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如雷的掌声中,商戒走下台,回到江醒醒的身边,江醒醒踮起脚凑近他的耳畔,低声说:“我可不可以亲亲你。”

商戒望了望四周,拧眉道:“这里这么多人,还有记者。”

“好吧。”

她话音未落,商戒颀长的指尖抬起了她的下颌:“任何时候,你都可以吻我。”

他说完,主动吻住了她。

江醒醒猝不及防,全身都绷直了,而他闭上了眼睛,碾着她柔软的唇。

周围传来了众人的惊叹声,谁都没有想到,一贯矜持稳重的商戒会当众亲吻他的夫人。

江醒醒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轻轻推了推他。

商戒的唇上沾染了她的口红,灯光下,显出些许妖冶之色,倒使得他的皮肤越发白皙明净。

记者“咔咔咔”地拍下照片,商氏集团总裁和夫人全程秀恩爱撒狗粮,倒比慈善晚宴本身更有看点。

宴会的后半段,商戒和其他的集团企业家聊天,走哪儿都牵着江醒醒,像带了个女儿一样。

江醒醒可不想听这些大老板叨叨着股市的事情,她更愿意去自助餐桌边吃点东西,今天晚上一整夜她肚子都还没落着实处呢。

商戒叮嘱她不要走远了,江醒醒满口答应,来到了一楼船舱的餐桌边上,用小盘子给自己盛了一块小蛋糕,然后走到甲板上,靠在护栏边,吹着海风吃甜点。

便在这时,她嗅到了一股臭熏熏的酒气,同时还含杂着难闻的烟味。

面前的男人穿着灰色的西装,衬衣扎紧西裤里,隐隐能看出啤酒肚,年纪约莫三十的样子,看着人高马大,五官透着一股子凶相。

江醒醒对他礼貌地点点头,便要离开,那人却突然挡在江醒醒的身前。

“套路我是吧?”

江醒醒不明所以:“先生?”

“商戒,你敢整我,老子弄死你的女人!”

那男人说完,伸手直接掐住了江醒醒的脖子,将她按在了栏杆上,半个身子都快要翻出去了。

护栏之下,便是波涛汹涌的江水,掉下去即便会游泳,也会被奔涌的江水卷走。

男人死死地掐住了江醒醒的脖子,满脸油腻,眼睛都瞪红了,眸子里布满血丝。

周围有女人尖叫了起来。

就在这时,临川赶到,按住那男人的肩膀,将他掀了回来,拳头砸在了他的脸上,三两招便将他放倒在地。

甲板上的动静引来了不少人围观,商戒从人群中大步流星走过来,护住了江醒醒,担忧地抚着她的脸,柔声问:“怎么样,受伤没?”

“没事。”

商戒回头,漆黑的眸子射出冷冽的寒光,仿佛要将那男人刀刀凌迟一般。

已经用不着商戒亲自动手,临川已经将这个被称为“陆总”的男人揍了一顿。

能来这场慈善晚宴的当然不可能是泛泛之辈。

“他叫陆无盛,是陆氏集团的董事长。”商戒低声对江醒醒解释。

江醒醒惊愕地看了陆无盛一眼,这男人讪讪地站起身,嘴角还有血迹,狠狠地瞪着临川。

“他就是临川的…”

商戒对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这个陆无盛,就是当初欺负过临川的两位兄长之一。

陆家生了三个儿子,最大的那个陆无泉,老二陆无盛,老三陆无缺。当然,如果还要算上私生子临川的话…便是四个。

“你他妈算哪根葱,敢动手打我。”陆无盛摇摇晃晃指着临川:“你他妈就是商戒身边的一条狗!”

临川的眼角颤了颤。

少年时期,他曾辱骂他是一条狗,给他吃狗食,而现在…临川再度将他掀翻在地。

陆无盛硬吃了他几记猛拳。

刚在的是为了他家夫人,现在这几拳,为了他自己。

陆氏集团的其他董事匆匆赶到,见临川在殴打他们家的总裁,连忙喝止住他:“快住手!哎呀,保安呢!快来啊!”

临川没有理会他们,他心里像是燃烧着一团火焰,小时候所受的屈辱,一帧一帧地在他眼前回放,他的拳头越发狠戾。

董事们着急地恳求商戒:“商总,够了吧!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人命。”商戒嗓音低沉冷冽:“他伤害我的夫人,死一百次都不足为惜。”

“陆总喝醉了!不是故意的。”

“喝醉了?”商戒挑挑眉,望向临川:“临川,你是故意的吗?”

“不是。”临川说着,又结结实实给了陆无盛好几拳。

直到江醒醒伸手拉他衣袖,商戒才淡淡地喃了声:“够了。”

临川松开陆无盛,站到商戒的身边来。

董事们连忙扶起了醉醺醺的陆无盛,检查他的伤势。

临川以前练过身手,所以拳头很有技巧,专门抵着痛处揍,又不会揍出毛病来。

陆无盛擦了嘴角的血迹,恶狠狠地看着商戒:“你他妈养了一条恶狗啊!”

商戒气定神闲地说:“陆总,对女人出手,未免太没风度,现下又口出狂言,失了礼,我这里不欢迎你,请离开吧。”

“商戒,你串通陆无泉那个老庸才,抢了我陆氏集团一半的产业,老子打你女人怎么了!老子还要揍你呢!”

他借着酒意,又冲着商戒冲过来,被身边的董事们拉住了:“陆总,陆总你不要冲动,打不得啊。”

商戒眼角颤了颤,面无表情道:“我商氏集团收购陆氏集团旗下产业,真金白银,合理合法,又何来的‘抢’字一说。”

陆氏集团现在已然四分五裂,陆无泉和陆无盛两兄弟瓜分家产,商戒明面上支持大哥陆无泉,帮他打垮陆无盛,不过是因为,陆无泉的确是个庸才,比脾气暴躁办事冲动的陆无盛更好控制。

总的来说,这两兄弟都不是什么能干的货色,否则也不会把偌大一个陆氏集团败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陆无盛借着醉酒,在慈善晚宴上闹了这一场,甚至差点伤及商戒的夫人,这件事被媒体公开曝光,成了丑闻,造成的影响巨大,陆氏集团的股票在第二天直线下跌了好几个百分点。

这件事加快了商戒兼并陆氏集团的步伐,原本考虑家族情面,他是打算要给陆无盛留个一亩三分地,而陆无盛敢对他的女人动手,商戒便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一根草都不会给他留下。

江醒醒作为无辜躺枪分子,在自家男人风风光光以她的名义成立慈善基金会之后不过半个小时,便被人压在甲板上差点扔江里喂鱼去。

狼狈的样子被拍下来发网上,粉丝们关心她的同时,也免不了要开玩笑调侃她几句。

躺枪分子决定在家里躺几天压压惊,并且暂时不再参加商戒的任何舞会酒会年会…

过往商戒总是喜欢带着她出席公众场合,现在她更好能找到理由,一律回绝。

商戒对江醒醒是有愧疚亏欠之意,无论如何,这件事都是因他而起。

这段时间在家里,商戒的地位下降了很多,就连仆人都看出来了。所以每当两个人的意见出现偏差的时候,别管先生急得脸红,只听夫人的就对了。

商戒觉得,自己在家里已经完全丧失了一家之主的地位和尊严,甚至连院子里那只什么都不懂一天只会傻乐的金毛狗儿子,好像地位都比他要高出一截。

商戒觉得。这种现状是有必要改变一下了。

晚上,他把江醒醒抱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好好地放着。

他自己则斜倚在椅子上,宛如开八方会谈似的,正色道:“我在这个家,已经感受不到尊严和爱了。”

江醒醒目光从剧本上抽离,望向他,眨眨眼:“哈?”

他严肃地看着她:“作为一家之主,我觉得我有必要整顿一下家风。”

江醒醒好奇地问:“你要怎么整顿?”

“首先,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不可以玩手机,更不可以把碗端到客厅去看电视,第一条能做到,我再说第二条。”

江醒醒平静地回答:“做不到。”

商戒:…

他看了看江醒醒无邪的面容,妥协地轻咳一声:“那就再看第二条,吃完饭后跟我出去散步半小时,不准再窝沙发里和临川打电动。”

江醒醒无辜地看着他:“好像也有点困难。”

商戒想了下,还是妥协:“算了,说第三条,就是每天上班的时候,你还是应该…”

“嗯?”

商戒脸红了,移开目光:“你还是应该像以前一样,吻我一下。”

江醒醒痛快地答应:“这个可以。”

“真的?”

“嗯。”

这样就好了,这条答应了,前面的都是浮云。

“不过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感受呢?”江醒醒问商戒:“你怎么会觉得,感受不到尊严和爱呢?”

“因为…”

他不知道该怎么讲,那当然是比较夸张的说法了。

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协调下属的矛盾,这是作为领导者和决策者的商戒擅长的事情,但是同样的手段无法用在家里,家里都是最亲近的人,他不可能运用任何手腕去算计和筹谋。

商戒为难地说:“你是我们家地位最高的人,处处压我一头,在我上面。”

江醒醒无辜地说:“那每次还不是你要我在上面,我还不想在上面呢,累死了。”

商戒:…

这他妈…好像说的不是一回事。

“在仆人面前,你应该多给我留点面子。”

江醒醒:“每次也不知道是谁主动要给我按摩或者涂指甲油,好像特别喜欢伺候人,仆人看在眼里,心里还不跟明镜似的,知道谁才是家里的‘爸爸’。”

“你还挺得意是吧。”商戒揉乱了她的头发。

江醒醒低头浅笑了起来,抱住他的手:“好了好了,我控制控制,大不了以后,我不在别人面前跟你拌嘴了,这样可以吗?”

商戒想了想,觉得这样似乎也挺没意思,这里是他的家,家里难道不就是应该热热闹闹的吗?

在公司里他的每个决策都应该被无条件且有效率地执行,而在家里,他宁可让江醒醒凡事说了算。

因为这是他给她的家。

而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商戒轻松了很多,整个望江别墅也越发有了烟火气,仆人们自觉地往夫人那边靠,商戒这边就只剩了临川还肯听他的话,另外还有条立场中立只知道傻笑的大狗子。

一笔一划,勾勒出家的味道。

第67章 夫人牛逼

医疗中心, 当沈初言拿到那份鉴定报告的时候, 手禁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他将沈念念的血液和自己的血液拿到医疗中心进行化验检测, 现在这份检验结果就在他手中的文件袋内。

迟迟不敢拆开。

回想沈念念被绑架的那一年, 他不过十岁。在警察局里, 妈妈慌慌张张地跑过去拥抱他劫后余生的妹妹, 父亲搓着手,眼睛都红了,而沈初言则站在门边,与他的小妹遥遥相望。

在她那漆黑的眼瞳中,他看到一丝陌生感。

小孩子的直觉往往是准确的,初见沈念念,他心底便升起了一股强烈的的排斥和疏远的感觉。

全家人欢欢喜喜地回了大宅,沈初言一个人走在最后, 看着挂在爸爸肩膀上的沈念念,总觉得这次回来,妹妹好像换了一个人。

虽然模样几乎可以说百分之九十相似, 但是沈初言总觉得,肯定换了一个妹妹。

他曾经偷偷地告诉了家里照顾他的保姆陈姨, 这个沈念念不是他的妹妹, 陈姨说:“大少爷, 可不敢这样讲的呀!”

“为什么?”

“你还小, 什么都不懂,怎么能只凭感觉就说不是呢?”

“可是我真的觉得不是呀,真的真的!陈姨你相信我。”

“那你说说, 哪里感觉不对?”

“我问过她了,她还欠我一块儿草莓糖的事儿,她都不记得了,也不记得把我的变形金刚藏在哪里。”

“哎哟我的小少爷,念念经历了这么可怕的事情,受了刺激,不记得事儿是正常的,慢慢就会想起来。”

“反正我就觉得不对。”

小时候的沈初言,也是相当固执的。但是他还算知道轻重,没有把自己的猜疑告诉爸爸妈妈,只是和从小照顾他的保姆陈姨讲。

“陈姨,我看到念念偷偷把碗里的芹菜倒了,我记得以前她很喜欢吃你做的芹菜牛肉馅儿的水饺呀。”

“陈姨,念念笨死了,我教她的九九乘法表,她以前倒背如流,现在全都不记得了。”

“陈姨,我刚刚听到念念欺负院子里的小猫,好像是叫它去死,陈姨,我有点害怕,她不是我妹妹,以前她不会这样,那只猫是她最喜欢的宠物。”

幼年时期懵懵懂懂的沈初言,把很多的事情都告诉了这位陈姓的保姆,而陈姨总是说,念念是受刺激了,念念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她还能认不出来吗。

直到后来,家里那只名叫“小石头”的橘猫失踪了。

小石头还是猫宝宝的时候,被沈初言从幼儿园后面的小花园里捡回来,兄妹俩人悉心照顾,把它养大了。

那时候陈姨还说,取个糙名,好养。

所以沈初言给它取名叫“小石头”,小石头养了两年,非常亲人的猫咪,沈念念可宝贝它了。

猫咪失踪以后,沈初言难过了好久,陈姨还安慰他,说捡回来的猫养不熟,肯定是自己跑了。

后来有一天,园丁在清理花圃的时候,发现了那只橘猫的尸体。

它被人用利器戳了好几刀,眼睛都瞎了,埋在了花圃里,起码得有半个月了。

陈姨没让沈初言看到小石头的尸体,甚至都不敢告诉他这件事。

后来沈初言听园丁们聊天,才知道了橘猫事件的真相。

说它死之前,遭到了非常残酷的虐待,眼睛被戳瞎了,身上好几刀呢,尾巴也被砍断了。

谁会这么变态!家里的人吗?

仆人们肯定没这个胆子,要知道这只猫可是少爷最心爱的宠物。而且大家都是成年人,忙活着赚钱养家,谁能没事儿跟一只畜牲过不去啊!

仆人们纷纷议论,这件事很可能是那位性格古怪的大小姐做的,自从回来以后,她明显地对小石头表现出了厌恶之意,经常骂它甚至踢它,还叫嚣着让它去死。

仆人们私底下讨论得沸沸扬扬。

而陈姨却从没有附和过这件事,她的心情一天天变得沉重,在沈初言向她告状妹妹做过的恶事的时候,她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叫他让着妹妹些,她甚至都不在开口谈论这事了。

每当沈初言抱怨沈念念变坏了的时候,陈姨会及时捂着沈初言的嘴,对他摇摇头,让他不要再说了。

因为后院挖出来的橘猫尸体,整个宅子笼罩这一层说不清的恐怖气氛。

有一天,陈姨在给范雅珍按摩的时候,听范雅珍谈及自己的女儿,满脸愁容:“今天我去见了念念的班主任,老师说她现在不适合念优生班,建议转到普通班,或者降一级,可是以前念念很聪明的,怎么现在还要降级呢!”

陈姨对范雅珍提了这么一句:“对啊,我也记得念念很聪明,很小就会背九九乘法表和唐诗了呢。”

“我也纳闷,老师说她基础太差,根本跟不上优等生班级的进度,这怎么可能呢?以前初言教她背乘法表,她还会说基础英语,我还教她弹钢琴呢我的女儿很优秀的,怎么会跟不上优等生班级的进度?”

陈姨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说道:“夫人,您看有没有可能是警方找错人了?”

“怎么会!”范雅珍惊呼:“她就是念念呀,一模一样,她还叫我妈妈呢,怎么会错。”

陈姨立刻笑道:“是,夫人,我就顺口这么一说而已,虽然没有做亲子鉴定,但是肯定没错,她和念念长得一模一样呢。”

范雅珍皱着眉头,回身望向陈姨:“当时从警局抱回念念,她都吓坏了,情绪很不稳定,警察说最好去验血做DNA,以防万一,可是带到医院去,念念尖叫说不抽血,还说自己害怕,差点吓晕过去。我们一来是庆幸孩子找回来,二来也心疼孩子,受了这么多苦,就说算了,还能不是吗,她都认得我是妈妈呢,这个世界上还能有长得这么像的两个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