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诀的记忆里,把笨笨捡回来之后,他几乎就没有离开它身边这么久过,这么多年也就两次。第一次是笨笨被陷害,被迫离开家,第二次就是这回出差。

也是巧了,两次都是阮安安在它身边陪着。

活该她才是笨笨的亲妈。

亲妈正站在两人的旁边,抱着胳膊观赏这幅“父子情深图”,却猝不及防地被拉住胳膊,往前迈了一步。

顾诀单手抱着儿子,笨笨的脑袋靠在他的臂弯里,另外一只手空出来去把她拉过来。

阮安安早在被拉过去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他的想法,告别吻重逢吻早安晚安吻,这些都是必须要走的流程……但是她没料到顾诀会亲这么久。

而且,这是一个全程都在笨笨注视下进行的吻,阮安安意识到这点之后,趁着和他接吻缝隙,悄悄睁了一次眼。恰好看到笨笨趴在顾诀的隔壁上,非常地安分,头却歪着,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俩。

“……”

阮安安腾出一只手,张开五指,遮挡在了笨笨的脸前。

多日不见,必有一吻。

不同往日,此吻甚长。

顾诀松手后,问她:“想我了吗?”

阮安安稍微往后退开一点,脸有点儿红,气儿还没喘匀,“……还行吧。”

他出差这十几天她也没闲着,眼看要到上市时间了,最近几乎每天都加班,到今天总算基本定型,这才能提前下班回家迎接某人。

也就晚上到家独自虎摸笨笨……以及睡觉的时候会想。

倒也没有太严重。

顾诀显然很不满意这个答案。

——他直接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看法,把笨笨放到地板上,而后双手一起圈住她的人,再次进行了一回深吻。

一次还好,两次下来,阮安安真的有些站不稳。

她迷迷瞪瞪地睁眼,感到耳边有他说话时带出的气息,声音低低沉沉,“再答一次,想我了吗?”

阮安安闭了闭眼,咬牙。

“……想,非常想,想得简直要死了。”

顾诀笑着说:“这才乖。”

……

每次不管是顾诀出差归来,还是自己出远门回来,正所谓小别胜新欢,对于阮安安来说,重逢不光意味着甜蜜蜜,还是个考验体力的时机。

仔细算一下,顾诀某项运动的次数的确一直都不频繁,可能也是怕她吃不消,实在忍不住了也不会硬要,而是让她开启一门新的课程,学习其他相关技术。

但每次出远门再回来,是必然要翻云覆雨的,时间也会比一般时候长。

而这次,似乎格外的长。

阮安安气喘吁吁的同时,顾诀也在沉思。

顾诀想不到自己该用什么理由来要这块“免死金牌”。

他在辛勤耕耘的时候,有意放慢速度,这个点磨一下,那个点蹭一下,田地里湿润泛滥,温度越来越高。

最后阮安安的声音都变了调,带了一点鼻音。

一开始问的还比较委婉:“你今天为什么这么奇怪?”

后来阮安安直接揪着他的耳朵,眼角鼻尖都被撩拨得通红,咬牙切齿:“你给我快点!”

“……”顾诀无声笑了一下,而后哄着她说,“那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她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什么事?”

“我暂时还没想好,先欠着。”顾诀强调,“总之,你记得要答应。”

“……”

这是什么鬼要求。

阮安安忍了又忍。

最后没挨过五秒,指甲掐进他的肉里,“呜呜我答应了……你快点啊!”

金牌到手的人心情十分愉悦。

“遵命。”

……

次日清晨。

通常,如果晚上某项运动期间,发生了一些不太和谐的对话——比如昨晚,某人故意放慢动作等等,这些会引起阮安安第二天严重的起床气,包括但不限于拳打脚踢以及言语讽刺。

当然,在顾诀看来,这都是小打小闹的小情趣。

顾诀早就做好了准备,却没想到今早并没有以往该有的鸡飞狗跳,反而格外平和。

“嗯……”阮安安还没有睁眼的时候,就先笑了两声,“哈哈,我昨晚……做了个有点儿奇怪的梦。”

顾诀:“什么梦?”

阮安安挣开他的怀抱,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而后开始讲。

“不知道是为什么,我梦到一个花园……嗯,好像在什么别墅里?”阮安安抬手揉了揉眼睛,“有你,还有两个小孩子在围着我们玩,笨笨也在花儿里滚得超开心……”

“有些细节我不记得了,好像还说了什么话,我也忘了……总之,那个梦真的是又美又温馨的感觉。”

顾诀:“为什么还有两个小孩子?……花农?”

“???”阮安安懵了一下,差点儿想打人,“你什么脑回路啊!这不很明显是我们俩的孩子么!!”

“……”

她说:“那两个小孩子的脸我给忘啦,但是应该是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

顾诀问:“为什么是花园?”

“不知道……”阮安安猜测,“我一直对花没什么兴趣啊……可能是我潜意识里喜欢?”顿了顿,她道,“不过不说这个了,还花园呢,喜欢也没用,我们现在明明住着楼房嘛……”

“……”

不,喜欢当然是有用的。

顾诀想到今年才在临江公馆买的房子,是打算在之后当他们的婚房。

临江公馆,顾名思义,临江而建,顾诀那栋是全青城最独一无二的,房子正对着青城标志性建筑,视野开阔,风景好得不得了。

原本的院子是空的,他也没想好要用来做什么,觉得就那么放着也挺好。

但现在……似乎有了思路。

顾诀从网上搜了点图片,又稍微描了个花园的大概构图,标上面积,发给特助:【把这样的花园建在我名下临江公馆,要多久?】所谓特助,就是什么破烂事儿都得了解。

特助回复的挺快:【正常的话,一个月可以完成。】顾诀笑了。

【那就不正常一点,半个月完成。】

【……】

晚上,顾诀离开家后,驱车进入到市区。

自从领证后,顾诀已经很久没有和狗儿子们聚在一块儿了。

元旦前后,是每年都要聚的日子,去年的聚会时间就定在了晚上七八点钟,也就是顾诀在“家教”的时候,今年也是一样。

正巧他在两周后要干一件大事,也算是进行某种神秘仪式。

几人常去的那个地儿,晚上凌晨准时开始蹦迪,十二点前则是作为酒吧。

到了地方之后,有专门带路的人将他带到熟悉的老卡座,熟悉的三人坐在那儿,却好像……不止三个人。

多出来了一个女生。

披着长头发,看不清脸。似乎是察觉到有人的视线,一下子回过头来。

这张脸……没什么太大的辨识度,在座几人都是有表妹堂妹的,顾诀没看出任何一点与这些人有什么相似之处。

那也就只能是谁带来的。

可……这他妈如果是别人带来的,这么赤/裸|裸地盯着别的男人看是正常的?

顾诀被这种目光粘得很不舒服,没有再看,绕过卡座,坐在了给他留的空位上。

侧头问薛昭:“那女的是谁带来的?”而后笑了笑,“老子是有家室的人,魅力比单身帅哥还大?”

“我跟你说,女孩儿要是豁出去脸皮来,还真是什么都顾不上了……”薛昭说,“就刚才,好像是纪家和她家有什么合作吧,纪谦认识她,她跑过来打了声招呼,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得知我们在等的是你,立刻表示想要拼桌……”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纪谦和她爸认识,总不能说对不起不给拼,酒吧拼个座而已。但这差不多可以说是死皮赖脸非要坐了。”

顾诀皱了皱眉,“叫什么。”

“阮琳。”

……

几个熟人之间插上一个陌生人,那必然是满满的尴尬。

但顾诀并没打算让尴尬蔓延太久。

阮琳做自我介绍的时候,眼睛频频看向他,大概是见他没有反应,于是报出了自己爸爸的名号。纪谦在一旁补充,“嗯,这是阮家的小公主。”

阮家的小公主……

顾诀忍着膈应的情绪,也做了自我介绍,“你好,顾诀。”

他话音刚落,阮琳脸色瞬间变得僵硬。

是她的小姐妹听到酒吧员工的讨论,而后发消息告诉她,今晚顾二少要和他朋友在这儿聚会。

阮琳知道这样做很不矜持,但不仅仅是她自己,青城想要攀上顾家的人数都数不清,顾二少一直被传得神乎其神,年纪轻轻已经为顾氏创下一个又一个丰功伟绩,久居国外,从不露面,不出席晚宴……

优秀至极,神秘之极。有多少名媛仅仅是因为传闻,都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

他的全名,竟然是顾诀——?

阮琳一个参加过博弈杯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得了第一名的、c大论坛里闹得沸沸扬扬的、阮安安小组里其中一人的那位顾诀。

没记错的话……还是阮安安的男朋友。

但阮琳并不知道对方的脸是什么样子,她当时在气头上,也没有搜太多相关。

这个名字,现在,为什么会成了顾二少的名字——?

顾诀没有管为什么对方突然脸色变得难看。

他之前查了阮家近年来的消息,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阮政还有第二个女儿……也就是说,瞒得滴水不漏。

加上之前听阮安安说的一切信息,就是这位,和这位的妈妈爸爸,联合起来欺负他老婆。

顾诀有点儿郁闷。

每次手边能惹人生气、值得教训一顿的都是女性。

这要是个男人,就算是长辈他也有办法收拾——比如装醉打架,至少摁着揍一顿是少不了的。

“那可真是巧了,”顾诀说,“我已经结婚,太太也姓阮。”

“……”

阮琳瞳孔一缩。

——已经结婚?

顾诀观察着她的样子,内心嘲讽。

刚才,阮琳见他不认识自己,特地搬出来自己爸爸的名号,说自己爸爸是阮政的时候,颇有一番隐隐骄傲的做派。

这位提到爸爸,是这样的语气,不愧是纪谦所说“阮家的小公主”。

那阮安安呢?

顾诀语速舒缓,又道:“不过你刚才说的阮政我并不认识,我回国有些日子了,也没有个人告诉我……”他摇晃了一下红酒杯,唇角讥诮,“原来青城,还有个阮家?”

……

原来青城,还有个阮家。

换了任何一个别的家庭来说这句话,都是妥妥的装逼,可顾诀不是。

顾二少说不认识,那就是真的不认识。

他不承认,那隔日这句话便会变成笑话传于坊间。

这话一出,在极为喧嚣的氛围下,这边仿佛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鸦雀无声。

“噗——”

三秒后,薛昭的一声没忍住的憋笑成了彻底的催化剂。

阮琳的脸也不知道是被酒吧的灯光照的,看起来五彩缤纷,色彩斑斓,已经能够召唤神龙,简直不要太好看。

她直起身,挺直腰板和纪谦道别,转身走得飞快。

纪谦也不喜欢这个突兀凑上来硬要拼桌的姑娘,忍着笑把人送走两步,回来的时候,卡座已经笑倒一片。

“哈哈哈哈哈哈……顾狗你也不用这样吧?这些世家将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尴尬啊?阮家怎么得罪你了啊?”

“就是,就因为人家得了小道消息?前几面有在清吧里堵着你的,也没见你这样。”

“……”

顾诀喝了口酒,没有解释。

如果只是单纯的来拼桌,看两眼就走,他当然不会无缘无故把人开麦讽刺走。

但是这可太不一样了。

让他老婆受过那么多年的委屈,竟然还想在这儿刷存在感,讨到好脸,沾沾自喜地炫爹。

不治治她,都不好意思回家了。

“别说那个了。”顾诀转移话题,“我应该很快……就要和我老婆摊牌了。”

“……啊?摊牌?摊什么牌?”薛昭愣了,“你们都结婚了,有什么牌还没摊?”

“你是不是傻逼,”周晨初踹了他一脚,“穷啊,大学生啊,咱们顾公子不是为了爱回去上大学了?”

薛昭“哦”了声,转头看顾诀,“你意思是要说实话了?”

顾诀“嗯”了声。

他没有把阮安安那边的状况讲给他们听,只大概说了自己打算。

“你知道一个词儿叫‘火葬场’吗?”薛昭说,“我前段时间在游戏里小小地跟我游戏老婆作了一下,然后差点儿离婚,好不容易才哄回来……帮里一群姑娘都说我这叫‘追妻火葬场’。”他笑着道,“你可好好解释,别翻车,不然到时候也火葬场了?”

纪谦把酒杯率先倒满:“赌顾狗翻车!”

周晨初举杯:“赌翻车!”

薛昭跟着瞎几把起哄:“儿子必翻车!!!”

“……”

真他妈一点儿忙都帮不上。

顾诀无语了一阵,倒也不在意:“你们这群乌鸦嘴,都是反着来的,盼我好我才慎得慌。”

自从十月份林氏和顾氏合作以来,顾诀已经于公于私给了“繁林”诸多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