砍了多少人才练出来的手法?”

周险难得无语了一下,他拧开水龙头洗手,“许海棠,是不是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扭头一看,却见许棠笑得一脸促狭。她头发扎了起来,几缕碎发散了下来,额头白皙饱满,鼻子秀气,嘴唇小巧润泽。

周险目光一敛,关了水龙头顺势将她往怀里一揽,低头含住她的唇。

灶上的烧的热水咕噜咕噜冒着热气,厨房里极为温暖。因是高层,小区格外寂静,偶有汽车鸣笛的声音,仿佛一声遥远的唿哨。

怀里的人身形娇小,仿佛一用力就抱没了。由是,周险抱得更紧,想将她整个揉进自己身体里。

过了半晌,许棠呼吸不过来,伸手将他推开,微微喘息,伸手按了按烧红的脸颊,“水要烧干了。”

周险笑了一声,在她脸上捏了一把,转身出去了。

菜快烧完时,方举、小伍和许杨一起到了。小伍手里提着两瓶茅台酒,方举则拎着一个大蛋糕,一进门就高声喊道:“险哥生日快乐!”

许杨钻进厨房帮许棠端菜,许棠炒完了最后一个小菜,熄了火,洗了洗手上桌。三人特意将周险旁边的位置留出来,许棠刚一落座,方举就将酒瓶打开,将五人面前的酒杯斟满,“来来来!咱们先干一杯!”

喝完之后开始吃菜,周险夹了快排骨,咬了一口,望见许棠正期待地看着她,点了点头,“不错。”

许棠这才舒了口气,拿起勺子,往自己碗里舀了半碗汤。

方举夹了一箸菜,尝了一口,朝许棠比了一个大拇指,“嫂子你真有本事,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啊!”

周险正在往碗里夹菜,听见方举这话,目光微微一沉,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小伍笑说:“方子,你也赶紧讨个媳妇儿。”

“正事儿还没办完,讨什么媳妇儿,平白耽误人家。”

小伍一笑,“我看何晶对你还挺殷勤。”

方举立即摆手,“小晶这么漂亮,跟着我多吃亏。”

“这么多年,也没看你对谁上过心,唯独何晶,当时可是你亲手从别人场子里救出来的。”

方举往自己杯子里倒酒,“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总不能看着她被人推进火坑——好了好了别说我了,今天可是险哥的生日,咱们一定要合力把险哥灌醉了!” 方举笑说,“这么多年,险哥可只在嫂子手里栽过。”

许棠想到那晚跟周险拼酒的事,不由笑了笑。周险勾了勾唇,忽端起酒杯起身,“方举,这杯得敬你。”

方举也跟着起身,大笑道:“可不是,要不是我,险哥你跟嫂子也看不对眼!”

周险目光一直落在方举脸上——方举神情坦坦荡荡,笑容磊落,没有半分忸怩勉强。

周险敛目,与他碰杯,朗声说:“干!”

大家一边吃菜一边聊这四年里的趣事,方举三人有意灌醉周险和许棠,一直起哄敬酒。结果吃了两个多小时,快散席时,许棠只是微醺,周险醉得重些,思维仍有几分清醒;小伍一早便趴下了,方举已经开始说胡话,唯独许杨情况稍微好些。

许棠忍不住笑:“还要喝?”

许杨摆手,甘拜下风,“姐,你真是女中豪杰!”

许杨将方举和小伍搬到隔壁客房休息,自己帮忙许棠收拾餐桌。

许棠喝了酒,情绪亢奋,脸上发热。她将碗先堆在水槽,洗了把脸回卧室。周险正斜躺在床上休息,看见她进来了,眯眼笑了笑,拍了拍床沿,“过来。”

许棠乖乖过去,还没坐稳,周险伸手将她一拉,她身体重心不稳,立时倒了下去。

周险将她肩膀按住,凑近亲吻。酒精刺激着神经,许棠精神越发亢奋,忽伸手将周险一推,歪头看他:“周险,陪我打牌。”

周险笑了一声,“打什么?”

“梭哈,”许棠看着他,加了一句,“谁输了谁脱衣服。”

周险双眼立即眯起来。

“敢不敢?”

周险低笑,“你想好了?”

许棠便起身去客厅将扑克牌拿过来,顺手将卧室门反锁上。她蹬了拖鞋爬上床,将牌拆开,挑出不要的牌。

周险一手撑在床上,稍稍坐起来,笑看她:“我身上三件,你身上四件,你打算怎么赌?”

许棠看他一眼,忽将被子掀起来往他身上一盖,“这样你也有四件了。一次开牌最低押半件,我们都有八个筹码。”

她双颊通红,眼中微有醉意,半是清醒半是迷乱。周险看得心旌荡漾,伸手去摸她红扑扑的脸,许棠却挥手将他打开,“先赌!”

周险笑,“好,听你的。”

许棠洗牌切牌,两人各摸了一张,许棠牌大,率先下注,“半件。”

“跟。”

两人继续摸牌,许棠还是半件半件地下注,周险笑着跟注。

很快只剩底牌,许棠仍是只赌了半件,本以为周险会梭哈,谁知他也只跟了半件。

许棠将底牌掀开,是个葫芦。

周险扬手开牌,笑说:“你输了。”

许棠看着他手里的铁支,不由咬了咬唇。

周险凑近,刻意放缓了语调,带着些微酒气的呼吸喷在她脸上,低笑一声,“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许棠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忽扬手将自己身上的牛仔裤和针织套头毛衣脱掉了,她抬眼看着周险,“还有半件怎么算?”

周险眯眼盯着她看了半晌,伸手绕到她背后,将内衣的搭扣解了两颗,笑问:“就怎么算,行不行?”

许棠脸烧得通红。

周险洗牌,一人摸了一张,仍是许棠牌大,“半件。”

周险看她,声音低沉带笑,“你可只有一件半了,要是不够,打算拿什么赌?”

许棠蹲在床上,一手遮在胸前,“你想要什么?”

周险被她洁白的皮肤晃得眼花,笑了一声,忽凑近她耳朵,低声说了几个字,许棠耳朵立时烧了起来。

周险看她不说话,“行不行?”

许棠咬牙,点了点头。

很快只剩底牌,周险毫不犹豫:“梭哈!”说完,掀了自己的底牌。

许棠是同花,周险是顺子。周险将被子裹严实了,笑看着她,“我输完了,你自己过来脱吧。”

许棠看着他,耳垂红得几乎滴出血来,“你…你自己脱。”

周险笑了一声,“不帮我脱?”

许棠摇头。

“是你自己不过来脱,可不能算我耍赖。”周险仿佛丝毫不着急,仍是笑看着许棠。

他裹得严严实实,许棠则是不然。过了片刻,许棠终于羞耻得捱不住,缓缓伸手去掀周险身上的被子。还未够到被角,周险忽猛一伸手,将她往前一带,掀了被子,将两人盖得严严实实。

周险让许棠躺在自己身上,手掌按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按下来,含住她的唇。

第31章 枝川(11)

结束时已是下午四点,许棠累得连手指都无法动弹,枕着周险手臂沉沉睡去。

正睡得天昏地暗,周险放在一旁的手机响起来。响了许久,许棠被吵醒,从被窝里探出头看了看外面,已是暮色四合。周险还没醒,许棠伸手将他手机捞过来,使劲摇他,“电话。”

摇了半晌,周险嘟哝一声,缓缓睁开眼睛,刚刚伸手接过,手机却停止震动了。他将手机解锁,眯眼看了看来电人信息。

“谁打的?”许棠闭着眼睛,声音含混。

“工作电话。”周险将手机搁到一旁,翻了个身将许棠揽住,头埋在她颈窝之间。

许棠睡意浓重,低声问道:“方举他们没走,晚饭吃什么?”

“不用管,接着睡。”

理智与情感做着艰难拉锯,过了片刻,许棠痛苦呻。吟一声,慢慢坐了起来,“不行,得起来了。”她闭眼眯了一会儿,使劲拍了拍脸,穿好衣服从床上下去。转头看见周险仍是纹丝不动,伸手将他一推,“起床。”

周险“嗯”了一声,没有动。

许棠抓住他的一只胳膊,使劲往外拽,周险终于缓缓睁开眼睛,低笑一声,忽反手将许棠手臂一握,往自己面前一带。 许棠立时倒了下来,周险趁机在她嘴上亲了一口。

许棠手脚并用开始挣扎,周险将她箍得紧紧,亲够了方才放开她。许棠立即退后一步,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你赶紧起来,别睡了。”

待许棠出去了,周险从床上坐起,点了一支烟,缓缓吸了一口,捞起手机回拨了方才的号码。

——

许棠洗了把脸,将头发扎好,然后去客厅将仍在昏睡的许杨叫醒。许杨起床,去敲方举和小伍的门。大家酒差不多已经醒了,商量着点几个菜让酒店送过来,再开两局麻将。

许棠把这意思跟周险说了,周险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许棠便去网上查附近的酒店点餐。

周险叼着烟走到客厅,见方举正在检查麻将牌,缓缓走到他身旁,低声说:“去帮忙接个人。”

方举没抬头,“谁?”

“孙瑶。”

方举动作一顿,立即抬头,惊讶道:“她来枝川了?”

“马上要下火车了,你帮忙订个酒店,开车送她过去。”

方举点头,“行。”

许棠订完餐出来,不见方举人影,好奇问道:“方举呢?”

周险头也没抬,“办事去了。”

三缺一,许棠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打麻将她堪堪知道规则,不过她今天手气意外的好,上来就连赢了四局。

打了一会儿,点的菜送到了,方举仍没有回来。

周险搁了牌起身去阳台给方举打电话。

方举声音颇为无奈:“孙大小姐在发火呢,说险哥你忘恩负义,她专程过来给你过生日,你连个面都不见。”

周险面无表情,“明天请她吃饭。”

方举长叹一口气,“哪有这么简单?你猜我现在在哪儿?在大马路上喝西北风!大小姐威胁我要跳车,我没办法只能停车。她现在就蹲在路边上,怎么说也不肯上车,说要是险哥你不过来接她,她今天就在这儿蹲一晚上了。”

周险拧眉,“她爱蹲就让她蹲着。”

方举哀嚎一声,“险哥!你这是见死不救啊!”

正说着话,许棠走过来,停在阳台门口,“怎么样?方举还来不来?”

“不来了,我们自己吃。”周险说完,挂了电话。

吃完之后,又打了一个小时,大家散了。

许棠去厨房将中午攒下来的盘子洗干净了,然后洗了个澡,出来见周险站在阳台上抽烟,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过去。周险听见她脚步声了,转过身来。

许棠见他眉间聚着一股怒气,惊问:“怎么了?”

周险摇了摇头,将烟掐了,伸手在她湿漉漉的头上轻轻按了一掌,将外套和长裤脱下来扔在客厅沙发上,朝浴室走去。

周险在洗澡的时候,许棠就坐在客厅里吹着头发,她将头皮吹干之后,关了吹风机。谁知刚一关掉,便听见周险放在衣服口袋里的手机正在欢快地震动,也不知道已经震了多久。

许棠连忙将手机拿出来,一眼望见屏幕上“孙瑶”两个字,立时愣住。

过了片刻,电话挂断了,许棠打算将放回去,谁知过了不到五秒,又震了起来。如此,打了挂,挂了再打,手机震得她手掌都有些发麻。

她呆愣看着孙瑶不断跳闪的名字,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浴室水声忽然停了,许棠立即将手机放回去,坐回方才的位置,手忙脚乱打开吹风,继续若无其事吹着头发。

周险围着浴巾出来,拿干净毛巾飞快擦着头发。他不经意间转头,看见方举买的蛋糕还放在一边,“许海棠,吃不吃蛋糕?”

许棠愣了一下,立即点头。

周险将毛巾扔到一边,把蛋糕提过来拆开。周险笑了一声,拿出塑料餐刀,“比渡河镇的蛋糕好看多了。”

许棠见他打算直接切,立即起身将他拦住,“还没点蜡烛许愿呢。”

说着将蜡烛拿出来,一支一支插上去,她嘴里数着数,结果数到“十四”就没了,“怎么少了。”说着,又拔了一支下来,“那就只点十三支吧,一支当两支用。”

周险低笑,掏出打火机来将拉蜡烛点燃,“许海棠,你当年许的什么愿?”

许棠想到当年那裱着红红绿绿花朵的奶油蛋糕,不由笑起来,“当时被你们吓坏了,哪里有心情许愿。”

“那你今天许。”

“你的生日,我许什么。”

“我的生日,我想让谁许就谁许。”

许棠:“…”

“许啊,愣着干什么?”

许棠看他坚持,便只好双手合十,闭眼默念。

许完吹了蜡烛,周险将中间那块儿水果最多的切给了许棠。

“许海棠,你以前生日都是怎么过的?”周险却不吃,只看着她吃。

“我啊,”许棠舔了舔嘴唇上粘上的奶油,“跟我爸喝酒,不喝趴下不能下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