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死,捏死它们!”迪伦把那些盗枝虫一只只捏死,可是地那么大,他们父子只有三个人,六只手,抓到什么时候才能抓完?

虫害,减产,交不上租……后果在迪伦脑袋里转悠,让他双脚越来越沉重。

就在这个时候,农事官还把他们都叫了去,宣布了一个消息,从明天起,他们去老爷的地里耕作时,要种上一些杂草,还要把老爷的白土旁边都挖出沟渠来。挖渠的时间,可以算在为老爷耕作的时间里,相当于换了一种活儿。

迪伦大着胆子去找农事官老爷,告诉他,自己的地里长了虫子,能不能不去挖沟,留在地里捉虫子。

农事官是管农事的,他可管不了虫子长在哪里,反而要把迪伦抽一顿,告诉他,一定是他的懒惰与污秽令虫子生长,让他快点滚回去捉虫子,如果虫害蔓延开来,耽误了收租,那就等着挨揍吧。

迪伦不敢走,又问:“那我明天还要去吗?”

农事官被迪伦的领悟能力气死了,用木棒又抽了他一下,“不用去了!!”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迪伦跌跌撞撞地跑回去了。

农事官老爷多给了他一天时间,他一定要尽量地捉虫子。

然后迪伦发现,旁边份地的人开始仇视地看着自己,他羞愧地低下头。他知道这是因为虫子在啃了他的地后,可能会跑到隔壁去,谁也不愿意自己地里有盗枝虫。

迪伦催促着儿子们,自己手下的动作也更快了,他的腰和脖子在长时间的弯曲下,仿佛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就在这个时候,迪伦发现农事官老爷又来了,他骑在马上踏过田边,险些没有找到迪伦。幸好迪伦没有在其他更远的村庄,否则他得骑上更久的马。

“你这个死猪。”农事官骂道,他下了马,拿出了一袋子的黄色根茎。

迪伦不认识这是什么,也没有注意,他在大声倾诉,自己已经在尽力了,并拿出了一些死虫子给农事官看。

“好了,住嘴。”农事官把黄色的根茎扔了下来,说道,“把这些用水煮一会儿,再将水洒在你的地里。这是男爵老爷吩咐的。”

他含含糊糊地说着,并不提起这样做是为什么。好在,迪伦也不敢问。

农事官回去后,被男爵老爷问起了刚才的情形,他也告诉了老爷有一名农奴份地里长了虫子,不能去挖沟渠了。

没想到男爵老爷在问过长了什么虫后,就从他交上去的那堆作物里挑了一种,叫他去挖一些根来,再给农奴煮水洒在作物上。

农事官当时又呆了很久,他只听过人吃草药的,没听过农作物也能吃草药。更何况,这个植物到底是不是草药,他也说不上来。

农事官平白多了件事,只好去找那种植物的根茎,可怜当时他当然四处去收集作物,却不能详细记清楚都是生长在哪里,所幸生长得并不远,他在附近的树林里找到了。

接下来,就是煮水了。农事官看着地上的影子与日头,看着差不多了就让迪伦把陶罐端下来。

迪伦正在心疼自己的柴,他从家里搬来了陶罐和柴,这些都是他辛辛苦苦捡的。他停止捉虫在这里添柴烧火,可他根本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用。

等水凉一些了,迪伦才把它们都洒在份地里,一罐水,也撒不了太多地方。在迪伦往回走的时候,他听到了儿子的尖叫声。

“父亲,虫子,虫子死掉了!”

什么?!

迪伦缓慢的动作瞬间变得快起来,他的儿子觉得自己从来没见到父亲跑得这么快过。他腾地一下就冲了过去,俯身看起来。

是真的,那些该死的盗枝虫死掉了,还有一些顽强不屈的,也在奄奄一息地逃离他的份地,眼看着命不久矣。

“天啊,我的老天啊……”迪伦的声音颤抖了起来,翻看着青苗,猛然想起什么,又到旁边一看,那些没有撒过根煮水的地方,虫子还好好儿的。

迪伦一下子明白了,男爵老爷让农事官老爷送来的块茎,是治这些虫子的!这是什么神奇的医术,连虫病也能治?

“谢谢男爵老爷,谢谢农事官老爷!”迪伦喊得嗓子都要破了,周围的人都从地里直起腰看过来,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在迪伦煮水时,他们就很奇怪了,但是碍于农事官老爷还在,都不敢停止手头的活儿。

事实上,农事官也正震惊着。

原来老爷说得是真的,农作物也能吃草药汁,吃完虫就没了!

可恨他一开始居然将信将疑,这样的方法,周围的领地里都没有过,闻所未闻!

农事官还要做出有成算的样子,说道:“我们的男爵老爷,可是大主教的外甥,从东方游历回来,他大发善心才给了这些。这个是老爷特别炮制过的药,炮制后煮水就能治盗枝虫了。以后你们谁家里生了虫,就到城堡里来买药。”

他说着,赶紧把剩下的都收了起来,心想幸好他只拿了块茎来,不一定认得出,又只有迪伦看到,还被他忽悠了一番。

“农事官老爷,我其他的地还没有撒药哩。”迪伦可怜地说。

“只有那一些是老爷善心送给你的,剩下的就要买了没听到吗?用粮食或者耕作日来买!”农事官强调道,“我会拿回去,更加精密地制作药水,你可以过去买。”

他说完就赶紧走了,脑子里全是如何说服老爷,让这个方法归他一个人来操作。这样一来,他们家就多了一样手艺,专门为老爷的地杀虫。农事官已经畅快地幻想了起来。

现在,他完全忘记自己曾经在心里如何形容男爵老爷的了:异想天开。

……

农事官回到高地上的城堡,亲自将那些块茎煮成水,不叫任何人看到,然后气喘吁吁地去找老爷汇报情况。

崔栖潮对这个结果并不觉得奇怪,平淡地道:“那些块茎和皮都有毒,所以杀死了虫子,但是人和牲畜吃了却会生病,得仔细保存。这个春天雨水比较多,虫子也多了,要让农户们小心。”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农事官的脸胀得通红,搓着手道,“老爷,那么这样的药我们可不能白白给那些农奴啊,也不能告诉他们如何制作,这是老爷赐下的手艺。”

崔栖潮看了农事官一眼,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以后使唤这个人的时候还多了去,得让他尝到一些甜头,“当然,你是我的农事官,杀虫都由你来负责。往后如果有农奴或者自由民的地里生了盗枝虫,就找你要药水,等到收租的时候,每一份药水得多交两碗麦子。”

如果顺利的话,到了收租时,两碗麦子对农奴来说就不是什么大负担了。

农事官两眼发光,也就是说,以后谁的地生虫子,都得来求他杀虫,包括其他管事。农事官高声道谢,恨不得亲吻男爵老爷的脚面。

于是,在农事官的吩咐下,侍从将药水交给了迪伦,并和他约定,收租的时候要多交两碗麦子。

相比起麦草被啃光,颗粒无收,这已经是个好条件了,农奴迪伦忍痛答应。在侍从向其他农奴说明长虫要去报告后,又浑然忘了心痛,大声说男爵老爷的草药有多么管用。

……

这边,崔栖潮又仔细给农事官讲解了一下药水,除了盗枝虫,还有粘虫、卷叶虫等等,都能被杀死。如果没有条件煮开水,或者不想浪费柴火,那就把根茎泡上一整天,药水同样有效。

事实上,这些黄色的块茎属于卫矛科的一种藤木,外表平平无奇,就是随处可见的藤花,本地人没有特意给它命名,只叫它蓝花藤。

崔栖潮不太确定它在中世纪的学名,不过卫矛科有好几属都有毒性,也能入药。它生长在东亚的近亲雷公藤,紫金藤都是古代农民们的天然杀虫药。

农事官听得更加欣喜若狂,看崔栖潮的眼神大不相同,看来这位可敬的男爵老爷在东方游历时搞到真的了。

“喵……”崔栖潮正说着,忽然后头传来猫叫声,连农事官也侧目看去。

崔栖潮顿了一下,问道:“小白?”

一只黑猫从床下钻了出来,“喵。”

农事官:“……”

小白??他不是很懂了。

崔栖潮走过去一看,小白的两个兄弟还在呼呼大睡,只有这只馋猫饿醒了,他给小白喂了一些干豌豆和水。

农事官用异样的眼神看着男爵老爷。老爷们养狗,养马,喂它们吃东西,那是正常的,但是,这个是猫。

崔栖潮立刻对着小白比了个枪毙的姿势,小白气愤地放开豆子,一下倒地,还抽抽了一下。

崔栖潮冷冷一笑,说道:“我正在研究杀虫藤的剂量与毒性。”

农事官浑身一寒,深深埋下头。

第30章 东方秘诀

诺森伯兰领的新领主老爷确实是一个典型的贵族呀, 他在用黑猫试验过自己的毒液后, 又拽了拽那猫的尾巴, 只见这猫奄奄一息地睁开了眼。

“很好,留着下次继续毒。”崔栖潮瞄了一下农事官的眼神, 补了一句。

农事官并无意见,他怕的不是猫死,而是毒液, 谁知道对人有多大影响。

眼看小白饿了,崔栖潮为免露馅,说道:“其余的, 下次有机会我再告诉你吧,你先回去。”

即使他是一名荒唐的贵族, 又在教会有个后台, 仍然不能太过分。在这个时候, 虐猫才是正常人,喂猫的是女巫是魔鬼附身。

农事官连忙告辞, 连声说会好好研究领主老爷传授的秘诀。其实他心底在琢磨着老爷那几个字, 其余的,这杀虫藤的用法老爷已经说得非常详尽了, 包括盗枝虫的虫卵一般长在什么地方。那么, 老爷所说的其余, 难道是指他还懂的如何杀死其他虫子?

农事官的心又热了起来,他想起了自己送上的、领土内所有的植物。

“可以。”崔栖潮目送农事官离开。

农事官一走,小白立刻精神百倍地吃起了豌豆, 崔栖潮也拿出一些剩下的肉喂给它。在这个大部分人类都吃不饱的年代,小白俨然要成为中世纪最幸福的猫了。

农事官没有想错,崔栖潮当然知道其他一些虫子该如何治。即使这个时代没有农药,但大自然是神奇的,如同可以当做天然肥料的绿肥作物,也存在很多能当做天然农药的植物,杀虫藤只是其中一种。

世界上最早商品化的农药,都是从植物中提取的。华夏人很早就开始用草木灰、草熏等方式来防虫,甚至还存在能够抑止杂草生长的植物。比如小麦里其实就存在抑止部分杂草的活性物质。

韭菜、大蒜、辣椒、胡椒、烟叶,不都能杀虫。可是一公斤的大蒜、韭菜搅碎去渣后的原液,足足一公斤原液再配比至多十公斤清水,才成为具有杀蚜虫、红蜘蛛的功效,效果几乎是百分之百。

在这个时代,谁能奢侈到使用这样的农药?大蒜还只在教士们的园子里有种植,胡椒要论颗卖。还有一些植物,诺森伯兰领乃至整块大陆都不存在。

好在,崔栖潮仔细看了领地上长的植物在,里面也有那么些具备各种功效的植物,之后要考虑利用一些间隙种植——毕竟这个时候耕地如此珍惜。

“咪!咪!”床下传来另外两只小猫的声音,它们闻到了食物的味道,都爬了出来。

崔栖潮在现实生活和二十一世纪的虚拟位面里都看过不少幼猫,没有哪只像它们这样瘦弱,它们应该是被母猫藏起,农奴发现后才捉回来,也不知道母猫是什么情况。

崔栖潮又让仆人给自己拿一碗羊奶来,至少在食物上,他只要摆出冰冷的表情,那些仆人就不敢对这个脾气古怪、不怎么爱让仆人贴身伺候的老爷说不。

羊奶拌着豆子,将它们泡软了,然后给那两只明显比小白还要瘦弱的猫吃,如果也给它们吃干豌豆,说不定会被噎死。

白猫和橘猫经过短时间的喂养,对崔栖潮产生了极大的信任,母亲不在的时候,是崔栖潮在投喂,还是在这个食物紧缺的时代。

白猫吃饱后,就开始抱着崔栖潮的手玩耍,崔栖潮对它说:“坐下。”

这只白猫看到过崔栖潮和小白的互动,它的模仿能力很强,竟然真的坐了下来。

“真是一只聪明的猫。”崔栖潮摸了摸白猫的头,不经意侧头一看。

“……”小白不知什么时候蹲坐在旁,盯着这儿看,眼睛都耷拉成了半圆形,就像在皱着眉一般。

明明是它先来的,它还牧过鸭。

虽然是个魔鬼一样的人,但是被别的猫抢走,怎么想也不爽呢……

白猫浑然不觉,索性露出了肚皮撒娇,展示自己的信任,同时用舌头一下一下卷舔着崔栖潮的手指。

“……喵嗷!”

小白一声尖叫,崔栖潮手没想法快,眼看着小白行动却没能阻拦住,白猫被小白一脚踢飞了。

白猫一下蹿到角落,连橘猫也怯怯地躲开了。

外头的侍从听见这个声音,默默擦了擦汗,男爵老爷又在虐待那些邪恶的猫了。

……

诚如男爵老爷所说,这个春天的降雨量比起往年要多,但虫子也开始出没了。

农奴迪伦只是头一个而已,接下来,就连两天路程以外的村庄里也出现了虫子,至于更远的,暂时还不知道。

农事官铆足了劲,带着他的儿子们,亲自调配药水,近的庄园,让农奴自己来买。远的,只好将根茎伪装一番,削得人看不出来模样,然后让人送信的侍从带过去,一定要说明,这些药是需要用麦子换的,一粒也不能少。

有了迪伦做例子,与他份地相邻的农奴是人证,份地与死虫子的残骸可以作为物证,至少住在城堡附近的农奴或者自由民们不再考虑效果的问题,只是纠结那两碗麦子。

当然,最后他们还是要答应的,否则失去的可不止两碗。

从前长了盗枝虫,抓不干净的麦苗,都被啃得一干二净,整块地减产一半以上的都有,连留种都不够,多少农奴因此饿死过?

事实证明,这两碗麦子其实物超所值,药水在杀死盗枝虫后,那些盗枝虫都没有再次出现过。也就是说,这种药水不但能杀死盗枝虫,还能够预防!

这一点,在农事官陆续给老爷那些没有长盗枝虫的地里也撒上药水后,进一步得到了证实。

所有人都知道,男爵老爷长时间在东方游学,这闻所未闻地给农作物吃草药的方式,一定也是从那里得来的。这让他们在折服之余,和农事官一样想到了一个问题。

男爵老爷让大家把一些草间种在他的地里,难道,这样做也是为了什么神奇的功效?

要知道,男爵老爷吩咐,务必要先种在他自己的地里,包括那些休耕地,在杀虫药之后,可以排除老爷乱玩的选项,剩下的就是贵族老爷们事事精明了。

好奇心蔓延在整个庄园,农奴们都凑在一起猜测,那些“杂草”到底能起什么作用,是能够让其他虫子也不靠近吗?

原来在庆幸自己的地里不用种上的草的农奴们眼神忽然改变了,这是一位精明无比的老爷,而那些只有老爷才能种的草呀,忽然看上去,也多出了几分漂亮、茁壮的模样……

而在农奴、自由民们之外,教士、管事、骑士之类的人物想得就更多了。

对于诺森伯兰领的土著们来说,管事、骑士们考虑的,是以后与农事官的相处或许要改变了,看上去他得到了老爷的青睐。

这份青睐是如此的实在,是令人眼红的治虫秘诀,足够农事官的儿子、儿子的儿子,他的世世代代都不愁吃喝。早知道,他们应该更积极一点回应老爷的所有命令。当时谁能想到,这位年轻的男爵是如此智慧、慷慨。

现在,他们只能小心翼翼去和农事官套近乎,希望在盗枝虫出没的季节,优先从农事官那里得到一些药水,这样自己的地就不担心长虫了。

还有那些“杂草”,他们开始找各种各样的机会和借口,去观察老爷地里的杂草。然后他们发现,老爷种草就像种麦子一样,整整齐齐,有定数,如果超过了,要切下来放到别的田里去。

这可不像是发疯,要让杂草来和自己的粮食争抢营养。虽然还不知道具体用途,但一定是好东西,只可惜现在领地上那种草都被农事官搜刮了,否则他们还想仔仔细细研究一下。

胆大而狡猾的管家首先请男爵老爷关照关照辛勤的他,允许他追随老爷,也在自己的地里种上那些草。

男爵老爷考虑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点头,让他在农事官那里领草籽,叫农事官来吩咐,告诉他们种植的数量与距离。紧接着,税收官,骑士,等等人,也都心动了。

往日在整个庄园,农事官绝不是老爷以外最有地位的人,现在,从管家到税收官、治安官,面对他时全都笑容可掬。农事官深深地满足了。

至于教士,他是要替教会在这片土地上征税的,因此在盗枝虫现身之后,他就关注了起来,虽然他也没什么办法。

可是没想到,那位新男爵阁下有!

教士几乎想立刻写信回教会,但他很快想到,男爵阁下和大主教的关系,还用得着他来禀报这件事吗?他么,他还是尽量和这位男爵阁下打好关系最重要吧。

……

在这样的氛围之下,崔栖潮接下来提出的要求,管事们抢着要替他去监督完成。

崔栖潮:“我注意到,各个地方都有粪便。”

大家点点头,没错呀,人和牲畜一样,随地排便。

崔栖潮:“这不行,这块领土上所有东西都属于我,包括粪便。”

众人:“……”

粪便??如果不是男爵老爷不久前才展示了杀虫秘诀,他们要认为老爷又在说荒唐话了。

崔栖潮指示:“在白土上挖几个大坑,把所有粪便、吃剩的渣滓,都收集到里面,最重要的,是牛粪、猪粪、鹅粪,农奴们捡来的多,可以领到一捧燕麦。”

管事们都震惊了,用粪便换燕麦?这是哪里来的大好事?这不是便宜了那些农奴吗?

为什么每次大家对老爷改观的时候,他都要说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话。那些杂草,在杀虫药之后还能让人相信有什么特殊效果,可是滋生虫鼠的粪便到底有什么用?

这个疑问注定要在他们的心中埋上几个月,堆肥的沤制需要几个月时间。

崔栖潮只让管家附耳过来,“你收集一些秸秆,铺一层在坑底,然后等集满粪便,再盖上土。”

如果在白土,也就是盐碱地上挖坑,也就省了其中一道功效,那就是泼碱性的石灰水。

管家眼睛睁大了,嗯?这种事情还有要保密的地方?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是老爷相信他的表现。

其他人也都嫉妒地盯着管家,尤其是农事官,看上去这里头真的有秘密,而且老爷只告诉了管家一个人。那么一旦事后要有什么好处,肯定是管家首先享受了。

——男爵老爷的要求还不止这一个。

崔栖潮之前就要求过,让人去给自己的盐碱地挖沟渠好蓄水,这水渠一方面是积蓄雨水,另一方面,其实是要作为水利工程的一部分。

这个城堡也不知道是第几任诺森伯兰男爵修筑的,看上去是特意挑选过,选在了一片高地上,下方的庄园,也有河流蜿蜒曲折地环绕。

能够住在这个庄园里的农奴,还算比较幸福,在有的村庄里,份地与河流之间的距离可没这么近。

但是,他们唯独在播种后,会浇一些水,剩余的时间,谁有空一趟一趟从河里搬水来浇灌?农活太多了,就算知道水对农作物好,也只能等下雨。

没有水利设施啊,还要好几百年,中世纪农民才会领悟到如何修建水利工程,进行灌溉、排水。

现在的他们,真的是靠天吃饭,神给多少雨水,就是多少雨水。神说今年播种后有种子几倍的收成,就有几倍的收成,从绝收到最高的五六倍。

崔栖潮已经仔细观察过这块地的形状,并让农事官一一测量。作为领主所住的地方,大部分都是平整的,不至于水在下头田在上头,如果是那样,还得修水车了。

堤坝也分为很多种,像庄园这块地的情况,河流的水位和水量基本能直接引水入渠,就建分水坝。

在河上筑起分水坝,分出水流灌田,然后通过引水槽,将水导入输水渠,多余的水,或者雨天不需要灌溉时,水则通过退水槽又回到河里。

崔栖潮打听过,虽然诺森伯兰雨水不多,但旱季也不至于河水干枯,而且近几年雨水有变多的趋势,倒没有必要用拦河坝蓄水。

这只是一个小的渠系工程,现在的农奴们远远没有修筑大型工程的能力。就连堤坝的材料,崔栖潮也得用最简单的,石头肯定不用想了,那得修到哪年哪月,他们这城堡也就是用石头修的。

只能就地取材,一层土一层草的叠加修筑,这样的土草坝夯实了也够用。

虽然修堤坝和水渠的事情前期费时间,但是一旦修起来,之后能够节省太多排灌功夫了,尤其对于那些份地离河流比较远的农民来说。

由于中世纪人民思想的僵化,崔栖潮暂时只要求他们分出水来,引到自己的盐碱地和耕地里,让他们看看勤劳灌溉的作用。

管家听到他说要修个分水的草土堆,然后和之前的沟渠连在一起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老爷,这样河里的水岂不是自己流到田里去了?”

沟渠蓄水也就罢了,同样要等雨水天降,但是,引水听起来就大不相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