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拒绝她这么熟悉的人，心里过意不去吧。
殷媛想。
从小骄傲着长大，少女时期一直有薛昭保驾护航，她理所当然以为自己的感情路也会是一帆风顺。
殷媛整个高中一共哭过两次。
第一次是被薛昭拒绝。
第二次是有人说……隔壁学校的那个帅哥薛昭，恋爱了
回了宿舍的时候好像是□□点，吃了解酒药倒头就睡。
但殷媛一直在做梦。
梦的还都是以前那些破事，翻来覆去都睡不好，空调温度高了低低了高都不舒服。
最后她干脆开灯起床，穿上外套想着去宿舍楼外面透透气。
其实才眯了几小时，但酒意似乎已经散了，乘电梯到了一楼，殷媛一下子就听到了宿管阿姨熟悉的声音。
“小殷小殷……快过来！”宿管阿姨拼命朝她招手。
“刚才呀，有个挺俊的小伙子，长得好穿得也好，高高瘦瘦的，就是腿瘸了拄着根拐，好像还喝醉了……他问了你在不在这儿，说是要找你，我也没让他进，我说这点儿研究生宿舍晚上十点后不能打扰学生的，他也没说什么，就往那边儿去了。”
宿管阿姨手指了指门外的古树，“我这也没想到啊，他就靠在树那边不走了！”
“一动不动的，你快去看看吧……阿姨有点儿害怕，这、这别是没气儿了吧？”
“…………”
殷媛大概猜得到是谁。
她看了眼随身带的手机，没有消息。
大树下的椅子上，的确是歪歪斜斜靠着一个人，人高腿长，拐杖倒在地上。
殷媛穿得平底鞋，走近了他也没有察觉。
薛昭靠在椅背上，歪着头，闭着眼，这么看眼睫毛还挺长，两小片阴影覆盖在眼睑下，鼻梁笔直，脖颈修长。
似乎……像是睡着了。
睡相倒还挺好。
殷媛抱着胳膊，看了他一会儿，这张脸，慢慢和梦里那个少年重合在一起。
她轻轻笑了声。
宿管阿姨真是想多了。
这人怎么会没气儿呢。
祸害……遗千年啊。
第91章 番外
薛昭今天穿得人模狗样, 里面白t，外套有点西装领的设计，虽然腿看起来有些僵硬, 但伸得很直，显得特别长。
和以前一样，喜欢穿浅色衣服。
殷媛上前几步, 一点都没手下留情, 提着他的外套领子把人揪正当，这人睫毛颤了颤，也随之转醒。
薛昭睁开眼，最初视线一片朦胧, 聚焦之后，才看清了面前的人。
殷媛把他弄醒，就抱着胳膊退了一步。
现在是初秋夜晚，她身上穿了条暗色长裙，看着风格非常居家，外面套着白色针织开衫, 素面朝天，还戴着金边眼镜，旁边的两条流苏垂下来, 知性又温柔。
和几小时前在酒吧里看到的黑裙红唇完全不同。
但，是不一样的好看。
“你……”
“为——”
对视几秒后，两人同时开口，又面面相觑。
殷媛嗤笑一声, 大度道：“你先说。”
“……”
薛昭沉默几秒。
如果他不问、并说女士优先的话……那估计殷媛一开口就会让他滚。
所以还是别了。
“你……”因为长时间没有开口, 声音哑，薛昭清了清嗓子, 重新看向她，“你近视了？”
“……”
殷媛愣了一下。
万万没想到他的关注点在这上面。
殷媛“嗯”了声，平静道：“学了四年计算机，太正常。”
薛昭点头。
也是。
她从初中开始就很讨厌政/治历史地理，每次课堂上让背书的时候，小姑娘冷着一张脸，上面写满了“背这玩意真掉价”“有意义吗”“我将来死都不会学文”等大字，她聪明，物化生成绩明显好得多，最后高中也果然是学的理。
薛昭思维不断发散，而后又被她拉回来——
“为什么大半夜来C大？”殷媛问，“前女友是我们C大的？”
“……”薛昭酒气没散，太阳穴一跳，“不是，我和她和传的不……”
“得，打住。”殷媛伸出一根手指，“我不关心，不在乎，您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今后也别再找我。除非和你父母一块儿吃饭，我不想再见到你。”
薛昭一愣。
殷媛说完抬步就要走，转过头的时候，镜片上光一晃，两边的流苏链声音很好听。
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起身把她胳膊拉住。
“……”
晚风从两人之间拂过。
“薛公子，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殷媛顿了顿，语气更嘲弄，“你这个眼神……又是什么意思？”
“……”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眼神，但估计……不会是什么好看的眼神。
“当年高考结束，我告诉过你什么？你是不是忘了啊？”
这一问，薛昭的手倏地松开。
“……记得。”
“哦，我说什么了？”
那样的话怎么可能忘。
薛昭张了张嘴，停顿了两次，才讲完整：“你说你……不会喜欢上同一个人，两次。”
“既然记得，我不管你现在是酒后不清醒，还是刚分手受打击缺爱了，”殷媛说，“麻烦你回家之后手抄这句话十遍，挂在你的床头，如果你想，当成你人生的座右铭我也是允许的。”
最后连个“再见”都没留，转身就走
薛昭喝了酒没法开车，最后拄着拐到校门口，上了车，没回薛家，让司机把他送回了公寓。
他灯都没开，直接扔了手边的棍子，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
当年……
她今晚提到了好几次“当年”。
他们十几岁的时候。
薛昭记得当时自己被表白之后，处于一种世界观都被震撼到了的状态。
他初高中一直没想过谈恋爱，总是觉得真是殷媛被他审美养刁了，曾经戏言“至少也得比我妹妹漂亮”，似乎也并不是一句戏言，他是真这么觉得。
但哪有比她好看的女孩儿，没有的，所以谁都看不上。
而且……有殷媛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在身边，还有一群兄弟，薛昭那会儿还觉得自己的生活完美极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殷媛会喜欢他。
当时这事他没告诉别人，顾诀没有感情经验，听完之后沉思两秒，突然瞬移出去两米，“你不喜欢你妹？你是不是喜欢男的？”
薛昭快气死了，追上去吼，“我去你妈的和你这样的狗逼在一块我能喜欢上男的？”
顾诀这狗逼太不合适。
他又找了个初中到高中一直关系很好并且有过多次恋爱经验的兄弟，问说，我喜欢殷媛吗？
兄弟惊呆了，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于是薛昭又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最后兄弟给的建议是，“有些事，不试试怎么都不会知道。我看你这些年除了你妹妹也没和别的女生怎么接触吧？喜欢你的虽然没有顾哥多，也有吧，你就和除了你妹妹以外的女生相处试试不就知道了？”
薛昭觉得很有道理。
十几岁的时候最容易冲动，想一出是一出，他一拍脑门就开始实施计划，和班里频频给他示好的姑娘开始多多相处。
她邀请他体育课学习，薛昭同意，就这么体育课多呆一会儿，活动课多呆一会儿……他发现，他是真的受不了和除了殷媛的女生在一块儿。
浑身不自在。
但这么一来，这段时间明明没有确立任何关系，却被好事的男生女生一传十十传百给传的满校皆知，他薛昭在追那个女孩，追成功了，两人恋爱了。
然后……殷媛就不搭理他了。
薛昭那番实验没得到任何效果，无非就是证明了在女生里，他相处最舒服，最喜欢的还是殷媛。
但她是他妹妹，他当然喜欢她——这是薛昭从小到大，根深蒂固的概念。
年轻的时候，殷媛不是少年时期他生活的全部，以前两人一起上学，突然变成独自一人，路上当然会想她……但薛昭觉得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不找人把他暗杀就不错了，哪还能舔着脸去求原谅跟人说咱们继续当兄妹吧。
一直到高考结束，两家一起吃饭的时候，久违地再次和她心平气和地交谈。
聊高考，聊志愿。
虽然态度疏离，但总比在学校的时候不理人强多了。
薛昭这才意识到，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他有多想她。
两人之间的不对劲儿自然也被薛家父母看出来。
不知道殷媛怎么和殷父殷母解释的，薛昭如实交代后，没少受数落，无非就是“你是不是傻”“蠢死你得了”等词。
他也是那会儿才知道，薛家父母一直希望两家喜结良缘，觉得基本上是板上钉钉了，谁料儿子这么傻。
薛昭也觉得他傻，傻透了。
如果不是自己本人就是这样，他都难以相信，真的就有这种不开窍的人。
花了那么多年，才把她的身份从妹妹转过来。
——转成喜欢的人。
……
薛昭觉得很难受。
他打开通讯录，拨给顾诀，又开了一瓶酒，边喝边倾诉了一番自己的痛苦，顾诀今晚也喝了不少，在那边嗯嗯啊啊地答应。
一直到他断断续续地说完了，顾诀才正儿八经地开始说完整句子。
“我都不记得……这是你第几次找我倾诉你这些屁事了。”
“一喝醉就找爸爸，是儿子还小的标志？”
“不光是我，连笨笨都要背过了你知道么？”
薛昭呵呵了：“光说谁不会，你倒是让你家猫背一个给我看看？”
顾诀在那头笑，“来，笨笨，你被人看不起了，快叫一声……”
闹了两分钟后。
“儿子，”顾诀突然收起了嬉笑，声音变得正经，“总要向前看，没有人会停在原地。”
“……”
“她是，你也是。”
“……”
薛昭所有的动作都顿住，久久地沉默，一直到电话那端的人叫了声“喂”。
薛昭应了声：“嗯，我在。”
“别不开心了，想开点，”顾诀语调恢复了最初的样子，“你看，爸爸最近的生活就很开心，我给你讲讲？我同桌……”
“……”他同桌，那个他在追的姑娘。
薛昭及时掐断了电话。
客厅一片昏暗，但并不是全黑，落地窗外能看到青城夜晚的霓虹灯，装点了这个城市，也照进了房间。
是啊。
没有人会停在原地。
她已经开始自己的新生活，没有“薛昭”这个人的生活。
而且活得很好，是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气质，但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闪闪发光。
薛昭喝完最后一滴酒，把空瓶子随手扔在地上，在木质地板上滚出老远。
半晌，他闭着眼，轻轻笑了一声
半个月后。
上次酒吧偶遇以及楼下“死人”事件似乎已经完全淡化在殷媛的脑海里，她觉得自己现在修炼出了一种功能，叫做“选择性遗忘”。
——选择性遗忘，哪里想忘点哪里，药到病除，轻松舒爽。
随着导师结束第一个课题第一阶段进程，殷媛有了个休息空档，她在宿舍里，下载了姜怡强烈推荐、以及身边人都在玩的《六界》。
原本是想当作无聊消遣，但没想到这游戏的确有点意思。
殷媛玩了周五周六两天，差不多掌握了基本要领，氪金吃激素迅速升级，90级转职之后，在周日下午，她看着屏幕上几个大字，一下子愣住。
「该区限时暴动将在三十秒后开启，轻诸位英雄做好准备！」
“……”这是什么鬼？
三十秒后，殷媛就知道了这到底是什么鬼。
显示过「暴动开始」之后，她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突然有个陌生战士拔刀过来砍她。
对方一百三十级，她迅速剩下了一层血皮。
殷媛：“？？？”
殷媛还没反应过来，战士又是一个技能甩过来，眼看着自己要成为刀下亡魂，另外一道青光照在了想杀她的人身上……那一百三十级的剑客，就这么死了。
而后面前出现了一个对话框——
[系统]：【玩家昭昭暮暮邀请您组队，同意/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