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这个女人。”商戒心疼地把她揉进自己的怀中:“以后就会说了,听话,别哭,不然别人还真以为我死了。”

江醒醒在他的衣服上蹭掉了眼泪鼻涕,抬着绯红的眼睛看着他。

商戒理了理她的衣领,将她鬓间的发丝挽到了耳后,柔声道:“我要睡会儿,你就在这里陪着我,好吗?”

江醒醒用力点头:“我陪着你。”

商戒平静地躺了下来,而江醒醒宛如猫咪一样,趴在他的身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商戒闭上了眼睛,同时牵起她的手,仿若是松了一口气:“我总算把你找回来了”

江醒醒轻轻地抠了抠他的掌心:“睡着了吗?”

“嗯。”

过了会儿,她又抠了抠:“睡着了吗?”

他知道,她是舍不得。

“睡着了,你老公马上就回来了。”

不知不觉间,江醒醒自己都睡着了。

如商戒所愿,当他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自己的妻子趴在病床边上,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满脸泪痕的凄楚模样。

他本以为,醒过来的时候会看到这女人跟临川那个小没良心的家伙赌钱呢。

看来是长进了。

商戒侧过头,望着窗外,清晨的阳光慢进屋里,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平和而静谧。

他的手,紧紧地牵着她。

这时候,临川推门而入,商戒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临川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

上午,劳伦斯来过一次,在为商戒进行了诊断以后,他欣喜地说道:“恭喜,Louis,你完全康复了。”

商戒站在阳台边,望着远处的青山薄云,阳光下,他的五官俊逸英挺,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劳伦斯迫不及待地问。

商戒的反应却非常的平静:“拨云见日,很多事情都想起来了。”

“是这样的,就是这种感觉,恭喜了。”

“辛苦你了。”商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么多年,为了我的病,你离开了自己的祖国,谢谢。”

劳伦斯笑了笑:“Louis,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优秀的一位病人,治愈了你的病,为我带来的名利是无法想象的,所以你没有必要觉得愧疚。”

商戒点点头,凝望着远处青山,头顶是一片湛蓝晴空,他闭上眼睛,感觉呼吸都变得顺畅了,整个世界通透而明澈。

半个月后,商戒出院了,江醒醒和临川把他接回了家。

路上,临川和江醒醒又开始赌博,车后座的商戒非常无奈地看着前排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个人。

“是红灯!给钱给钱!”

“死临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放慢了车速,这才遇上红灯的!该给钱的是你!”

“我没有!”

“不行,你得给我钱。”

“你做梦!”

“我让我老公开了你。”

“那不能。”临川说:“我跟商总十几年了,他离不开我。”

江醒醒作呕吐状:“你真肉麻,你又不是他女人,有什么离不开的呀。”

“我跟商总的感情,女人能比吗。”

“怎么不能比,我小时候和他一起洗过澡,你洗过吗?”

江醒醒得意地笑了起来:“怎么没有啊!我们不仅洗过澡,我们还”

商戒轻咳一声,绷着脸说:“过了。”

江醒醒立刻闭嘴,半晌,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你们两个,能让病人稍微安静一会儿?”商戒靠着车背靠椅,闭上眼,养神:“病人听见你们的声音,头疼。”

江醒醒瞪了临川一眼,压低声音:“听见没,你老板头疼。”

“谁跟麻雀似的叽叽喳喳没完没了,没你的时候,我老板就从没有头疼过。”

“你看看,现在是谁在叽叽喳喳?”

临川还跟商戒告状:“老板,你看她。”

商戒闭着眼睛,平静地说:“她不懂事,你让让。”

“合该我让她么。”

商戒睁开眼睛,嘴角带了浅笑,柔声说:“我们家的祖宗,我都得让着,你能不让?”

第70章 我妻更美

浴室里, 江醒醒站在镜子前, 望着朦胧的雾气中的自己。

白皙的皮肤薄薄的一层, 紧贴着身体, 两截锁骨小巧而精致。她微微地扬了扬下颌, 露出了轻挑的微笑, 随后她又立刻收敛了笑容,冲镜子里的女人呲了呲牙。

镜面的雾气结成了水珠,一点一滴地落下来,将镜子里的自己切割成了好几片。

江醒醒伸伸手擦了擦镜面,然后走回到莲蓬喷头前,抬起头,闭上了眼睛,任由灼烫的热水拍打着她的肌肤。

一切, 都已经尘埃落定。

沈念念,江醒醒

她是她自己,她过着属于自己的人生。即便命运交错, 她失去了很多,但是谁能断言这就是错误的人生呢?

现在, 她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砰, 砰砰。”

敲门声响了起来。

江醒醒抬头, 只见磨砂的玻璃门外, 站着男人颀长的黑色身影。

“我在洗澡。”

“我知道。”

江醒醒低声笑了一下:“你干嘛?”

“刚刚在看书,突然想到一件事。”

商戒的嗓音平缓,像是真的有什么正经事要跟她说似的。

“怎么了?”

商戒稍稍犹豫了一下, 说道:“刚刚你在乱讲。”

“嗯?”

“我们从来没有一起洗过澡。”

江醒醒:

“所以?”

商戒又顿了顿,道:“我能进来吗?”

江醒醒惊慌地往后退了退:“你进来干什么?”

门外面又沉默了。

江醒醒关掉了花洒喷头,气氛开始出现一阵诡异的安静,门外那高大颀长的男人的身影有些僵硬。

“我想进来洗澡。”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硬。

江醒醒无奈道:“可是我在洗啊,你能不能等一会儿,或者换间浴室,干嘛跟我争。”

商戒绷着一张通红的老脸,低头望着自己的凉拖,艰难地开口:“能一起吗?”

江醒醒:

她猜测,正直的商先生不知鼓足多大的勇气,才巴巴地跑过来和她说这么臭不要脸的话。

还不等她回答,男人已经推门而入。

热烘烘暖融融的水雾宛如柔软的轻纱,扑面而来。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西服外套,质感冷而硬,与周遭的情调那样格格不入。

江醒醒惊慌地背过了身去,微微侧头,乌黑的眸子瞥向他:“过分了啊。”

商戒将西服随手挂在了架子上,然后一颗一颗,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胸前的纽扣。

他的手指细长而灵活,解开了衬衣衣领,露出他紧致而白皙的皮肤,锁骨之下,胸肌饱满,腹肌性感而撩人。

这操作,真是太犯规了!

某人最近由闷骚变明骚,两个人格融合得有理有据。

“不做什么,只是单纯洗澡而已。”

他非常多余地为自己辩护了一句,然后走过来打开了莲蓬花洒:“我又不是禽兽。”

江醒醒刚转过身,抬起头,红着脸羞怯怯的看他一眼。

某人开始了大型“真香”表演秀。

本来是一顿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江醒醒被某个根本没有自控力的男人按在了墙上。

**

腰酸背痛的江醒醒坐在沙发边,拿着她的台词本,另一只手握着镜子,为自己的角色设计表情。

剧本里要求角色狰狞地大笑,江醒醒“恍恍惚惚红红火火”地笑了半晌,脸部肌肉都快要抽抽了。

临川玩着电动,瞥了她一眼,摇摇头,评价两个字:“狰狞。”

江醒醒伸出脚踹了他一下:“没大没小。”

“夫人,你要注意形象,摄像机前面哪能这样笑,太浮夸了吧,就不能含蓄地抿嘴笑吗。”

“你懂什么,这是效果需要。”江醒醒卷起剧本捶了捶他的脑袋:“人家朱丽叶罗伯茨的微笑也很经典好吗,当演员就要豁的出去。”

临川撇撇嘴:“你还跟我女神比呐!”

“你问问你老板,看他怎么说。”

商戒坐在单人沙发里,单臂随意地斜搭在沙发靠背上,正在翻阅一份文件。

修身的衬衣的衣袖卷到了手腕处,露出了手腕一截白皙的肌肤,矜贵又清冷。

听见两人争执,cue到了自己,商戒抬眸扫了江醒醒一眼,江醒醒立刻对他施放“职业假笑”技能。

“朱丽叶罗伯茨,像吗?”

商戒平静地说道:“不像。”

临川立刻小人得志:“我说什么来着!”

商戒恰如其分地补充道:“我妻更美。”

临川:

没有朋友做了。

江醒醒得意地觑了临川一眼,临川不服气地说:“大老板,你这明显是偏袒了,要这样咱们就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商戒目光重新挪回到文件上,漫不经心喃了声:“跟你玩,你给我生儿子?”

临川:

江醒醒看着临川这吃瘪的样子,哈哈大笑了起来:“哟哟哟,什么事儿都要招你家大老板告状评理,临川你还是小学生吗。”

临川气呼呼地站起身:“你们来一伙儿,就欺负我。”

这时,江醒醒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沈初言的电话。

她的心跳突然漏了半拍。

自从出了车祸那件事以后,江醒醒几乎每天都在医院照顾着商戒,顾不了其他的事情,沈初言来看望过商戒,但是没有呆多长时间便离开了。

两兄妹间甚至连单独交流的时间都没有。

江醒醒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突如其来的身份以及陌生的那一家人。

这个时候,商戒反而成了她的避风港,她乖乖地呆在他风平浪静的港湾里,尽量不去想这些问题。

然而,逃避并不能解决所有的事情。

她犹豫地接过了电话:“初言哥。”

听到这三个字,商戒放下了手里的文件,望向了她。

而与此同时,江醒醒也抬头看了看商戒,想从他的眼睛里寻找到一些确信的东西。

商戒起身走过来,坐到她的身边,牵起了她的手。

“醒醒,睡了吗?”

“没呢,还在看剧本,初言哥这么晚还不休息吗?”

“睡前想给你打个电话,聊聊天。”沈初言柔声问道:“商戒身体好些了吗?”

“他没有大碍,现在已经全好了。”

“嗯。”

两个人似乎很难再回到过去那样轻松随意的状态了,因为有了这样的一层兄妹关系,无论说什么,好像都有些刻意和尴尬。

其实江醒醒对沈家没有任何成见或者偏见,更没有丝毫的责怪,怪他们当年的粗心大意,把她弄丢了这么多年。

她不怨自己的父母,她只是还有些不能适应突然多出来的这些至亲之人。

所以这些天,她也一直没有和沈家的父母见面。

就像是近乡情更怯,她在犹豫着,而沈家年迈的父母,同样也在煎熬着。

“醒醒,其实爸爸妈妈就在我身边,现在我开着免提呢。”

沈初言对江醒醒说了实话:“他们想跟你聊几句,可以吗?”

江醒醒握紧了商戒的手,显然有些紧张。

商戒则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冷静下来,好好表现。

“可以的,初言哥。”

电话先交到了范雅珍的手上,范雅珍很激动,嗓音里还带了些许的哽咽:“是醒醒吗?”

“阿姨,是我。”

这么多年,“妈妈”两个字的概念,在江醒醒的脑海里是缺失的,所以她很难很难迈出这一步。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听到“阿姨”两个字,范雅珍的情绪还是崩溃了,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捂着嘴呜呜地哭了。

“哎呀,你哭什么呢?”沈宿山的声音传来:“你别哭了,孩子这不还得适应适应吗,你当心吓着人家。”

江醒醒心里很难受,好像说什么都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