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宁的二十二岁生日做得挺热闹,满打满算,回归家庭将近四年了。在这差不多四年的时间里,虽然有不太愉快的小插曲,总的来说他过得比先前快活得多。本次庆生是家庭聚会,不用老爷子下令,众人便聚在了一起,除了给老爷子、老太太祝寿,这样的场景几乎不曾发生在任何一个其他人的身上除了越宁。

所谓家庭核心,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今天众人尤其高兴,项目进展得比越宁想象中的还要快一些,全家受益。虽然出于低调的需要,越宁只是接了几家比较正式的官媒的采访,商业活动也是择要出席。其他的事情都推给永兴内部的其他人了,永兴里颇有几个担任职务的二代们,几乎全是顾老这边的。越宁亲自选的人,安排到合适的岗位上去,应付采访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是关于企业的宣传却没有低调,手头两家企业捆绑宣传,声势颇大,市场份额一下子就提了上去。

儿子做成了老子没干事的事情,顾川也没多大的怨气了,纯是给坑爹大战中儿子的表现给吓的这小子手怎么这么黑呢?坑爹大战的过程中,越宁充份展现了其没下线的本质,各种阴险的技能悉数点亮。这些,顾川统统看不懂。他能看懂的是,儿子真把一群战五渣给打成了渣啊QAQ动手的那种打!

原来你还真是给我开了优待券了啊?

顾川决定服气。

七层的蛋糕塔,旁边是姐姐们家里的胖外甥、外甥女儿软绵绵地给他唱生日歌。要为家庭负担起来的事情很多,同样的,觉得累的时候,有个“家”可以信赖的感觉很不坏。

老太太打着拍子,跟曾孙辈一起轻声哼着,老爷子也摇晃着脑袋。顾家,许久没有这般开心了。

许完愿,吹完蜡烛,切了蛋糕开始吃。边吃边聊,大堂姐关切地问:“生日应该在家里过,你朋友们呢?想好怎么聚了吗?”

越宁道:“嗯,周末准备出海。”

老太太担心了起来:“去哪里呢?从哪边走?”

越宁很开心地说:“十四哥送了个船,一起出去吹吹海风。我还不会开船,请有了经验的老船长,船上开个趴。都是自己人,联络联络感情,不干别的。”

顾鄂点点头:“最近是要留意一点,不要搞事。魏三开的那个公司我知道,这种聚会,就不要带陪酒的了,最近风声紧。”

“咦?还紧呐?”

“还有尾巴没收拾好呢,已经立案了的,能不给个说法吗?”破案率就是政绩啊,亲。

三句话又扯正事儿上了。

刘淑芬不在场,大伯母义不容辞地出面了:“就算风声不紧,你也不能挑这个头。你过生日呢,怎么能是什么样的人都能参加的呢?格调,还是要保持住的。”

小姑妈顾燕赞同地道:“大嫂说的对,我知道有些应酬难免,也要看场合。你过生日这样的场合,底线就得提得高一点。明白?”

“嗯嗯。”

大伯母考虑到侄子的年龄,是得谈恋爱了,又多说了两句:“看场合,还有啊,看人。”大伯母提过一回蓓蓓,没得到回应,也就没再多讲。两个孩子都是有主见的,长辈就不适合再硬把两人往一块儿凑。未来有无限的可能,没必要为了“我们觉得你们合适”,就凑成一对怨偶。刘淑芬的情况又有点特殊,大伯母认为自己应该承担一部分工作。在越宁的婚恋问题上,给他一点常规建议,免得交了心发现不合适,还要再分开,怪让人心疼的。

几个女人干脆将越宁拉到一边嘀嘀咕咕的,比如说,都是在电视上露脸的,也要分层次,不是看谁红不红之类的,还要看单位。魏骏公司“明星”类的,许多场合就不宜带。要找个漂亮的女朋友,可以,去文工团呀,总政的最佳,空政武警也可以。咱都不挑的。科班出身的更好…如果是公司开业酒会之类的,那可以让公关去签一些明星来活跃气氛。

越宁长久以来的许多疑惑都得到了解答,比如为什么都是在电视上露面的,有的还更年轻漂亮,就是没办法出现在一些大型的、正式的场合。四个字,“先天不足”。这种现象想要整体上得到改观,绝非一日之功。

至于女朋友之类的事情,听一耳朵就算了,他已经有男朋友了呢o(≧v≦)o只是…你们是不是跑题了?怎么从我生日的朋友聚会给搞成了交女友指南了呢?

伯母姑妈们将要领传授完毕,凑一块儿吃蛋糕去了。被留下来的越宁:…

消化完了她们留下的信息,越宁很是感慨。顾家算是比较开明的了,他妈就不是什么“门当户对”的婚姻,越宁就一直以为,只要个人努力了,上流社会不挑媳妇门第。现在看来,挑还是挑的,只是挑的标准更隐讳了而已。

世界,真奇妙。

老爷子和老太太交换了个眼色,也放心地吃起了蛋糕。想来经过了解说之后,孙子在挑选伴侣的时候,会注意避开某些失误的。

老人家的想法,在某些方面与既成事实有了微妙的重合。

有了大伯母等人的提醒,游艇趴上的聚会就更正经了,纯是朋友间的联络感情。请柬上写明了“请勿装正装”,准备了十几套海竿,跟大家一起钓鱼玩。纯休闲的,除了钓鱼这样的老人家活动,还有一些水上项目,总的来说运动、健康。

魏骏受邀而来,看完越宁准备的娱乐活动,囧着一张脸来跟越宁抗议:“人家出海都是搞那样那样的,你就是搞这样这样的。”

越宁故作不知,笑问:“哪样哪样的啊?”

魏骏摸摸鼻子,走开了。还能干什么?别人弄个大游艇什么什么的,开到公海上,开赌,不管赌成啥样,都没人管。再有就是开个毒趴、性趴,大家玩嗨一点,一夜风流。你倒好!带领大家钓鱼,玩水上滑板,晚饭主菜是自己烤鱼,你这是病,得治!

越宁能猜到魏骏内心的真实想法,并没有当成一回事儿,那样的趴,那是随便就能开的吗?反正,自己的生日会不能弄成那样。倚在船舷的栏杆上吹着海风,越宁微笑着看赵辉跟楼欣在船头聊天。搞个混乱的趴,还能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吗?再看船尾,永兴这边一个年轻的副董李健,跟赵辉他妹也是相谈甚欢。什么样的场合,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呀,魏骏同学。

不再当居委会大妈,越宁跑到另一边去看他的钓竿。船开得挺远,跟船长打过招呼了,找个污染少的海域,弄明白鱼的种类,不能跟笑话里说的找人潜水往领导的钩子上挂鱼,也得保证能钓上点大鱼来。郑熙行烤鱼的手艺是不错的,越宁刀工也挺好,赵枫和夏萌萌据说也会一些厨艺,赵辉说他妹子唯一一个会的菜就是清蒸海鱼,揭完老底就被赵枫把气球打到脸上了。

其他人跟着看热闹,李健有个手艺居然是调酒。越宁把他表哥刘谦礼也给带了过来,这货小时候学过一点艺术,干脆架了个画架子,拿大家当模特画画儿。楼欣厨艺不行,看大家都有事儿干,喊上李健,一个挂着单反,一个抱着DV,摄录影像。郑熙行也带来了要介绍给越宁认识的几个靠谱朋友,里面就有跟他关系不错的青年医生,某报社的名笔,还有大学里的青年讲师等等俊彦。

戴着无框眼睛的医生拿掉了魏骏的烟:“学着点儿。”

魏骏很不解:“这是干嘛呢?”

“干嘛?开心啊,看这弄得,小清新吧?本质上还是社交。”虽然是郑熙行主要负责看管魏骏等人,其他人有功夫也会提醒一两句。

“不过瘾,”魏骏咂咂嘴巴,“老干部生活。”

“看李健录的那个录像,等会儿放出来,贴个标题‘现代都市青年的休闲生活’都能当宣传片来用了。谁能想到,你这个腐化堕落份子也混在里面呢?”

“怎么说话呢?我可正经了!”魏骏不满地道。

“正经还说人是老干部?看明白一点,为什么不放开了玩?因为不能有不良记录。”顺手将烟卷折成两截,扔进了垃圾桶里,医生双手插兜,顾家孙子回归总得弄点不一样的风格。这个趴有一点可以保证:在这里交的女朋友,不会被家里挑剔不合格。魏三儿真是傻。不过这么想着,开生日会都能开成相亲会,确实有点老干部作风呀。

“老干部作风”的少年此刻正端着杯鸡尾酒看赵枫做清蒸鱼,然后被无情地赶了出来:“不要捣乱。”

女孩子总是那么地诚实,对你没那方面意思了,她就不客气了起来。越宁被赶走,夏蓓蓓跟着出来了,越宁有点诧异地看着他。夏蓓蓓的脸颊有点红,越宁差点要说:是不是厨房太热了?要不你去甲板上吹吹风凉快一下。

夏蓓蓓看看左右无人,没等越宁开口,先问了一个令越宁手足无措的问题:“你有女朋友了吗?”

郑熙行听说越宁去厨房了,考虑到越宁的烧饭技术,决定还是自己去做烤鱼比较好,才走到拐角处,冷不丁听到夏蓓蓓一句问题,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接着是越宁的声音有点飘地传了过来:“没、没有啊。”

【你结巴个什么鬼啊?】

“哦。”

“?”

夏蓓蓓的脸更红了,咬咬牙,已经开了口,下面的就容易得多了:“要不要当我男朋友?”

郑熙行被雷劈中,郑熙行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越宁也被雷劈了一下:“什什什什么?”

夏蓓蓓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没戏了,脸更红了,两人对望了足有半分钟,直到厨房里赵枫将鱼放到蒸锅里发出“qiang”的一声,才齐齐回神。越宁结结巴巴地:“蓓、蓓蓓姐姐…”

夏蓓蓓一摆手:“算了,我就知道,真要有意思你还不先扑上来了呀?”她刚才跟赵枫聊天儿,问赵枫跟李健是不是互相有意思,又提到越宁。两个姑娘就此问题交换了一点私房意见。夏蓓蓓就拿定了个主意,研究生要毕业了,该考虑这些问题了,成不成的,痛痛快快给个结果,省得拖着。

越宁:…姐,你等等,我还没回答呢,你这下结论了?

他是很欣赏这种个性里不拖泥带水的人啦,这也太利索了吧?求给个机会说话啊!夏蓓蓓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脸上的红色渐渐褪去,问越宁:“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越宁:“哦。”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个啥啊?越宁呆呆地做了个再见的手势,有点像招财猫。夏蓓蓓走后,郑熙行从阴暗的角落里蹿了出来,表情阴恻恻的:“这丫头不像好人。”

越宁找回了三魂七魄:“胡说什么呀,我回去就跟爷爷讲明白得了。”

郑熙行在他手腰下面拍了一下:“还是我跟你去吧,我怕你挨家法。”

越宁刚才受到了惊吓,表现也有点幼稚:“你又不是你,我肯定会跑的。”

于是等他出海回来,顾老便受到了一万点惊吓:“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呗:“我交了个男朋友。”

第108章 摊牌(三)

顾老一生命苦。

少年时国破家亡,一路烽火连天熬到国泰民安,整个青年时期直到中年,都是在硝烟中度过的。幸而加入了一个装备评分不算高,但是技术不错的PVP团队里,把对手打去复活点。满以为能过几天舒心日子了,也过了一点舒心日子,接着,傻儿子来讨债来了。

收拾了十几年的烂摊子,老天开眼,给他把懂事的孙子回来送了回来,本以为可以安享晚年了。谁知道老天爷睁完眼之后又戴了个墨镜,孙子跟他出柜了!

顾老自认不是个古板的人,出柜这件事情嘛,需要从两个方面来考虑,比如说:“是哪个倒霉玩艺儿带着你不学好?!”

越宁感到老爷子的怨气有如实质,倒退了两步,屏息凝神,小声问:“您生气了吗?”

顾老肯定是不开心的,不开心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人老成精,脑子里早转了八百个圈儿,想了十几条对策了,具体包括:强令分手法(不建议使用)、苦口婆心说服法、釜底抽薪法、隔离法、破坏对方名誉法…诸如此类。脸上却扯出一个僵笑来:“过来,坐下来慢慢说。”

不能生气,一定不能生气,不能反对,一定不能明着反对,一生气一反对,孙子也生气了怎么办?他一生气跑掉了,我就没孙子呀!

顾老的老年生活,真是苦得一比。

越宁明知道顾老不会暴起而揍他,顶多迁怒他基友(喂!)还是很小心很乖巧地往爷爷对面安静地坐下来。

顾老一双利眼,将孙子从头扫到脚,再从脚扫到头,硬挤出个笑容来,克制着情绪问道:“新认识的啊?”

越宁比较诚恳地摇了摇头:“认识有些日子了。”

“以前没听你提起过呀。”

“以前还不太确定。”

顾老赞同地点头:“确实,大家伙儿都没看出来,都不像是搞对象。”

“诶?”

顾老瞳孔微收,老奸巨滑地笑了:“搞对象的人呢,能看出来的,像我跟你奶奶,偷着也要见一面。你大伯为了搞对象,背了整本电码本,就为了写小条不让老师抓着。你小姑妈就更厉害了,小姑娘都学会翻墙了。不管做过什么,谈没谈对象,脸上的样子是跟以前不一样的。我就没看出来你变过。”

越宁:…那是因为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已经在搞对象了,要看我变脸,只有等我失恋了啊!

顾老再接再厉:“你这保密工作做得也太好了。”

越宁尴尬地笑了笑。

顾老继续问:“那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呀?个头比你高还是比你矮?样子好不好?哪个学校的?今年多大啦?家里是干什么哒?是哪儿的人啊?”他试图将“拐走孙子的坏人”的条件一条一条地解析出来,摊开了讲,让孙子慢慢地意识到:果然不像是在谈恋爱,这个人的条件其实并不怎么样,也没我高也没我帅还挺笨…完全不配我。这个样子。

哪成想越宁是在二次给他当孙子之前就先给人家当对象了。

越宁犹豫了一下,没有直接讲是谁,而是先说条件:“他…人挺好的,比我大几岁,是校友…”

“校友”两个字一说出来,顾老就知道要坏!比越宁大几岁的校友,那个含金量可不是盖的,就不大可能是个矬货。从一个条件不好的人那里把孙子拽回来是容易的,甚至不用拽,只是要冷静一下,别逼得孙子逆反了,不用多久,不是一个层次的人终究会走向陌路。层次差不多的人,想拆就麻烦了!

这要是个女孩子,大几岁就大几岁,带过来看看,差不多的话家里就能欢天喜地准备婚礼迎接第四代了。偏偏是个男的!顾老下意识地没有讲:“他不能给你生孩子。”这样的话。

听越宁挤牙膏似地挤出对方的条件,顾老作伤心状哀叹:“你是不是觉得爷爷特别顽固,很不讲道理,还挺坏的呀?”

越宁睁大了眼睛:“怎么会呢?爷爷最好了。”您要是小白兔,怎么可能混到现在呀?怎么着也得是只腹黑兔吧?

“你还没说他是谁呢,怕我去揍他吗?”

越宁小心地伸出手,摸一摸顾老的脉博。顾老收回胳膊:“我顶得住呢。”

越宁想了一下,老爷子应该顶得住的,就算不能接受,也会打起精神来反对,而不是一下子气坏掉。他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了,反正他是来出柜的:“就是,十四哥啦。”

顾老:…“谁?!!!他?!!!那个小兔崽子!我让他带你认人,他给我监守自盗?!MD!叫他过来,我要问问他安的什么心!”

这是要气爆了呀!

越宁急忙拦住了顾老:“您冷静。”

“我冷静不下来!”顾老不开心,非常不开心,“你知道他是个什么人么?一块儿玩行,一块儿办事业行,谁跟他过日子,我看着都悬啊!他是个不定性子的人啊!”

顾老的意见跟刘淑芬一样,郑熙行那货,他就是喜新厌旧的小混蛋,他就没安好心。顾老还有点怀疑,郑熙行这么捆着他孙子,是不是还有点别的什么企图?不能怪他多想,越宁是板上钉钉了的顾家未来掌门人,拿捏住了他,等于拿捏住了顾家呀。顾老难得起了疑心病。

同样的评价,越宁从刘淑芬那里已经听过一回了,见顾老没有新词,他自己也不主动提其他的困难(比如后代的问题),而是跳回了最初的问题:“我跟他也不是刚认识的,我们早就在一起了,所以你没看出变化来。”

顾老一向身体康健,这回是真的要犯心脏病了。

“有多早?”

“回家之前。”越宁给出了一个顾老很不想听的答案。

在重新回家之前的一切事情,家里人都没办法把手伸到数年之前给他扳正了。

【这几年了,你都一声不吭!】顾老气得直哆嗦,还是忍住了。再次提醒自己,这个孙子比他那些儿女难搞得多,不能用简单粗暴的办法去对付。呼气吸气,顾老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和蔼一点:“你妈妈知道了吗?”

这个问题很容易回答,越宁毫不犹豫地道:“我跟她说过了,她说要考虑一下。”

顾老几乎要老泪纵横了:这是难友啊!都是看你的面子好么?谁特么乐意儿孙走这条路呀?还是跟郑家那个老幺!

越宁准备了一肚子的谈话方案,比如孩子什么的,此时都咽了下去。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跟刘淑芬,他能把底都托了出来,母子俩坦诚地去分析。在面对顾老的这一刹那,他感受到了与面对母亲时完全不同的气场。还是等妈妈回国之后,再来解决这个问题吧。老爷子的态度是在抵触,变着法儿的想拆。还是留点底牌,到最后使吧。跟顾老打牌,把牌全亮出来是不明智的。就像卖东西,八块能卖,必须要十块,买家一通砍价,九块成交都觉得占了便宜。

顾老道:“约一下你妈妈,你的事情,我们需要沟通一下,好不好?”

越宁点点头。

顾老的脸阴了一下:“那个死老郑,他知道吗?”

“十四哥说,他家的事儿,他去说。”

“哼!”顾老重重拍了桌子,“他还敢挑剔?他赚大发了!”我赔了!拆,得想个法子拆了你们!还是正正经经娶妻生子的好。

越宁不吭气,顾老对孙子讲话依旧和软:“这事儿,我得仔细想想,你也累了,去休息吧。事关重大,爷爷也不骗你,爷爷现在心里很乱呀,咱们不急着下结论,好不好?”

您说好,不好也是好,越宁没觉得顾老会痛快答应。换了他,遇到这种事儿也得考虑呢。“我去联系妈妈。”

越宁的手沾上门把,顾老最后的一个问题从背后传来:“你是认真的?”

越宁回过头来:“爷爷,不认真我就不跟您说了。”

【我宁愿是我猜错了T T】老爷子心里哭得惨。

孙子一出书房,顾老连撕了八本书,抖着手拨电话,召集长子次子等人回来开家庭会议:老郑家那个不要脸的小十四要拐我们家宁宁了!快给我想办法,把他俩拆开了!

顾鄂顾湘弟兄俩接到老爷子电话的时候,都懵了:啥艺儿?您老不是逗我呢吧?

飞车赶回了家来,冲进老爷子的书房。顾鄂将门锁上,才说:“爸,消息确切么?这事可开不得玩笑!”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我快要急死了!”顾老伸手指着自己的脸,“TM老郑家多少娃,我就这一根独苗啊!我掐死郑家那个小王八蛋的心都有了!”

顾湘也急,见父兄急成这样,他反倒冷静了下来:“爸,您把事情捋顺了,咱们分析分析,未必就是那个意思。”说着皱起了眉头,比起顾老这一辈的人,顾湘这一辈的反而更加保守,也更加难以接受非主流的事物。

顾老道:“是宁宁亲口跟我讲的,还能有错?难就难在,他说是回家前就跟那个小王八蛋搞在一起的。你们算一算,这都几年了?”

“回家前?!”顾鄂警觉地挑出了个时间点。

“是啊,宁宁一说回家前,我就没话跟他说了,能说什么呢?孩子傻了,你得担心,这孩子聪明了,我憋屈啊!”这时间掐得也忒准了。

顾鄂的脸黑了:“那会儿他投资给宁宁搞公司的吧?宁宁才多大的?他是不是在搞坑蒙拐骗?我办的案子多了,小恩小惠诱拐无知少女,装的像个好人,其实包藏祸心!”

一语提醒了顾湘:“就是,咱们宁宁多正直单纯的一个孩子,别人对他有一分的好,他要回十分的。”

弟兄俩发挥了超一般的脑洞,无视了他们侄子是个心黑手狠的家伙这铁一般的事实,脑被出了一个善良的小白菜血泪史:一颗善良的、会赚钱的小白菜被潜了!郑家那个小王八蛋就出了一笔钱,然后拿了老大一块股份还抱走了小白菜!小白菜还觉得他是个好人,还跟他谈对象!

想想都不能忍。

自己家的孩子肯定是好的,郑熙行的风评,还不怎么好,掰着指头算算两人的年龄差,一定是郑熙行不好!我家孩子不能吃亏了。

顾鄂脑补完了《小白菜受骗记》,问顾老:“要怎么才能让宁宁认清事实呢?他要这么着,这个家就散了呀。不能就这么无儿无女地跟着郑熙行混。咱们家跟他们家可不一样,想给宁宁过继个孩子都找不着近枝的。”一定要拆穿坏人的真面目呀!

顾湘道:“哥,你先别急,老四是指望不上了,不是还有宁宁妈妈么?”

顾老郁闷道:“他妈妈也知道了,也拿他没办法的。我让他约他妈妈过来,咱们认真讨论一下。”

“他妈妈接受了?”

顾老反问道:“那咱们为什么不把宁宁叫过来骂一顿叫他改呢?”

顾湘不吭气了孩子在外头长到了十八岁,回到家里来还给家里操心费力的。人不指望着家里吃饭,家里还得靠他来发扬光大,制不住他,没立场制他。把人逼急了甩手走了,可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凭良心讲,除了这一道大雷,这几年来托他的福,大家日子好过多了。

“那妈和妹妹那边?”

“谁都不要讲,你们回家也不要讲。”

“是。”

顾老还有个小九九,不让女人们知道,依旧那么关爱着宁宁,宁宁总要有点触动的吧?家庭的温暖呐,就这么放弃了吗?郑熙行那货,一个大男人,会比女孩子更贴心吗?

顾鄂小声地问:“那郑家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