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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舅,你这样……难堪的是我好不好?”路小凡急得泪花闪闪。

幸好这些日子天气冷了,今天又下了雨,街上很冷清。不然刘春力这么不依不饶的大声嚷嚷,被别人围观起来,她会更加丢脸和尴尬。

计肇钧绝非好脾气的人,不会容忍别人如此冒犯。可看路小凡这样焦急,他心疼得不得了,于是一咬牙,矮身进了车子,扬长而去。

这边刘春力也拉着路小凡,回到家里才再发作,“别给我说我误会了,也别说不是我看到的那样!我再晚一秒,你们就亲上了!”

“又没亲上……”

“怎么滴,听你的语气还很遗憾?”刘春力怒其不争,“你没忘记吧,你们已经分手了。而且你给我保证过与他再没有瓜葛,我才允许你回计家工作。现在你告诉我,你们那样像是没有瓜葛的吗?”

“只是个意外,以后我不跟他单独相处就行了。”路小凡保证。

现在她心里还混乱呢,不知道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又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之前,他似乎跟她说过什么话……怎么回事,现在完全想不起来。

“路小凡,我不相信你了。”刘春力连名带姓的叫,那说明真怒了。

“真的真的。”路小凡连忙上前,很狗腿的把刘春力还拎在手里的晚餐拿过来,放在桌子上,“今天真是没预料到的情况,他去了疗养院,正好遇到我。他本是好意,怕我回来太晚,半路遇到坏人。”

“他就是坏人!防的就是他呀!”

“再相信我这一次。”路小凡哀求,“我如果辞职,就没有立场去疗养院看兰姨了。兰姨最近才好了些,计伯伯身体状况也有一丁点改善,我不想半途而废。”

刘春力最受不了路小凡求他,面对那样恳切的表情,他真的没办法拒绝。

“这是你说的,我相信你最后一次!”他不禁有点泄气,“好不容易和计肇钧两清了,就当我求你,别再让自己陷进去了,于你没好处的。”

路小凡赶紧点头。

其实,心里也并不那么确定。

第四十五章患得患失

因为转天就是周一,所以路小凡起了个大早,帮刘春力做了很多好吃的放进那台破冰箱,准时到达楼下时,也准时发现陆瑜开着车子等在那儿。

“我被老板骂了。”陆瑜上来就告诉路小凡,有些垂头丧气。显然,计肇钧已经把他们在疗养院相遇的事告诉了陆瑜。

“对不起,害你被骂。”路小凡有些内疚。

陆瑜却咭地笑了下,“干嘛道歉啊,又不是你的错。我老板说得对,你是个生活在道歉里的姑娘。”

路小凡有些意外地瞥了陆瑜一眼,没想到计肇钧会和别人说起自己。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怪我自作主张,把你带去看兰姨。只是叫我无论有天大的事,接送你的任务要首先完成。”陆瑜接着说,“我在想,这算不算特别关心?”

“小心开车。”路小凡只回了四个字,不想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也不想再听到计肇钧的名字,因为只是想想他,她的心就很乱很乱。

陆瑜耸耸肩,果然不再说话了。但他们都没想到的是,到了计家看到的第一个人居然就是那个禁忌!

“老板你没去上班吗?”陆瑜追着计肇钧跑,“周一诶,最忙的时候。再说早上还有公司例会,你如果不出差,就雷打不动会出席的。今天怎么啦?为神马为神马,老板你就告诉我吧。”

“不舒服,不可以吗?”计肇钧给缠得没办法,随便回了一句。

路小凡在一旁听到就有些担心,趁人不备,赶紧偷瞄。

昨天他是淋了雨的。虽然下的小雨,他也并没有湿透,但深秋的雨有一股能渗入人骨头缝里的凉意。后来他还把外套给了她,在气温骤将的晚上,上身就只穿着件薄衬衣离开的,还要开很远的路到山区,还惹了一肚子气……

据目测。他脸色还好。并没有病态,听他说话鼻音不重,应该也没有受凉感冒。他的嘴唇。差点吻到她的唇……她的目光落在他的唇上。

似乎有强烈的心灵感应,她才偷看两眼,计肇钧就立即就感受到了,瞬间也望了过来。

路小凡有一种做小贼。却被抓到正着的感觉,慌乱地解释道。“对不起计先生,你的外套……我忘记带来了。”

“不重要。”计肇钧想把目光从小白兔身上移开,可怎么就么难呢!

陆瑜瞪大眼睛:咦,外套?!他们之间发生了需要脱衣服的事情吗?

因为认定这两个人暧昧不清了。所以陆瑜的脑补也不纯洁起来,目光更是在他们之间扫来扫去,探照灯似的。难道是。他的安排起作用了吗?

路小凡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心头不禁打鼓。连忙借口要去给计维之准备一天要吃的东西去,逃似的离开。

“你赶紧回公司,有什么意外情况就立即告诉我。”计肇钧吩咐陆瑜,而后不理会对方一脸八卦的德行,转身回书房去工作。

他确实是不放心,所以身为有名的工作狂,却破天荒的没去公司。他发现自从认识了路小凡,就经常做违背自己心意,而且矛盾反复的事。这是他从前最不屑的,因为他向来坚定果决,哪怕是做错的也不会回头,有了选择就绝不后悔。

可现在真的受到了影响,经常患得患失起来。本来只是怜惜她受欺侮,最后演变成求婚。本来想大家冷静下,而后想办法解除婚约,却一头栽进去。本来想分手了再不拖累,结果仍然藕断丝连。本来打算先接受她做家庭营养师,私下里找个更合适的人来替换她,给她丰厚的解职金,送她远离,看现在又如何?居然因害怕她不来了,他连班都不能上。这一切,还只是因为昨晚刘春力一句气话!

他自己都觉得好笑,想对着自己冷笑,事实上却只能苦笑:遇到她,所有的事情就永远是能料得中开头,却猜不到结局。

比如现在,明知道他这是作茧自缚,打乱他生活中所有的节奏和步骤,可他就是这么不理智,真的这么白痴的做了!而且是做了之后才恍然发觉!

他坐在书房里,打开电脑工作,却始终静不下心,于是干脆先到设施完备的家庭健身房去,彻底的流一身汗。身体疲惫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吧?最近他下了班就往郊区的大宅跑,运动的时间只有周末,骨头都有点僵了。

他这边跟自己过不去,那边路小凡却真的在厨房忙碌起来。朱迪是从来不会帮忙的,总是一幅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高冷医务人员范儿。傅敏早上又叫了老钱送她去疗养院看望母亲,不在家。幸好她做惯了,中午吃饭的人又少,所以还应付得来。甚至,中间还抽空到楼上去,向计维之报了个到。

计维之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因为她精心照顾而产生立竿见影的好转效果,毕竟他病了这么多年,又病得这么重。但起码,他的脸色没有继续再灰败下去,包着骨头的那层皱巴巴的皮肤也渐渐有了些光泽和颜色。偶尔目光活动,让人能看出“活死人”毕竟还不是“死人”。

至于他偷偷进行的复健,进展更是缓慢。不过他表现出了惊人的毅力,不知是内心什么样的力量和什么样了不起的理由让他如此坚持,反正现在那根率先能动的右手食指指尖,真的似乎更有劲儿了一些,移动的范围也扩大了。

“这样再过几个月,您就能用这根食指慢慢打字了诶。”她欣喜的鼓励。

计维之无语,但眼中的坚定之色更重了。

奇怪的是,这天朱迪没有下楼吃午饭,于是就只有路小凡和计肇钧两个人在餐厅。而计肇钧在健身房玩命了一个上午,才洗过澡的头发还没干,衬衣的扣子又无意中没有扣好,露出强壮的胸膛,整个人都带着一种别样的魅力,令路小凡有点坐立难安。

一顿午饭吃下来就像受刑般,好不容易熬过去,路小凡想起计肇钧说自己有些不舒服的话,又煮了助消化并驱寒的姜茶,鼓了半天勇气后,送到了书房。

第四十六章监狱(上)

“茶。”敲门被回应后,路小凡轻巧地打开门,示意手中的托盘。

热腾腾的香气,立即弥漫到整个大书房,赶走了孤冷和凄清感。

“放着吧。”计肇钧头也不抬地道。

路小凡把茶具放到他伸手可能让的地方,还体贴的选好角度,方便他可以直接触碰到杯子的把手,不会不小心被烫到。

随后她不声不响的退下去,走到门边时,计肇钧的声音却突然从身后传了过来,“如果需要,你可以请个帮手。”

路小凡回头愕然,见他的眼睛仍然盯着电脑上,“你是营养师,端茶倒水这种工作不需要做。”他心疼她终日在厨房忙碌,还有侍候计家老的小的。

她是无价的珍宝,若非喜欢她在身边,他绝不会允许她在计家辛苦。

路小凡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流过重重暖意。她摇了摇头,“这只是回报,你不用介意。昨天晚上你照顾了我,所以我也应该照顾你。”

计肇钧终于抬起头,看向路小凡。

她穿着工装牛仔裤,普通的白色v领t恤,脚下是黄绿格子的球鞋,头发侧绑了个麻花辫子,整个人看起来平凡如邻家少女,清新又可爱。不行为什么,本来她只比他小五岁而已,却像比满心沧桑的他年轻了很多。让他觉得,连默默爱她也是一种罪恶。

他喉头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重新收回视线到文件上。

但路小凡却似被什么粘住了脚,磨蹭半天也没迈出半步,手就搭在书房的门把手上。仿佛那是什么好宝贝,流连不去。

“还有事?”眼睛没看她,但心里却看了千百回。

“我有个问题,其实昨天就想问。”路小凡犹豫了下,还是开口,“不过我没敢,怕你觉得我打听得太多。”

“现在敢了?”

“顶多你不回答我。至少不会生气吧?”路小凡略有忐忑。

“还是关于傅诚吗?”

“是。”路小凡老实承认。“我听傅敏说,他满十八岁生日的第二天就去做海外劳工了。我听人家说那种工作危险又辛苦,不知道他有没有和你提起过?”

“想知道他的一切。嗯?”计肇钧终于认命的扔掉手中的文件,同时也不再看向电脑,“就这么喜欢他吗?”

路小凡点点头,也不知是承认想知道一切。还是承认喜欢傅诚。

计肇钧心里涌上一股甜意,身子后仰。深深陷在宽大的椅背中,“好友之间是无话不谈的,所以他的事都告诉了我。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那……他离开的那两年。过得很苦吗?”

通过这些日子听兰姨谈及过去生活的琐事,通过之前向傅敏打听的细节,又加上昨晚计肇钧说的一些。路小凡感觉傅诚的形象在她心中立体了起来。越是了解,她对他越是心疼和牵挂。只恨没能在他生前就认识他,哪怕只一天也好。

傅诚是她的恩人,她的英雄,可是他前十八年过得挣扎无比,二十三岁又因为好友死于车祸。他这短短的一生,除了亲人和她的怀念,都留下了些什么?

一想到他就像个气泡般,在没有人知道的角落里静静折射出光彩,被痛苦打磨出棱角,之后却悄无声息的破碎,她就很受不了,拼命想知道他做过的每一件事,说过的每一句话。

“算不上。”计肇钧却轻轻摇头,“实际上,他并没有去海外做苦工,那种说法只是兰姨用来骗骗傅敏的而已。当年傅敏还小,又住在医院里,不需要让她知道太多。”

“那他去哪儿了?在干什么?”路小凡惊讶,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他在监狱,蹲了两年大牢。”计肇钧神情间淡淡的,仿佛是说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所以说算不得苦和危险,只是失去了自由。”

路小凡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都呆住了,根本没想过这种可能!

太突然了,头天晚上他还救了她,第二天就进了监狱?!为了什么?虽然很巧合,但绝对不会与那起强奸凶杀案有关,因为太快了,时间上来不及……

“他被陷害或者迫害了吗?”这是她惟一想到的可能。

“没有。”计肇钧却仍然摇头,“他罪有应得,因为他把他爸爸差点打死。还好,只是‘差点’打死而已。虽然腿断了,肋骨也断了三根,至少傅昆没死。这样暴戾忤逆的他,你还喜欢吗?”他斜过视线,淡淡的嘲讽,却令路小凡的心都刺痛了,痛到扭成一团。

她慢慢走过去,轻轻地坐在沙发上,就在计肇钧对面,仿佛动作大了,都会惊动到自己和对方,甚至已经远离的傅诚魂魄。事实上,她是腿都软了,不知道还会听到什么更意外的消息。

“兰姨说过,傅昆家暴。”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说,“傅诚的脸就是七岁时被推倒在酒精炉上烧的,他的胳膊十二岁时也被打断过。虽说他小学快毕业时就长到快一八零高,但是他毕竟是个孩子,还那么瘦,傅昆怎么下得去手?所以我很确定,傅昆一定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他才会反抗!”

“你确定?”计肇钧挑了挑眉。

他没想到,兰淑云把这些事也告诉了路小凡。而路小凡那样坚信的语气,令那些不堪回首的回忆,那些痛苦愤怒和不甘,似乎都瞬间平复。

根本不需要很多人,只要有一个人懂得,所有的冤枉也就不冤枉了。而这个懂得的人就是命运中最珍贵的一部分,篆刻在骨子里,仿佛从开始就存在,直到死亡时才终止。

“他救了我,我却算是不认识他。可那又怎么样?我就是相信他。”路小凡的眼神坚定,她的心也不动摇,“如果你知道,请你告诉我,那天晚上,他十八岁生日的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啊,那天是他的生日,刚刚满十八岁,刚刚成年,刚刚好要承担成年人的法律责任了。”计肇钧伸出手,轻轻碰着茶杯。

茶水还温热着,散发出微辛的姜味和冰糖的甜味,捂着他微冷的手,也熨帖着他的心。

第四十七章监狱(中)

“那时候傅敏生病,住在省城的大医院,父母都在医院陪着傅敏,只有傅诚一个人在家里,因为他要打工赚钱啊。”计肇钧神情漠然地说,“他很奇怪的,家里那么穷,家庭关系那么紧张,他居然还是个学霸,考上了全国重点的大学。可是上大学需要钱的是不是?他也知道傅昆绝不会出这笔钱,所以从上高中的第一天起,就四处打小工,为自己的未来积攒资金。”

路小凡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了,若是别人家有这样的儿子,父亲不知道要多高兴,为什么傅昆会这样?他是人品天生差,还是喝了酒就变个人?再或者是有其他什么原因?比如,傅诚不是他亲生儿子……

想到这个可能,路小凡把自己都吓着了。

她的表情没有避过计肇钧的眼睛,他侧过脸,带着那种不易觉察的、悲凉的嘲弄感道,“傅诚这个人……我实在没办法形容他,明明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满眼看的都是肮脏和黑暗,可不管别人怎么压他、踩他、嘲笑他,想制服他,他就是不肯低头,就是要拼命挣扎,想走到外面去,就为了想呼吸一口干净自由的空气,想给妈妈和妹妹很好的生活。可是,人是挣脱不了命运的,他始终不懂。”

“那是因为他的心是光明的!”路小凡忍不住维护傅诚,“是兰姨教得好,就算活在泥里也让他成为了一个最骄傲的人!”

不然,在这个自私自利的社会,他为什么那么奋不顾身的救他呢?不然,他为什么努力读书,在那样困难的情况下考上全国知名大学?

“到头来。还是没有用的。”计肇钧摇摇头,语气里有淡淡的讽刺感,“本来他可以去大学报到,他已经晚了。但是兰姨想给他过个生日,从小到大惟一的生日,象征着成人礼的生日。于是他在家等兰姨回来,同时再多工作两天。想给出院的妹妹买份礼物。那天他很开心……”

“他告诉你的?”路小凡突然插嘴。

“是。他什么都告诉过我,除了救你那件事。”计肇钧看看路小凡,“大约他把这件事都忘记了。对他来说。那只是人生中最微不足道的事吧?举手之劳。”

“这怎么是举手之劳?他拼命救我,自己还受了很重的伤!有多少人能做到这一点?能打电话报警的都算见义勇为了!”当时,傅诚头破血流,背着她的身体虽然很瘦。但是脊背宽广温暖,双腿稳当有力。“他可能忘记了这件事,那是他施恩不图报。他可能没当回事,那是他人品高贵。可是,他改变了我的整个人生!他是我的英雄!”她激动起来。

“你的英雄啊。”计肇钧似叹了口气。落在路小凡脸上又很快移开的目光出奇的温柔,“他九泉之下听到你的话,会觉得欣慰的。说不定。是他人生中惟一的勋章。说不定能救了你,他这辈子也够了。”

路小凡努力瞪大眼睛。努力不哭,但眼泪还是唰一下掉下来。

计肇钧别过头,“总之,那天他很开心,救了你之后突然消失,也是因为要急着赶回家。他知道,兰姨在等他,为了给他过生日,特意从省城的医院偷偷连夜跑回来。虽然妹妹不在身边,有点遗憾,但每个人的人生第一次都很重要对不对?那是他第一次过生日。其意义并不在于礼物,不在于庆祝,只在于……他觉得,终于有人感谢十八年前他的出生,他活在这个世上,并不是对任何人都没有任何价值。”

“可是他生日那天出了太多意外,对吗?”路小凡接口,尽管隔了十年,还是觉得很内疚,“我是他在那么重要日子里的第一个意外,也许沾了血腥,真的有点不吉利……”他对她,就有着无言预计的价值。

“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别随便责怪自己,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计肇钧打断路小凡,“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傅诚从来没过过生日吗?即便是十八岁的成人礼,也要偷偷摸摸的吗?”他问,却没等路小凡回答,“因为傅昆不允许,他憎恨、讨厌这个儿子。兰姨却偏疼傅诚,于是更增加了对立。可是兰姨的性格不很强硬,她护不住傅诚。”

“反而,需要傅诚护着她和傅敏对不对?”路小凡想起兰淑云说的话,“不然傅诚的脸怎么会烧伤,他的胳膊又是怎么断的?我想问一句很不礼貌的话,傅诚真的是傅昆的亲生儿子吗?哪有人对自己的孩子这样的,简直……禽兽不如!”

由于她的良好又严格的家教,这是她能骂出的最难听的话了。

“是吧?你也猜得出来对不对?”计肇钧又恢复那种漠然,“其实,傅诚小时候努力把各种事情都做好,渴望得到父亲的承认,哪怕这个所谓的父亲动辄打骂他,从来没给过半分父爱和笑脸。但人都是非常敏感的,别人对你是真心还是假意,用了心就能感受得到。所以懂事后,他曾经有过各种怀疑。然后,就在他烧伤脸的那次,傅昆喝醉了打兰姨时说漏了嘴,他才知道他是兰姨带着他嫁给的傅昆,他本来就是个拖油瓶。”

“他才不是拖油瓶,是傅昆太贱了!”路小凡为傅诚的遭遇愤怒,“他要么就不要娶,娶了就不要再这么无耻。自己人生失败,打女人孩子出气算什么男人!”

“至少他还养了老婆孩子,总比傅诚的亲生父亲好。”计肇钧耸耸肩,那种无所谓的态度看起来很是刺眼,“所以就算傅诚十四、五岁时已经非常高大,从小打架到大的经验丰富,完全可以把瘦小的傅昆揍趴下,对傅昆的棍棒也只是忍耐,没有反抗。在他心里,傅昆至少给了他姓氏,也给了他温饱和片瓦遮身,一切都只当是还傅昆的债。人要懂得感恩,兰姨也一直这样对他说的。”

路小凡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个字,因为已经完全无语了。

第四十八章监狱(下)

兰淑云温柔美丽,还很有艺术才华,给她的印象很好。但兰淑云在性格上的缺陷太严重了,如此软弱,令人怒其不争。

这是什么年代了,单身妈妈带着孩子也可以生存啊,为什么非要嫁人才能活下去?嫁人也可以啊,为什么挑了那样一个男人,导致无法保护自己的儿子!在这样的环境下傅诚没有长歪,还保留着一颗赤子之心,除了因为他的品格高尚之外,也是上天的恩赐和奇迹。

“难道傅诚的入狱和傅昆有关吗?”路小凡敏锐的抓住了重点。

“聪明。”计肇钧点点头,“刚才说了,兰姨是偷跑回来给儿子过十八岁生日的,结果却还是被傅昆发现了。所以当傅诚赶回家的时候,正看到傅昆在暴打兰姨。傅昆责怪兰姨放着在医院的女儿不管,却来看顾一个野种、杂种。”

“他怎么能这样!”路小凡几乎喊了出来,只觉得“野种,杂种”这种字眼相当的刺耳,“傅敏是傅昆亲生的吗?”

“是。”计肇钧点头,神情间平静得可怕,话题转回刚才,“那一次,傅昆打得特别特别狠,揪着兰姨的头发往墙上撞,把兰姨偷偷买的生日蛋糕,做的一桌子菜全被掀翻在地上,碎掉得碗盘渣子,把摔倒的兰姨的背和腿全割伤了。傅诚还没进门就听到哭叫求饶声,进屋后看到披头散发,血人一般的兰姨。”

说到这儿,计肇钧闭上了眼睛,仿佛那一幕是他亲眼所见,而今连回忆起来都能感觉到深刻的痛。

“傅诚看到这样的母亲,长年压抑在心头的愤怒就全暴发了。他当年只有十八岁。还没有学会控制情绪,从前的忍耐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当这种极限打破,他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计肇钧深吸一口气,“当时的场景很混乱,傅诚已经记不得什么了,只有拳头打在肉上的声音,骨头断裂的声音。哀嚎声比平时那母子三人的求饶还要怯懦。那一瞬间。他第一次感觉到生命也可以如此痛快和肆意,第一次明白那些侮辱和伤害他的,他可以用拳头反而和解决。他觉得傅昆的哀求声是那么好听。就这样,直到兰姨哭泣和劝阻才令他清醒过来。不过多年之后,他也从来没为那一天后悔过。尽管,他为此进了监狱。毁了前程。甚至,算是毁了整个人生。”

“那傅昆呢?”

她的英雄不必问了。当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想不惊动街坊邻居都难。只怕傅昆也不肯轻易放过,一定要让儿子,不。是打他的人倒霉!偏偏傅诚当天正好成年,于是他被抓走,之后判刑入狱。鉴于傅昆“差点被打死”。腿断了,肋骨也断了。才判傅诚两年徒刑,肯定考虑到傅昆家暴在先,还有虐待妇女儿童的历史,傅诚的暴力反抗有义愤的成分在内,于是轻判了。

“傅昆?哈,他从医院养好了伤,又眼着着傅诚进了监狱后就跑了,跑得无影无踪。”计肇钧露出嘲讽和轻蔑的笑意,“有的人就是这样,欺软怕硬,欺善怕恶。傅昆被傅诚打得吓破了胆,大概他也厌倦了对兰姨母女的责任,只能选择消失,还卷走了全部家当。傅诚当年对他说过:你再敢加一指于我母亲身上,就洗干净了脖子,等我回来。傅昆被打个半死,又吓个半死,不逃走又能如何呢?”

所以说傅昆这种卑鄙无耻的人不是神秘消失,或者像戴欣荣那样失踪,而是根本找了个地洞,躲起来了吗?那么,真的再没有找到他的必要了。

“所以,这样的傅诚,你还喜欢吗?”计肇钧说着就站了起来,走到路小凡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路小凡也站起来。

从没有一次,她这么勇敢的直面他。因为太爱他,因为自卑自己的平凡,因为他倾轧般的气场和强势,她在他面前总是慌乱。可这一次,她仿佛感觉傅诚的灵魂就站在她身后支持她似的。

“我喜欢!为什么不喜欢呢?因为他在被伤害时还记得别人的恩情?因为他为了保护母亲而反抗?为了他生日当天还‘多管闲事’,救下了我?暴力其实一点也不可怕,因为他的心是温柔的!”

“你这是给他辩护?”计肇钧貌似反驳,但心里满溢着说不清的情绪,让他想把她抱在怀中。

“他是世上最好的男人,他根本不需要我给他辩护!”路小凡高昂着头,为了傅诚,像个斗士一样。

“你这是爱情?”计肇钧又问,心里有点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