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惋月的笑容很美,可此时看到兄弟两的眼中异常的阴森,而且这软绵绵辩不出真假的话更是吓得瘦高个儿后背掠过层层寒凉,“别说得跟自己曾死过似的,时候不早了,娘娘若是不选,就只好我们哥俩替娘娘做主了。”

做主?她也算是活了两辈子吧,怎么都是在让别人做主?而自己非得落到如厮田地方是归宿?“二位是宫里的禁卫吧,你们既是听命于皇后处死我,我也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不过我曾经听说这黑渊林里的冤魂是很多的,我也知道二位不介意再多添一条,可我还是请二位高抬贵手,与其被你们杀死,不如就让我在这黑渊林里自生自灭吧。”

矮个儿男子一愣,瞬间瞪大眼睛,“我没听错吧,娘娘,你既是知道这黑渊林是个什么地方,怎么还愿意活在这黑洞洞的林子里?你真的不怕吗?”

没有正面回答矮个男子的话,穆惋月凄然的笑道:“我只是个小女子,且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你们还担心我会从这林子里跑出去么?”

肯定是不担心的,她是被装进袋子带到这里来的,就算知道来时路,只怕也没力气走多远。“娘娘,小的再劝您一句,你真的还是让我们杀了得了,否则你得等着被吓死,何必呢?”

她好像听到妥协的意味了,摇了摇头,“我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哪怕是这个黑漆漆的林子里,我也想多活一会儿。”

“哥,算了吧,反正这林子她是逃不出去的,一个快死的人的要求,咱们答应她就当是积德了。”瘦高个儿站到矮个男子身边说。

第080章 彤妃得了相思病

“娘娘,奴婢听您的,好好的活着,为了家人,更为了自己。”说这话的水莲整个脑海都浮现出情郎的模样,她正努力想将他的样子全部赶出去。

听到水莲这样说,穆惋月很是安慰。她轻轻地笑了,至少没让水莲变成第二个穆惋月。

不远处窗扉半掩,孟伊伊冷冷的盯着室中这一幕。她向穆惋彤献的计策没夺回皇帝的驾临,她将这结果归罪于穆惋彤的无能和愚笨。她好失望啊,见不到皇上的面,她做再好的点心有什么用?而且还让自己膝盖上的伤势差点复发,真是划不来。现在呆在玉宇宫,还不如当初留在琼华宫。虽然贵妃待人刻薄,但至少有见到皇上的机会不是。

孟伊伊越想越后悔,越想越讨厌穆惋彤。别过身去,她又得想法子改变现状才行。

夜已悄然暗了下来,百羽宫里的女官已请示皇后是否用晚膳。缡妃和贤贵妃还未曾离去,皇后也一心等候沈嬷嬷带回的消息,皆无心晚膳,便吩咐等等再传。

缡妃觉得她的肚子里全是茶水和点心,料想今夜就是不用晚膳也不会饿着肚子睡觉。风灯黄亮的光芒将她的坐姿之影拉得老长,不时往外瞧瞧,沈嬷嬷依旧没见踪影。“这彤妃该不会真染上什么恶疾了罢,章御医可是娘娘您宫里最得力的御医,都能耽搁他这么久的病证看来还真是不简单呢。”

贤贵妃是早就坐不住的,她一向不屑与缡妃同坐一处,若不是等沈嬷嬷的消息,她早就离开,何必容忍自己一直瞧着那副令人讨厌的嘴脸。“娘娘,依臣妾之见,就算彤妃因病症想逃避明儿的问罪,娘娘您也不能轻易放过她。臣妾有件事情一直未能告诉娘娘,是担心娘娘听了生气。但现在想到这影响娘娘您在中宫的地位,臣妾不能不说了。”

贤贵妃还有事瞒着她?伯雅心下警惕起来,颜容却不露声色的含笑望向她,“哦,不知是什么事情令贵妃妹妹你如此为本宫着想。”

“娘娘有所不知,彤妃除了在御书房插嘴干政以外,还胆敢与皇上平起平坐。”贤贵妃且说且生出一股异样的快感,她似乎能预见到彤妃激怒皇后以后的报应会有多的凄惨。

伯雅心里一咯噔,表情也僵了一瞬。

缡妃闻声也来了兴趣,如果说她是落井下石,那么贤贵妃这一招简直就是把彤妃往死里逼。她作势惊讶意外的笑道:“不会吧。皇上在御书房与大臣们议事自然是坐龙椅,难不成彤妃大胆的坐到皇上身边去了?”

“可不是么?”贤贵妃说:“皇后娘娘,不是臣妾造谣胡说。那彤妃既是能有本事薄得皇上临幸,又一举跃上枝主作主玉宇宫,臣妾看她野心极大,若是现在不加以提防,可是会威胁到娘娘的地位。”

贤贵妃说得在情在理,皇后不免听进去了。但她不会在缡妃和贤贵妃面前溢露情绪,轻轻笑道:“妹妹多虑了,彤妃博得皇上宠幸也只是不甘平凡做个女官而已,说她觊觎本宫中宫之位实在有些难以置信。”

“娘娘所言极是。”缡妃倾身附喝,“娘娘您是西秦尊贵的公主,现如今我昭月与西秦交好已见成效,两国边境日益繁茂,再无战事争端,这都是皇后娘娘您的功劳。皇上是圣君,岂会不明辨是非,因小失大呢!”

被缡妃说得无言以对,贤贵妃是有些气恼的。可碍于皇后的面,她不敢反驳。

缡妃的话又让皇后松了口气,皇帝的确是睿智有余,岂会因为一个小小的穆惋彤而让她这个皇后难堪。要知道她和穆惋彤不一样,穆惋彤身后的宰相虽说不可一世,但她身后可是整个西秦王朝。皇帝岂会分不明孰重孰轻?

厅中一片静默时,沈嬷嬷举止恭敬的频步而来。“娘娘,奴婢回来了。”

三双眼睛都停在她身上,摒息等候着她带回来的消息。皇后开口,“怎么样?不知彤妃的玉体如何?”

沈嬷嬷不敢隐瞒,将在玉宇宫所见所闻一一做了回禀。

听完沈嬷嬷的回禀,三人都多少有些失望,但惟有皇后没表现在脸上。她颜露同情的说:“想不到彤妃的病况如此之严重,得嘱咐御医院小心侍候。”

看不到彤妃出糗,缡妃遗憾但还想再确定,她期待的看着沈嬷嬷,期望她说出自己满意的答案来,“沈嬷嬷,你可是瞧清楚了?彤妃真的病的有那么严重么?你是看着她本人了么?”

沈嬷嬷蹙眉摇了摇头,“彤妃娘娘本人奴婢到是没瞧见。奴婢和御医到玉宇宫时正巧遇到蕊儿,她说她正要向百羽宫替彤妃娘娘告请明儿的假呢。因为遇到了奴婢,她才免了这一趟。等到奴婢和章御医进到彤妃娘娘寝殿的时候,云初姑娘一听是皇后娘娘差人去给彤妃娘娘看诊,老早就打点妥贴,御医一到就立即给彤妃诊起脉来了。”

宫里有规矩,男女授受不亲甚为严厉。请平安脉则不用帷帐掩身,只需一方帛帕搭在女眷手腕之上诊脉即可;但凡病体严重就不能让御医见到本人,一则是女眷不愿意让自己的病容为人所见,二则御医瞧得仔细了,大有不敬之嫌。所以沈嬷嬷没见到彤妃的面是正常的,但缡妃如此紧要一问便变得不正常了。

皇后心下也起了疑,“御医诊脉的结果是什么?”

“回娘娘的话。”沈嬷嬷说:“章御医说彤妃娘娘是为情所伤,心脉受损。奴婢临行前专程多问了一句,云初姑娘说是皇上已经很久没到玉宇宫了。”

不用多作解释,是人都明白沈嬷嬷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彤妃是得了相思病。

一听沈嬷嬷这话,不论是皇后还是其余二人的疑心都彻底逝去了。皇后说:“不是说恶疾么?本宫还以为是什么不治之症。”若是皇上去了玉宇宫,只怕她即刻便大愈了。

第064章 孟伊伊献策复宠(一)

穆惋月在榻上躺了几天,皇后伯雅让沈嬷嬷亲身来传话,在身子大好前不必去百羽宫请安。而这几天里,皇甫宇也没来玉宇宫,那个千日催心散也就自然断服了。一日摒退左右余下蕊儿,问及她当时交待去问太妃的话,蕊儿说再服药量就得加倍。

她也曾想过何必那么麻烦,将千日催心散直接与茶叶混合,等到宫女冲茶时一并不就让皇甫宇服下了么?可是那千日催心散并非无形无色,掺在茶叶里岂不叫人捉在当场?

躺上小榻上,一手执着书册却无心书册,目光一直停在窗外那朵白云之中。几些粉色的花衣随风飘入殿中落在书逢里,大有不愿再飘泊,愿作书中一缕香的韵味。穆惋月翻过一页纸,将花衣掩住算是成全罢。

院子里该有菊花了罢,偶尔她都能闻到菊花的芬芳,就是不见菊花的影子。真真是:寻遍黄花终不见,清风问影愁人怀。

孟伊伊在帷帘后看了穆惋月许久,独处时的穆惋月显得很寂寞孤单,仿佛这个世界就只有她一人存在。没人知道她在矛盾中期待什么,那是种已失去多时且一去不会复返的温暖。

“娘娘在想什么,想得这么专注。”

听着孟伊伊的声音回眸,穆惋月欣喜的看着她,“伊伊,你腿上的伤怎么样了?”

“奴婢见过娘娘。”孟伊伊盈身施礼,“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走路没问题,若是想要大好还得恢复一段时间。”她仔细想过了,皇上已经好些天没来玉宇宫了。如果皇上真的冷落了穆惋彤,那她当初还不如就留在琼华宫。既是已做了玉宇宫的女官,那她就利用穆惋彤想尽一切办法见到皇上。

“伊伊啊。”穆惋彤歉然的笑笑,“真是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你腿上的伤也都该痊愈了。”

孟伊伊假装嗔怒道:“说这些什么,咱们是好姐妹不是吗?除非你觉得咱们俩现在的身份有悬殊,我高攀不起你。”

“不不不。”穆惋月赶紧解释,“你别误会,我怎么会这样想呢。”

“那就好。”孟伊伊点点头,她抽到穆惋月手中的书,握着她的手说:“说实话,你有今日的地位我真替你高兴,如此来之不易的地位,娘娘你可要好好珍惜呀。”

穆惋月的心倏地一滞,她不明白孟伊伊在这个时候提这个做什么。

看着穆惋月似疑惑和警惕的表情,孟伊伊心下恨意又添了一重,她轻松的笑起来,“你在紧张什么呀?经过琼华宫那样的事情,我可不敢再有非分之想了。宫里的嫔妃们各配得有一管事嬷嬷和一名女官,你这宫里就只有我一个女官,我不替你操心谁替你操心呀?而且你好就是我好,咱们以后在一起照样没人敢欺负咱们。”

“对不起,伊伊,我还以为你…。”孟伊伊的表情很真诚,不像是在骗自己。

“好啦,咱们姐妹俩还计较这些误会么?”孟伊伊笑眼弯如月勾,那眼底隐藏的妒忌和恨任谁也不会留意。“因为咱们在宫里的平安无事,你得加油重新赢得皇上的心,让皇上再每日都到玉宇宫来。”

不可能的,除了皇甫宇主动到玉宇宫来,穆惋月她没有任何办法。

第102章 孟伊伊前来相求

“你放心,沉王熟悉昭月的江山不压于我,那张图我刻意标明了几处十分明显的地方。任谁也看不出是动过手脚的。”

“那就好,我还担心事情若是进展太顺利,沉王那边会起疑心呢。”

皇甫宇笑了笑,端起一旁温热的茶水饮起来。

当昭月和西秦又将开战的消息传开时,是在伯修离开昭月皇城的一个月后。正是这个月西秦帝驾崩了,蔡王承接皇位成了西秦的新国君。

那时初冬的雪已经洋洋洒洒的覆盖了整个昭月皇城。

这个消息就如南宫非当初所预料的那般,朝中不少大臣急得手忙脚忙,皇甫宇更是除了朝堂就是御书房,就连一日三餐都少有时间解决。

经过多日的商讨,决定由皇甫宇御驾亲征。

时间定在了十一月二十五日。

出发的头天晚上,皇甫宇撇下所有事情来到玉宇宫。见穆惋月正敞着窗扉看夜间飘雪,那陷入沉思的忧郁颜容,可与当前悬空的皎月媲美。

也许皇甫宇在她心里一直是特别的,所以属于他的动静也很特别,特别到一听就知道是他。“皇上明日出征,臣妾先在这儿预祝皇上凯旋而归。”

“想不到你会这么说。”站到穆惋月身边,两个人很近,两颗心很远。

“那皇上以为臣妾会怎么说?”微微转过身来施身盈礼,不论如何他的身份是皇帝,在他面前她得卑微。

“我以为你会说希望我死在战场上。”

穆惋月心下一颤,可从前遭遇的背叛和欺骗胜过她为他担忧的心。别过头去,她冷冷的笑了,“皇上知道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

皇甫宇的眼中流露出一抹碎人心房的悲伤,他伸出手缓缓将穆惋月揽进怀里,“不知道,你能告诉我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

轻轻阖上眼,枕着温暖的胸膛,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一片血腥。穆惋月猛的将皇甫宇推开,无措的盯着他,闪烁的眼神忐忑极了,她慌乱的摸摸唇角,低头看看身上。在没看到有血出现时,心才逐渐冷静下来。

抬眼间,又见皇甫宇用一种优伤至极的眼神看着她。赶紧别过头去,“臣妾没死过,怎会知晓死亡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我害死了你姐姐,我想知道你到底有多恨我呢?”月儿,告诉我你有多恨我。

“自是恨不能皇上死在战场上了。”深深的吸口气,穆惋月说:“可是臣妾更愿意皇上死在臣妾手里,或许那样方才解去姐姐临死前对皇上的恨怨。”

月儿,你真的愿意看到我去死么?“皇后偷了昭月的军事图鉴交给西秦,或许我此番真的是去送死也说不定。”

穆惋月闻声一愣,怔怔的睦着皇甫宇。他在说什么?皇后偷了军事图鉴给西秦?莫不是前些日子进宫的蔡王长子伯修?如此一来,西秦与昭月开战,昭月能有多少胜算?“如此一来,皇上一走,这皇城必乱了。”

“你还记得咱们的约定吗?希望你能平安的等着我回来。”

“臣妾当然记得,臣妾也希望皇上平安回来实现诺言。”

“那,我走了。”

皇甫宇声落转身,穆惋月倾身一步上前,意欲张口,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冬日本就不是个打仗的好季节,可西秦偏偏这个时候不断滋事,昭月也只得应战了。

皇甫宇一身戎装走在三军前头,穆惋月及后宫众人站在城楼上以目相送。直到军队走远,众人才陆续下楼。穆惋月的视线不时飘向皇后伯雅,突觉她近来消瘦不少。回想着皇甫宇所说的话,穆惋月心下复杂极了。

昭月帝离宫,所有要政都交由了左右相国打理。皇甫宇一离开,穆惋月觉着整个皇宫似空了一般,但又觉着危机四伏。

就在皇甫宇离开皇宫半个月后,玉宇宫来了位不速之客——孟伊伊。

她穿得很单薄低质,一双手因为冻疮已变得红肿破裂。她站在玉宇宫门口好久水碧和云初都没让她进来,后来她实在是不走,云初这才去禀告了穆惋月。

站在主殿里,孟伊伊觉得暖和多了。看着周围处处洋溢着温暖的物什,她既是羡慕又是妒忌到了极点。

穆惋月本不是很愿意见到孟伊伊,撩帘出来一见她的模样,也不由得惊叹皇宫里的洗衣局果真是磨人啊。

“奴婢兄见贵妃娘娘。”孟伊伊跪在了地上请安。

穆惋月听着这卑微的声音,立马想起当初她在琼华宇受贤贵妃罚后跑到玉宇宫求救的事情,“你不在洗衣局里洗衣服跑到玉宇宫来做什么?”

“奴婢是来求贵妃娘娘救救奴婢的。”孟伊伊带着哭腔言道。

“救你?你有没有搞错?本宫为何要去一个忘恩负久的人?”穆惋月坐在椅子上,冷漠的视线在孟伊伊身上飘过。

孟伊伊自知今次是会碰壁的,但她真的不想再待在洗衣局受尽委屈。她已经去琼华宫求过贤贵妃了,可是跪了几个时辰贤贵妃依旧没见她,思量再三只好跑到这玉宇宫来。虽说是受尽云初和水碧的冷眼相看,但好歹是见着穆惋彤了。

“贵妃娘娘,奴婢知道从前是奴婢对不起您,奴婢也没脸来见你,可是奴婢真的熬不下去了。就算您不看在咱们从前还有几分交情的情面上,也请您可怜可怜奴婢,将奴婢从那洗衣局里救出来吧。”

她的手生了很严重的冻疮,可是现在的穆惋月却生不出那么一点儿同情之心。“你这又是何必呢?难道你以为我这玉宇宫还能容得下你。”

“娘娘如今尊为贵妃,只要您一句话,奴婢相信断不会有人敢难为奴婢的。”

她还真是把自己当作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了,可惜这种人穆惋月已经不屑和麻木了。她会背叛你一次,就会有二次,因为第一次和第二次根本就没什么区别。所谓死性不改的那类人说的就是她孟伊伊,“你太看得起本宫了,这玉宇宫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皇上也不在宫里,宫里大小事情都凭皇后娘娘做主,本宫若是救了你出洗衣局,岂不是让人知道后说本宫和皇后娘娘对着干?”

第091章 发现彤妃失踪了

矮个男子捏着下巴想了想,最后同意了,“好吧,彤妃娘娘,我们兄弟也是替人办事,他日你仙游了,可别记怪我们哥俩。”

穆惋月轻轻一笑,送走了一高一瘦两个危险的男子。说到危险,这个林子到是比那两个男子危险得多。说她不怕是假的,此时她浑身都颤粟起来,听着有一声没一声的怪叫声,仿佛真的有冤魂在戏耍她一般。

好不容易说得那二人离开,现在她要努力的活下去,她不要就这样认命的又去成全别人。起初是皇甫宇和父亲,现在是皇后伯雅、缡妃、贤贵妃,还有——孟伊伊。

借着手边腕大树木的力道穆惋月站了起来,眼前一片晕眩加黑暗,她适应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她该往哪儿走呢?眼前是几丛枯死的灌木丛,还有恐怖的叫声一声一声的轰着她的神经,不时听到有翅膀腾飞,展眼望去却看不到任何东西。

处处都让晦暗的颜色给笼罩着,感觉不到任何的生机。她朝着方才两个男子离开的方向走去,途中捡了一根枯枝拄着走。可是天越来越黑了,她已经没有办法再辩清方向。颓丧的心情宛如头顶的夜幕一样开始加重,她突然扬起手用目前最大的力量扇自己一记耳光,打醒自己怎么可以放弃。如果上辈子她勇敢一点,就不会认命列在与皇甫震的洞房花烛了,如果她没沉浸在皇甫宇的思想之中就会想到办法远离皇甫震且好好活下去。

所以这一次她不会轻易放弃,尽管落到如此地步,她依然坚信自己能活下去。疼痛使她清醒了不少,穆惋月继续拄着枯枝前进。再走了一小会儿后她突然意识到如果继续走下去,不是体力用完昏倒就是死在这黑渊林里。

现在她要做的是找吃的和休息。说到休息就是找处可以过夜的地方,说到吃的就是水源和野果了。可是四下就要看不见了,她如果不快点儿行动后果将身不由己,哪怕她有再坚强的意志。

皇甫宇回到皇宫时,各处正掌灯提笼。他一回宫就钻进御书房里,听闻左相黄允安这些天处理的政事汇报。

“皇上将赈灾银找到的事情已经在整个昭月都传开了,让人重新将赈灾银送往灾区之举也甚得民心,皇上此举真是太妙了。”黄允安一脸的激动的说。

因为这是意料中的事情,所以皇甫宇的表现平平,“朕不在朝堂的这几天,朝堂上可有什么动静么?”

黄允安捋须沉思了一会儿,说:“王爷那里还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动静,只是穆相府中的静又如王爷那儿不同。”

“此话怎讲?”

黄允安拱手回禀,“彤妃娘娘被皇后娘娘打入天牢这样的大事穆相都不闻不问,自从破获灾银被劫案以来,穆相似乎与世隔绝一般,不见任何人,任何人也见不到他。某日老臣专程前去相府拜访,也被穆相以身体不适为由给谢绝了。”

皇甫宇猜想穆文儒应该是被这件事情给刺激的,毕竟穆惋彤非但没帮他还摆了他一道,“哦,还有这等事情。”

黄允安没有言语,因为他也还没想清楚穆相这回又耍什么花招。

匆匆的脚步声迈进御书房,小忠子一见皇帝就立以惶恐不安的跪下了,“启禀皇上,奴才授命去天牢看彤妃娘娘,岂知娘娘根本就不再牢里,问了牢卫,那些牢卫也不知娘娘去什么地方了。”

皇甫宇闻声凝眉,浑身四溢的戾气瞬间弥漫在了整个屋子。“你找人了吗?”

“奴婢就差把天牢拆了,就是不见娘娘的踪影。”

皇甫宇深吸口气,偏过头看向一旁的汪福,“让禁军找人,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奴才遵旨。”汪福领命离去顺便带走了小忠子。

黄允安见皇帝神色凝重,似有解不开的结,这彤妃皇上就那般看重么?这让他想到了穆惋月,那个死在沉王洞房花烛的女子,莫不是这姐妹俩都是一个德行,野心真是太大了。

“卿家可还有事么?若是没事就退下吧。”皇甫宇嘴里说着话,心却在找穆惋月。

黄允安拱手道:“那老臣就先告退了。”

等到黄允安离开,皇甫宇走出御书房,快速的朝百羽宫走去。

此时的百羽宫正热闹得紧,缡妃和贤贵妃个个花颜月色,正为彤妃的悲惨下场感到开怀。特别是皇上今日回宫,是定会到皇后这儿来的,而皇后又让她们过来一同用膳,还不是成全她们得到皇上一面以慰相思之苦。

所以今日的缡妃和贤贵妃对皇后伯雅异常的恭敬和讨好,而伯雅一边受用一边等着皇帝驾临。沈嬷嬷早已吩咐人在百羽宫门口盯着,一见到皇上驾临就赶紧通禀。说心里不担心是假的,毕竟她是头一次抗旨,说实话她宁愿看到皇帝面无表情的对着她,也不想见到他大发雷霆。

“皇后娘娘可是有心事么?臣妾怎么觉得您有些心不在焉?”这话也只有贤贵妃敢说。

伯雅自为掩饰得很好,看来真是一旦为了亏心事,说不心虚怎么可能。笑笑说:“怎么会呢?本宫只是在想皇上这会儿应该回宫了吧,也不用过晚膳没有。”

“原来皇后娘娘是在担心皇上呀,娘娘放心,只要除了彤妃,咱们这后宫就算是太平了。”缡妃口无遮揽的说着,丝毫没有察觉到皇后的脸色因着这句话悄悄冷了下来。

贤贵妃注意到了,可是她不会去提醒缡妃,就若皇后生气又如何?这后宫里争宠的对手是越少越好。

“妹妹这句说得太早了,你们应该知道皇上传口谕回宫让本宫暂缓处置彤妃的事情。也就是说彤妃很有可能还会回到玉宇宫去。”伯雅一声长叹,派出去的人已经回来了,她也知道彤妃已死在黑渊林的消息。

第065章 孟伊伊献策复宠(二)

穆惋月那副失落的表情直看得孟伊伊生气,她忍着嘲她怒吼的心意,继续游说她:“娘娘不知道,这些日我听宫里其他宫女说,琼华宫、百羽宫、绮央宫还有淑妃的秋荨宫皇上挨个轮着驾临,就是不来咱们玉宇宫。现在说娘娘您失宠的消息传得到处都是,娘娘若不付出行动,就真的会失宠了,这好不容易得到飞上枝头的机会,娘娘怎么能错过呢?”

机会?倏地听到‘机会’一词,穆惋月的脑海里回荡起贞太妃的话,‘本宫可以给你一个接近皇上的机会’。她是生病脑子烧糊涂了么?怎么会忘了她是为了什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已经付出了那么多,难道现在就要放弃么?

不,不,她怎么可以因为身体疲倦就懒怠对皇甫宇的大意?难道她都忘了自己临死前一瞬间的恨和绝望了么?

孟伊伊的本意是想激起穆惋彤对其他妃嫔的妒忌,然后在稍加引导达到自己接近皇上的目的。毕竟她现在是仆,穆惋彤是主,她要是没有行动,自己说得再多做得太多都是徒劳无益的。目下见着穆惋彤清柔的眼神变得锐利,她觉得时机已经到了,“娘娘若是想挽回皇上的心,奴婢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穆惋月冷冷的问。

孟伊伊被穆惋月如此冰冷的声音给吓到一愣,但又想这或许正是她信心笃定的表现,继续说:“奴婢在琼华宫时,贵妃娘娘常亲自动手做点心送到御书房去给皇上享用,娘娘也可效仿此举呀。”

还有这种事情?看来这深宫中她不知道的事情还太多。穆惋月抬眼看着孟伊伊,疑惑的问道:“这能行么?皇上在御书房一定忙于政事,会有时间吃贵妃做的点心么?”

孟伊伊心下暗骂穆惋月蠢笨,实在想不通她到底耍了什么手段勾引到皇上的。可脸上还得表现出一副大献殷情的模样,“娘娘有所不知,贵妃娘娘的目的只是找个借口去见皇上罢了,那些点心皇上吃也好不吃也罢,贵妃要的结局只在于皇上。”

她之所以会问孟伊伊点心皇甫宇会吃么,是因为她不确定千日催心散会不会被皇甫宇吃到。如果她做的点心皇甫宇不吃,那她献殷勤的目的不就白废了。

穆惋彤竟在为要如何夺回皇上的宠幸而犹豫沉思,孟伊伊心下急得快跳了起来。笑催着她,“娘娘还在想什么,如果你不试试,就永远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