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个朋友家里挥金如土的三只猫,阮安安唏嘘不已。

果然,没有对比就看不出笨笨的好。

“幸亏笨笨乖,这么好养……”阮安安啧啧感慨,“不然就你爸爸那个收入,怎么养得起你啊。”

笨笨爸爸出了小区之后,走到距离最近的地下停车场,驱车直接去公司。

他现在也算是上班时间固定了。

每天说自己家教,四五点出门八点左右回去,公司离得不算远,所以大概有三个多小时的工作时间,足够一个效率极高的人处理完许多人——比如网瘾少年代言人顾铭忙碌一整天才能处理完的事务。

当然,不管他能不能处理完,顾董对此都是极为不满意的,每天都要打电话或发微信来训他。

在开车回家的路上,顾董的电话又打来了,“你这一周自己看看自己在干什么?啊?臭小子,你说说你,你现在怎么这么叛逆?!!!”

日行一骂,顾诀就开着免提放在一边听着,还应得挺开心:“是啊,年轻,可不叛逆么。”

顾董被他气得嗓门又大了一个度。

电话打到五分钟的时候,插进来一个新来电,顾诀拿起手机看了眼,“爸,骂累了吧,去歇歇喝口水,我这边有电话进来,就先挂了。”

而后滑动屏幕接起:“有屁快放,我赶着……”

“回家”两个字还没说出口。

“兄弟!!!”薛昭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顾诀:“………”

薛昭很少这么叫他,尤其是高中毕业以后。

小时候薛昭还是个小毛豆的时候,跟在他腚后叫哥,一口一个顾哥,后来越熟悉越没大没小。

薛昭在面对很多事的时候虽然大大咧咧咋咋唬唬,但并不是一个嘴软的人。

而且他这人看起来没脑子,却不经常惹事儿。当然,要么不惹,一惹就肯定是个大的。

顾诀有种不祥的预感:“……儿子,你好好说话。”

“那个什么……现在情况有点儿复杂。”薛昭的声音忽远忽近,而后又变得清晰,语气却吞吞吐吐,“啊……兄弟,你能不能来你姑姑宴会一趟?就在她每年都固定的那个酒店那个厅——”

“不去,”顾诀不耐:“之前你不是问过我了?我跟你说了那有疯子,不去。”

薛昭:“我……”

顾诀打断他,“最后再说一遍,我准备回家陪女朋友了,回了家我是不可能接你电话的,你还有一分钟。”

“诶诶诶别别别!哥!”薛昭急了,声音变得有些咬牙切齿,“我他妈就不该来这儿!狗日的……”骂完,他用稍微正常了点儿的语气道,“我他妈见到你表妹了。”

顾诀咬牙:“……薛昭。”

“你听我解释,”薛昭语速很快,“我真他妈没想到这女的能这样儿啊,你想我之前高中也是去过你家玩过的,她也叫我哥,虽然后来你跟我说过……那档子恶心人的事儿之后我就贼膈应她,但他妈的,这女的太会装了啊!”

“这一口一个薛昭哥地叫我,那种场合我能说去你马勒戈壁吗?不能啊,伸手不打笑脸人……唉,操,我就是太他妈善良了!”

顾诀已经开始看周围路况,看哪儿能掉头,“好了,我知道你傻逼了,挑重点。”

“她吧,欺负老弱病残,”薛昭说,“说了一大堆,大概就是给顾玟澜的惊喜出了点儿问题……反正是得要力气大的,不认识什么男的就认识我,把我给骗到楼上休息室里了。”

顾诀:“然后呢?”

“……然后现在目测有五个比我壮的玩意围着我不让我出去,内最恶心人的妹妹说,除非把你给找来。”

“我也不是没想过靠自己,他妈的,你表妹刚才跟我说‘薛昭哥你最近是不是刚出院,小心腿’……卧槽了,我腿现在太脆了啊,都不用搞我别的地儿,一脚对准膝盖我就废了吧!”

“我一个刚出院没多久才会走道的骨折患者,怎么能拿我的后半辈子去赌!!”

“………”

话说到这份上了,顾诀一句都不想多问了。

当年的事,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事情的始末,“疯子”这个形容词,薛昭当时跟着骂的欢着呢,但可能就只当成一个调侃。

他不知道这是个真疯子。

顾诀暗骂一声,闭了闭眼。

“……在那等着爸爸。”

而后切了电话,在开过下一个路口的时候调转车头,黑色跑车疾驰而去,车身完全融入到夜色里。

……

江沅宴会厅二层,vip休息室。

薛昭坐在沙发上摆弄手机,对面坐着秦粟。

薛昭一句话也不想说,刚才那些话他完全没避着人,什么恶心人的妹妹,什么脏话也是当着秦粟的面骂的。

可他挂断电话,秦粟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反而笑着问他:“他说要来了吗?”

薛昭翻了个白眼,“昂,要来。”

秦粟长得非常具有欺骗性,她人长得乖,黑发柔顺,白裙优雅,这会儿笑得格外甜美,看着像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但薛昭莫名其妙觉得后背发凉。

顾诀躲着,一方面这人懒得应付这种莺莺燕燕……而别的方面,他就不知道了。

薛昭跟秦粟这么多年没见面了,只是印象中记得这么个人,是顾诀的妹妹,还跟顾诀表过白,再见面的时候小姑娘客客气气地叫哥让他帮个忙,他也想不到理由拒绝啊。

薛昭来是被父母耳提面命,今晚好巧不巧,四个人就他自己来了,不然也不可能成这样啊。

薛昭虽然想不到什么别的缘由,但顾诀这么烦的人,肯定不是没道理的。

太毒太坏了。

妈的。

正当薛昭第一万次的后悔刚才在楼下做了个绅士的时候,对面秦粟开口:“薛昭哥,你……”

“你他妈停一停,”薛昭脏话也不克制了,“别玩儿虚的了,我他妈没看谁家妹妹对哥哥搞这一套的,别这个哥那个哥了,有什么话就直说。”

秦粟对着他眨了眨眼,纯黑色的眼瞳看起来温顺无害,语气随意地像是闲聊:“我表哥……现在不是单身吧?”

薛昭:“嗯,不是,他谈恋爱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注意到对面人迅速变幻的眼神。

薛昭现在很欠儿,他健康的时候能打架,但现在身手无法施展,还因为自己的一时傻逼要让顾诀见这么个恶心人的玩意儿,非常不爽。

那他也要让她不爽。

“我跟你说,顾诀这人看着是不是特高冷啊?”薛昭语气非常自然,“就那会儿高中,多少女孩追他喜欢他,对校花都他妈无动于衷,我当时真的佩服这位哥。”

秦粟没搭话。

薛昭也不在意她的沉默,反正他就是来恶心她的。

薛昭一拍大腿,非常痛心疾首,“我是怎么也没想到啊……高冷男神顾诀谈了恋爱,竟然是这样的!”

“……”

薛昭装作不经意地瞟了眼,注意到秦粟的手指紧紧地攥了一下,又迅速松开。

她笑着问:“什么样啊?”

“总结来讲,就是无时无刻不在秀——”薛昭说到一半,电话响了。

他接听的时候,手一划碰到了免提,顾诀极富辨识度的声音从听筒里穿出来。

“我到了,”顾诀说,“但是儿子,爸爸去救你还有个条件。”

薛昭一愣,都忘了关上免提:“啊?什么条件?”

“今晚你耽误我跟我女朋友多长的相处时间,就加倍还回来。”

“……”薛昭秒懂,“知道了,我不会还嘴,我会做一个最优秀的倾听者。”

两人很有默契地挂了电话。

女朋友。

他亲口说出来的三个字。

不,是……“我女朋友”。

秦粟感到心跳非常清晰的声响,以及大脑异常兴奋的警告。

“你们刚刚说的……是什么?”她笑,“他要你还什么?”

“哦,就是我没跟你说完的那个,”薛昭看着她比刚才白了一点儿的脸色,心情舒畅,“这人谈了恋爱之后特喜欢秀,最近在群里一秀恩爱就被我们骂,他说自己体验太差了……刚才补时间的意思就是,我得老老实实听着他秀。”

秦粟脸上的笑瞬间淡了一层。

薛昭还想说点儿什么,身后被反锁的门传来一声巨响。

薛昭迅速回过头,听到再一声巨响,外面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啊啊来不及了先发!

我可能白天还有一更,对不起大家卡在这里不是故意的啊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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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套路

在薛昭眼里, 顾诀其实有过很多个帅气登场的时刻,高中那会儿最多, 打架眼看要输了, 顾诀一来所有人都像是见到救世主一样,他人自带普度众生的特效。

门被踹开, 来人像是不怕冷一样,大冬天只穿了件黑外套,手里还端了杯红酒,跟白皙修长的手指格外相配。

他面前挡了个五个壮汉之一,利落抬腿, 直接把那么大块头一下踹翻在地。

轮廓深邃,面容极俊,身材清瘦颀长, 踹人快到完全看不清动作,手里红酒只是微微晃了一小晃,一滴没撒。

太几把帅了。

薛昭这次是真的没忍住,心里疯狂“卧槽”了好几声, 觉得这场景大概是顾诀在他心目中最帅的一次出场,刷新了以前所有的记录。

顾诀踹到一个之后, 嘴角噙着笑, 眼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

他径直走到薛昭面前,旁的一个眼风都没给,“起来,走。”

薛昭起来的时候还在想, 这他妈好像拍电影啊,“爸爸,帅毙了啊,酒是哪儿来的?”

他跟在顾诀身边问。

两人还没走出去两米远,身后传来刚才跟他对话的女声。

“表哥。”

“……”

表你妈的哥。

顾诀被恶心得一顿,而后回过头,时隔多年,又一次看清了秦粟的长相。

她的五官在他这儿虽然就是一堆符号,但顾诀记忆力好,又同一屋檐下生活过,他记得符号当年好像并不是这么个发型。

黑长直。

这发型没人申请专利,谁都能梳,没错。

但顾诀真他妈不想在这人头上看到。

恶心至极。

秦粟笑了,她长得虽然好看,但薛昭觉得自己被她笑得背后发凉。

“好久不见,你终于回来了。”她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抖,“我以为你会躲我一辈子。”

“……?”

不管是那声表哥。

还是这句话。

全部都严重影响了顾诀此时的心情。

神他妈你终于回来了。

顾诀现在简直想吐,早知道就该带笨笨来把屎拉在她头上才好。

他原本想不鸟她直接走,这会儿却感到强烈的恶心,抬步上前。

顾诀站在她对面,语速缓慢地道:“你哪来的脸,叫我表哥?”

秦粟盯着他的脸发愣。

“躲你?”顾诀拖着尾音又问了一次,“我出国,你觉得我在躲你?”

秦粟抿唇:“不然呢?”

顾诀还没说话,旁边薛昭先喷了:“……为了屁的躲你!人家是为了斯坦福好吧,怎么这么有病啊艹!”

“……”

“你说我躲你也有道理……”顾诀声音渐低,“毕竟,我他妈怕见到你,会忍不住当个杀人犯。”

秦粟表情一僵。

顾诀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他也不想听这个恶心人的声音,“当初你虐待我猫儿子的帐咱们还没算,真以为我接受你的道歉?你以为你藏的很好,哭两次我就原谅你了?”

“没把你对它做的事原封不动还到你身上,是看我姑姑的面子。”

顾诀一个甩手扔了酒杯,撞上桌角碎了一地,声音十分清脆。

这动作来得突然,在一派静谧的屋子里也有些突兀,薛昭在一旁“卧槽”了一声,秦粟也是一愣。

“傻逼,”顾诀勾了勾唇,眼睛里冷到极点,“真当老子不记仇啊?”

发生这事儿,哪还有心思吃什么喝什么,薛昭跟顾诀一块回去,一路狂吹彩虹屁,什么爸爸牛逼爸爸棒棒爸爸a爆了全出来了。

等吹累了,薛昭跟顾诀形容了一下他没来的时候一些细节。

他想想还是觉得可怕,“那个,你他妈被一个变态喜欢这么久……不觉得瘆得慌?”

“瘆人,是觉得她可怕,”顾诀看他一眼,“她可怕?”

薛昭:“……她不可怕???”

刚才聊天跟他笑成那样,心里指不定想着你去死,不可怕???

顾诀声音平稳,“秦粟,我没记错的话是是孤儿院长大的。最大的特点就是特别会伪装,为了生活,为了讨人欢心。”

“完全不要命的精神病,你可以觉得瘆人,可怕。”顾诀说,“但一个格外惜命的精神病,简而言之,屁也不是。”

薛昭:“……好像,有点道理。”

顾诀没再接话了,单手扶着方向盘,直接拨通了顾玟澜的手机,“我给我姑姑打个电话,让你说话的时候,你跟她形容一下刚才的事情。”

“ok。”薛昭说。

顾玟澜一向接他电话很快。

五秒后电话接通。

“寿星,生日快乐,”已经发消息说过了,但顾诀还是又说了一遍,而后道:“耽误你几分钟行吗?”

他简短把事情始末说了一通,而后还有薛昭在一旁添油加醋的描述,“姑姑您是没看到那五个壮汉多壮”“小薛我简直被吓懵了”“姑姑您得替我做主啊”……一口一个“姑姑”叫得比顾诀还亲。

顾诀拿回电话的时候,恰好听到那端的叹气声。

“阿诀,自从你出国之后,我每年都有带她看心理医生。有时候一月一次,有时候三个月……”顾玟澜声音发沉,“所有医生都告诉我说,正常。只有提到你,才会稍微有点儿偏激情绪,但全部都在可控范围内。”

顾诀早料到了这个结果。

除了他和笨笨以外,现在还要加上一个薛昭,没有人见识过这女的疯起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