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所今天出门一定没看黄历,话刚说一半,就听见外面的周亮大声说:“都不许动,举起手来,我是警察!说你呢,黄毛那个,请配合我们工作!”“哈哈!哈哈!”屋里的小方老师再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胡副校长憋不住笑又想掩饰,最后弄的自己是连连咳嗽。

瞬间,牛所就觉得自己全身的热血都以一百八十迈的速度涌向了头部,就在他小宇宙即将爆发的时候,幸好刚才去接电话的瞿副局长走了进来接管大局。“胡副校长,让您见笑了。最近根据分局指示,要整治违规养犬的行为,也是为了防止狂犬病高发,您也知道,这事儿,群众一般都不太配合。我们所里这些年轻警察忙得好几天没得休息了,所以开几句玩笑放松放松。”

胡副校长赶紧微笑表示理解,“我了解,年轻人嘛,就应该朝气蓬勃的,说实在的,我们学校里那些‘90后’的小孩,还就喜欢这活泼外向的,要是真让咱们这岁数的有经验的警察去给他们特严肃的讲课,人家还不爱听呢,是吧,小方?”小姑娘点头笑说:“可不是,现在我们学校里最受欢迎的老师,就是一长得特像周杰伦的体育老师!现在孩子就喜欢那样的!”

“什么轮?”牛所长不明所以,瞿副所长一笑,“周杰伦,一唱歌的,我姑娘也喜欢。”“一般人还哼不出那效果呢!我也挺喜欢的/”小方老师说完还热情地掏出一笔记本,指着上面一贴纸,“就他,这是我学生给我贴的!”

牛所接过来一看,“嚯,你们那学生就喜欢这样的?”小方老师点点头。牛所瞅着那贴纸搓着下巴琢磨了会儿,扭头很认真的跟瞿副所长说:“那咱让米阳去讲吧,他那长相肯定受欢迎!”

瞿副所长......

外头正跟一只大公鸡战斗的米阳连着打了三个喷嚏,旁边的周亮一个侧步,攥紧捕狗网跳开三尺远,还一脸嫌弃地说:“你不是禽流感了吧?”

米阳狞笑了一下,正想把手里死命挣扎的大公鸡往周亮脸上按,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呼,张院长,这就是我跟您提过的那位杨美兰同志,她是军嫂,丈夫是咱们卫戍区的一个营长,今年刚随军的,”米阳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又对杨美兰说,“嫂子,这位是咱们区福利院的张院长,你们聊聊吧。”

张院长微笑着伸出了手,“小杨同志你好,欢迎!”杨美兰愣了一下赶紧伸手,又想起什么似的先把手在衣襟儿上擦了擦,才红着脸跟张院长握手,然后低头嗫嚅着说了一句,“嗯……”

一旁拿着大帽子扇风顺带调整呼吸的米阳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刚才接到杨美兰的电话他立刻请假赶了过来。今天高海河和福利院约好了大家见一面,互相看看合不合适,可没成想,昨晚他接到了命令第二天一早就得出外学习。军令自然不可改,跟福利院再约时间也不太合适,杨美玉这段日子倒是把周围的地理环境摸了个透,可她上班了,话又说回来,她就是没上班,也甭想指望上她。

本来高海河想要拜托哪位路熟的嫂子或者小战士带着媳妇去,杨美兰却死活不愿意,她生怕如果这事儿弄不成,再让人看了笑话去。她不愿意又不敢直说,低着头抠手指头,高海河问她到底什么想法儿她就是不吭声,弄的高海河彻底没了脾气。

最后高海河只能拿出当年在军校考图上作业的精神头儿来,趴在写字台上给她写地址电话联系人并画了一个详尽无比的路线图。第二天虽然不放心,但只能咬牙上车走了,临上车前高海河突然想起米阳,就扒着车窗把米阳的手机告诉了妻子,如果有万一,就找这个警察!毕竟是“熟人”,真有个什么事儿人家能帮忙。

目送着丈夫的车远去,杨美兰赶紧转身往大门外走,她生怕周围几个军嫂过来跟她搭话。她们都是随军好几年的人了,有工作的,也有在家看孩子的,甭管从哪儿来的,生活习惯,言谈举止都像个“北京人”了。

刚来那段日子杨美兰也曾遵照丈夫的吩咐出去走走,别老闷在家里,只是那些军嫂聊的话题她都插不上话儿,自身口音又重,人家虽然没有当面嘲笑,可因为自卑所以自尊心更强的杨美兰却再也不肯出门“交际”。忙于工作的高海河也只是因为妻子天生腼腆,就随她去了。

杨美兰一路按照丈夫给的地址去福利院面试,可没想到中途公共汽车发动机出了问题,油门踩得轰轰的车就是不走,么么了还是趴窝了,售票员只能让所有人下车,凭票坐下一趟。

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这下一趟车是死活不来,眼瞅着约好的时间就要到了,慌了神儿的杨美兰只能操着蹩脚的普通话跟路人打听还有没有其他公车去目的地。

那老大爷倒是挺热心肠儿的,一看高海河的“作战图”,先“嚯”了一声,然后就噼里啪啦的一通指示,该坐哪路车,在哪站倒,然后往哪儿走……可这老爷子语速很快,那些陌生的站名地名再加上北京话里特有的儿话音,让杨美兰听了个似懂非懂。

本来就怕跟生人打交道,听不清问多了又怕被人嘲笑是老外地,原本就是鼓起所有勇气问路的杨美兰只能讪讪地跟人老大爷道了声谢,就挤上了她还算听明白了的503路汽车。一路上杨美兰竖着耳朵听报站,好不容易听见一个跟那老大爷发音差不多的站名儿,她赶紧挤下了车。

可下车一看周围,她立刻就傻了眼,老大爷提过的那两个标志性建筑物连半个都没有。周围匆忙走过的行人,没有一个人在乎这个紧抱着皮包,仓惶四顾的女人,杨美兰当时就想蹲在地上哭。

来过北京的都知道,北京公共汽车站间隔大,区县的更大,要是您来问路,某当地人告诉你不远,就一站地的路,您可千万别以为就是100米,一般都是一里地起步。杨美兰站名没听错,可这是XXX东站,她应该在西站下车才对,里外里就出去了小一公里,能找着标志物才怪了。

好在高海河临上车前那番嘱咐她还是牢牢记在了心里,捏在手心里那张已经被汗水浸透的纸条发挥了最后的作用……然后,正在跟公鸡中的战斗机战斗的米阳,就骑着自行车一路飞奔地出现在了这里。

看着面红耳赤声如蚊蚋的杨美兰很艰难地应付着张院长的“闲聊”,米阳在心里直犯嘀咕。看着高海河那利落爽朗的样子,怎么娶了这么一个...怎么说呢,也不是说难看或者不好,就是有点上不得台面的……“哇!”一声啼哭打断了米阳的胡思乱想,他扭头一看,黄老师抱着个婴儿走了出来,怀里的娃娃大声地哭着,好像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院长,你说这爱家……”她话未说完,一抬头看见米阳,“哟,大米来啦……喔,好了,好了,不哭了啊,爱家乖乖,”黄老师急匆匆地打了个招呼,又赶紧地去抱着孩子轻轻摇晃,哄着她。

米阳伸头看了一眼,那孩子哭的小脸儿通红,鼻涕糊着嘴巴,米警官顿时觉得喉咙发紧,很敬畏地往后退了一步,那夜的“噩梦”他记忆犹新啊。

这边的黄老师无奈地说,“院长,这孩子老哭可怎么得了?离不开人,可我那儿还一帮孩子要管呢。”张院长本想伸手接过孩子,不经意间看见杨美兰正全神贯注地看着这孩子,她心思一转,笑问,“小杨同志,刚才好像你说你还没孩子,那你有带孩子的经验吗?”

杨美兰用力地点头,那个时候在老家没事儿干,亲戚的娃娃都帮着照看过。张院长点点头,没说什么,只是示意黄老师把孩子交给杨美兰,黄老师自然照办,杨美兰小心翼翼地接过了这个孩子。说来也怪,也许是这孩子哭累了,一被抱进杨美兰的臂弯,她竟然不哭了,只是轻轻的抽噎着。

那软软的,小小的身子一入手,杨美兰心跳登时开始加速,她低头和小婴儿对视着,孩子被泪水浸润过的眸子越发显得乌溜溜的,她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的人,杨美兰忽然间心软的就如烂泥一般,再也不想松开手。“乖啊,真是个乖娃儿,来,娘娘给擦下,轻轻地喔,哎,真好……”杨美兰轻柔地用手背把孩子嘴边粘到的鼻涕给抹了抹,丝毫也不嫌弃。

饱经阅历的张院长看着杨美兰温柔的神色微微一笑,她那是毫不作伪的,发自内心的母性。虽然之前杨美兰一副唯唯诺诺,话不成句的样子并不让人欣赏,但是现在,张院长对她非常满意。这里不需要慷慨激昂的演说家,这里需要的是一颗柔软包容的心。

米阳则是有些吃惊地看着杨美兰的一举一动,原来她也会说这么多话,而且一举一动都透着女性的温柔。米阳自嘲地挠了挠头,这就是所谓的人不可貌相吧,看来自己也是一俗人。“滴滴”短信声响起,米阳掏出手机一看,是韦晶的,忍不住一笑,往旁边走了几步给韦晶回电话。

“你在哪儿呢?”韦晶劈头就问。“福利院啊!”米阳回答。“你又去看爱家了?”电话这边的韦晶啃着鸭梨问,这事儿米阳跟她提过。“嗨,我说那边那大漏勺,你下巴汤儿都快滴到我沙发上了,”坐在一旁的陶香直翻白眼儿,先拿脚踢了韦晶一下,然后才扯了几张面巾纸塞了过去,韦晶呵呵笑着接过来擦了擦。

“你在哪儿呢?”米阳听见电话那边有人就问,“桃子家啊,今天我不是补休吗,桃子从欧洲回来了,我来找她一起去吃晚饭,问你去不去?”韦晶笑嘻嘻地说。这两天她心情着实不错,前一段时间为了个大Case忙得脚巴丫子朝天,现在合同拿下,老板大发慈悲,除了额外发了奖金,还让大家轮流补休几天。按照亚君的说法,进BM公司三年了,第一次见到给做馒头的发奖金,怎么就让你赶上了?!

“哟嗬,怎么想起我来了,要是让我付钱我可不去!”米阳跟她逗。一旁笑眯眯听着的陶香凑了上去,“米大警官,给个面子吧。”“哟,你陶大美人亲自邀请,那是一定要出席的,不过这几天所里确实太忙,你们先去吃,告诉我个地方儿,回头我找你们去!”米阳跟陶香因为韦晶的关系也不错,属于还能开开玩笑那个阶段的。

韦晶曾问过米阳为什么不追求陶香,男人不是都喜欢美女吗?米阳说是啊,男人是喜欢美女,可男人不一定都娶美女,你不知道有时候女人会让男人没自信吗?韦晶说是吗?可我看你挺有自信的啊。米阳说是啊,没自信的时候看看你,我立刻信心满满!韦晶说我大嘴巴抽你个信心满满!

陶香笑说了句“好呀”,就坐了回去,这边韦晶酸不溜丢地说,“一说美女邀请您都激动了吧?腿都软了吧?”“那是,不光激动腿软,让我付钱都认了!”米阳笑说,然后就听见“?E嚓“一声,电话给挂了,米阳哧哧笑着,心情很好的冲正对他招手的张院长走了过去。

“我说你俩都几岁了,还一天到晚的穷逗,打我认识你俩就闹,闹到现在也不嫌烦!”陶香没辙的摇摇头说。韦晶一撇嘴,“谁让他嘴欠!”陶香好笑地说,“我看你俩半斤八两!”韦晶扑上去拧她,“你敢说我嘴欠!”两个人笑闹成一团。

俩人折腾了一会儿才分开,陶香拢着头发问,“你最近干的怎么样,还顺心吗?”瘫在沙发上的韦晶说,“不就那样!”陶香一笑,“哟,又不是你排除万难就想当白领的时候,外企,白领!”她夸张地学着韦晶当初羡慕万分的口气。

韦晶却不像她预想的那样,跳起来跟她闹,而是特有感触的,带了点忧郁地叹了口气,“在BM这段时间,我唯一的感觉就是,厕所装修的再豪华,它还是厕所!哪儿上不是上啊,干嘛非去那儿蹲着呢。”“噗!”陶香差点把嘴里的咖啡喷了出来,边咳嗽边笑。

“行了,不说这个了,一说我就烦,我现在是能干多久干多久,最起码有一个好的background,以后换工作的时候有优势,”韦晶耸耸肩。陶香先点点头,然后突然笑了起来,“你现在说话也中英文夹杂了,真白领!”韦晶一斜眼,“你恶心我呢是吧?”

陶香赶紧摆摆手,“岂敢岂敢,对了,刚才你跟米阳说什么爱家的?他要去爱家买家具?”韦晶哧的一乐,“哪儿跟哪儿呀,是米阳他们派出所捡了个孩子送福利院了,取名叫爱家,不是爱家家居!因为是国家开的,所以一般名字都是爱国,爱党,爱人民的。”

“原来如此,这孩子肯定有毛病吧?”陶香一耸肩。“米阳说没有,不过是个女孩儿,哼,大概是重男轻女的超生游击队干的吧,造孽啊!”韦晶啧啧有声。

话音未落,韦晶的电话响了起来,“老娘?找我啥事儿?啊?不是吧,我这儿都约好了……喔,行吧,那我跟人说一声,在哪儿啊,知道了,放心吧,我先去取办,甭管了,嗯,拜了啊。”

放下电话韦晶还没开口,陶香先问,“阿姨找你有事儿,不能吃饭了?”“嗯,我老爸的退休正式批下来了,我妈说出去吃个饭,宽宽他的心,正好今天我妈也第一个月发工资!”韦晶挠了挠头,“桃子,对不起啊,改天我再请你!我还得去趟北京银行,给我爸办个存折,交社保什么的。”

陶香用手指锤了韦晶脑门一下,“你跟我还来这一套,现在就走?那我给你带的东西别忘了!”韦晶嘿嘿一笑,“这个绝对忘不了,您放心!”“德行!”陶香笑嗔了一句,转身帮韦晶收拾袋子。

等韦晶呼哧带喘的赶到饭馆的时候,韦妈妈早就到了,小肥羊火锅汤汁翻滚,香味扑鼻。“咦?我爸呢?妈你可真行,自己一人就招呼上了?”韦晶一屁股坐了下来,倒了杯可乐咕嘟咕嘟地喝着。韦妈妈横了她一眼,“你爸去厕所了,我们等你半天了,那服务员老围着我们转,只能先点了,你磨磨蹭蹭地干什么去了?”

“还不是您非让我去银行,排队就排了一个多钟头,中国的银行您又不是不知道,那效率,那速度,我没在那儿过夜已经算快的了!”韦晶没好气地说。韦妈妈忍不住笑了,又问,“你那口袋里是什么?又买衣服了,净瞎花钱!”

韦晶做无奈状,“哎哟我的妈,麻烦您看清楚了再数落我成吗,这是人陶香从国外给我带的化妆品和礼物,不要钱的,本来说好跟他们吃饭的,您又非说今天要出来吃,害得我食言。”韦妈妈眼睛一瞪,“你朋友重要还是你爸重要啊?”

“啧,我不就这么一说,您怎么还上纲上线,挑拨离间啊,不说这个了,您看,这腰包好看吧,名牌!我一直想买一个,出去玩时比较方便,”韦晶掏出一个小包来给老娘炫耀。韦妈妈接过去仔细看了看,“是不错,一看就是好东西,系腰上的?”“是啊,腰包不系腰上系哪儿啊,”韦晶笑说。

韦妈妈把腰包翻过来覆过去的又看了看,“不是吧,这带子也忒短了!就你腰上那堆肉,系的上吗?”韦晶接过来一看,还真是不长,当时走得急,在陶香家里也没来得及试,就都塞袋子里了。

韦晶开始尝试把腰包往身上系,“怎么可能系不上,嘶!”她一边憋气,一边用力扣,费了半天劲儿还是不行。韦妈妈看不下去了,“过来,我帮你弄!”娘俩齐心合力,“吸气!坚持住……成了!”韦妈妈长出了一口气,可算系上了,而韦晶根本不敢大喘气,生怕一用力,那腰包就能嘣到锅里给涮了。

韦妈妈左右打量了一下,那腰包紧紧的贴在韦晶小腹上,扁扁平平的,她怀疑地问,“我说你这包里连空气都装不下了,还能装什么呀?”韦晶兀自嘴硬,“刚开始这带子肯定紧,用几次自然就松了!”心里却也嘀咕,难道腰包是按照陶香的腰围买的?那也紧了点儿吧。

这时在家做了一盘子意大利面,正准备享用的陶香无意间发现沙发上犄角里夹了个小塑料袋。放下手里的盘子往沙发里一掏,“这个韦晶,怎么把加长用的带子给落下了,马马虎虎的……”她顺手拿起手机给韦晶发短信让她回头来取。

韦爸爸从厕所回来,一见女儿到了自然高兴,“闺女回来了,怎么不坐下吃啊?”被勒的有点上不来气的韦晶辛苦地一笑,还没开口,正准备坐下的韦爸爸一眼就看见了女儿腹部那个勒得紧紧的红色腰包,他一愣,然后问韦晶,“这是新出的505神功元气袋吗?你买它干嘛?”

“老爸你可真行,人家法国名师设计的腰包在你眼里就跟505是一个等级的,”韦晶没好气地说。一旁的韦妈妈快笑死了,她一边擦眼泪一边说,“也不能怪你爸,谁让你那腰胖的系腰包跟系红腰带似的!”

一旁的韦爸爸拿着韦晶解下来的腰包翻看着,顺嘴问,“这包挺贵的吧?怎么也得小三百吧?”韦晶特崩溃地叹了口气,“牛嚼牡丹啊……”然后说了个数字,韦爸爸吃惊的张大了嘴,“不是吧?就这么一小玩意儿?”“就是,你以为现在这小年轻钱都花哪儿去了,”韦妈妈见怪不怪地说。

啧啧有声的韦爸爸忍不住摇头,“好嘛,这价钱能买多少个面口袋啊,还比这能装。”“切,老爸,那面口袋能系腰上吗?”韦晶瞪了一眼自己老爹,一把把腰包抢回来往袋子里塞。韦妈妈夹了一筷子金针菇给自己老头,又跟他笑说,“还别说,你闺女那腰系面口袋肯定没问题,够粗!”说完夫妻俩都笑了起来。

韦晶正要愤而反驳的时候手机响了,正是陶香让她回头去取袋子的那个短信。韦晶立刻得意洋洋地把手机递到父母面前,“看看,看看,不是咱腰粗,是那带子有问题!”

韦妈妈扫了一眼那短信,“不是就不是呗,话又说回来,一天到晚稀里马虎,丢三落四的你还挺得意的是吧?韦晶?我说话呢你听见没有?”韦妈妈发现女儿手里举着手机,人却扭着头看向窗外。她拍了一下韦晶的手,“看什么呢?回头手机再掉锅里!”

“啊?妈,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韦晶回过神来,匆匆说了一句就起身快步走了出去。“哎哎?!你去哪儿啊?”韦妈妈叫了一嗓子,然后推了韦爸爸一把,“韦晶她怎么了?”

韦爸爸没说话,只转头看着窗外,韦晶正穿过饭馆门前的小马路往对面跑。街边的路灯不算亮,好在离得不远,能看出一个男人正扶着一棵树好像在呕吐,韦妈妈看女儿朝他跑了过去。

夫妻俩面面相觑,同时发问,“那谁啊?你认识吗?”

第十六章貌似有点开窍了(上)

“呕……”一股带着强烈的,被胃液发酵过的酸臭液体从男人嘴里喷薄如出,差点溅在韦晶的鞋子上。“哇!”她尖叫了一声,本能的向往旁边躲闪,可接着就发现如果自己不去扶的话,这老兄就打算一屁股坐在那滩呕吐物里了。

韦晶被那股味儿熏得一个劲儿的泛恶心,她一把抓住男人的胳膊稳住他的平衡,先扭头向外深吸一口气,然后憋住气转回头飞快地说,“江山,这边!先这边来!”边说边把他往干净地方扯。喝的晕晕乎乎的江山下意识地跟她挣扎,嘴里还嘟嘟囔囔的,“干嘛呀,你谁呀!”韦晶安抚地说,“我,韦晶啊,江山你醒醒,出什么事儿了?怎么喝这么多?没事儿吧?”

江山一米八多的个子,平常看着挺瘦溜一小伙子,可现在因为喝醉不光变得东倒西歪,而且跟吸了水的海绵似的重量直线上升。韦晶既得用肩膀顶住他还得防止他挣脱然后摔倒,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像扛着一大保险柜,死沉死沉不说还老惦记着逃跑。“哎哟!”韦晶叫了一声,刚才鞋跟与下水道篦子别了一下,一时间失了平衡,她后背撞上了电线杆,还挺疼。

晕乎乎的江山却不管不顾继续挣扎,他突然间一抽手,“放开我…”喝醉的男人根本就不知道控制力气,韦晶不防备之下,差点实打实挨了一耳光,脸颊被扫过的部分火辣辣的疼。已经折腾出一身臭汗的韦大小姐,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她一脚就跺上江山的脚面,用鞋跟碾,嘴里还恶狠狠地说,“你还来劲了是吧,小白脸!再不清醒,我大耳刮子扇你信不信……”话未说完,就看见因为脚疼而龇牙咧嘴的江山猛地一弯腰,“呕……呕……韦,韦晶?”

凉拖,某名牌,打完折还586元,奖金的一部分,今年流行的翠绿色,当时售货小姐信誓旦旦地说,我们家的产品穿起来特别清爽,不会有捂脚的感觉!绝对透气!韦晶抬头望天无语,很好,非常好,果然是不捂脚很透气啊,脚面上这会儿热腾腾湿漉漉的……

“我的天呀,”饭馆里的韦妈妈看得直咧嘴,说着就站了起来,一边的韦爸爸赶紧拉了一把,“干嘛去?”韦妈妈说,“去帮帮你闺女呀,你看她,那是帮忙啊?整个儿就一添乱的!”韦爸爸示意她少安毋躁,“你还老说我惯着她,现在你不也一样,你让她自己弄,要是真不行她肯定找咱们了,人家小朋友之间的事儿,咱别轻易掺和!”

韦妈妈看看自己老头子一脸认真的样子,不乐意的撇了撇嘴但还是坐下了。韦爸爸继续往窗外左瞄右瞄,现在女儿和那个小伙子就在路灯底下,看起来清楚了许多。

他捅了下自己老婆,神秘兮兮地问,“你说这会是不是她男朋友啊?看样子长的不错,不过醉酒可不是个好习惯。”“切,”韦妈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什么记性啊,那不是江山吗,米阳的朋友,以前经常来找米阳玩的,来过咱家好几次了,还跟着一小胖子!”

“喔……”韦爸爸点点头,“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后来上北大去银行那个是吧?”韦妈妈点点头。“说不定现在俩人在一起了呢,要不韦晶干嘛这么火烧火燎的往外跑?”韦爸爸还是保持了一定的怀疑以及期待。

韦妈妈一愣,扭头往外看,韦晶已经扶着江山靠在了灯柱上,自己跑到一旁的草地里,以一种高难度的动作追着自动喷洒龙头冲脚,同时还在打电话。虽然隔着八丈远,韦妈妈都能感觉到韦晶在冲着电话吼叫。

看了一会儿,韦妈妈摇摇头,“不像,你闺女谈恋爱不是这状态!哎我说,怎么着,你着急嫁闺女啦?”韦妈妈打趣地看向自家老头。韦爸爸呵呵一笑,“我就是觉得韦晶转过年就该二十七了,也该找了,是谁都没关系,只要品质好,上进,对她好就行!其实……”他吧唧了一下嘴,突然不说了。

韦妈妈瞪他一眼,“其实什么?说话还说一半啊你!”韦爸爸夹了一筷子羊肉塞嘴里含糊地说,“其实我觉得那谁就不错…..”“那谁呀?”韦妈妈问,小三十年的夫妻不是白做的,她跟着就反应了过来,“你想说米阳吧?”韦爸爸点点头,很认真地说,“这孩子我真挺喜欢的,从小跟韦晶就合得来,对她也照顾,你看平时没事儿找事儿的都是咱家韦晶,那孩子乐呵呵的从来不吃心!还是警察,又肯上进!多好!”

“哼!”韦妈妈冷笑了一声,“是啊,他要是没妈就更好了!”“咳咳,”韦爸爸顿时呛住了,紧着灌了两口啤酒,他好笑地说,“说什么呢你?谁还能没个缺点!”韦妈妈一瞪眼,“他妈那叫缺点啊,那整个是一缺陷!想让我闺女管她叫妈,伺候她,甭想!别说门了,窗户都没有!”

韦晶不知道父母这里如何盘算着她的人生大事,她正跟米阳在电话里嚷嚷呢。米阳正在回家的路上,他自行车胎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扎了,只能坐公共汽车回家。挺无聊的时候,韦晶的电话就来了。

他刚说了声“喂”,那边韦晶就跟机关枪似的开始突突他,一阵狂轰乱炸之后,听得有点晕的米阳进行了小结。应该是韦晶吃饭时碰到江山喝多了然后吐她身上了,什么五百多的没穿两天全毁了得让他赔。“你们俩怎么碰上了?啊?行行行,你别叫了,我这站就下车打车过去,五分钟就能到!咱家那边的小肥羊对面是吧?嗯,江山现在什么状况?”米阳边问边往外挤,“劳驾,借过下车。”

辛苦冲脚的韦晶回头看了一眼,吐过两次的江山已经好多了,刚才认出自己之后,一直安静地靠在电线杆上,就是有点不稳当,晃来晃去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会儿还行,”韦晶说。“什么叫还行,具体点!”米阳指示。韦晶翻了个白眼,“那就跟猿人刚下地时差不多,勉强还能直立行走吧。”

“嗤!”米阳喷笑了出来,吐沫星子显然飞到他身前那老兄脖领子里去了,那哥们回头一个怒视,却发现米阳是个警察,到嘴边的脏话蠕动了半晌生给咽了回去,倒是米阳说了句,“对不起。”

今天下班时接到韦晶电话说跟美人的聚餐取消了,米阳就没着急回家,把剩下的犬只登记表弄完了才走。想换衣服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便装不见了,后来其他同事说好像是周亮那小子给穿走了,正咒骂周亮的时候他又发现自行车胎爆了,因而米警官只能穿着制服在老百姓们含义各不同的眼神里挤公车,倒不是故意穿出来臭显摆。

那边米阳下了车伸手打车,这边韦晶撂了电话往回走,脚上的脏东西看着是冲干净了,至于是不是真干净,韦晶让自己不要多想。走到江山跟前歪头看他,就听见江山在那儿嘟囔些什么,韦晶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就听明白他说,“喝......喝......”

“还喝?江山你怎么了,第一次见你喝醉,你说你又不是肥三儿,学他点儿好行不行,虽说他没什么好儿可学的。”说着韦晶轻轻碰了碰江山的手臂,江山冲她一笑,可眼光没什么焦距的样子。经过刚才那阵翻江倒海的呕吐,他脸上带了一点红晕,反而衬的脸色愈加苍白,胸口还有裤脚上都是星星点点的呕吐物。

“江山,没出什么事儿吧?工作不顺心了?不会啊,上个星期米阳还说你当上你们行副理了,我说你不是失恋了吧,你江大帅哥也会失……”韦晶剩下的话都噎在了嗓子眼儿里,因为江山突然抬头直勾勾地死盯着她。

汗毛都快竖起来的韦晶赶紧说,“江山,我开玩笑的,你别吓唬我啊,你知道我是谁吧?”江山好像回想了一下,然后笑了,“你是韦晶嘛。”韦晶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顺口跟了一句,“你真知道啊。”江山认真地点了点头,“知道啊,你不就是那个左屁股上有块疤的韦晶吗……”

正放松脖颈的韦晶就听见“嘎巴”一声脆响,周围突然安静起来,她抬头瞅着江山就如同三十年代默片演员似的只有嘴皮子在动,然后旁边配上大大的繁体字幕,“这个男人说:你的左屁股上面有块疤!!”

“江山,你刚才说什么?”韦晶轻轻地问。江山好像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一副拼命想找回自己理智的样子,眼神四下里乱飞,“嗝,”他打了个酒嗝之后才慢吞吞地说,“没说什么,反正米阳不让我告诉肥三儿,真没什么,嗝,呵呵……”

韦晶脑子里“轰”的一声响,“死大米!”她一字一磨牙地说。要说韦晶屁股上这块疤的由来实在不太光荣,起因是抢一块烤白薯,结果是她屁股上多了一块疤。以前一起住过四合院的邻居们一说起韦晶就是,喔,我知道她,就是一屁股坐小火炉上,然后都送医院了还死抓着白薯不松手的那个小姑娘是吧?

要说这话谁说都行,就是米阳说不行,因为跟韦晶抢白薯又把她不小心推到火炉上“烤屁屁”的就是米大警官本人。因为这件事,韦晶给人留下了“吃货”的印象,而米阳挨了米爸爸一顿胖揍之后,潜意识地养成了一种有好东西得先给韦晶吃的习惯。

“味精,山子!”正当韦晶熊熊怒火运行全身大小周天各一次的时候,不知大祸临头的米警官拍马赶到了。他一眼就看见那边灯柱子底下大眼瞪小眼的俩人,付了车钱之后赶紧跑了过去,人未到,脸先笑,咧着大嘴就过来了。

“味精!我叫你半天了,没听见啊,哇喔,我靠,你干嘛你!”刚过马路对面的米阳猛然发觉有一黑影儿朝自己飞来,本能一个侧头,风声擦面而过,他的大檐帽被打了下来。

米阳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帽子旁边躺着只凉鞋,绿色的,很女性化。他弯腰先把两样东西都捡了起来,抬头笑说,“干嘛呀,不就晚了会儿吗,这点堵车你又不是不知道,居然上暗器。”翘着一只脚在原地蹦达的韦晶大骂一声,“米阳!你个乌龟王八蛋猪!”

挨骂的米阳不明所以,“就算晚了点你也用不着口出恶言吧,咦?我说这什么味儿,”他抽动了下鼻子,然后发现韦晶的那只鞋味道很奇妙,不知道缘故的他一边递鞋还一边嘲笑韦晶,“凉鞋都能穿出这味儿来,你这汗脚可够严重的。”

韦晶狠狠地把鞋抢了回来,上手就打,没头没脸没屁股的用鞋跟儿乱敲,“我打死你个大嘴巴!我让你乱喷!吃饱了撑的没得说了是吧?”“哎哟,靠!疼死了,韦晶你干嘛呀你,再打我真急了啊,我还手了啊,”米阳跟猴子似的四处乱蹦,韦晶穿着一只高跟鞋,一拐一拐的远没有他灵活。

这时被扔在一旁看热闹的江山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傻笑,哈哈笑了没几下恶心劲儿上来了又是弯腰几声干呕,这边正在缠斗的韦晶和米阳同时做了一个我闪的动作。可江山什么也没吐出来,顺着电线杆滑坐在了地上,低着头,没几秒钟......呼噜声响起了。

米阳借机躲远了点,他特可笑地两手交叉护胸,戒惧地看着一边喘粗气一边恶狠狠盯着自己的韦晶,那鞋子让她捏的嘎嘎直响。“怎么的,你又想把鞋塞我嘴里呀?”韦晶突然冷笑了一声,把鞋子套回了脚上,“想的美!六百块钱呢,你肯吃我还舍不得呢。”说完套上鞋,转身想走。

“哎?”看着韦晶怒冲冲离去的背影,深感莫名巧妙的米阳忍不住叫了一声,“我说你是更年期提前还是青春期躁动滞后啊,没头没脑的算怎么回事儿?就算江山吐你身上了,他也不是故意的,不用这么株连九族的吧?你这是冲他还是冲我啊?”

韦晶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声“一丘之貉!”然后大踏步地过了马路。

眼瞅着她进了饭馆,眼神2.5的米阳这才发觉韦氏夫妇貌似也在,他尴尬地冲他们招了招手。“一丘之貉?”米阳灵光的头脑开始转了起来,韦晶不是个事多的人,而且一向跟江山处的不错,更何况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呢。

刚才她说什么来着?大嘴巴,乱喷......他充分调动了自己的逻辑思维能力进行代换,‘一丘之貉是说我跟江山,然后说我乱喷,那就是江山喷什么了......’米大警官的眼光落到了已经睡着的江山身上。

第二天一早,做了一夜恶梦的江山终于醒了,头又涨又沉如同石头,他抬手揉揉太阳穴,“嘶......”那种头部好像要裂开的感觉让他龇牙咧嘴地直吸凉气,不敢再揉。过了半天,那股难受劲头稍稍过去了,江山虽然没正睁眼,但是屋里的味道,自己身下的被褥都告诉他,他在自己家。

昨天喝多了,后来还碰上韦晶了,后来......江山缓缓地睁开了眼,屋里似乎很明亮,但是自己的眼前为什么这么暗?江山皱着眉头擦擦眼睛再看,“啊!!!”他吓得一声大叫,米阳正阴测测地低头瞪着他,俩人都快贴上了,“醒了?你昨天晚上跟韦晶说什么了?!”

江山下意识的想起身,然后就听见“嘭”的一声闷响,“我X!”两个咒骂声同时响起。本来就头疼欲裂的江山破口大骂,“大米,你丫有病啊!老子又不是睡美人,一大早你贴我那么近干嘛?!哎哟...”嚷嚷完的江山小心翼翼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他被自己的声音震得越发难受。

坐在床边揉脑门的米阳没好气地说,“就你那一脸眼屎的还睡美人呢,回答问题,我忍了你一宿了!”“什么TMD的问题.....”江山伸手挡住刺眼的阳光,然后突然想起昨天自己好像跟韦晶说,她屁股......江山开始苦笑,“我说她屁股上有块疤。”

“你说什么?”米阳好像没听懂,江山长出了口气,加重语气,“我是说,她......”他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自己脖子一紧被人拎坐了起来,“你怎么知道的?”米阳问。他的表情平常甚至可以说是平静,但是江山就是感觉到米阳就像要爆发之前的死火山,随时能一拳把自己给KO了。

“你告诉我的,”江山用手掰着米阳抓着他脖领子的手。“我?”米阳显然不信。江山虽然眼球胀痛,但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你,去年一月六号你破了大案肩膀多了颗花儿,咱们仨在小芸她家店里吃鸡翅喝酒庆祝,你喝多了非讲给我听,还一再强调不要告诉肥三儿,其实那家伙早醉了,要是不信,你去问问小芸,她也听见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江山觉得那脑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干脆自暴自弃地随便米阳怎么抓,倒是米阳挺不好意地放开了手,扶他躺了回去。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苦笑着说了一句,“喝酒真误事啊!”

看着江山有些难受的样子,米阳顺手拿起床头柜上放着的湿毛巾,“给,擦擦吧。”江山接过来道了声谢,擦着脸又问,“昨晚上你照顾我的?今儿不用上班吗?”

米阳伸了个懒腰,用力地搓了把脸,“今儿我请假跟同事调班了,认识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你喝成这样,我不放心,你没事儿吧?”

江山擦脸的手一顿,然后听他在毛巾地下闷闷地说了句“没事儿啊,啊对了,韦晶......没事吧?”“没事儿?”米阳扒拉着自己的板寸儿,歪头给江山看脑门,“都青了看见没,她拿鞋跟儿敲的!”

“呵呵,”江山忍不住一笑,“兄弟,对不住了啊,回头我去跟她解释,保证她不生你气,放心!”“唉,”米阳叹了口气,“我打她电话不接,短信也不回,你不知道,她特忌讳人提这事儿!这回我可惨喽......”

“大米,韦晶不是哥们了吧?”江山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米阳一愣,但是他特明白他什么意思,讪讪地说了句,“说什么呢?”“你说什么呀,你是没瞧见刚才你那样,我要说是我偷看的,你丫非生吃了我不可!”江山打趣道。

米阳最近太阳晒得不少,露在外面的皮肤都黑亮黑亮的,可脸皮再黑还是挡不住那一抹红渗了出来。“嗯哼!”他先干咳了一声,又把拳头关节捏的嘎巴响,后来又挠挠头,最后只剩下了傻笑,却说什么也不想反驳。

江山再也忍不住地笑了起来,“男人啊......是不是为了女人都会变傻子?”他感慨地摇了摇头。米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说的是......”米阳没有恼羞成怒反而赞同让江山一怔,然后就听见米阳若无其事地问,“那,何宁又是谁啊?”

江山跟米阳对视了半晌,人又倒回了床上。米仰也不催他,就看他用胳膊盖住了眼睛,过了会儿才闷闷地说:“大米,以前我拒的女孩儿多了,是不是会遭报应?”米仰微微一愣,随即用很平常的口气说:“扯谈!说说你这报应的来龙去脉吧。”

江山又沉默了许久,才开始讲述......

何宁,一个普通的外地打工妹,在银行干些清洁的工作。一开始江山也没注意到她,后来加班的时候总发现她走得很晚,很多工作都是她一个人在做,而且她毫无怨言,工作卖力又认真,一点也没有现在年轻女孩儿的那种浮躁。(本部分由非凡,fan12345手打完成)

碰到过几次之后,眼高于顶的江大帅哥对她印象不错,偶尔也会礼貌的打个招呼,仅此而已。直到有一次何宁捡了客户遗失的钱上交,却被找回来的客户指责金额不对,事情闹得行长都出来了。

最后幸好有银行录像证明何宁的清白,客户还是不肯道歉,银行自然想是息事宁人别得罪大客户,自己行里的一个小清洁工,回头安慰她一下也就是了。看着何宁一脸的泪痕,江山觉得很不公平,但他也明白世道就是如此,不是“正义”两个字就可以解决一切的。

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客户临走的时候被何宁叫住了,大家都以为她不甘心受委屈,却发现何宁那了一个创可贴递给了客户的小儿子。这是大家才发现,顽皮的小男孩不知何时把手心划了道口子,渗着血丝,他父亲都没发现。

那客户有些讪讪的走了,行长好好的夸奖了何宁几句,吩咐江山额外奖给她五百块钱就走了。何宁却没什么太多的反应,继续干自己的工作。就这样,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江山发现了这女孩的很多优点,尤其是细致柔顺,和周围那些伶牙俐齿、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孩儿们一比,何宁的这个特质越发的吸引人。

“知道吗?大米,漂亮女孩儿我见多了,可没有一个像她那样让我有种迫切的想要保护她的感觉......你别笑,现在貌似我剃头挑子一头热,你想不到吧,她辞职了,就因为银行里有人风言风语,我知道她不想影响我,她真的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儿......”

江山的话一直在米阳的脑海里回想着,他有些烦躁的推开了公共汽车上的玻璃窗吹风......

第十七章貌似有点开窍了(下)

“大米,周亮!你俩一会儿去把刚才接警那事儿处理一下,人事主在那儿等着呢,”牛所突然发声把正死盯着电脑的米阳吓了一跳。他猛一抬头才发现牛所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一手端着他用来喝水的那个罐头瓶子,一手拿着张纸正歪头看着显示屏。

米阳因为心虚,差点伸手把显示器给关了,他下意识地站起身来挡住牛所视线,接过了接警记录,“好嘞,马上就去!”牛所点点头猛拍了米阳肩膀一下,“不错!”米阳有点傻眼,“啊?”心说什么不错?

牛所一个转身跟坐米阳对桌的周亮说,“我总是说,工作这件事儿,你放在心上就随时有,看看大米,难得这两天比较消停,没啥活儿,人还主动查看外来人口登记,这叫什么?这就叫工作态度,我们要防患于未然,而不是亡羊补牢!”

边指点江山边转悠的牛所突然发难,“周亮,你小子咧什么嘴,你以为你把手机塞文件下面我就看不见了?!”牛所一把将周亮藏起来的手机翻了出来,低头一看,“哼,就这么一个长虫吃豆子的小玩意也能让你玩的那么兴奋,哈喇子都快出来了!”

周亮同志显然抗打击能力极强,他就冲着牛所嘿嘿的傻笑。“噗……”周围几个警察偷笑了起来,既笑周亮的谄媚样,也笑牛所土老冒管贪吃蛇游戏叫长虫吃豆子。牛所把牛眼一瞪,四周立刻消音,“小于,把今年上半年的走访情况给我统计出来,下午一点之前给我,好了,大家伙继续!”说完牛所迈着方步回了自己办公室。

周亮扭着屁股把转椅滑到米阳跟前,阴阳怪气地说,“劳模儿,看啥呢,也让我们学习学习!”说完伸头瞄了一眼屏幕,“哟,这谁啊?长得挺水灵的,我说你是看美女呢吧,公器私用!”

米阳呵呵一笑把程序退了出来,带上帽子,又把接警记录塞到了手包里,然后冲周亮笑说,“我还就看美女了,我还就受表扬了,气死你!”周亮一脚踹过去,米阳灵活地一躲,嬉笑着出了门。周亮差点闪着腰不说,又被探出头来的牛所吼了一句,“你怎么还没走,等着我派车送你呢?!”。

出了办公室,米阳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刚才真是吓了一跳,自己正全神贯注地查看何宁个人资料的时候,竟被牛所看见了,好在他以为自己是在“工作”。

“今儿出门我就没看黄历!”拎着帽子跑出来的周亮一脸晦气地嘀咕着,一抬头看见米阳正跨在自行车上咬着舌尖坏笑,更是气儿不打一处来。

米阳哪容他窜过来跟自己算账,冲他身后说了一句,“所长,我们走了啊。”周亮吓一跳,猛地一个立正然后小心翼翼回身看去,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心知又被米阳给涮了一道,他气哼哼地骑上一辆自行车就追。

那案情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米阳站在宠物店里和那只小猫大眼瞪小眼,而周亮则在门口那边安慰一个眼红红的小朋友。一个满头卷发的中年妇女还在跟店主不依不饶,“你看看那耳朵,啊?立的跟狼狗似的,你还好意思说它是苏格兰折耳猫!!这不是骗小孩儿吗!缺不缺德啊你?!”米阳一愣,挠了挠小猫的耳朵,小猫舒服的喵呜了一声,那耳根是挺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