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过去,阴影处的光线昏暗,顾诀的眼眸颜色比往常深晕了一个度,看着有些意味不明。

“刚刚人太多了,”他声线压低,有些喑哑,“……不想给别人听。”

作者有话要说:顾狗:我媳妇,只能喘给我听。

这句话,以后我会让它呆在引号内。

现在还不行,现在只能在作话里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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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评论里有个小可爱说:顾狗顾狗,又骚又丑。

我缓缓打出一个?你今晚小心被顾狗暗鲨。

☆、套路19

顾诀也很难形容那种声音。

做人这么多年了,他还真没注意过什么喘气声。

顶多是打篮球的时候身边一群累得要死要活的男生呼哧呼哧地喘, 惹人烦, 女孩儿的……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这是第一次。

但顾诀这话说得没头没尾, 阮安安没听懂,愣了一下,“什么……不给别人听?”

听什么?谁说什么了?你倒是讲明白点儿啊。

阮安安问完, 就听到顾诀轻轻笑了一下。

光线偏暗,这儿是一个类似通风口的地方, 在主席台的正下方, 人的说话声还带了点儿回音。

这声轻笑也是,像是被回音引导着, 钻进她耳朵里一样。

“没什么。”他说。

看来是不打算解释了。

顾诀是真的会找地方,这里有点像是把外界跟里面给隔开了一样,在众目睽睽下开辟出来的一个私人空间。

这么合适谈心的空间, 阮安安突然想问他几个一直以来都没提过的问题。

“顾同学,问你个事。”

“嗯?”

阮安安刚跑完步,心脏还在咚咚地跳。她刚才喘得太厉害, 胸口都有些疼。

这些都不是她第一次经历了, 以前高中测完八百她就这个样子, 典型的长跑后遗症——虽然可能那几百米对于顾诀这种人来说轻松得跟散步一样。

一想到要问的这句话……症状好像更严重了。

“你……”阮安安攥了攥手指尖, “谈过恋爱吗?”

顾诀原本懒懒靠在墙上的身形一顿。

几乎没有停顿地回复,“没有。”

他很少跟女生走得近,虽然上学以来一直追求者众多,明着示爱的, 暗送秋波的,顾诀不光没谈过恋爱,连个暧昧对象都没有。

阮安安松开手指,虽然得到了最想要的答案,但仍然不敢置信地问了一遍:“真的没有??”

“……”

顾诀发现,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的朋友,每次被问及这样的问题,他答完之后对方都特别惊讶,跟阮安安反应差不多。

他记得当时高中被一个性格特外向的姑娘给追了挺长时间,态度依然坚定不为所动。身边一帮人都惊了,说顾爷你这校花都不喜欢还想找啥样的啊,你他妈找仙女啊。

顾诀当时笑了笑,心道,老子喜欢的还真是仙女。

顾诀当老大当久了,那会儿不怎么愿意跟别人说这方面的事儿,比如“我早早就看上了个小姑娘你们知道个屁”,这种事情不是能分享的,说出来就不大哥了。

导致后来相熟的一帮人都猜这怕不是小学就受了情商不敢爱了。

还有纪晨初刚才在群里开的那句玩笑,顾诀的性向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这么个人不谈恋爱就很有问题,所以一直被人怀疑。

其实不谈恋爱哪有那么多理由。

还不是当时年纪太轻……早早的就心有所属芳心暗许了么。

他站直身子,往前走了两步在她面前站定,“嗯,真没有。”还不都是因为你。

阮安安也不能说不相信,顾诀的性格大概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的人,他要是有感情史估计也会直说。

只是她心里有个巨大的疑惑——那你没谈过,为什么撩妹撩得这么六?

难道是我这个妹不行?

是我太没见过世面了?

阮安安想了想,总归从他嘴里说出这个答案还是开心的。

她一大早跑了个长跑腿都是软的,又陪他一直站在这儿,阮安安吐出一口气:“呼……累死了,我蹲一会儿……”她低头跺了跺脚,“你看着点儿时间别过时了啊。”

说完往下一蹲。

结果还没成功,胳膊弯一紧,她又被一只手抓着重新站直。

阮安安错愕地抬头,恰好撞上顾诀的视线。

“刚跑完步就蹲下是不对的。”

他语调平平,像是老师在教育学生,不掺带什么感**彩。

——如果不是下一秒,他又抓着她的胳膊,把她往后一推,让她整个人都靠在了墙壁上的话。

顾诀就着这个姿势,继续道:“你现在觉得不舒服,蹲下会更不舒服。不想走路的话,这样站一会儿就好了。”

阮安安眨眨眼,无言地接受教育。

这会儿外面放的是非常激昂的某不知名进行曲,是首听了就觉得非常运动会的歌,跟现在的氛围很不搭。

但是。

阮安安莫名其妙被这个动作给击中了。

都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大脑会分泌一种物质叫做多巴胺。但有研究表明,如果细分下来,其实多巴胺是在热恋期才会有的,而在男女的初遇期、在生出好感的爱慕期,会分泌的物质叫做苯基乙胺。

——现在,阮安安觉得她丘脑中的苯基乙胺分泌速度一定是以2的n次方为计量单位,强势又汹涌地不断释放出来,把她整个人都给激懵了。

就。

被他提起来靠墙上这个动作。

好A。

简直A爆了!!!!!

连带着后面的教育都很顺耳!

原本因为急速跑了几百米而剧烈跳动的心跳已经缓和了不少,然而此时眼看着又要攀升到之前的速度。

阮安安没办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她不说话,顾诀也不说话。两人这么对视着,他也不松手,看样子似乎是在观察她脸上的表情,眼神有些玩味。

一时间十分寂静,直到一道声音从侧面的入口处传来——

“哎呦卧槽!”

像是气球突然被捅破后“嘭”地一声,阮安安吓了一大跳。

门口那人还在感慨:“这儿哪来的人啊?我的妈呀吓死我了……”

好像靠着门口的地方有什么器械,一共两个人,边搬边吐槽,“这什么地儿啊也不看看,是谈情说爱的地方么这!”那两人絮絮叨叨地走了,“现在的小年轻啊,啧啧……”

两个小年轻:“…………”

在这个算不上壁咚的壁咚之后,在两个不知是学生还是体育老师的人插嘴之后,气氛变得蜜汁尴尬。

恰好外面的广播也开始呼唤大三男子组的预赛选手上场,两个小年轻就这么心照不宣地一同沉默着走出了这个是非之地。

现在是一百米预赛。

金融1班除了顾诀还有陈宋也报了这项,陈宋比他先跑,此时正站在赛道上活动手腕脚腕,旁边是絮絮叨叨的体委。

陈宋的赛道是最里面的1道,阮安安跟着顾诀走到旁边的草坪上站定,陈宋和体委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体委像个老妈子一样,苦口婆心地说:“诶这儿,这儿不对,你得那么扭,看我看我……还有脚呢!脚别忘了!”两人突然就开始了一起热身,体委又说:“宋儿啊,待会儿千万别紧张啊,你的水平大家都知道,别有压力,也别看身边这些人,就闷头跑……”

体委指着第二赛道:“这个是体育系的,”指着第三赛道,“这个跟二道是兄弟。”体委总结:“你跑得过吗?跑不过。所以我的建议就是干脆别看,勇往直前,宋儿你可以的!!!”

陈宋给他比了个大母猪:“请组织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阮安安:“………”

阮安安是真没想到体委原来是这么操心的活,这敬业程度,不给发工资都说不过去啊。

刚才被体委指的两兄弟笑得不行,“不是,哥们,你这是送孩子上高考啊?一个预赛,紧张啥啊?”

“害,”体委摆摆手:“你们当然不紧张了,自家孩子自己疼行不?”

阮安安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她又稍稍偏过头,看到身边的顾诀也正半眯着眼看着这几个人,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热身结束,紧接着是运动员们各就各位,准备起跑。

陈宋一脸坚毅,本来端正的五官都变得格外有气势,随着枪响像是离弦的——

或许不能称之为“离弦的箭”。

“离开弹弓的石子”可能贴切一点儿。

这速度……阮安安看着体委,一言难尽:“我还以为陈宋他们仨是很厉害的那种……不然为什么你当初问我们报名的时候,看到他们来了那么开心啊?”

“连浩田赛是挺厉害的,秋妍在女生里也不错,能拿到名次的那种……”体委叹了口气,“但是陈宋吧,没啥特长,就是报名特别积极,还有点盲目自信。”

阮安安:“……”他的自信真不是你给的么?

几句话的功夫一百米已经跑完,体委一看,马不停蹄地赶往终点去照料孩子。

陈宋这名词怕是进不去决赛了,阮安安扭过头:“哪组是你啊?”

顾诀看了她一眼,动作慢条斯理地拉下外套拉链。

他里面是件简单的白t,短袖,领口不大不小,刚好能看到锁骨窝,在阳光下像是会反光一样漂亮。

阮安安愣了一下,强制把自己的视线转移到他脸上。

“我这组跑,”顾诀脱外套的动作不快,但异常流畅帅气,脱完就转手递给她,“帮我拿着,别给别人。”

阮安安接过来抱在怀里,鼻间瞬间盈满早上在他身上闻到过的那种香。

安顿好孩子体委满头大汗地回来了,看到顾诀的一瞬间大惊失色:“卧槽!顾神!”

阮安安:“……”这又是怎么了。

体委快步走到顾诀面前,围着他上下打量,最后痛心疾首:“顾神,你这衣服鼓风啊,t恤跑起来不如紧身衣,你这样不行啊!!!”

“唉我以为你有呢,你没有你咋不早说……”

体委还在念叨,顾诀面无表情地打断他:“你说谁不行?”

“………”

体委突然觉得自己踩了什么雷。

“行不行,”顾诀又恢复了平常的神态,“跑完就知道了。”

……

接下来体委全程闭麦。

顾诀的赛道不在里面,他走过去之后,阮安安不可能跟过去像个傻逼一样陪他站着——规矩也不允许,所以她就只能抱着他的外套站在旁边看。

阮安安身边围着一群不知是给谁加油的男生女生,后来想看顾诀都要垫脚了。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一声枪响。

阮安安生平第一次觉得一六五太不够用了,着急地拍体委肩膀:“我看不见!诶体委体委,顾诀第几啊?”

体委没立刻回答,过了不知道多少秒,猛地回过头:“卧槽第一!”他在狂笑:“哈哈哈哈哈牛逼!顾神牛逼!咱们班今年不可能是经管系倒数了!老子再也不用去学生会开会的时候被群嘲了!哈哈哈哈!顾神牛逼!!!”

然后就疯疯癫癫地跑去终点了。

阮安安笑着摇摇头,慢悠悠地走过去。

顾诀接下来是下午才有的200米预赛和800米决赛,阮安安找到顾诀并表示了自己的恭喜与慰问,“对了,你早上不是说没睡好吗?”

顾诀刚喝完水,嘴唇是湿润的,额头上几滴汗水都格外性感。

他挑眉:“嗯?”

阮安安分析:“你没睡好的话要不要回宿舍补觉啊?下午加起来跑一千米,万一影响到怎么办……”

“……担心这个干什么。”顾诀若有所思地盯了她一会,倏地笑开:“不是跟你说了,我体力挺好的?”

最后有几个字咬得格外缓慢。

阮安安听得莫名有些羞耻:“……”

她把手里香喷喷的外套塞到他怀里,转身就走。

倒也不必这么强调体力好三个字吧!

声音还故意那样!!

不是她思想有颜色,是真的……很有歧义啊!!!

顾诀上午也没别的比赛了,阮安安把外套塞给他就出了操场,准备去趟厕所,回来去找秋妍给她加加油。

这会儿学生们不是在操场就是在宿舍,要不就出去玩儿了,教学楼内空得不行。阮安安这一路一个人都没遇到,推开一楼的厕所门进去,还没走两步,却突然听到一道女声。

“那个……同学?”

是最里面的厕所门传出来的声音。

阮安安脚步猛地一顿。

妈的……幸亏是白天,晚上怕是要吓死。

不过这声音,好听,又耳熟。

“……有人吗?”那人又试探性地问了一次。

阮安安这下子认出来了。

前几天篮球赛上刚见过的夏檬,阮琳铁四角小姐妹里疑似被孤立出来的那个。

阮安安想了想,“嗯”了声,“怎么了吗?”

“啊……我刚刚发现这里面的纸用完了,但没人换,同学你方便帮我拿一点外面的纸吗……”

可能教学楼没人了,阿姨也换得不那么勤。

其实阮安安倒是跟夏檬这个女生没什么正面仇恨,十几岁那会儿阮琳跟她对着干的时候,另外两个捧她臭脚捧得厉害的会跟着一起,唯独夏檬是沉默的那个。

夏檬一直没跟着欺负阮安安,阮琳还为此不满过。

阮安安记得当时夏檬说,跟我没仇的人,我不参与。

这句话倒是给人印象蛮不错的。

阮安安觉得交朋友是个人喜好,交了阮琳那个憨憨当朋友也不代表这个人就也是憨憨了,所以对她也没什么不好的观感。

外面的纸还剩一大卷,阮安安走过去撕了几圈儿,卷了卷从门下递过去,“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