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戒想说,不是,他不是我,可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喉咙哽咽着,很酸…

这种心痛的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

他冷静的头脑开始有了温度,就像煮沸的水,翻涌着要滚出来。

他的手从她的腋下穿过,整个将她抱出了水池,然后扯来浴巾挂在她的身上,直接将她扛回了屋子。

“哎,你干什么!”江醒醒拼命反抗,却被他挂在肩上,根本使不上劲儿。

他扛着她回了自己的房间,重重关上房门,不顾她发丝间的湿润,直接将她放倒在了深蓝色的松软大床上。

江醒醒没料到的是,一贯保持稳重的商戒会突然发难,这样的事可不像这位礼貌而冷淡的绅士做的出来的事情。

“你想干什么!”

她着急了,傲人的丰盈因为急促的呼吸,翻涌起伏。

他几乎是一瞬间便有了反应,因此脑子更加混乱,丧失了理智,还不等江醒醒说话,他握住她纤细的手腕,低头便咬住了她的唇。

江醒醒猝不及防,湿漉漉的脚趾头绷直了,如临大敌,紧张万分。

商戒似乎不会接吻,没有技巧,只是一味地舔舐和撕咬,丝毫不给她留任何余地,这让她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商...商先生。”她在拼命的呼吸里,唇齿间溢出娇滴滴的唤声,这让商戒心里的野兽越发难以控制。

“我是你的丈夫。”

他啃咬着她,呼吸急促:“怎么,你不是很想上我的床吗。”

江醒醒的手攥成了拳头,手腕因为被他桎梏着,白皙的肌肤变得绯红。

“你…你放开,弄疼我了!”

江醒醒本能地弯曲膝盖,顶住了他平坦坚硬的小腹,使得他无法再靠近她。

“商戒!”

她嘶声喊出了他的名字,然而就在这时,商戒只感觉太阳穴一阵尖锐的刺痛,他骤然松开了她。

江醒醒脱离了他,赶紧往边上挪了挪,防备地看着他。

头疼欲裂,他本能地蜷起了身子。

江醒醒不明所以,见他似乎很痛苦,又忍不住问了声:“商先生,您怎么了?”

商戒闭上眼睛,耳边不断传来女孩稚嫩尖锐的叫声,这声音,仿佛来自黑暗的最深处,直击灵魂…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江醒醒颤抖的手,触到了他的脸,灼烫的温度瞬间从指尖漫上来。

“商先生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江醒醒将他扶起来:“哪里不舒服?”

他突然甩开了她的手:“走,离开我。”

然而这时候,商戒的眼神再度发生变化,他声音低醇,握着她的手格外用力:“不准走!”

仿佛是两个灵魂,快要将他整个人撕裂了,他痛苦难忍,跪在床上缩成了一团。

江醒醒不知道该怎么办,她颤抖地拿起了他的手机,想着是不是给他的医生打电话,然而这时候,商戒突然伸出手,将她的脑袋按近了自己。

他的眼神非常用力,额间也漫上了一道道青筋。

他附上她的耳畔,用力咬了咬她的耳垂,喘息着,沉声道:“回你自己的房间,锁上门。”

**

那是江醒醒第一次看见犯病的商戒。

在这之前,无论是第一人格在线,还是第二人格出现,至少他这个人是处于比较正常的状态,头脑清晰,思维活跃。

可是昨天晚上的江醒醒,却看见了商戒完全失去理智的另一面。

人格间相互切换的痛苦,看上去可怕极了,这也是她第一次这般近距离地接触到这个男人的精神疾病。

他看上去如此强大,却又是如此的脆弱。

江醒醒不生他的气了,她有些心疼他。

两天后,摄影棚有工作人员告诉江醒醒,一个超帅的外国大帅哥找她。

江醒醒一听说是外国人,心里便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在不远处的湖畔边,她见到了西服束身的劳伦斯医生。

劳伦斯无论在任何时刻,总是严格地要求自己的衣着外貌,穿得总是非常正式,以至于江醒醒任何时候见到他,都有某种不可言说的恐惧感。

就像第一次在红房子剧院,他让人带走了第二人格的商戒。

这一次江醒醒隐约也能猜到他的来意。

简单而礼貌的寒暄之后,劳伦斯直截了当地对她说:“我希望你能离开他,这是为了你好,当然,更大部分的原因也是为了他好。”

江醒醒的心被刺了一下,本能地对他表现出了敌意:“我丈夫他知道您...来找我吗?”

“商先生不知道。”劳伦斯说道:“是我自己决定来找你,因为你和第二人格有很深的情感联系,只要你留在他身边,就会影响他的治疗,也会让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前功尽弃。”

“我怎么影响他的治疗...”

“江小姐,精神治疗方面的问题很复杂,我恐怕很难向你解释清楚,但你只需要知道,你留在商先生的身边,我们的治疗效果会大打折扣。两个人格之间的情绪感受都是互通的,你的存在,也会让商先生游移不定,无法下定决心。”

江醒醒突然看向他:“下定决心做什么?”

“杀死第二人格。”劳伦斯冷酷无情地替她说出这几个字。

江醒醒感觉呼吸猛地一窒,心脏开始抽痛起来:“既然情绪和感受都是互通的,那么...那么你怎么能杀死其中的一个呢,你杀死其中一个,另一个不会难受吗?”

劳伦斯摇了摇头,无法向一个外行解释他专业上的事情,只说道:“精神治疗本来就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但是商先生希望自己变成正常人,这是属于他自己的人生,别人没有权利加以置喙。”

劳伦斯言尽于此,转身离开。

江醒醒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放空状态,脑子里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无论有多么的不舍和眷恋,但是劳伦斯最后一句话,说服了她。

这是商戒自己的人生,旁人无权置喙。

**

次日清晨一大早,江醒醒小心翼翼地将房门打开了一条缝,确定了外面没动静,才提着行李箱,轻手轻脚地下了楼。

女仆看见她提着箱子,惊讶地张大了嘴:“夫人!”

江醒醒连忙示意她噤声:“嘘,我走了。”

女仆连忙压低声音道:“可是,商先生......”

江醒醒连忙道:“是他的意思啦。”

“是吗?”

女仆表示怀疑,虽然商先生近段时间对夫人冷落了许多,但是大家伙儿都看得出来,他心里一定是有夫人的。

“您真的要走吗?”

“这段时间谢谢你们的照顾了。”

江醒醒也来不及跟她们好好告别,她担心待会儿会遇上商戒,就不好解释了。

“哎...夫人您要不再等等,少爷他...”

“不等了,反正都是要走的。”

她拖着行李箱刚刚出门,迎面便撞上了遛狗晨跑回来的商戒。

他穿着白色的运动装,露出了肌肉线条流畅的一截小臂,缀着几粒饱满的汗珠,脖间挂着一条白色的汗巾。

商戒肤色本就偏白,此刻一身休闲运动装,让他显得年轻了好几岁,看起来跟大学校园篮球场上肆意挥洒汗水的少年模样并无二致。

他手里攥着狗的牵引绳,犹疑的目光,落到了江醒醒手边的行李上。

深咖色的眸子里泛起一丝波澜。

江醒醒:......

总算知道女仆为什么欲言又止了。

“商先生。”她心虚地唤了他一声。

商戒的脸色明显是沉了下去,不咸不淡地问:“要走?”

“嗯,打扰了这么久,我想...我应该要回去了。”江醒醒不敢看他的眼睛。

“回哪里去。”

“我自己的家。”

商戒将金毛带回院子里,栓在了狗屋旁边的木桩上。

“如果你愿意,也可以留下来。”

说这话的时候,他摸了摸金毛的脑袋,却没有回头,或许是不希望让她看到此刻眼底的不舍。

“房子很大,多一个人没什么。”他的语气也没有丝毫变化,但这是他最后的妥协。

江醒醒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便不会轻易改变,她柔声说道:“谢谢您了,商先生。”

婉拒的话语,有时候也能刺伤人心。

他冷嗤了一声,转身回了房间,不再理会她。

江醒醒离开的时候,抬头望向金毛狗:“大毛,妈妈走了,你留在这里,爸爸会好好照顾你的。”

金毛似乎也感受到了情况不对劲,它冲她的背影拼命吠叫,江醒醒强忍着心里的酸涩,走得头也没回。

二楼的落地窗边,商戒的手攥成了拳头。

**

当天下午,劳伦斯的办公室里,碎了一个价值不菲的青花瓷瓶。

劳伦斯是骨灰级的古董爱好者,只可惜眼拙,花了大价钱淘来的古董物件,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假的,不过唯有这一件古朴的青花瓷瓶,是商戒帮他寻来的真品,产自元代景德镇,正儿八经的元青花。

它碎掉的时候,劳伦斯同时也听到了自己的玻璃心哐啷破碎的声音。

“谁允许你自作主张去找她。”

尽管商戒来之前已经吃过镇静的胶囊,但是此刻很难平息心头的怒火。

他眼里透着森然的寒意:“这件事你越界了,劳伦斯。”

劳伦斯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蹲下身,将瓷瓶的碎片小心翼翼捡起来,摇了摇头,叹道:“Louis,作为你的精神医生,我做什么都不算越界,还记得吗,这是你自己给我的权限。”

Louis是商戒大学时期使用的英文名。

“我给你的权限,仅限于在第二人格出现的时候使用。”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凝着冷意,一字一顿道:“现在是我,我不喜欢别人,插手我的生活。”

“可是那个女人,她并不属于你现在的生活。”劳伦斯收好了所有的瓷瓶碎片,小心翼翼地装好,转身对他说道:“她属于过去,属于你的第二人格。”

商戒固执地说:“她是我法律上的妻子。”

从他愿意将称呼从“江小姐”改成“夫人”的那一刻起,他已经认可了这段关系。

劳伦斯震惊于商戒在这件事情上的执着,说道:“Louis,以前的你可不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以前的商戒,孑然一身,胸有沟壑都是他的锦绣江山。他要将商氏集团推向一个无人企及的高峰,而除此之外的任何事,于他而言,都不重要。

“看来他真的影响了你啊。”

商戒沉声道:“他就是我。”

“不,他不是,他潜伏在黑暗中的野兽,随时随地伺机占有你的身体,而我要做的就是阻止他,Louis,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这是他所希望的吗?

谁不想拥有一个正常的人生,谁不想主宰自己的人生。以前他总是将第二人格与自己剥离,不肯承认他。

而现在,他竟然做出了完全相反的选择。

如果承认,是不是那个女人所爱的人,就会是他?

这个认知就像一个毒苹果,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引诱他在混乱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Louis,病愈之后,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你可以追求她,以你的魅力,难道还会担心搞不定女人吗。但是现在,你必须克服第二人格对你的影响。”

商戒坐到了旋转椅上,脸色低沉:“从今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私下里见她。”

劳伦斯看着商戒,露出了困惑的神情:“Louis,难道你爱上她了吗。”

听到这句话,商戒眼角肌肉猛地颤了颤,倏尔,他淡漠地说:“如你所言,只是第二人格的感情影响我罢了。”

“希望如此。”劳伦斯见他总算平静了下来,总算松了一口气:“任何情感羁绊都会影响我们的治疗,现在你必须抛开这些。”

商戒离开的时候,劳伦斯突然叫住他:“你的气色很不好,最近睡不好吗。”

商戒冷冷地睨他一眼:“我老婆都被你劝跑了,我指望我能睡什么好觉?”

劳伦斯淡淡一笑:“你也会开玩笑了。”

“不过,最近倒是真的经常做梦,梦到同一个人。”

“哦,什么内容。”

“一个小女孩,看不清脸,头发很长,皮肤非常白。”

“听着像是噩梦。”劳伦斯打了个哆嗦:“最近看了《咒怨》么。”

商戒没理会他的玩笑,眸色变得有些深沉:“她站在很远的地方,总是对我做同一个动作。”

他伸出左手,勾了勾无名指:“一直这样。”

劳伦斯微微蹙眉:“这是第二人格的下意识动作,目前我们还弄不清楚他为什么总是这样做。”

“或许这个小女孩,和我的病情有联系。”商戒说:“只是我看不清她的脸。”

劳伦斯道:“今天太晚了,下次你过来,我们进行一个催眠治疗,或许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第39章 生日

江醒醒重新回到了过去的生活, 不习惯是肯定的,她的小家和商戒的豪宅没法比,条件差了太多。

当然,这些都不是问题。

最令江醒醒感觉不能适应的...还是一个人的生活。

尝试过有人陪伴在身边的滋味, 对孤独反而变得敏感起来。

有的时候, 她会在财经新闻里看到关于商戒的琐碎消息, 除此之外,她很难见到他的面。

早上, 江醒醒打着呵欠一脸倦意来到摄影棚,发现一群人围着她的梳妆台,窃窃私语低声议论。

江醒醒好奇地走过去, 赫然发现, 她的桌上放着一捧红艳艳的玫瑰花,少说一百朵, 合拢成了巨大的一簇,招招摇摇地搁在她的桌上。

玫瑰花上的卡片, 几个遒劲有力的字体,写的是——

亲爱的宝贝,生日快乐噢!今晚记得早点下班, 爱你~

江醒醒:......

她肯定不会自作多情以为是某个没情调的死狗男人送的。

剧组的同事们则议论开了:“哇,醒醒,这是你男朋友送的吧。”

“他对你可真好啊!订这么大一束花给你庆生。”

“真令人羡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