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烈一脸的阴沉,身上还带着血。

不过活着从里面出来,脸上多少还带着几分没有冷下去的兴奋。

他携着贼眉鼠眼的冯麒从山道之上飞了下来,一眼就看见了下方的人影:“卫信?!”

谢不臣来到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的杨烈身前,躬身一拜:“拜见护法。”

东南蛮荒妖魔三道,山阴宗排第一。

卫信则是山阴宗年轻一辈之中颇为优秀的一个,平日里仗着自己天赋高,对同门非常倨傲。

虽说妖魔道修士做事随心,倨傲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可在宗门之中,这卫信却三番两次与杨烈抬杠,多有叫他这个护法下不来台的时候。

此次从东南蛮荒杀来人间孤岛,探青峰庵隐界,杨烈原本没想到少宗竟然会带卫信出来,更没有想到,此时此刻,一个区区金丹初期的卫信,竟然会早早就在这里等候自己了。

两道刀削一样的眉毛朝着两鬓飞入,鹰钩鼻更为杨烈原本就阴沉的面色,添了几分阴冷。

他冷厉的目光从“卫信”身上扫过,便见他原本完好的衣服这会儿已经多了几分破损,身上更有一片狼狈的血迹,整个人看上去不复以往在宗门之中的光鲜。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看上去太狼狈的原因,杨烈竟然觉得这个时候的卫信像是被人打蔫了。

“你看上去不大好啊。”

杨烈顿了顿,从卫信身边走了过去,也来到了广场之上,看向了高墙还有高墙上面的图腾。

谢不臣保持着一脸的面无表情,扫了旁边面带讥讽的灰衣冯麒一眼,生硬道:“没什么不好,不过是出来的时候用力了一点。”

哼。

还不是死要面子?

杨烈心里已经为卫信如今的情况找好了理由,仿佛宽宏大量一样开口:“卫师侄乃是刘长老座下高徒,到底还是小心一些的好,贪功冒进没什么必要。毕竟咱们如今都是陪着少宗出来办事,功劳再大,那也是少宗的。”

“……是。”

谢不臣也不反驳,只答了一声。

他没什么表情,面容其实也不很起眼,只是眼眸之中带着一股凌厉之色,伪装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他说的这一个“是”字,落到杨烈的耳中,自然就成为了心不甘情不愿,甚至是不屑了。

一句话,被一千个人听了,可能有一千个意思。

杨烈是真的半点也没怀疑。

他哪里能知道,眼下与他说话的,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卫信”了。

盯着那图记看了半天,杨烈的目光很快移到了四角那似乎是残缺道印的印记上去,始终研究不明白,刚想问其他两个人看出点什么来没,结果头一转,一下问道:“对了,周印那小子呢?怎么还没出来?”

连修为不高的冯麒都已经出来了,怎么周印平时还要强过冯麒一线,现在反而没人了?

难道……

是死了?

杨烈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重新看向了那八条通道,正正好在这时候看见右边第一条通道内走出来一道熟悉的人影,看那打扮与身形,还有腰间挎着的西山妖剑,不是那闷葫芦一样的周印又是谁?

只是……

这时候的周印,却有一点不一样。

厚实的黑色衣袍之上,浸透了鲜血,颜色便深,苍白的脸上更没有半点血色。

此刻,除却腰间那一把西山妖剑之外,“周印”手中竟然还把着一把形制奇特的弯刀,两尺长,一眼看去,有些眼熟……

也许是远远也看见了他们,“周印”直接顺着那山道,御着西山妖剑便下来了。

待得“周印”来到他们身前,三人这才彻底看清了那一把刀,刀面上镌刻着两个古拙的字体,难以辨认。

那一瞬间,杨烈等三人齐齐色变:这不是之前不语上人心魔用来剔肉的刀吗?!怎么,怎么在他手里!

而且,不管是杨烈还是冯麒,都不记得周印有这样的一把刀啊。

唯一的解释是……

“你这刀……”

终于还是没忍住,贼眉鼠眼的冯麒忍不住伸出了手,指着“周印”,不大敢相信。

玉简之中所写,周印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天赋不如卫信,在山阴宗也极为低调……

唯独手段残酷,不输给卫信。

见愁眼见众人都看她这一柄二尺刀,秉承着多说多错的原则,只道:“过最后一尊石像的时候,那老道给的。”

给的?

老道给的?

冯麒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不是用这刀剔肉吗?还能给人?!你……”

杨烈暂时没有说话,皮笑肉不笑地看了见愁一压,只道:“听闻周小兄弟曾生吃过十六二八处子的脑髓,看来传言不假。那不语上人的心魔邪门得紧,多半是觉得周小兄弟乃是同道中人,看你有缘吧。”

“可这运气也实在是太好了吧……”

冯麒好像也觉得杨烈说得有道理,可想起来,又不免眼红周印之所得。

目光黏在那二尺刀上,都要化为实质了。

见愁目光飞快地在所有人身上一扫而过:

一个鹰钩鼻子满脸阴沉,修为看上去很高,大约便是护法杨烈;

一个贼眉鼠眼,只有金丹初期的修为,应该是最会见风使舵的冯麒;

另一个沾满鲜血,满身狼狈,看着平平无奇,眼底却似藏着隐隐的倨傲,不过大约是刚吃了什么亏,看上去满脸的晦气,应该就是仗着天赋高就横行霸道的卫信了。

只一眼,她心里就已经有了底,只是还无法发现到底哪个是谢不臣,更无从判断谢不臣到底是不是在里面。

可能,这里没有谢不臣。

他毕竟是个满腹智计之人,给的两条信息里,哪个真,哪个假,或者全部真,全部假,都难以判断。

见愁眼见没人认出自己来,只感觉出了不少的敌意,也不说话。

谢不臣的目光从她身上略过,也在她刀上停留了许久。

原来不语上人那一把剔肉刀,竟也是有用的……

这周印,之前不显山不露水,难不成还是个扮猪吃虎之人?

目光稍稍奇异了一点,又很快地压了下去,谢不臣转身便道:“中域那些修士,只怕就在我们身后不远处。有时间在这里看刀,还不如想想怎么走。杨护法,这隐界之中的秘密,也就少宗知道一点,我们……”

“少宗自有少宗的打算!”

还不等“卫信”把话说完,杨烈便直接打断了,同时用警告的眼神看着他。

“卫信”冷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杨烈这才道:“我知道你们都对少宗这样冒险的举动不理解,只是你等又有几个能有少宗的本事?少宗做出的决定,我等一概不许反驳!”

“是是是,杨护法说得是。”

冯麒立刻狗腿地跟着点头:“咱们少宗主是什么人?绝不会错!中域那一群小杂碎,若非他们手中握有青峰庵隐界的消息,哪里需要咱们少宗主亲自出马?”

见愁听着,心下啧了一声:看来,谢不臣给的消息里,已经有一条可以确认为真了。

他们那一群人里,的确有一枚“暗子”。

之前不清楚,可在顶了周印的身份之后,她对这山阴宗的情况已经有所了解。

作为妖魔三道之一,山阴宗在东南蛮荒一直是横行霸道的存在,势力范围极广,并且一直意图将势力扩大到别的地方,更因为当年东南蛮荒之战,与中域结下血海深仇,一直意图反扑,并寻回《九曲河图》。

此次青峰庵隐界之行,便是为此而来。

杨烈口中的“少宗”便是山阴宗少宗主宋凛,修为奇高,极有天分,又兼之手段残酷,即便是在东南蛮荒妖魔道都鲜有人能匹敌。

本来这样的一个人,堪称是妖魔道中近年来的第一了。

只可惜,蛮荒妖魔三道之中,原本陪居末座的“英雄冢”,竟出了一个怪胎,名为雍昼,成名不过短短十年,便位列第三重天碑第一,乃是金丹期修士之中的最强。

宋凛虽然惊才绝艳,又有山阴宗做后盾,可在雍昼面前,也难免输了一筹。

这两人旗鼓相当,十年来明里暗里不知争斗了多少次,时妖魔道中修士皆称他二人为东南蛮荒“两小天魔”,必定能继承“三大老魔”的衣钵,将妖魔道之血腥作风发扬光大。

再过半年,便是妖魔道出了名的“潼关驿司徒”之争。

宋凛不愿在此争之中落败,也不知从哪里窃得了英雄冢的机密消息,得知了青峰庵隐界之事,这才亲自带人来探。

如今都说这一位少宗主宋凛人不在这里,而在中域一行人当中,见愁便已经大致猜到了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她回头看了一眼,意踯躅八条通道之中,暂时没有再出来人。

前方,杨烈已经站到了那高墙图记之下,研究了起来。

见愁的目光再次扫过。

冯麒姿态太低,谢不臣侯府出身,便是在路边要饭,也断断不会有这般惟妙惟肖的卑微;

杨烈修为太高,一个人伪装修为低或许还成,但若是伪装成修为高的,若非有什么特殊的手段便会露馅,谢不臣当时若有杀掉杨烈的本事,也就不必再行伪装了;

最后,便只剩下了这卫信。

若说有谁可能是谢不臣,那也只有这一个选择了。

此人一身狼狈,满脸倨傲,此刻抬起头来,看着图记,目中精光四溢,仿佛也在思考。

见愁一时没有发现半点破绽,只若无其事地将目光隐藏起来,也去看那图记。

正中一张大的迷宫图,但是每隔半刻便会变化一番,唯有中心处有一个图记每次都不变;下方有一六角凹槽,像是斗盘一样;四个边角角落,则是几枚散落的星点,像是四枚残缺的道印,被人熔成了一团,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星点……

道印?

那一瞬间,见愁目光落在那四枚图记之上,眼皮忽然狠狠地跳了一下:这轮廓……

太眼熟了!

不就是她得自青峰庵隐界大门之上,却一直没办法修炼的那四枚道印吗?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道友说在《意林》杂志上看到《我不成仙》,这个不用惊慌。

《我不成仙》的出版是跟意林合作,会在杂志上做一段时间的连载,属于正常运作,没有什么高大上的地方,只是连载的平台……那啥,有点神奇(我学生时代也买过……)。

书的话,会一册一册出,第一册 随书加了两个番外,一个谢不臣,一个曲正风。稿子已经在审核之中,估计最近会有消息。想买书收藏的道友可以关注一下意林的杂志或者我的微博【窗下时镜】,或者微信公众号搜索“意林幻青春”,据说还有“寻找大师姐”万元数模活动……据说……

书的封面和插画我也看了一下,挺漂亮的,见愁挺帅。

第184章 助道友一臂之力

八条甬道前,山腹洞中。

最后的那一枚红光已经熄灭挺久了,也就是说,现在八条通道之中没有一个人,可是……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旁边角落里。

如花公子与红蝶两人相对而立:一个穿着一身绣满繁花的长袍,面目带着一种雌雄莫辨之美,简直人比花娇;一个一身红裙银色蝴蝶飞满身,自有一种翩然的旖旎与出尘,乃是妖比蝶媚。

一人一妖,彼此靠得很近。

如花公子说一句,那红蝶便笑得花枝乱颤起来,说着说着还要相互看一看对方身上的衣裳。

“……他们什么时候能聊完……”

左流已经等累了,瘫坐在地上,内心有一种崩溃的感觉。

小金抱着西瓜,已经半天没啃,呆呆地看着那边的如花公子,喃喃感叹:“他们两个这是忽然逢了知己,所以要说到地老天荒吗?”

陆香冷闻言,也是苦笑了一声。

她望向了见愁方才所走的那一条甬道,里面已经没有半点动静。

侧头一看夏侯赦,夏侯赦也是皱眉,她思索片刻,终于还是走了出来,对那边如花公子道:“如花道友,那边山阴宗几人并见愁道友都已经从甬道出来,我们也是时候出发了。”

“所以你这银线……嗯?”

话说到一半,如花公子便听见了陆香冷的声音,于是停下来,回头看去。

小金与左流一道,坐在地上,看着他们这边;夏侯赦一脸面无表情的冷然,看上去只怕也是等烦了;陆香冷便站在众人的最前方,坦然又温文地,不卑不亢。

“好了?”

如花公子有些诧异。

他回头一看,才发现那几盏红色的灵光已经消失不见,连忙用纸扇一拍,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笑了起来:“哎呀,本公子一聊起来便忘了时辰,差点误了大事。”

红蝶也回头看了一眼。

如花公子转而对她抱拳道:“他日若有机会,必当邀红蝶仙子一游中域,阅遍十九洲风光。眼下还有事在身,只怕要先告辞了。”

听这话,他与红蝶可不仅仅是相谈甚欢那么简单。

众人都不由有些好奇。

红蝶眼中却出现了几分遗憾,微微一笑:“罢了,难得在隐界也能遇到个聊得尽兴之人。便祝愿诸位此行能顺利了。”

说完,便将道路让开。

如花公子优雅一笑,便一看自己身后的同伴们:“诸位道友,我们走吧。”

陆香冷性格清冷,夏侯赦从来都是生人勿近,左流小金两个都是不靠谱的家伙,眼下虽然剩下了五个人,但真正适合话事的,竟然成为了如花公子这一朵奇葩。

他一说话,众人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知道可以赶路了,忙走上来,挑选了各自的道路,往甬道内去。

眼见着众人这便要走,红蝶眼底多了几分奇怪的落寞。

如花公子回头一看她,轻声道:“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红蝶点了点头,便目送他走了进去。

小金原本已经走到了左侧第二条通道前面,抱着西瓜,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红蝶目送他们离开的场景。

身形纤细,一身红裙之上有精致的花纹,看着到底有几分孤独。

如花公子到底与她说了多少东西,又从她口中知道了什么?

眉头微微一皱,他眼底飞快地闪过了什么,终于还是直接往那黑暗之中一投,消失了影踪。

整个山腹洞中,恢复了寂静。

有灰尘飘荡在空气之中,被外面浅淡的天光一照,轻轻浮动。

一声叹息,忽然响起。

“你也厌倦了,想出去看看了吗?”

红蝶抬首望着虚空,望着外面那一片天光,声音细细地,也没了之前那一股妖娆劲儿,只带着一种疲惫:“人说一日得道,鸡犬升天。上人为何还将我们留在这隐界之中?鲤君,就被困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等着灵气耗尽,你真的甘心吗?”

“……”

虚空之中那一道声音,久久沉默,最终没有说话。

似乎有一道光离开了,又似乎根本没有出现过。

红蝶慢慢垂首,原本艳丽的面容之上,忽然出现了一条又一条灰白的皱纹,整个人竟然像是幻象褪尽之后,出现了一片苍老。

她重新望向那八条甬道,目光在左侧第二条通道之中停留一会儿,勾起一个莫名的笑容,便重新幻化成了一只红蝶。

翅翼一颤,轻盈地朝外飞去,消失在那一片天光里。

东南蛮荒,位于南域东边。

东南沿海有几条高高的山脉,山脉背后却是一片狭长的沙漠,一路往西南去,则是雨林,草原,最后是一片莽莽的、极少人深入的群山。

此地地势特殊,瘴气密布,想来不适合普通人居住,倒得修炼邪门功法的种种修士喜爱。

久而久之,东南蛮荒便成为了十九洲唯一的妖魔道聚集之地。

妖魔势力经年变化,频繁变动,往往今天的消息明天就对不上了。

长久的厮杀和血腥洗礼之下,能在蛮荒立住脚的势力,都可以说拥有深厚的底蕴与强大的武力,山阴宗、傀派、英雄冢,便是这样的三个宗门。

山阴宗几百年来都是第一,宗门庞大。

傀派向来诡秘,行事风格也极其怪异,鲜少出现在人多的地方,甚为低调。

至于三道末座的英雄冢,能说的事就太多了。

英雄冢,英雄冢,坐落在西北靠近明日星海的城边山岭中,那一片广阔的山岭都被外人称之为“温柔乡”。

山岭靠东的位置,有一座形状奇特如同半片巨斧的山峰,妖魔道修士无一人可从其上空经过。

若是站在山下仔细看去,便会看见山下乃是一片乱葬岗,立着无数的坟头,就连山岩之上都凿开了不少的山洞,经常能发现修士坐化的尸骨,崖壁之上还有大片的悬棺垂挂。

这里,便是为妖魔道之修士津津乐道的“英雄冢”了。

外面瞧着一片阴森可怖,入内之后,却是金玉铺地、明珠夹道,雕窗错银,画廊鎏金。

道上行走的莫不是俊男美女,疑似到了人间仙境。

堂上照亮的乃是千枚灵石也买不到的深海鲛泪,廊下悬挂的乃是勾魂摄魄三十六重清音铃,就连制作成桌椅的木头都是伐自蛮荒大凶玄日渊的三株木……

华屋外面,一身织金玄袍的男子跟随着两名面容清丽的女修从走廊上走了过来。

侍女停在了门口,只躬身对男子道:“少门主正与邹香主在内说话,说请前辈入内无妨。”

说完,便小心翼翼地退后,直到退出了六尺后,守在了门外。

曲正风站在这屋外,只四下里看了一眼,便知道这入目所见,比之薛无救在望江楼中的诸多陈设,更为铺张奢华。

雍昼……

他心里念了一声,也不多言,便走入了屋中。

地面之上铺着昂贵的地毯,两旁摆着一溜儿圈椅,两侧点着大香炉,正不断往外冒青烟。

堂上一张翘头案,挂着一张手持净瓶的观音画像,笔法精致细腻,用色浅淡,透着一种扑面而来的出尘之意,下方放了个小锦盒并一只古铜色的香炉。

正有一满身平和的男子,穿着一身白衣,站在这案前,两手捧了三炷香,慢慢将之插到香炉里,而后双手合十,对着那画像拜了三拜,嘴里喃喃着什么。

侍立在旁侧的第十七香主邹兰言将这几声喃喃听了个仔仔细细,见得他拜完了,有些急切地开口:“少门主,那宋凛已经去了隐界,我们是不是派人在道中伏杀?万一他们得了《九曲河图》的消息,我等必叫他死在路上!”

“好了……”

随意地抬手一摆,男子转过了身来,阻止了他继续往下说。

“一善染心,万劫不朽。百灯旷照,千里通明。早交代你们心善些,善行有善报……”

“……”

邹兰言险些被他这一句“心善”的口头禅给噎死。

面皮抖了抖,好半天他才咬牙忍住了那种咆哮的冲动:心善个屁啊!我们是妖魔道,妖魔道啊!!!少门主这心慈手软娘娘腔的做派,到底是怎么被老门主选中的!要受不了了!

只可惜,受不了也得受着。

谁叫他只是个香主?

眼前的男子,面容实在是普通,与这英雄冢中一大片的英俊美貌修士有几分格格不入,满身平和,简直像是要冒出仙气儿来了。

邹兰言心里清楚,任何一个不知内情的人见了,只怕都不敢相信:这就是妖魔道近十年来最出名,出身英雄冢,却盖过了山阴宗宋凛的存在。

第三重天碑第一,雍昼!

雍昼转身,已经看见了从外面走进来的曲正风,面上的笑容立时便真切了几分。

“曲兄远道而来,雍昼有失远迎了。”

“雍少门主客气。”

曲正风走到了堂中,只扫了堂上挂着的观音像一眼,目光又从锦盒上掠过,不用打开他都能知道,里面装的只怕又是哪个妖魔道知名修士的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