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惋月从百羽宫请安回来,落坐在锦绸软榻上,指腹轻压着微胀的太阳穴。

“小姐,你瞧瞧缡妃在百羽宫的嚣张样儿,分明就是不将你放在眼里嘛。”云初递上来一盏茶,气恼的皱着眉头,“居然敢又当着皇后的面那样嘲笑小姐,她以为她是谁呀?”

先前在百羽宫,缡妃当着众人的面向她请教用什么方法可令皇上每日亲临,她分明就是在暗嘲她对皇帝耍手段。“又不是头一次了,你不要这么生气,而且…。”而且没有皇后的默许,缡妃敢这样放肆么?

“而且什么?”小姐怎么说话只说一半?

将茶盏递了回去,穆惋月摇了摇头,“没什么,我有些乏了,你下去吧让我单独呆一会儿。”

“是,小姐。”

云初一走,穆惋月沉沉的叹了口气。这些置身宫闱的女人,似乎特别的难处,再思原因出自皇甫宇身上,穆惋月的脸色倏地冷了。听着殿门让人推开,穆惋月看着蕊儿撩帘走了进来。

“娘娘,方才奴婢去了趟千寿宫,太妃娘娘让奴婢把这个给您。”蕊儿边说边传给穆惋月一个紫色的精美小瓶。

穆惋月打开瓶子,瞧着那瓶子里装了满满一瓶黄色的粉沫,却嗅不见任何气味。抬眸疑惑的看向蕊儿,“这是什么东西?”

蕊儿迷盲的眨眨眼睛,“奴婢也不清楚,太妃只说将这个瓶子转交给娘娘。等到皇上每天过来时,娘娘就用未指指甲带点搅进茶水里,然后侍候皇上服用。”

是要给皇甫宇吃的!乍然一惊,莫不是毒?不,虽说她现在仍摸不准贞太妃的脾气,可从接触来看,她不可能一下子毒死皇甫宇。那么这瓶子里装的就该是慢性毒药吧,她想让皇甫宇在她觉得对的时间里活着,然后又在她觉得错的时间里去死。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娘娘。”

她无法要了皇甫宇的性命,可总会有人惦记着何时要他的性命。低着眼看着手中的小瓶,穆惋月带着凄楚的心绪冷笑,看来皇甫宇还会活很长一段时日。那她就睁大眼睛看着吧,那个算计她的负心人,又会被别人如何算计?

第038章你对这事怎么看

等到午后皇甫宇过来时,穆惋月按照贞太妃的吩咐,用末指的指甲将那黄色的粉沫搅进了皇甫宇的茶盏里。看着他将茶水咽落咽喉时,穆惋月唇边习惯性的笑容僵得苍白无力。

“你今日身体有不适么?”皇甫宇倚着小榻看从御书房拿过来的奏折,狭长的锐眸略抬,只瞟了一眼穆惋月说。

心忐忑如雨四溅,穆惋月保持着她自为不露破绽的表情,“谢皇上关心,臣妾很好。”

“是吗?”皇甫宇的声音携了疑虑,很淡,却不代表没有,“可朕怎么觉得你今日心事重重,是不是朕每日这个时候到玉宇宫来打扰你休息了?”

“皇上误会了,皇上能常来玉宇宫是臣妾的福气,臣妾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被打扰呢。”她慌忙的解释,却更显出她心下的不平静。她现在是穆惋彤,身为皇帝的皇妃,在听到皇帝带着误会的话时这样反应绝对是正常的。

皇甫宇朝她伸去手,穆惋月心下极不情愿的回应他。皇甫宇将穆惋月拉到自己身旁坐下,再轻轻地揽她入怀,也不避讳她能清楚的看到他右手上翻看的奏折。

穆惋月却知道后宫不得干政的宫规,她合着眼靠着皇甫宇宽厚的胸膛,聆听着那阵阵律动均匀的心跳声,突然间被熟悉的氛围缠得喘不过气来。曾几何时,她这样靠着他,体会着美好向往的味道。那时她的心是醉的,想着这是她终身的胸膛,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依靠。然而此时此刻,若是怨念有形,只怕会如雾烟般弥漫在整个寝殿了。

想要离开,可是身为彤妃她不能违抗皇上。又睁开眼,果真能看到那奏折上奏请的内容。她不是故意看到的,可还是看懂了。奏折上说南方水涝,秋季的粮食会颗粒无收,为了防止届时饿殍遍野,尸横到处,需准备的赈灾银两却在前去赈灾的途中遭遇了强盗。赈灾银两悉数遭抢,现如今还没有任何下落。奏折是奏请皇帝圣旨的,也就是问皇帝应该怎么办?

“你对这事怎么看?

倏地听皇甫宇一问,穆惋月愣了半瞬,随即作声,“皇上恕罪,臣妾不是故意想看的。”

“回答朕的问题。”

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却能听出他是在郑重的问自己。穆惋彤不黯朝政,而且置身后宫,就算有见解也不会笨到去挑衅宫规,“皇上,后宫不得干政,而且臣妾一个女人家,岂会知晓这朝堂上的大事。”

“朕恕你无罪。”

他是非得让自己说了。从前的皇甫宇断不会要求她一定要做什么,这样固执的皇甫宇让穆惋月的记忆里又添了认识。既是无罪说说也无碍,“回皇上,赈灾银两遭劫,眼看秋收将近,届时百姓无粒米裹腹必会引起骚乱。臣妾以为,现在灾银被劫一事必定是众所周知,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安抚民心最为重要。且在此期间一定要将灾银给找回来,以安民心。”

她不知自己说得好不好,然而皇甫宇的沉默却让她心里很没底。她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在不知不觉中和皇甫宇同步了,有些恼烦的动了动身子。岂知在这期间皇甫宇徒然放开了她,下榻而去。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走了,只留给穆惋月一抹匆匆的背影。

第039章孟伊伊向她求救

穆惋月的视线移到皇甫宇用过的茶盏上,茶盏里的茶余下大半,可皇甫宇毕竟是喝下去了的。又想到皇甫宇先前问她的问题,穆惋月苦涩的笑了。皇甫宇,这就是你处心积虑得到的皇位,这一切的麻烦都是你自找的,若你有真心闲云野鹤,今日又岂会因为涝灾蹙眉费神?你活该!

云初来到寝殿,见到穆惋月坐在小榻上发呆。她发现小姐最近是越来越爱发呆了,问她什么她也是一笑而过。“小姐,你不会是在想皇上吧,他都走了。”

听着云初的消遣话,穆惋月嗔瞪了她一眼,“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快把木几上的东西都给我收走。”

“是,奴婢遵命。”

云初且说且收起皇甫宇用过的茶盏,而穆惋月的视线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一直跟着云初的手。此时她心里只有一个念想,那盏茶,迟早有一日会要了皇甫宇的性命。到了那时,她一定会很痛快吧。因为他无心无情,无法感受到肝肠寸断的悲恸,那么至少在肉体上让痛苦为她报仇。

“娘娘,方才琼华宫来了个宫女,偷偷摸摸的让奴婢转告娘娘,说是让娘娘去救救琼华宫的孟女官。”

因为皇甫宇的事情她想得太专注,穆惋月竟不知道蕊儿何时来到跟前。乍听得她如此一说,问:“琼华宫?她还说什么没有?”

“没有,只是说让娘娘去救救女官孟氏,奴婢记得那孟女官是当初同娘娘一同入宫的。”蕊儿也奇怪的摇了摇头。贤贵妃和贞太妃一样不好侍候,责罚下人亦是习已为常,这个孟女官也没见和彤妃走得多近,怎么一受罚会想到来求娘娘?

断是孟伊伊无疑了,只是不清楚她是因何开罪了贤贵妃,居然让人通知她去相救,必定是走投无路的选择。想到那个一心想博得皇帝宠幸好光耀门楣的孟伊伊,穆惋月便矛盾不已。素日里到百羽宫请安,时常见到她服侍在贤贵妃身侧。偶尔与她对视,她看自己的目光也早已不若从前那般热络,甚至可以说带着某种怪责和忌妒。

她以为孟伊伊会来玉宇宫找她,可是她没有来过。

该去救她吗?如果她出现在琼华宫是因为孟伊伊,只怕会开罪贤贵妃。她不想给自己找事,可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到琼华宫走一遭。

贤贵妃薛氏,其父是兵部尚书,她的堂叔薛扶坤更是昭月的骠骑大将军。当日还是大皇子的皇甫宇去西秦国议谈,就是薛扶坤为其保驾护航。于皇甫宇而言,他会有今日,薛扶坤居功至伟。

轿辇停落在琼华宫门前,云初扶着穆惋月走出轿辇。仰望着琼华宫三个烫金字,这高扩的门第煞是气派。举步迈上台阶,踏过宫槛,这琼华宫虽比不得百羽宫气派,但也绝不比百羽宫小气。但见掩映中庭的奇花异卉,无不绚丽夺目。又见离回廊不远处的假山,如真山般嶙峋神奇,不难看出制作者匠心独韵的心思发挥得淋漓尽致。

又略走了几步,她见到孟伊伊跪在日头之下,微张的嘴唇干裂,整张脸大汗涔涔。身子有些轻微摇晃,看来她就快要承受不住了。然而,让穆惋月惊愕的,是孟伊伊跪着的双膝下枕着碎破的瓷片,且瓷片上褐色的污迹不能猜测是她膝间伤口溢流的血液。

她做错了什么?贤贵妃如此不放过她。

第040章愿贵妃万福金安

来到殿外,穆惋月和云初纷纷驻步。云初走向守在门口的宫女,说“请回禀贵妃娘娘,就说我们主子来向她请安。”

那宫女点点头进到殿内,很快就出来了,不过出来的不止宫女一人,还有贤贵妃身边的萧嬷嬷。

“奴婢见过彤妃娘娘。”

“嬷嬷免礼。”

萧嬷嬷起身后笑道:“娘娘,贵妃娘娘刚午休醒来,身子还有些倦怠,她吩咐奴婢转告娘娘,若是娘娘宫中还有其他事情就请先回,若是没有就在殿外稍候。”

都醒了还让人等,如此刁难她真是欺人太盛。穆惋月忍住一腔不满,回笑道:“嬷嬷请回贵妃娘娘,本宫是专程前来向贵妃娘娘请安的,没见到娘娘自然不会回去。”

“是,那就请娘娘稍候,奴婢这就去转告。”

寝殿的门被扣紧了。穆惋月却稍稍松了口气,至少不用立即见到贤贵妃说及孟伊伊之事,因为她还不知道孟伊伊受罚的原因,要说情根本就无从开口嘛。她走下曲廊步向孟伊伊,云初在来时就有警告过她是在多管闲事,若是得罪了贤贵妃往后在这宫里会活得更辛苦。

“伊伊,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贵妃娘娘怎么会用这样残忍的方法惩罚你?”四下都有人守宫,穆惋月问话的声音不敢太大。

被人一问,孟伊伊徒然垂下眼去,却是如何也不肯开口。

不论穆惋月如何相问,孟伊伊就是抿着干裂的唇页不愿出声。被问得急了,她竟似委屈的落起泪来,“伊伊,你不告诉我前因后果,让我怎么救你呢?”

这下子孟伊伊终是抬起眼来,可她张了张嘴后还是没让穆惋月听到一个字。她不再逼问孟伊伊了,既是如此难以启齿,也难怪贤贵妃手下难留情面。

“彤妃娘娘,贵妃娘娘有请。”

身后响起萧嬷嬷的声音,穆惋月只得转身去面见贤贵妃,可孟伊伊突然哑着音色开口,“彤妃娘娘,请你看在以前的情份上,救救奴婢吧。”

穆惋月脚下微顿,回首间见孟伊伊抽泣着跪叩在地。一想到当日在竹林下闲谈之情,穆惋月难过的合上了眼。她不会丢下孟伊伊不管,可是要怎么救?毕竟她现在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金安万福。”穆惋月盈身施礼。

贤贵妃端坐在金边绸凳上,颜容精神,丝毫不见倦怠。傲慢的眼神流连在穆惋月身上,小抿了口茶水后将茶盏倏地摔碎,随即淡淡的吩咐,“萧嬷嬷,让人把碎瓷都捡起来重新让那跪在庭前的贱人跪下。”

“是,娘娘。”萧嬷嬷领命后,立即吩咐殿中侍立的宫女收拾起来。

穆惋月闻声,不禁觉得心惊肉寒。就算有天大的错,贤贵妃此举也为免太残忍了。正想着,听到贤贵妃轻浅的声音,“妹妹快免礼,瞧本宫都被那贱人给气糊涂了,忘了妹妹还在向本宫请安呢。”

穆惋月站好身子,回应着贤贵妃笑道:“娘娘不必生气,要好好保重身子才是。”

贤贵妃示意穆惋月坐下,又吩咐人看茶。虽不见得她全是真心,但面子还是做到位了的,“以往从不见妹妹到我这琼华宫露脸,今日不知是哪阵风将你吹来坐坐。妹妹能来琼华宫,猜想皇上这个时候应该离开玉宇宫了吧。”

第041章若是不用点手段

太阳都快西斜,皇甫宇只有在午后才到玉宇宫,休憩一刻便会离去。贤贵妃这话很难不让人察觉出醋意,穆惋月只得说:“皇上政事繁忙,一早就离开玉宇宫回御书房了。臣妾想还没亲自来向贵妃娘娘请过安,想到这儿也就到这儿来了。”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让她找不到一丝可借题发挥的理由,这彤妃果真是有些手段的,不然也不能轻易就迷惑住皇上天天往玉宇宫跑,贤贵妃心下暗忖。“妹妹有心了,今日你若不来我这琼华宫还同往日一样冷冷清清的呢。”

真是开玩笑,当穆惋月真不知道么?除了玉宇宫,其他妃嫔的宫所几时断过人来人往?她突然成了彤妃,也就突然间被人隔离起来似的。就算皇帝天天去玉宇宫,也没见谁谁去玉宇宫巴结她。这其中的原由,只怕不用想也清楚为什么。

“娘娘说笑了,这琼华宫舒适繁华,这都是皇上的恩典,娘娘仁孝忠厚,门前又怎会冷冷清清呢。”捧着茶盏,茶盏里的茶香一闻就知是极品香茗,这在宫里也只有百羽宫才有,连贞太妃那里都见得少呢。

“妹妹可真会说话,听到你这番安慰本宫这心里好受多了。”

“可是因为天气太热了,闷得很,所以娘娘心里不爽快了。”顺着贤贵妃的话,穆惋月作势无意的问。

贤贵妃身后正好敞着一扇楠木雕花窗,透过那扇窗棂,可清楚的见到中庭处孟伊伊所跪的位置。贤贵妃斜眸冷眼望出去,孟伊伊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似乎仍不能消除她的干怒。“我这琼华宫不如妹妹的玉宇宫,皇上的雨露可是好久都没洒到本宫这儿来了。偏偏这个小贱人作孽,居然偷皇上赐给本宫的丝绢,还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迷魂香。这宫里就皇上是男人,她不是用来趁机迷惑皇上的难道还是迷惑这琼华宫的太监?”

穆惋月听心逐渐悬起,想到那般想要上位的孟伊伊做出这种事并不是不可能。只是在这此事之前,她应该顾及到自己的安身之处和位置,否则一经贤贵妃发现,该是何等后果可想而知。她求自己救她,犯下这样的错,让她如何施救?“娘娘切莫再生气了,也许这可能是个误会,想她一个女官,怎么敢在您的面前迷惑皇上?”

贤贵妃听闻这话,视线忍不住好笑的盯向穆惋月,“你别怪本宫说话难听,要知道妹妹当初和她同为女官,如今你是飞上枝头成了凤凰,她可还是个小小的女官呢!女官虽说在宫里有点儿小地位,但奴婢就是奴婢,若是不用点儿手段,怎会获得皇上青睐呢?”

她在变相说自己迷惑君主,这样嚣张不客气,就算现如今宫里盛传皇帝如何的宠她,贤贵妃也不会将她放在眼里。穆惋月是妃,薛氏是贵妃,尽管话如荆棘般刺耳,她也得和颜悦色陪笑,不能开罪,“依臣妾看这孟氏也吃尽苦头断不敢在娘娘宫里作怪,臣妾当日与她同为女官,倒是有些浅薄情份,在这儿想替她向娘娘您求求情,希望娘娘宽恩,恕了她这一回罢。”

第042章耍不该有的心思

“妹妹倒是好心得紧,你也不担心若是她成功勾引了皇上攀上枝头,届时和你争宠夺幸么?”贤贵妃不屑的瞟了一眼穆惋月,徒然发现这个人的表情好像从未变过。柔和的唇线勾勒出一抹叫笑的弧度,眼里的眸光却淡得仿佛朦了一层浓化不开的月光,身姿端坐,举止言谈都恬到好处的不过份。不论自己如何的明嘲暗讥,她似乎都不为所动,宛如风中劲竹,摇摆得何其自然。

贤贵妃根本就不担心孟伊伊会勾引到皇上,因为在琼华宫她断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她气的,是孟伊伊是这琼华宫的奴才,居然敢生出要与她称姐道妹的心思。这是背叛是死罪,她怎么可能轻易就饶过她。

若她不曾是千寿宫的女官而是绮央宫的女官,想接近皇甫宇报仇出此遗策,一经缡妃发现下场必不会孟伊伊好多少,“臣妾并不担心,这后宫是皇上的,皇上愿意宠幸谁那便是她的福气。”

“彤妃真是坐着说话不腰疼。”

说着这话的贤贵妃神情傲慢,这其中不难看出有些许妒忌。穆惋月知道若想救孟伊伊,不论用什么办法都会得罪贤贵妃。她能做的就是让贤贵妃感受到她的真诚,“娘娘,臣妾知道孟女官一定知错了,瞧她也跪了那么久,该受的罚也够了。”

贤贵妃迷离着月眸看着穆惋月,美丽的脸庞因为不高兴了而变得奇怪,她阴冷的笑道:“还说和孟伊伊交际浅薄,依本宫看你们之间分明交集非浅呀,彤妃你不会是听什么人说孟伊伊在受罚,特以向本宫请安的借口专程来为她求情的罢。”

一语中的。这后宫的女人没有谁是省油的灯,别指望你若出事本宫会在第一时间站出来替你解围,要想活下去还得靠自己。这话是贞太妃警告穆惋月的,当时她有些不以为然,如今看来姜果真还是老的辣。

穆惋月作势惶恐的起身,神态卑微的站在贤贵妃面前,“娘娘以聪慧冠名后宫,臣妾断不敢在娘娘面前耍不该有的心思。”

“你既是知道就不应该多管闲事。”贤贵妃沉声吟道:“和妹妹聊得太久,本宫有些渴了累了,谢妹妹想着本宫前来请安,时候也不早了,你回去吧,萧嬷嬷,替本宫送彤妃娘娘出去。”

“是,娘娘。”

逐客令已下,穆惋月再无留下的余地。“那臣妾先行告退。”

贤贵妃听着穆惋月离去的脚步声,目光一直盯着沐浴在落日光辉下的孟伊伊。表情严肃,双眸流露着阴谋的光泽。不久,她缓缓的笑了,妩媚的笑容应着妖冶的晚霞显得异常诡异和危险。

等到萧嬷嬷回来,贤贵妃随意问着,“人送走了?”

萧嬷嬷点头回道:“是的,奴婢亲眼看着彤妃娘娘上轿辇离开的,回的是玉宇宫的方向。”

“哼。”一声冷吟,贤贵妃笑道:“做好人做到我琼华宫来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去把孟伊伊叫进来,本宫有话问她。”

“是。”

萧嬷嬷转身离开,贤贵妃看着她走到孟伊伊面前说了什么。就见孟伊伊想起身,可她才一动,整个身子就偏倒在地。先前才换过的碎瓷深深的扎进她的膝盖里,血液残忍不断的细流出来,红了裙摆,与天际的霞色相映

第043章 再也不敢动歪念

沈嬷嬷见她实在行动不便,就吩咐廊檐下守宫的太监过来两个人,架着虚弱疲惫的孟伊伊,与其说是走到贤贵妃跟前,还不如说是拖到她跟前的。太监一松手,孟伊伊因难以站稳又重重的跪在地上,这碎瓷片插入骨肉的疼痛直教她生不如死。想大叫出来释痛,可是贤贵妃在前,她不敢放肆,只能忍着。

“孟伊伊,你也别怪本宫心狠用这样残忍的方式罚你,谁叫你动不该有的念头,痴心妄想呢?”贤贵妃轻轻地说着,惩罚他人的快感使她的脸上红光满面,“别以为本宫让人架你进来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本宫罚人的法子可是有千种万种,有得你受的呢。”

孟伊伊一听,吓得浑身颤粟,脊背更似掠过数九严寒,惊慌无措的哭出声,忍痛叩拜,“贵妃娘娘超生,贵妃娘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动歪念了,奴婢愿意一生一世侍候娘娘,求娘娘开恩啊!”

“够了,你的膝盖已脏了本宫的地,敢再把额头磕出血来,你当真要将本宫惹火吗?”

孟伊伊闻声顿时不敢再有动作,只得哽咽着怯怕的跪着,恨不能把自己缩成一团。

贤贵妃站起身,围着孟伊伊走了一圈,她仔细的打量着她。发觉孟伊伊除了容貌比穆惋彤差点儿外,其余的地方都还好说,也许她就是太笨了才会让穆惋月先耍手段勾引到皇上。“孟伊伊,本宫问你,你和彤妃很熟吗?”

怎么突然问及她和穆惋彤的关系?孟伊伊不晓得贤贵妃在打什么主意,所以不敢擅自开口。又想到方才穆惋彤离去时愧疚的眼神,她还是有些伤心和难过。愧疚有什么用?她照样跪在那里吃罪,凭什么她当妃子受尽恩宠,自己却做女官受尽磨难?

“只要你老实回答本宫,本宫不但饶恕你,或者还可以给你制造机会让你接近皇上如愿以偿。”

贤贵妃的语气充满了诱惑,孟伊伊不再哽咽了,她瞪大眼睛看着贤贵妃,似乎在确认她说的话真假各有几分。“娘娘,您在说什么?”

“本宫知道今次的事是你看到穆惋彤得到了皇上的宠幸着急后的狗急跳墙,虽然本宫很生气,但也很同情你,谁让人家穆惋彤会耍手段呢?连缡妃都利用上了,可怜你行动不及时,皇上最近也没到琼华宫。若是你及早行动,哪儿还有她穆惋彤的什么事儿?”

孟伊伊越听头垂得越低,心里对穆惋彤的妒忌也层层翻涌堆积。

满意的见到孟伊伊眼中流露出嫉妒和恨意,贤贵妃又问了一次,“你还没回答本宫的话呢,你和穆惋彤很熟么?”

维系着她和穆惋彤之间的姐妹之情,在贤贵妃的引诱下尽然碎裂。孟伊伊回着贤贵妃的话也变得坦然,“回娘娘,奴婢和彤妃娘娘从前交好,但自从她被皇上宠幸封为彤妃后,奴婢自认身份卑贱,不敢前去找她。”

第027章 没什么承受不住

新册封的嫔妃都要去向皇后请安。穆惋月自皇甫宇走后便一直坐到天亮。

一大早,庭院中的鸦雀便吵闹不休,蕊儿赶完一拨又来一拨。穆惋月坐在妆奁前,望着菱花镜中装扮清雅秀丽的女子,仿佛真的看到的是自己。云初替她绾着最后一缕青丝,细心不敢有丝毫怠慢。

“云初,你一点儿都不为我感到奇怪么?”自一见面,云初的情绪就表现得反应平平,丝毫不见在相府时的雀跃。

云初微微的笑道:“依小姐的美貌和聪慧,怎么可能在宫里做一辈子女官!奴婢就知道小姐终有一日会受皇上宠幸,荣升枝头的。”

云初依旧是原来的云初,可她始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父亲知道后说什么了么?”

手微颤,才绾好的青丝从云初手里脱落。看着镜中的二小姐,云初忍不住双眼噙泪。

云初含泪的目光里有同情、怜悯、悲伤和恐惧,一时间她的百感交集让穆惋月意识到她的父亲一定又有什么冷血无情之举。“说吧,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承受不住!”

“宫里的传旨太监前去相府传旨,相爷领旨谢恩时并未说什么,只是等那传旨太监一走,他便说…便说…。”

“便说什么?”

“便说小姐你终于有点用途了。”

云初的声音很小,可穆惋月偏偏就听得很清楚。微微掀起唇角,弧度停在习惯的位置上,于那个‘父亲’,做出什么事或是说出什么话她都不会再大惊小怪了。“傻丫头,我都不伤心你哭什么?”

“奴婢只是替小姐委屈,人家嫁进皇宫都有庞大的家族做靠山,可是咱们府里的相爷,奴婢看他的表情根本就不会管小姐你的死活。”

穆惋月倒是笑了,“还好你在宫里,否则这番话若是让花总管听见,仔细你的皮肉。”

“都什么时候了,小姐还有心开奴婢的玩笑。”云初嗔怒的转过头去。

蕊儿快步走进来说外面的轿辇已然备妥,她可以起程去伯雅皇后的宣羽宫了。

穆惋月想了想,却吩咐轿辇先去了千寿宫。

在去千寿宫的途中,穆惋月好像有看到孟伊伊走在连廊里,可等她仔细察看时又不见她踪影,暗道许是眼花吧。

再次迈进千寿宫,穆惋月没有成功接近皇甫宇的喜悦,有的只是贞太妃擅自戴在她脖子上枷琐的沉重。以后的路还很长,最后她是不是能如愿以偿让皇甫宇身败名裂以慰藉她的心伤,是不是能彻底摆脱贞太妃的控制就要看老天爷帮不帮她了。

脚下的步子十分熟悉千寿宫,再转了几道连廊后便瞧到席嬷嬷候在门口。

席嬷嬷在见到来人后立即回身入殿中作了回禀,很快她便引着已成彤妃的穆惋月来到贞太妃跟前。

贞太妃神色肃穆的端坐在主位上,那垂在耳畔的步摇穗儿随着她饮茶的动作细细作响。

“臣妾向太妃娘娘请安,愿太妃吉祥安康。”穆惋月按着宫规准礼向太妃请安。

贞太妃面不改色的将玉盏递到席嬷嬷手里,懒懒地吩咐:“起来吧。”

第093章 那枚玉玦和回忆

这回缡妃抢到说话的机会了,“没有,当时她只是在衣橱里摸了好一阵子,结果却什么都没摸出来。就那样跪在皇后娘娘面前请罪了,还是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宽恕了玉宇宫的所有努才,就连替彤妃瞒天过海的宫女水莲,娘娘都没要她性命而只是将她赶出宫去了。”

“贵妃,你是如何知道彤妃装病一事的?”说这话的皇甫宇又在看孟伊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