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姜宵还在部队,弟弟伸手管他要学素描的钱,他还以为弟弟得了神经病。

姜宵最近也感慨,早知道姜泽学了素描是为了有朝一日和他抢女人,他那时候就该让姜泽自己卖精攒钱(……)。

而此时,介于徐酒岁是刚刚受到过师父摧残的人,听到“师父”和“徒弟”这样的字眼,她就想找个地方自闭一下。

更何况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是能收徒弟的水平。

哪怕离开了千鸟堂,许绍洋其人给她的影响还在,被摁在工作台上画稿子画到心态崩溃还要哭唧唧的往事历历在目……

童年阴影太大了。

换了她,她肯定下不去这个狠手折磨自己的徒弟。

“你现在高三了,”徐酒岁缩回手,替他将衣服拉下来,“这些事等你高考完再说。”

……

薄一昭很远就看见徐酒岁和姜泽站在一起了,就在那家兰亭酒吧门口,姜泽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跟徐酒岁说什么,垂眉顺眼的样子。

学校的老师都说姜泽是个刺头,特别是语文老师恨不得咬断他的脖子,可能没几个人看见他这副乖顺的样子。

大家都是男人,当一个刺头决定在一个女人面前收敛锋芒——

要么就是倾慕于她,要么就是有求于她。

薄一昭当然不知道姜泽属于后者。

他只看见徐酒岁拍他的肩膀将他转过身去,然后上手去掀他的衣服,又摸他的背。

到这里薄老师已经微妙挑眉了。

等看到姜泽居然微微弯着腰,配合她的高度让她在自己背后乱摸,还侧着头跟她小声说话时,薄老师脚下的步伐加快了些。

——早上还问他那种乱七八糟的问题,被他板着脸训了一顿“不合适”以后,怎么着,下午换了个她觉得“合适”的人又问了一遍是吧?

薄一昭觉得她真的是……

骨子里刻着不服管教。

满脑子惊世骇俗的想法。

等他沉默走进站在一起的两个人,原本回头侧脸和徐酒岁说话的姜泽先看到了他,愣了愣。

这时候就听见背对着他的小姑娘说什么“你现在高三了,这些事等你高考完再说”……

这话怎么听都像表白被拒车祸现场。

薄一昭一听,都有点想笑了:唷,这小姑娘还挺有节操。

他没说话。

但是肉眼可见姜泽垂下眼,脸上的表情从刚才的柔和变得冷淡了些,他站直了转过身,冲他微微点头:“薄老师。”

原本背对着他的小姑娘“呼啦”一瞬间转过身来,瞪大眼望着他,眼睛里写着: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不能在这?

“打扰到你们了?”薄一昭笑了笑,深色瞳眸黑沉,“恰巧路过。”

他的笑意显然未达眼底,轻抿的唇角也泄露了他的情绪。

姜泽淡淡地说了句“没有”,又看了徐酒岁一眼,跟她打了个招呼,就转身回酒吧了。

留下徐酒岁单独面对这修罗场。

她不知道薄一昭听到多少或者看到多少,也不敢乱说话,只是咬着下唇小心翼翼都瞥了他一眼……薄一昭没说话,平静回视她之后,自顾自往前走。

徐酒岁像个小狗腿似的跟在他屁股后面。

薄一昭停下来在路边超市买了包烟,他在白天公共场合不抽烟,所以身上没带。

从便利店出来的时候看了眼已经夕阳西下,也不算坏了自己的规矩,所以点燃抽了。

叼着烟走在前面的人目不斜视,徐酒岁跟在他屁股后面心里在打鼓,真的有早恋被政教处主任抓了个正着的味道。

直到走到楼梯口,徐酒岁才想起她菜忘记买了,可怜的弟弟还在家里等着她开火煮饭,懊恼地拍了拍脑门,她脚下步伐一停。

没想到她这一停,走在前面的男人也停了下来……他站在台阶上,半个身子隐秘在楼道的阴影中,徐酒岁只能看清楚他唇边的奶白色烟雾,和藏在其中的星火点点。

男人抬手,在楼梯走道集满灰尘的水泥扶手上熄灭了烟。

熟悉他的人大概就会知道,如此拥有高规格自我要求和公共道德意识的人,把烟熄灭在烟灰缸之外的地方只能说明一件事:他的心情不太好。

薄一昭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平地上的小姑娘。

其实是想问她为什么拒绝了姜泽的表白,以一个高中政教处主任,关爱学生的姿态发问。

结果话到了嘴边。

忽然一转。

他听见自己带着喑哑的低沉声音在阴暗的楼道间响起——

“小姑娘,你最近,是不是想男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跟你们缩,下章就是表白了,还脱了未成年马甲,当然只是脱了一半(。)

别以为我写剧情拖拖拉拉,老娘利索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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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战告白

薄一昭话一说出口, 就意识到这次自己真的有点违背师德的臭流氓,虽然他不是正儿八经徐酒岁的老师, 但是他不应该这么和她说话。

——太成年人了。

这不对。

而对面的小姑娘瞪着他像是看外星人似的震惊目光, 也让他有些尴尬,他觉得自己方才有一瞬间大概是疯了……才提出这样的问题来。

虽然他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但是薄一昭还是决定要跟她道歉。

薄一昭:“那个……”

徐酒岁:“……”

其实薄老师误会了,眼下的徐酒岁不是震惊, 而是无语凝噎到想去抠墙。

她是严重地被薄一昭的骚问题, 骚到了。

这种具有历史性意义的时刻,她是应该娇羞状捂着脸, 跑路呢还是跑路呢又或者是跑路呢?

徐酒岁都不选。

在大脑完全缺氧的情况下, 她失去了思考能力……于是, 甚至没等薄一昭彻底反应过劳并道歉自己的提问露骨,就看见站在几个台阶下,小姑娘脑袋一歪。

柔软的短黑发扫过肩膀, 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我不想男人, 我只想老师来着, 行不行?”

“……”

行。

怎么不行。

薄一昭听到她这么直白得可以算是明示的拨撩,出乎意料地笑了。

被她的熊心豹子胆。

阴影中他挑起唇角露出森白的牙, 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草, 低头点了,这才抬头,看着徐酒岁, 轻轻地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空气快要凝固起来了,成分复杂且诡异。

“……我下午整理了英语试卷,满脑子都是某一题为什么做错了,顺便就会想到以老师的思路是怎么样的,”徐酒岁声音清澈带着一丝丝的甜,就像他们第一次在楼道里见面时一样,“有什么问题吗?”

这就是拨撩完了,还想全须全尾地跑,把这种话当好玩是吧?

以为这样就能反将他一军?

可惜薄一昭没那个耐心跟她玩这些个捉迷藏游戏。

他都三十多岁了,从国内读中学,到大学再出国,什么样的女人他没见过,认真表白的,寻死寻活表白的,开着玩笑表白的……

无论是哪种,他都向来是干净利落解决,拒绝得彻底,不给对方留一点念想,也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更何况,现在他还有点烦躁,就不耐烦听她这种玩笑。

看到她的笑脸——

和依靠在多媒体教室窗边,同徐井年说话时:

和那天暴雨倾盆,翘起来的伞下;

和刚才街道旁边,趴在淡古铜色皮肤的少年背后;

那些笑脸,逐一生动又立体地重叠起来。

呼吸变得缓慢了一拍。

他来不及细想太多。

骨节分明的指尖抬起,男人微微眯起眼有些不耐地扯了扯衬衫的衣领,解开了两颗扣子……喉结在敞开的衣领后滚动了下,他在飘荡于周围甜丝丝的空气里找回了一点正常空气。

“问题挺大。”他顺着徐酒岁的话,淡淡道,“你太年轻了,只是一时兴起,而我这把年纪玩不起,也玩不动。”

她是很有趣,有时候甚至让他也忍不住多看两眼……

这让他,更确定必须及时喊停的心思。

在一切脱轨之前。

“……”

而徐酒岁听到这,心跳已经快要静止了。

她知道接下那张薄唇要说的话,绝对不是她想听到的。

果然。

“你年纪太小,想这些有的没的,是浪费时间。”

“……”徐酒岁见他这么单刀直入,也不跟他磨叽,她盯着薄一昭的眼睛,“我成年了,徐井年其实不是我哥,是我弟。”

说完狠狠咽了口唾液——

她都豁出去了,也不怕薄一昭嘲笑她还扮高中生装嫩。

她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谁知道这会儿薄一昭看着她那张虎了吧唧的小脸,智商直接掉线了。

男人智商一掉线,那十层十,就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直奔裤、档去了。

于是徐酒岁听见男人挺荒谬地嗤笑一声,破天荒地扔掉了为人师表的头衔,轻飘飘地甩出一句:“成年日了不犯法,就能随便日的吗,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徐酒岁:“……”

这个臭流氓!

想到哪去了?

谁肖想他的**了?!

薄一昭疯没疯不知道,反正徐酒岁是快疯了。

上下打量了下站在高处的男人,她想知道,他今天到底是去的图书馆还是去的牛郎店,怎么一回来满脑子浪唧唧的危险思想?

摁都摁不住。

徐酒岁觉得再这么开黄腔开下去,自己未必是这个极在状态的人的对手……于是脸上笑脸一收,她抬脚就要给他来个扬长而去,准备留下个潇洒背影。

抬手一撩头发,她板着脸转身要走——

身后却传来毫不掩饰的脚步声,还没等她走出楼梯口,一只大手从后伸出来捉住她的手肘,强势的力道将她往后拖了拖:“话还没说完,想走?走去哪?”

这个控制欲旺盛的雄性生物!

徐酒岁怒了,一朝爆发!

恶狠狠地转头,狠拍他的手:“买菜!走去买菜!我他妈表白被拒了还不许我去买菜吃顿饱饭?事后跳楼还想当个饱死鬼再上路呢!”

别看她手软人也小,用纹身枪本身就讲究控制手腕力道,她手劲儿着实不小,狠手拍下去男人的手都被她拍红了,却也没放开她。

大概是她台词激烈得过于认真,薄一昭原本烦躁的心情又被她的跳脱驱散了些,紧绷的面部情绪放松了些,他扫了她一眼:“恼什么?”

徐酒岁:“……”

我可去您奶奶的!

徐酒岁瞪他,恨不得用眼睛掀开他的天灵盖看看里面塞的是不是猴脑:“你表白被拒还乐呵呵的?撒手!”

薄一昭理都不理她:“徐酒岁,你别上蹿下跳的,趁着我还能站着跟你好好说话——”

徐酒岁使劲儿挣自己的手腕:“你不站着跟我说话,难道还能趴着——啊!”

一声尖叫打断了她喉咙里的话,徐酒岁整个人往前扑了扑,捂着自己半边屁股,眼眶迅速泛红,难以置信地瞪向男人——

他打她屁股!

…………他居然打她屁股!!

………………她都多大了,还被人打屁股!!!!

…………………………这是奇耻大辱!

只见此时男人衣领散开,手腕的衬衫不知道什么时候捞至手肘间,他咬着烟屁股,垂着眼,看着面前小姑娘那张整个都因为羞辱静止了的脸。

“我不好好站着,我只是有另外的法子让你老实站着。”他淡淡道,“还跑不跑了?”

他那一下其实没怎么用劲儿,她却疼得要命的样子……

徐酒岁现在确实觉得半边屁股火辣辣的疼。

闻言她摇摇头,一眼泪包在眼眶里要掉不掉的,瞪着他好像他是什么千古罪人。

薄一昭这才松开她,恢复了为人师表道貌岸然的样子,往旁边站了站,拿出了学校门口指点人家把校牌戴胸口的淡定气魄,隔空点了点她:“那就站好,我们谈谈。”

“……”

谈什么,谈恋爱就谈,别的免谈。

“你在气什么?”

他的问题一出,徐酒岁就被他荒谬到了。

“你是不是当老师当傻了,什么都喜欢问为什么,这有什么好问为什么的……”

徐酒岁说了一半,被他的目光扫过,脸上那荒谬笑了的表情立刻收敛了一些,捂着屁股往后退了小半步,顿了顿,这才委委屈屈地说,“你以为我想么,是你自己非要问得那么露骨的,问完还要用那种烂理由拒绝我。”

“什么烂理由?”

“说什么年纪太小,”徐酒岁不情不愿地撇撇嘴,这也是刚才她为什么不想再解释太多的原因,“男人是什么生物,什么‘性格不合适’、‘年龄不合适’、‘对不起我配不上你’……找出八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拒绝人,其实无非就是总结为一个:没看上。”

她倒豆子似的说完,又壮着胆子瞪了他一眼,补充:“没想到你也是这种人!”

薄一昭被她斩钉截铁的发言逗笑了:“你上哪找的这种危险思想?”

徐酒岁不搭理他。

“你是我学生的姐姐,我觉得我的理由很站得住脚。”薄一昭又道。

“我又不是你学生。”

“在我看来,区别不大。”薄一昭平静道。

徐酒岁想说你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