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不久就是你姐姐的忌日了,朕准你出宫祭拜她。”皇甫宇说着舀了勺汤送往唇边。

“皇上不去祭拜姐姐么?”穆惋月的话让皇甫宇愣住了触唇的勺沿,而穆惋月也被自己这冲口而出的话吓着了,明知皇甫宇的为人如何,怎么还要自讨没趣。

果然,皇甫宇闻声后脸顿时阴沉了下来。他将玉碗重重的搁回小几上,危险锐利的双瞳冰凌一般朝穆惋月看去,厉眉微蹙,显然因为穆惋月的话他很不高兴。

突如其来的悚寒视线穆惋月不敢直视,皇甫宇生气了,她双膝磕地,垂眼看着膝盖处被崩得紧紧的裙罗。“皇上恕罪,是臣妾失言了。”

“彤妃,你是不是觉得朕宠你是想为你姐姐赎罪?”皇甫宇莫名的恼怒,心底的异慌如天际翻涌的云海般翻涌不止,“朕一早就提醒过你,你姐姐已经死了,不论朕曾经如何的对不起她,她都是个死人了。而且朕和你姐姐,还什么都不是。”

第008章 受责罚沉王刁难

“你带穆惋月且去千寿宫门前跪着,告诉守门当值的,若有人问起就将她被罚的原因道给人家听。”贞太妃悠悠的端起茶盏,桌台上几道样式新奇矜贵的山珍她连看都不看。

“是,娘娘。”

她知道贞太妃是在故意使她难堪,可她除了接受外别无善法。

随着席嬷嬷移步,迈过角门时听着她生出一丝同情之色的声音,“想开点吧,你虽是相府小姐,可到宫里做了女官也不过是个奴才,没有做主子的命就做好奴才的本份,这人生在世,做好自己的本份总是无错的吧。”

自入千寿宫,这席嬷嬷待她还是不错的。平日里也有听宫女闲话,说及席嬷嬷是贞太妃带进宫来的,虽说跟了太妃一辈子,可连她也掌握不住太妃的脾性,何况她们这些后生晚辈。“嬷嬷说的是,是惋月今日放肆,险些毁了太妃娘娘的节廉。”

席嬷嬷没再说什么,领着穆惋月来到千寿宫门前跪下。又将太妃的吩咐告诉守门当值的,就转身离去了。

这月的天儿日头虽不烈灼,可在日头下跪得久了还是会让人中暑热。额眉间的细汗在第七拨人围观后开台细密的呈现,起初穆惋月还用袖口却擦拭,渐渐地,她失去了抬手的力气。初始还痛疼的膝盖现在已经不痛了,她知道是因为麻木才失去了知觉。

两个时辰过后,她注意到夕阳开始西斜,胭脂色的光芒薄薄的洒在远处的宫顶,那朱红色的宫墙亦更加艳红。上苍垂怜,让她不用再受日晒之苦。可是接下来呢?太妃丝毫没有想让她起来的意思,难道真的会让她跪着迎来夜幕或者在夜幕下渡过一晚么?

不少路过的人投来异样的眼光,麻木的,同情的,嘲笑的。穆惋月索性合上眼,眼不见为净,只感受属于自己的那份安宁。徒然间她觉察到有双脚停在自己面前良久不曾离去,穆惋月缓缓睁开眼帘,见到一位衣着繁复质地上乘,且相貌出众的男子。

就算化成灰,穆惋月都不会忘记他。皇甫震,皇甫宇登基后他被赐封为沉王。

就是他某日在大街上与她相遇时告诉她,“你还不知道么?大王兄和西秦的伯雅公主大婚了,不日就要携美还朝。我一直注意你很久了,既然大王兄负了你,不如改嫁于我如何?我已经向父皇请婚,相信圣旨不日便会下达到相国府。”

她去求父亲说服先帝收回圣命,可是他什么都没做,直到皇家的轿辇出现在相国府门前。皇甫震有来迎亲,在相国府门口他不顾喜娘的阻止半掀喜帕,似要确定那喜帕下的人是她,又或者说是想在那个时候嘲笑,“我的皇子妃竟瘦至如厮,大王兄还真是罪过,不过相信到了本殿府里,大小姐一定会好起来和本殿长相厮守,白头到老的。”

“二姨妹,你闭着眼睛,本王还以为你跪着都能睡着呢。”皇甫震的语气里携着戏虐的笑意。

这不是穆惋月入宫来头一次见他,除了请安外也没和他说过其他多余的话。不过有一点和从前毫无变化,那就是他说出的话和他的人一样让人生气和讨厌。“奴婢见过沉王殿下,奴婢正在受罚,请沉王殿下不要开奴婢的玩笑。”

皇甫震蹲了下去,戏虐的笑容丝毫没有退去,甚至还添了几分。“我也常来这千寿宫,可跟你说话的机会很少,你好像在刻意躲着我。我好歹也算是你姐夫,你这样做

不怕你姐姐伤心么?”

皇甫震一脸玩世不恭的表情,盯着她看的眼睛却不带任何情绪。穆惋月清楚的知道这个人的危险完全隐藏在这层虚伪之后,他会在她面前展现这一面,是因为自己对她毫无危险可言。这跟皇甫宇的薄情是一样的,当他们真正重视或有目标时,认真的程度会不同程度的提高,什么样的人该利用,什么样的人该冷落无视,他们都很清楚。

“王爷多虑了,姐姐一直看着惋彤呢,惋彤服侍太妃为姐姐尽孝,姐姐岂会伤心?”

她在跟他胡扯,明明在说他,她却扯到太妃身上,分明就是拿太妃来提醒自己不可逾矩。皇甫震一方唇角偏高,邪魅危险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的脸色苍白呈病态,可她眼里的倔强和坚韧却像摇摆在风里的竹子,如何也不愿折腰弯身。“仔细瞧瞧,我怎么从前没觉得你跟你姐姐这么像。二姨妹,不是姐夫轻薄你,若是你在这宫里吃不了苦,趁早告诉姐夫,我也好去向太妃求求情,相信有她的意思皇上也不好扫她颜面,会答应将你赐给本王。”

他不会真心想娶她的,娶回去亦不过是当个摆设罢了。从前她的整颗心系于皇甫宇身上,对于他府中之事也甚少了解,现如今虽相逢不相识,但他的大致情况也有听到宫女嚼舌根子。他府里养的美人不多,但个个都是拔尖的妩媚漂亮。“王爷错爱,惋彤现在只一心想服侍太妃,别的不作他想。”

似乎料到穆惋彤会拒绝,皇甫震表现得也不以为然,起身举止风流的甩开八宝玲珑扇,讥讽的余下一句:“不识抬举。”

微微的偏过头,却只见到自己的素肩,直到皇甫震远去的脚步声消失在耳边,穆惋月才重新正视前方。微微的一声叹息,脑袋有些晕眩,麻木僵硬的双腿似乎再难以负荷身心的沉重。定定神,还能看到不远处的花架上,有朵紫红色的花竟在这夕阳西斜的时间里,舒展层层花衣,沐浴着红霞绽放。

轻轻地,就像穆惋月此时的呼吸。看着花轻柔的开,穆惋月干涸的嘴唇微微的笑了。如果她连这一关都挺不过,根本就接近不了皇甫宇。

皇甫震在千寿宫待了半个时辰,离开时又停在穆惋月身边逗留了一会儿。可不论他说什么穆惋月皆不闻不看,他也就很无趣的离开了。

第098章 贞太妃来试探她

听到汪总管唱驾的声音,云初和水碧忙迎了出去。云初这次是真的感激皇帝,因为他救了她的小姐,虽不是毫发无伤,但至不是活着回来了。而水碧则完全是因为帝威和宫规了。

皇甫宇也是里外收拾一净,给人一种特别清爽儒雅的感受。这样的皇甫宇,让穆惋月似回到那个曾经的日子。

他走到穆惋月面前,迎视着她的视线。不错了,这个世间只有穆惋月敢这样盯着他看。“御医说什么?”

“谢皇上关心,臣妾没什么,御医说这些伤都不严重,只待好好将息几日便可痊愈。”她很不想用臣妾来自称,可是她没忘记置身何处,面前更站着什么人。

“那就好。”说完这句话,皇甫宇拉着穆惋月坐到膳桌前,“有些天没好好吃东西了,多吃点儿。”

皇甫宇的声音较之先前柔了,这让穆惋月产生了无穷无尽的错觉。从前在皇城中的第一楼里,他就是这样温柔的对待她。他怎么会对待一个要取他性命的人这般好?果真是为了赎罪么?

室中侍候的奴才们一个个都傻眼了,从没见皇帝对那宫娘娘这般用心的。只见他替彤妃先盛汤,又夹菜,不仅动作迅速,而且一点儿也不耐烦。

可是这一夜,皇帝依旧没在玉宇宫安寝。

翌日本是个该去百羽宫请安的日子,皇帝以彤妃受到惊吓身子染恙为由准她在宫里休息至痊癒。而就在这个下午,穆惋月接到汪福恭敬捧来的圣旨,她被封为了贵妃,与贵妃薛氏平起平坐了。

整个后宫掀起了一翻汹涌的波浪,甚至影响到了前朝。穆惋月的后宫干政成了皇帝的允许,这在很多人眼中是不被接受的,可是当事二人似听不见看不见似的。

皇后坐在百羽宫叹了一整日的气。

贤贵妃的琼华宫关了一整日的门。

得到消息的缡妃没能在绮央宫待住,她跑到千寿宫的贞太妃那里哭诉着穆惋月的狐猸和皇帝的不公。

贞太妃只是随意安慰了她两句,她想得更多的是能不能利用穆惋彤再次得宠的的机会利用她。于是在一个充满阳光的下午,她来到了玉宇宫。

云初小心冀冀的将贞太妃引进花厅,水碧默默的替她奉上茶水。穆惋月站在贞太妃几步开外的地方,盈身施礼,“臣妾给太妃娘娘请安,太妃娘娘吉祥。”

贞太妃捧着茶盏,慈爱的笑看穆惋月,“不必多礼,你如今是贵妃了,本宫还没恭喜你呢。”

“让娘娘笑话了,这都是皇恩浩荡。”再次面对贞太妃,穆惋月心里坦荡多了,但她没忘记她让蕊儿到牢里赐她毒药自尽的事情。当然,她也不相信贞太妃会忘记。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贵妃你在经历了大牢和失踪事件后不但没被处罚,还安然无恙的回来且还尊为了贵妃,这样的奇遇只怕也只有你才会遇到。”

贞太妃的声音听来有些怪异。莫名她觉得神奇,连她自己也有些迷惑。她的失踪好像很正常,因为回宫这几日竟没有任何人提起。没人问她怎么失踪的,没人问她被谁弄失踪的,反正就是她回来了,仿佛的疑问都跟着消逝了。

“这还得多亏了皇上庇佑,否则臣妾再无与太妃您见面的机会了。”不是穆惋月卑微的低下头,而是她不愿意正视贞太妃那试探性的目光。

贞太妃顿了声,她看了一眼席嬷嬷,席嬷嬷很快会意过来,带着云初和水碧出去了。

那三人一离开,穆惋月顿时油生一股不祥的预感。

“听沉王你被人送进了黑渊林,可知道是谁将你送进去的么?”

穆惋月闻声心下一怔,皇甫震知道她被人送进了黑渊林?倏地抬眼看向贞太妃,“王爷真是神通广大,连臣妾失踪的下落都知道。太妃恕罪,许是臣妾无意中得罪了什么,她才会对臣妾下此恶手。但臣妾确实不知对臣妾动手的人是谁。”

贞太妃迷离起了眼帘,看向穆惋月的视线充满了疑惑。心忖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本宫自认与你关系不错,才会告诉你沉王知道此事,你可别诓本宫才是。”

如果关系不错,皇甫震既是知道她在黑渊林,怎么不见这母子俩去救她?穆惋月心下冷笑,“太妃娘娘的恩德,臣妾永铭内心。在天牢里太妃您未免臣妾受苦,还特地安排蕊儿送来好药助臣妾解脱,这样的恩泽臣妾无以为报。”

贞太妃回忆起蕊儿将药还给她的情景,委实而言,穆惋月的确把她吓到了。虽说不至于寝食难安,但还是让她如梗在喉。“你别怪本宫心狠,本宫也是为你着想。”

“臣妾知道,皇后娘娘仁慈,她不仅没让臣妾在天牢里受到任何折磨,还让臣妾三餐无忧。”

“行了,别拿这些事情来敷衍本宫,本宫阅人无数,皇后是什么样的人本宫还是能看出来的。”贞太妃换了个姿势说:“本宫今日过来就是想好好跟你聊聊,本宫给你的千日催心散可用完了?”

“回太妃,还在大半瓶。”穆惋月如实回答。

“本宫问你,你可愿意继续将那大半瓶千日催心散用完?”

穆惋月不语,贞太妃见她沉默,忽然臆测到什么,“皇上将你从黑渊林找回来,难道因为这个你就对他倾心忘了你答应过和本宫联手替你姐姐报仇的事情了么?还是你如今荣宠后宫,想过河拆桥了?”

穆惋月明白贞太妃的意思了,她在试探自己。现已至此,穆惋月已没什么可顾忌了。她讨厌皇甫宇的权力,可是现在她要利用这个权利来报仇。“回太妃的话,那千日催心散皇上已连服多日,恕臣妾直言,它是不是有效臣妾还有待怀疑。虽说您告诉臣妾那是慢性毒药,可是皇上至今仍未见半分端倪。臣妾实在担心这千日催心散是否真如太妃娘娘您所言是真有其效呢?还是娘娘想利用臣妾,试探臣妾的忠诚。”

第075章 谁更有利用价值

也就是说行刺的人都死了,那笔赈灾银全落入那个人的银袋了。再想要将灾银追回来,莫过于登天了。“我一直让人监视着城门口,只要是有大件箱、柜等能装灾银的都仔细检察过了,说明那笔灾银还没有抵达皇城。”

南宫非终于收拾干净自己,毫不客气的在皇甫宇下方坐下。汪福在递完衣裳后就离开了,连茶都忘了替他沏,有些口渴,伸手就去拿先前彤妃那杯。皇甫宇瞬间将他的手拍开,随即朗声让外间的小忠子沏茶过来。

南宫非若有所思的看着皇甫宇,清明的双眸却透着复杂的光泽,“你就不让人家把灾银都存放到银号里,忘了银票根本就不必用大件箱、柜装了么?”

“我早就想到这一层了,昭月的银庄总号都在皇城里,我让人暗中查过,近两个月都没有得到那个银庄有大比钱银进出的消息。”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南宫非喝着小忠子沏的茶,他了解皇甫宇,能这样分析的皇甫宇心里一定有数了。

皇甫宇沉静孤傲一笑,眼里的眸仁亮得似星辰深遂,“知道吗?穆相和薛尚祖接下这个差事了,朕还限期一个月之内破了此案,否则就休要在朝堂上站班。”

“哈?”南宫非好笑的看着说这话的凌厉男子,“薛尚祖还好说,那穆相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简直跟那个人是一个鼻孔出气的,让他们去查,你不是明摆着不让他们再出现在朝堂上了吗?”

皇甫宇吃着彤妃送来的点心,徒然笑得很阴森危险,“这怎么可能?如果昭月的朝堂上少了穆相和薛尚书站班岂不是难看得很。”

他最讨厌皇甫宇这副胸有成竹却对他闭口不言的表情,“我知道你心里有主意了,说来听听嘛,好慰劳慰劳我这两个月在外忙活不是。”

“穆相那里自然是查不出个什么的?他与薛尚书相交平平,肯定不将他放在眼里。可是这两个人若想还在朝堂上站班,就必须做出成绩来,就算抓不到主犯,也得给我把灾银找回来。”皇甫宇脸上透着自信的光泽,仿佛已经看到某个人脸被气得爆跳如雷的表情,“你说如果那个人手下的官个个都被严察,结果会如何?”

这天下本来预先是那个人的,岂知让皇甫宇后来居上了。没时间筑固自己在朝堂上的势力,更没空将自己的影响力遍布出去。虽说现在皇甫宇得到一些支持,可世事多变,谁又知道往后会发生什么?不过听到皇甫宇这句话,南宫非心里有底了,“还能如何?运气好你能搜出被盗的灾银,运气不好你能抄了不少贪官的家获得不少充盈国的赃银。”再怎么说,皇甫宇都是赢家。“那你是想在穆相和薛尚祖查察此案的时候,从中推波助澜一回了,到时候不旦能追回脏银,那二人也可继续站班朝庭。可是你就不担心他在玩儿阴的吗?他能想到的你也能想到,你能想到的不见得他想不到。”

“赈灾银失踪这么久,朝廷又没传出任何可破此案的消息,他现在一定在为自己的成功庆贺才是。咱们做事向来隐密,该让他知道的才让他知道,不该让他知道的他何偿知道了半分?”

这到是真的,难怪这些日子那人容光满面,看谁都亲切。昨日在温柔乡碰到他,他不但邀了饮酒,那样子还好的跟兄弟似的。但他能读懂他笑里的意味,他在为自己的胜利庆祝,在嘲笑皇甫宇的无能。他在低调中宣布着他的势力和主权,仿佛真的就连皇甫宇都只能被他玩儿在手里一般。他明白对于那个人来说到手的皇位眼睁睁的被算计走了,岂会甘心?

“那我就等着听好消息了,你也不怕事情闹出来到时候会有多么的惊天动地。”皇甫宇一向运气挺好的,恐怕惟一栽的一次就是栽到穆惋月的身上。

皇甫宇傲笑不言,说真的他也很期待呢,那人被摆一道的表情。

南宫非也禁了声,他看到了桌台上皇甫宇没有吃完的点心。伸手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嚼了几嚼后,先前还一脸兴味的表情逐渐阴暗了下来,再次看向皇甫宇,他的眼神更深了,“宇,这点心谁送来的?”

皇甫宇喝着茶着,没看南宫非的表情,“好吃么,好吃你就吃光。”

南宫非却将嘴里的点心吐了出来,甚至用茶水漱了漱口。

皇甫宇好笑的盯着南宫非,可见南宫非难得的正经,他也笑不出来了,脸色也跟着冷了下来…。

且说穆惋月走出御书房,但见孟伊伊靠在院中一假山,今日天气尚好,不应有汗。可她的眉宇间却有细密的香汗淋漓,走近她,“是不是膝上的伤复发了?”

孟伊伊摇了摇头,笑道:“不打紧,本想着娘娘很快就能从御书房出来,只要娘娘能重新获得皇上的宠爱,奴婢站多久都是值得的。”委实而言,她真不知道穆惋月可有成功重新获宠,只是皇上留她如此之久,如果讨厌应该是不可能的罢。

这个傻丫头,穆惋月深深的看着她。携笑的眼眸流露出的惆怅凋零了假山旁的花叶,在风中无力的飘扬颠簸。“回去吧,我再让蕊儿把御医唤来,替你仔细瞧瞧。”

“谢娘娘关心。”孟伊伊心里直犯厌恶。

“谢什么,咱们好歹姐妹一场,我不能为你做些什么,至少得保证让你的腿不会遗下病根。”穆惋月是真心说的,因为母亲的原故,她偶尔也识了几个大夫,得知伤患若是病根未除净,往后在遇到冷雨的季节,愈合的伤势会隐隐作痛。

孟伊伊腹忖,你不是不能为我做些什么,是你不愿意为我做些什么。此时穆惋彤那张美丽的容颜,她是越看着差点就冲口而出骂她伪君子。“出来这么久了,那咱们走吧。”但她的理智还没到崩溃的边缘,穆惋彤还有利用价值。

第027章 没什么承受不住

新册封的嫔妃都要去向皇后请安。穆惋月自皇甫宇走后便一直坐到天亮。

一大早,庭院中的鸦雀便吵闹不休,蕊儿赶完一拨又来一拨。穆惋月坐在妆奁前,望着菱花镜中装扮清雅秀丽的女子,仿佛真的看到的是自己。云初替她绾着最后一缕青丝,细心不敢有丝毫怠慢。

“云初,你一点儿都不为我感到奇怪么?”自一见面,云初的情绪就表现得反应平平,丝毫不见在相府时的雀跃。

云初微微的笑道:“依小姐的美貌和聪慧,怎么可能在宫里做一辈子女官!奴婢就知道小姐终有一日会受皇上宠幸,荣升枝头的。”

云初依旧是原来的云初,可她始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父亲知道后说什么了么?”

手微颤,才绾好的青丝从云初手里脱落。看着镜中的二小姐,云初忍不住双眼噙泪。

云初含泪的目光里有同情、怜悯、悲伤和恐惧,一时间她的百感交集让穆惋月意识到她的父亲一定又有什么冷血无情之举。“说吧,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承受不住!”

“宫里的传旨太监前去相府传旨,相爷领旨谢恩时并未说什么,只是等那传旨太监一走,他便说…便说…。”

“便说什么?”

“便说小姐你终于有点用途了。”

云初的声音很小,可穆惋月偏偏就听得很清楚。微微掀起唇角,弧度停在习惯的位置上,于那个‘父亲’,做出什么事或是说出什么话她都不会再大惊小怪了。“傻丫头,我都不伤心你哭什么?”

“奴婢只是替小姐委屈,人家嫁进皇宫都有庞大的家族做靠山,可是咱们府里的相爷,奴婢看他的表情根本就不会管小姐你的死活。”

穆惋月倒是笑了,“还好你在宫里,否则这番话若是让花总管听见,仔细你的皮肉。”

“都什么时候了,小姐还有心开奴婢的玩笑。”云初嗔怒的转过头去。

蕊儿快步走进来说外面的轿辇已然备妥,她可以起程去伯雅皇后的宣羽宫了。

穆惋月想了想,却吩咐轿辇先去了千寿宫。

在去千寿宫的途中,穆惋月好像有看到孟伊伊走在连廊里,可等她仔细察看时又不见她踪影,暗道许是眼花吧。

再次迈进千寿宫,穆惋月没有成功接近皇甫宇的喜悦,有的只是贞太妃擅自戴在她脖子上枷琐的沉重。以后的路还很长,最后她是不是能如愿以偿让皇甫宇身败名裂以慰藉她的心伤,是不是能彻底摆脱贞太妃的控制就要看老天爷帮不帮她了。

脚下的步子十分熟悉千寿宫,再转了几道连廊后便瞧到席嬷嬷候在门口。

席嬷嬷在见到来人后立即回身入殿中作了回禀,很快她便引着已成彤妃的穆惋月来到贞太妃跟前。

贞太妃神色肃穆的端坐在主位上,那垂在耳畔的步摇穗儿随着她饮茶的动作细细作响。

“臣妾向太妃娘娘请安,愿太妃吉祥安康。”穆惋月按着宫规准礼向太妃请安。

贞太妃面不改色的将玉盏递到席嬷嬷手里,懒懒地吩咐:“起来吧。”

第057章 你想得到什么呢

什么都不是?穆惋月窒息的暗叹,如此一来他是连她这个人都要否认了么?穆惋月抬起眼,倔强的看着皇甫宇,“难道不是赎罪么?如果不是,皇上天天到这玉宇宫来,却自从绮央宫后再未宠幸过臣妾,难道皇上不是因为姐姐的缘故才对臣妾不忍伤害么?”这是作为穆惋彤的疑惑。

皇甫宇赫然倾身至前,伸手捏着穆惋月的下颌。有那么一瞬间,他在彤妃的眼里看到了属于穆惋月的倔强,她就是那样的不认输,越是挑衅她越是有兴趣。是的,穆惋月的一切他都记得非常清楚,他只是不敢承认心底的异慌是因为穆惋月而动。母亲曾说过要做大事就不能心慈手软,左相也曾告诫过他帝王应以天下为重,不该有儿女情长。

他也是这样做的,所以没有什么他舍不得。就算那夜离开穆惋月时有多么的痛心,他也要舍。且为一颗棋子痛心,他不耻那样的自己。且此时,穆惋彤一声声的说到穆惋月,就若刻意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她一样。狠狠的盯着她,语沉声险,“怎么,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想让朕宠幸你么?别以为上次在绮央宫你耍的手段朕不知情。朕清楚你勾引朕是有目的,如果你不是想替你姐姐报仇,那就是你贪念朕手里的权势,你想得到什么呢?如果你想当皇后,只要侍候朕满意了,那中宫之位朕也不是不能赏你。”

捏着穆惋月下颌的手不断在用力向上提,穆惋月承受不住痛意随着强硬的力道起身。皇甫宇倾身向前,吻咬住穆惋月血色浅薄的樱,唇。穆惋月吃痛皱眉,想推开皇甫宇时整个身子却被他横抱了起来。

视线里的床榻越来越近,穆惋月有些厌恶和慌神,本想得到一个期待,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局,“皇上,你不能这样。”嘴里有丝丝自腥气息,熏得穆惋月有些晕眩。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么?何必在朕面前上演欲拒还迎这一套。”

一听见这冷漠无情的话,穆惋月不顾一切的挣扎起来。如果做为穆惋彤,皇甫宇不能对她温柔,至少也别让她感受到如此的薄情和绝情。在身子躺在床榻上的瞬间,穆惋月推开皇甫宇,扯过云初早晨叠好的被子围着自己,“你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不能?”皇甫宇冷笑的盯着穆惋月,发现她依旧没有惊恐没有惧怕,有的只是排斥和厌恶,虽然她极力想掩饰,可那不经意间的蹙眉警惕,轻易就将她出卖了,“你忘了你的立场还有朕的身份么?在这皇宫,不,是整个天下,没有人敢在朕面前说个不字,你也毫不例外。”

护着自己的被子被皇甫宇大力甩到床下,穆惋月冷冷的看着皇甫宇欺压在她身上,粗暴的吻着她。身上的衣裳一件件被撕碎,那刺耳的破裂声就若她那颗伤痕累累的心。阖上眼,忍住眼中打转的泪雾凝聚成滴滑落眼角,总有一日,她会将皇甫宇施加在她身上的伤害十倍奉还。

等到皇甫宇结束他的情,欲,穆惋月已是没有力气再动弹。有宫女入来替他着好衣裳,接着是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云初急匆匆的跑进来,在看到床榻上的小姐身上半掩着纱被时,不禁悲由心生。小姐的眼睛一直望着帐顶,空洞得仿佛没有灵魂,“小姐,你没事吧,奴婢让人给您打水来沐浴可好?”

第090章 黑渊林里的黑暗

“皇上一回宫势必就要问起彤妃之事,娘娘您心里得有个计较,别到时候出漏子。”

伯雅敛下眼来想了想,“过会子你去把缡妃和贤贵妃都请到百羽宫来,就说本宫请她们过来坐坐。”既是给她找事情,她也不会让那两个女人安得清闲。

“奴婢知道了。”

有鸟鸣声响在耳边,细细碎碎的声音不时起伏。穆惋月被装进了一个大黑袋子里,不适的颠簸终于让她彻底清楚。同时也越来越害怕,因为她不知目的确在何处,感觉有人抗着她不停的移动。

约莫过了一刻钟,她被放在了地草上,一股青草的清新味道又让穆惋月整个人放松了。她听到有两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真是奇怪,皇上明明有口谕传回宫说暂缓彤妃的事情,怎么皇后娘娘抗旨让咱们兄弟把人弄到这黑渊林里来。”

“这我哪儿知道,我只知道皇后娘娘容不下彤妃,反正我看宫里几个受宠的主儿都不怎么待见彤妃。以前的女官成为彤妃也有段时间了,听说那玉宇就没人去窜过门,可见彤妃的人品有多差。”

“她是在绮央宫被皇上临幸了的,为这事儿气得缡妃娘娘吃了好些天的药呢。像这种为了宠幸施手段勾引皇上的女人,难怪在后宫成为众矢之的。”

“她可是穆相的千金呀,想不到以她的身份也要狐媚皇帝。”

“其实也怪不得她,要知道后宫的女人若不去争不去抢,怎么能引起皇上注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