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章 真的假的皇甫宇

“好吧,既是二姨妹笃定自己必死无疑,那么你若是在黄泉路上碰到你姐姐,请代本王向她问个好。让她死在与本王的洞房花烛之夜,本王心里还是满愧疚的。”

听着这虚假的声音,穆惋仍然留给皇甫震一抹凄凉悲冷的背影。这回她没怎么听到脚步声,只是觉得几声连梦都不会惊醒的响动后,属于她的牢室外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突然觉得有些冷,天边已是泛起了云白,晨曦已过,温暖的阳光就要刺破云层泽备苍生。可惜了那样的温暖,是照不进这阴暗的天牢的。企今为止没人来打扰她,她已是万幸加庆幸了。

在离皇都数里之遥的一座城池,皇甫宇正坐在城主府的书房里翻阅着收缴贪官的数量和脏物。

南宫非坐在一边看似悠闲的饮茶,实则忖虑要不要把才得到的宫中消息告诉皇帝。他打量着皇甫宇专注凝重的神情,似喜悦又似悲愤。也是,沉王手下的那些贪官实在是胃口太大了,现在虽说是收拾了一批,但昭月很大,且朝廷根本稳固需要时间,若是不小心应付,只怕会事与愿违。

“宇,我还是担心你这样做沉王那里有会动作。”搁下茶盏,南宫非认真言道:“你抄的贪官几乎全是沉王的门生和属下,若是他们联合沉王在这个时候造反,咱们岂不是自己把自己放在锅里煎?”

皇甫宇没有抬眼,继续翻阅账册言道:“你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我现在必须这么做。我也知道现在朝中站在咱们这边的大臣不多,但如果不做出点事情出来,我就跟个无用的皇帝有何区别?而且站在我们这边的大臣一直想看我有什么动作,现在既是事情已动,何不就让事情动下去。沉王虽有计较,但他现在还不敢逼宫。”

“你就没想过万一某天他不会顾及到什么名声呢?”

“咱们的势力虽说比他弱,但也并不弱多少不是?他这次命人劫了赈灾的银两不就是想打击咱们的势力么?我岂能让他如愿?非但如此,我还要让他付出代价,那怕只是充盈国库也好。”

他感觉到皇甫宇似乎有些着急了。这么多年都等下来的皇甫宇还有什么有让他着急了?“宇,你觉不觉得你最近好像变了。”

这回皇甫宇抬起眼,毫无情绪的看着南宫非。“变了?”

南宫非点点头,“变得好像假的皇甫宇了。”

“什么真的假的皇甫宇,皇甫宇永远都只有一个。”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自小受到的耻辱,娘亲告诉过他,那都是一贞太妃那个贱,人害的。她害得母家人过得一天不如一天,他也要将贞太妃的族人打压下去,“这次清缴行动中,贞太妃的堂兄妻弟家产最富,足以买下半座城了。”

他在转移话题,既是如此南宫非也不好再继续,顺着他的话说:“对了,我那时走开了,还不知道你是怎么处置他的?你有将他就地正法?”

皇甫宇冷冽的轮廓危险一笑,“怎么可能,我只说抄了他的家产罢了。至于他的性命,我告诉他看在贞太妃的面子上饶过他一家七十八口,但从此贬为庶民,并不得为官入朝。”

这一招的确高明,贞太妃知晓后会气会恼,可又因为皇帝放过她族人性命而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贪脏枉法是事实,她无法在众人面前护短。“相信经过这次事情,贞太妃一族的人也会有所收敛,对于咱们接下来的行事也会有所帮助。”

“西秦帝抱恙,内乱的消息你知道吗?”

听着皇甫宇突兀的问话,南宫非恼他总是莫名其妙就跳开一个话题,“知道,现在的西秦帝是主和的,内乱主要以他的胞弟蔡王为首,听说这次闹得还挺厉害,西秦帝已经快两个月没上朝主事了。”

“你对昭月和西秦的前景怎么看?”南宫非和他从小一起长大,那时他是每天做不完事情的贫苦孩子,而南宫非则是一大家少爷,锦衣玉食无忧无虑。搞不懂他怎么就看上他那样脏乱的样子,还愿意跟他玩儿。等到二人熟得一起拜师学艺后他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当时他以为南宫非会吓一大跳再也不敢和他走在一起了,想不到他却痞痞的告诉他,‘想不到和乞丐玩儿都能捡到宝,这注定我南宫非一辈子吃穿不愁啦,等你做了皇帝,那国库里的银子总多过我家的账房吧。’

南宫非不知道皇甫宇在回忆细小之事,说:“西秦帝是主和的,我知道你娶伯雅皇后一则是缓和昭月和西秦的形势,二来有西秦帝的独女为后且质,爱女如命的西秦帝相信也不会难为昭月。可如果西秦帝驾崩辞世就不懂了,蔡王是主战的,当初他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你和伯雅皇后的婚事。而且就算昭月和西秦联姻,只要蔡王当了西秦帝,他依旧不会把昭月放在眼里,至于伯雅皇后,我相信蔡王不会心疼这个侄女的。”

“也就是说若是西秦帝不幸驾崩,昭月和西秦的战事又将开启。”他讨厌战争,也不喜欢每日勾心斗角的算计。可是如果他放过别人,别人未必会放过他,所以他学会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要去争取,哪怕不折手段,伤害至亲至爱的人。例如:穆惋月,那个这辈子惟一以让他觉得心神安宁的女子。

“更糟糕的是若是沉王和蔡王联手,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听想南宫非这样说,皇甫宇不再说话了,而且眉宇蹙得很深,就若计划着离开月牙儿娶西秦公主伯雅似的。叹息着轻声问:“宇,你的毒怎么样?身体可有不适?”

一听这话,皇甫宇的狭眸瞬间冷邪起来,“我已经让一位得道高僧看过了,他说中毒的迹象并不严重,而且解药我也已经服下了。只是为了麻痹某些不怀好意的人,她遣人送来的点心我还是告诉她都吃过了。”

第022章 誓死难咽下的气

正走到门口时,突见缡妃跌跌撞撞的跑过来,险些撞到她捧着的盆栽。“缡妃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缡妃未理会席嬷嬷的关心,而是梨花满面扑到贞太妃跟前,“姨娘,您要替缡儿作主啊!臣妾虽说在宫里躲了一整天,可宫里传言些什么臣妾是知道的。姨娘,你若不为缡儿处置了穆惋彤,让缡儿还有何颜面在宫里立足呀!”

贞太妃示意站在门口的席嬷嬷出去,想着今儿是怎么了,早该来的人晚来了,晚该来的人却还没来。莫不是昨夜皇帝雄风大展,折腾得穆惋彤起不了身罢。拉着泣声不止的缡妃起身,贞太妃笑道:“瞧瞧你这失态的模样,若是让皇上看见还要不要去你的绮央宫啊!”

“绮央宫,绮央宫,我现在恨死绮央宫了。”一想到昨夜之事,缡妃便恨得咬牙切齿,“也不知穆惋彤那个贱人使了什么手段,竟把皇上勾引到臣妾的雀榻上去了,这口气你让臣妾怎么咽得下去嘛。”

的确是咽不下去,贞太妃神色和蔼之下又徒然自责,“唉,这事儿呀也是姨娘的错,如果不是姨娘吩咐席嬷嬷和穆惋彤给你送东西过去,也就不会遇到皇上,更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不,这不怪姨娘。”缡妃抹着泪痕,“是穆惋彤那个贱人使了手段,姨娘,缡儿恨啊!皇上居然还将她抱着离开绮央宫,让宫里所有人都来看我绮央宫的笑话,你让臣妾现在怎么活呀!”

贞太妃要的就是这个结果。相较于穆惋彤,缡妃还是可信度还是要高些。那穆惋彤自负聪慧,可她的心不定,毕竟面对一个死去的姐姐和一个年华正好的英俊皇帝,有脑子的都会选择后者。自己想将穆惋彤当作放在皇帝身边的眼睛,又如何能保证穆惋彤在得到宠幸后贪恋荣华过河拆桥?届时什么姐妹情深要替姐姐报仇,都只是她片面之词空话一句罢了。

只有一开始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上,使她变成一个众矢之的的人,让她时时刻刻如坐针毡,她才会明白仇不是那么容易报的,荣华富贵也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那么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任自己摆布。

“皇上呢?到现在还在御书房商议政事么?”贞太妃作势随意的问道。

缡妃哽咽着点点头,“听说南边秋收太差,关于如何赈灾的事情已经在前朝商讨好些天了。”

“皇后那里呢?知道是什么态度么?”伯雅太能沉住气了,商是利益联姻,她也不得不承受这个皇后皇甫宇挑得不错。

“现在整个帝宫都知道了,皇后怎会不知情,只是皇上没有发话,她又能如何。”越说越气,缡妃的眼中已布了血丝,“姨娘,皇上居然在我宫里宠幸一个卑贱的女官,于我而言就是奇耻大辱,今日若不让穆惋彤受死,缡儿誓死咽不下这口气。”

听着这血腥危险的语气,贞太妃不慌不忙的笑道:“你错了,穆惋彤可不卑贱,她是当朝相国之女,若按品论,地位还高过你。且既是受幸于皇上,自然就不再是本宫这千寿宫的女官了,相信圣旨即刻就要下达,你要是再说什么让她受死之类的话,当心皇上听到不高兴再不去你的绮央宫了。”

第053章 毒药千日催心散

“谢太妃。”穆惋月小心冀冀的问,“娘娘,臣妾有一事一直想请教,还请娘娘替臣妾解惑。”

“是什么?”

穆惋月垂下眼帘,想了想后才说:“娘娘给皇上下的毒…。”

她就知道穆惋彤会问这个,贞太妃眸色一凛,随即不咸不淡的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实不相瞒,这宫里的日子实在难熬,臣妾虽然小心谨慎走好每一步,但无意中还是会招惹一些是非。所以臣妾想知道娘娘交给臣妾的事情何时才能到头?”穆惋月说得很动容,她透露出来的信息完全是个胆小怕事却又想功成身退的人。

原来她在打这个主意。贞太妃松了警惕,幽幽的言道:“本宫曾告诉过你别以为本宫长住这千寿宫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你近日与贤贵妃争一个女官的原因本宫多少能猜个八九分。虽说那孟伊伊曾一度与你共患难,但你为了她和贤贵妃伤了关系,只怕这苦头你还没尝到最苦的。”

“臣妾只做臣妾认为对的事情,不会怕贵妃娘娘报复。”

贞太妃冷眼一抬,暗嘲穆惋彤的幼稚和愚笨,“如今那孟伊伊成了你宫里的女官,你使唤得还得心应手么?”

“伊伊在琼华宫受的伤势严重,目前还正在康复之中。”穆惋月不疑贞太妃话中有异,诚然应答。

贞太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而她略微显示的异样也让穆惋月心下没底,疑惑的呢唤,“太妃娘娘…。”

贞太妃看着穆惋月,以为她还是在意有关皇甫宇所中之毒的事,“你应该知道什么样的毒药吃了后并不会立即有反应。”

“慢性毒药。”穆惋月不假思索的回答。

“是的,皇上现在服用的慢性毒药名叫千日催心散,遇水后立即无色无味,就算是验毒高手也难以验出来。这种慢性毒药一旦溶入身体的每条血液,就会在一个月之内形成依赖。当然,这种依赖并不会立即表现出来,可当人真正察觉到的时候已为时晚矣。”

她的语气宛如风拂树梢那般平和,却听得穆惋月心惊胆颤。她兴奋报复皇甫宇的计划得到实施,同时也为皇甫宇真的会死的预测感到心痛。她承认自己是个不称职的报复者,幸好她的理智还在,清楚自己重生是为了什么。“皇上会死得很惨么?”

“到死的时候当然会很惨,咱们都没死过自然不清楚死之前的感受。如果你姐姐能活过来,或许她可以告诉你死前的最后一个呼吸是怎么呼出吸进的。”贞太妃揉着一边太阳穴,冰冷的笑道:“怎么?你在替你姐姐心疼么?还是你在心疼?”

弥留之际的感受不用问任何人,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娘娘玩笑了,臣妾岂敢。”她会心疼皇甫宇么?不,她不会对自己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

“皇上日日都往你玉宇宫去,听说去时还让汪福带着不少奏折。”她不清楚穆惋彤用了什么手段迷住了皇甫宇的脚步,但若非如此,她也不敢贸然拿****日催心散。所以在某些方面,穆惋彤的心计还是可圈可点。“不知皇上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第071章 被仇恨冲昏了头

“皇上,老臣…。”

就在穆文儒又准备借故搪塞之际,倏地听到穆惋彤开口,“皇上。”

这声音不大不小,却硬是让正在回话的穆文儒咬断了声,所有人都意外的看向彤妃。发觉她没了先前的矫情和忐忑,换作一副从容若水的姿态看着皇上,“皇上不必气恼,臣妾的父亲既是一朝之相,岂能是那碌碌无为之辈?父亲既是说从长计议,那就是说他有可计议的办法。既是他有可计议的办法,那皇上还何须忧心?依臣妾看,皇上此事大可交由穆相去办。穆相是两朝元老,又是德高望重之辈,量那些阻止皇上追回赈灾银两的宵小之辈也不敢将他如何。”

穆文儒表情瞬间凝住了,他直视着女儿娇弱婉韵的身姿,错愕得心下直慌。这是他的女儿么?何故看他的眼神那样陌生和无情?呵呵,自己待她一样的冷漠不是?只是他料不到她竟是如此的大胆,坐在皇帝身旁已是不该,此时开口干政更是可灭九族的事,难道是她想借着这事来报复他对她姐姐和母亲么无情么?

“娘娘过奖了,老臣实不敢当。”穆文儒忙拱手回拒此事,因着此事若由他来办,那真真是要难为自己。

“穆相有何不敢当?”穆惋月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她不记得身边坐着谁,也不记得自己因何坐在这里。只知道母亲生前花总管待她的不敬,还有父亲的装聋扮哑的忽略,她们母子三人在相府里生活得何其辛苦。他从不陪母亲坐坐,哪怕只是一小会儿,却可以和花总管长时间的出双入对。“想您当年入式三甲,才智能力何等卓越,难道穆相的本事会因着时光的流逝而倒退或是变弱么?皇上新登基,正是需要穆相你出谋划策,稳定朝纲的时候。若是你不能替皇上分忧,这朝堂你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如早日卸甲归田,女儿也好早日承受膝下以尽孝道。”

除了皇甫宇外,众人都被彤妃的一番义正严词给怔住了。想来就若彤妃如此尊为皇妃又得陛下宠幸,但穆文儒好歹也是她的生身之父不是。且就此案而言,想要侦破的确有太大难度,彤妃此举分明就是在为难穆相。难道,他们父女不和么?

“彤妃说得在理,朕就交由穆相你办了,薛尚书,你要好好协助穆相尽早勘破此案寻回被盗灾银,否则朕严罚不怠。”皇甫宇顺着穆惋彤的话下旨,冷酷傲然的帝威逼迫得众人的头又低了一分。

“臣遵旨。”三人又跪在地上领旨。

皇甫宇说:“此事越快解决越好,朕就给你们一个月为限,届时若破不了案,朕会怀疑众位卿家在朝堂上的处事能力。”

“是,皇上。”那二人已是骑虎难下,只是硬着头皮答案。

“都下去吧。”皇甫宇的话里夹杂着叹息声,他又利用穆惋彤了,方才就是利用她的话去这样刺激穆文儒。但见穆惋彤与穆文儒的态度,他总觉得穆惋彤听似清淡的话里夹杂着太多父女间本不该存在的东西。

“臣等告退。”

第101章 是对是错难决择

伯修大方的承认,“这封信是你皇当着我和你母后的面写下来的,我有问过他将这样的实情告知于你会不会太残忍了,可是你父皇说昭月帝现在的野心已不是通过和谈或是西秦能控制的了,他这样做知道会让你伤心,可你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既是两国战事将再燃起,如此紧张的情势下兄长你怎可只身入昭月?”

她的妹妹果真是有几分聪慧的,可惜从小一起长大的坏处就是太过了解对方,偏偏她无视自己居多,所以看不透自己。“我告诉昭月帝我是游历而来,且为这个借口准备了许多不同地言的物品送到宫中,我说你父皇病重,我想替他看看你好不好就走。所以雅妹妹,我还只能在这昭月皇城多呆两天,这两天之内你一定要找到昭月的军事图鉴,否则西秦定会毁在你父皇手里,我想雅妹妹你不会忍心看到你父皇将来无颜去见皇族的先人罢。”他没说昭月会将西秦吞并,他觉得用西秦帝来当借口更容易激起伯雅的行动欲。

“你是想让我背叛昭月背叛皇上吗?可我是昭月的皇后呀,我不能这么做。”她爱皇帝,那个她一见钟情的男子,尽管他的心从来都没在她身上停留过。

“雅妹妹,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呀?”伯修故意变得严肃起来,“昭月没有你的亲人,你的亲族都在西秦,我们才是你的亲族。如果你不帮西秦,你就是背弃了西秦,你忍心让西秦毁在你父皇手里,让西秦的百姓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吗?”

背弃?天啊,这个字好沉重。伯雅背靠着凤椅,矛盾得说不出任何说来。

“雅妹妹,你还犹豫什么呢?”伯修继续追击。

“如果我答应了,将军事图鉴给你,那昭月的将来会如何?”

“怎么你的心里就只有昭月,不管你的父皇、母后和西秦百姓的死活了么?”伯修没想到伯雅会问这个问题,他只能用更生气的方式来压抑住伯雅的疑惑。

“我…。”伯雅语塞,看着伯修义正严词的面孔,心如乱麻搅在了一起。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在皇城我还有些事情要做,雅妹妹,希望你以西秦的大局为重,想想生你养你的父皇母后,不要让自己悔恨终生呀。”

伯修走了,良久,伯雅依旧没回过神来。她觉得老天爷给她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居然让她在自己的夫君和父母之间做出选择,而且不选不行。谁来告诉她应该怎么选?谁来告诉她应该怎么做才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没有答案,殿中静极了,连沈嬷嬷看见那样矛盾的公主都停住了脚步不忍上前。

傍晚时分,各宫各处都已掌灯。

穆惋月刚用完晚膳,正坐在庭院中赏月。与其说是赏月,不如说是望着那半轮银勾发呆。

“小姐不开心么?”云初小声的问。

穆惋月略微抬眸看了一眼云初,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没什么,只是觉得莫名的惆怅而已。从前我们母女三人总是爱这样坐在花园亭子里赏月,一起说说笑笑。”

就是相爷不会参加,相爷总是和花总管在一起,云初心下暗忖。“是啊,那个时候奴婢还有佩珠总是讲些民间的小故事给你们听,夫人被奴婢们逗得哈哈大笑呢。”

如今夜还是夜,月还是月,只是物是人非罢了。

“小姐,晚了,御花园里应该不会遇到什么人,咱们要不要出去走走?”小姐自被封为贵妃,宫里说闲话的人的确少了,也没人敢上门寻事。可小姐总是呆在宫里,若是皇上不来,连个生面孔都遇不到。

“不了,我就想在院子里多坐坐。”她是真的哪儿都不想去,这样静静的坐着,可以让她的心绪平复下来。

云初不再说什么,也就这样陪着小姐在院子里坐着。

伯修没有催促伯雅什么时间行动。但他让人告诉伯雅,他会在次日的中午起程离开昭月皇都,然他希望伯雅能给西秦帝和皇后一封报平安的书信。

传口信的人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隐晦意思,近来寝食难安的伯雅也真的就下字了决心。趁着这日皇帝还在早朝,她领着沈嬷嬷来到了御书房。

沈嬷嬷手里提着食盒,交给当值的太监时说的是放在御书房,以备皇上何时有了饥意才用。而伯雅趁着沈嬷嬷如此这般交待太监事情的时间,在玉案下的暗格里发现了昭月的军事图鉴。颤抖着手将图纸塞进袖中,忙与沈嬷嬷一道离开了御书房回去百羽宫。

而这一幕却被暗中观察的南宫非看得一清二楚,等到皇帝回到御书房,他正坐在一旁享用伯雅皇后带来的点心。

皇甫宇径直站到玉案前,打下玉案下的暗格,危险冷凝的一笑,“你看着她把东西取走的?”

南宫非喝了口茶水,却答非所问,“怎么样,遭人背叛的感觉挺不好受罢。”

他是指穆惋月的事情,皇甫宇冷看了一眼南宫非,“两码事何必放在一起说。”

南宫非耸耸肩,也只能笑笑,“伯修中午就会离开昭月皇城了,这两天沉王把他招待得很周到,金银珠宝和美女,他可是照收不误。”

“怎么?你羡慕了?朕也可以给你这些。”

“呵呵——。”南宫非徒觉脊背一寒,“得,我还想长命百岁呢。”

皇甫宇坐下,背靠着龙椅,“不贫了,事情都这排得如何了?”

“差不多了。”南宫非说:“我真是迫不急待想看看那个消息突然传遍昭月皇城时,朝中那些老匹夫会是怎么的手忙脚乱。”

“不急于一时,我要等到伯修快回到西秦时才把消息放出来。”

南宫非突然想到什么,略微皱了皱眉,“皇后那么容易就把国纸偷到手了,伯修那边会不会怀疑这其中有乍呀?”

第042章 耍不该有的心思

“妹妹倒是好心得紧,你也不担心若是她成功勾引了皇上攀上枝头,届时和你争宠夺幸么?”贤贵妃不屑的瞟了一眼穆惋月,徒然发现这个人的表情好像从未变过。柔和的唇线勾勒出一抹叫笑的弧度,眼里的眸光却淡得仿佛朦了一层浓化不开的月光,身姿端坐,举止言谈都恬到好处的不过份。不论自己如何的明嘲暗讥,她似乎都不为所动,宛如风中劲竹,摇摆得何其自然。

贤贵妃根本就不担心孟伊伊会勾引到皇上,因为在琼华宫她断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她气的,是孟伊伊是这琼华宫的奴才,居然敢生出要与她称姐道妹的心思。这是背叛是死罪,她怎么可能轻易就饶过她。

若她不曾是千寿宫的女官而是绮央宫的女官,想接近皇甫宇报仇出此遗策,一经缡妃发现下场必不会孟伊伊好多少,“臣妾并不担心,这后宫是皇上的,皇上愿意宠幸谁那便是她的福气。”

“彤妃真是坐着说话不腰疼。”

说着这话的贤贵妃神情傲慢,这其中不难看出有些许妒忌。穆惋月知道若想救孟伊伊,不论用什么办法都会得罪贤贵妃。她能做的就是让贤贵妃感受到她的真诚,“娘娘,臣妾知道孟女官一定知错了,瞧她也跪了那么久,该受的罚也够了。”

贤贵妃迷离着月眸看着穆惋月,美丽的脸庞因为不高兴了而变得奇怪,她阴冷的笑道:“还说和孟伊伊交际浅薄,依本宫看你们之间分明交集非浅呀,彤妃你不会是听什么人说孟伊伊在受罚,特以向本宫请安的借口专程来为她求情的罢。”

一语中的。这后宫的女人没有谁是省油的灯,别指望你若出事本宫会在第一时间站出来替你解围,要想活下去还得靠自己。这话是贞太妃警告穆惋月的,当时她有些不以为然,如今看来姜果真还是老的辣。

穆惋月作势惶恐的起身,神态卑微的站在贤贵妃面前,“娘娘以聪慧冠名后宫,臣妾断不敢在娘娘面前耍不该有的心思。”

“你既是知道就不应该多管闲事。”贤贵妃沉声吟道:“和妹妹聊得太久,本宫有些渴了累了,谢妹妹想着本宫前来请安,时候也不早了,你回去吧,沈嬷嬷,替本宫送彤妃娘娘出去。”

“是,娘娘。”

逐客令已下,穆惋月再无留下的余地。“那臣妾先行告退。”

贤贵妃听着穆惋月离去的脚步声,目光一直盯着沐浴在落日光辉下的孟伊伊。表情严肃,双眸流露着阴谋的光泽。不久,她缓缓的笑了,妩媚的笑容应着妖冶的晚霞显得异常诡异和危险。

等到沈嬷嬷回来,贤贵妃随意问着,“人送走了?”

沈嬷嬷点头回道:“是的,奴婢亲眼看着彤妃娘娘上轿辇离开的,回的是玉宇宫的方向。”

“哼。”一声冷吟,贤贵妃笑道:“做好人做到我琼华宫来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去把孟伊伊叫进来,本宫有话问她。”

“是。”

沈嬷嬷转身离开,贤贵妃看着她走到孟伊伊面前说了什么。就见孟伊伊想起身,可她才一动,整个身子就偏倒在地。先前才换过的碎瓷深深的扎进她的膝盖里,血液残忍不断的细流出来,红了裙摆,与天际的霞色相映。

第023章 她送上门来挨打

“可是,姨娘…。”

“好啦。”被缡妃闹得有些头昏,贞太妃的语气难免不善,“你好待也算是一宫之主,大度些。若真是咽不下这口气,以后找个机会寻她的不是让她受罪不是好了吗?”

听着贞太妃语气变了,缡妃也清楚自己闹得有些过了。何且这穆惋彤好歹是千寿宫的人,就算贞太妃再宠她,打狗还得看主人不是。“臣妾知道了。”

这里语声才落,门口便出现席嬷嬷扶着贞太妃一直等候的人进来了。贞太妃打量着穆惋彤,她此时脸上泪痕斑驳,容颜悴憔,唇页几乎毫无颜色,似乎昨夜受了多大的折磨和迫害,还有这衣衫未整模样可见来时有多匆慌。贞太妃心下冷笑,果真是个乳嗅未干的丫头,没见过世面才会这般沉不住气,脸上又平静的笑了,“二姑娘这是怎么了?”

穆惋月推开席嬷嬷,正要作声时,缡妃赫然起身,分外眼红的仇视着穆惋彤,冲向前去狠狠的扬手甩下,‘啪——’的一声,直惊得停在中庭的麻雀群起腾空,“你这个贱人,居然在本宫宫里勾引皇上。你让本宫成了这宫中笑柄这笔帐还没算,你到自己送上门来了,今日若是饶了你,本宫就不是缡妃。”

穆惋月被打得两眼发黑,连如何倒地上都不知道。只知道一边颜颊滚烫似灼,也偏偏是这巴掌,将穆惋月彻底的打醒了。她意识到自己此时出现在贞太妃面前是多么的鲁莽和失策,她能在自己身上动手脚,让她去勾引皇甫宇,定会猜到自己能找来兴师问罪。

她有什么资格质问贞太妃?她们本来就是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此番冒然前来,也只会被贞太妃教训,因为现在的她除了听话外没有任何说话的余地。为了能接近皇甫宇,除了做他的女人外还有别的选择吗?有,可这条路却是最近又最快的。贞太妃深知这个道理,她之所以事先没跟自己言明她的计划,只是在试探自己是否会对她忠心,而且将地方设计在绮央宫,就是为了让她在以后的日子里活得苟延残喘,只有依靠她贞太妃,她方能有舒畅喘息的机会。

昨夜之事只怕已传遍宫中的每处角落,现在的穆惋彤亦是个勾引皇帝的狐媚子,且绮央宫也会被人永无止尽的笑话。她注定孤单了,还只能靠着贞太妃这棵大树。贞太妃也得逞了,缡妃现在的反应就是她最愿意见到的结果。

可惜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她——不是穆惋彤。

“缡妃,她现在可是皇帝的新宠,你这样打她真不怕皇上降罪么?”看着穆惋彤脸上那五个深红色的指印,可想缡妃用力之大。

皇甫宇人未在,但余威在。一听到这话,缡妃再不甘心也只能放下再次扬起的手。只是仇视着穆惋彤的那双冰冷视线,有增无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