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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爸爸的神情很意外。

“妈妈从来没有爱过方叔叔,妈妈说那时候她需要一个壳来隐藏自己,方叔叔就是她借到的壳。他们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爸爸似乎被我的话彻底打倒了,他转过头看着妈妈房间里透出的灯光,眼睛里闪动着漂移不定的光芒,只看到爸爸走过去推开了门,我跟了进去,那时妈妈正斜靠在床上看一部老式的电影。

妈妈抬起头茫然地看着爸爸和我,眼睛里有一些东西在闪烁。我反身退了出来,并紧紧地关上了房门。

第八章 家宴重逢(1)

我在上海度过了一个最温暖的冬天,并且第一次在12月份的时候穿上了短裙,这在H市是不可能发生的。

我还没有开学,在上海又没有认识的朋友,除了每天的钢琴课,再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可做,这让我觉的非常无聊。

爸爸也看出这一点,那天他对我说白天他派公司的女职员来陪我出去玩,晚上再把妈妈和我接到他的别墅去吃火锅。

刚吃过早饭,VIVI就来到了我们家。VIVI烫着方便面一样卷卷的头,戴着镶钻的头箍,眼睛大大的,非常可爱。我觉得她有点眼熟,问她有没有去过水晶酒店,她果然回答去过,她说她是潘佑威的助理,那次是跟着他一起去的。

我问:“你工作那么忙,怎么好意思让你陪我?”

她说:“威哥最近只是在录新专缉,别的通告很少,所以我也没什么事做。”

临出门时她对妈妈说:“董事长会派车来接您过去的,我们玩好了我再把小姐送过去,您放心好了。”

妈妈微笑着把我们送出门,这一天就在VIVI一连串的笑声中开始了。

可是之后的行程却非常的不顺利。我们的车子才开出几条街就因路口变道司机被抄了牌号,淮海路还没到,VIVI又接到了潘佑威的责骂电话。

VIVI很抱歉地对我说她需要回公司录音室送一样东西给潘佑威,让司机先陪我逛街,她马上就赶回来。

我想了想说,不如开车送你过去,然后我在下面车上等你,你送完东西我们再继续玩。

她不好意思地说:“那不是浪费你的时间了吗?”

我笑了:“我现在最用不完的就是时间了。”

VIVI其实是个非常热情的人,刚见面的时候还有些拘谨,我这样一说后她立即把我当成好朋友,一路上和我亲热地说个没完。

我问:“做潘佑威的助理是不是很辛苦,我觉得他对你挺凶的。”

她说:“以前对我还不错,只是金嗓奖之后他的人气不断下滑,再加上对公司力捧安直树的做法很不满意,所以他心情不太好,脾气也就越来越火爆。”

听到她提起安直树,我不禁心里一跳。我到上海已经快一个月了,但一直都没有机会见到他。

我想让VIVI多讲一些直树的事,于是假装不经意地问她:“那安直树和潘佑威的关系一定不太好。”

她点点头:“一哥之争在我们公司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只是安直树是太子的身份,有时候怕人说闲话,不得不让着潘佑威。再加上网上都在传潘佑威明年合同到期会转签苹果音乐,公司高层想拉拢他,所以这次他们同时发片,很多歌都被潘佑威抢去了,安直树也没敢说什么。”

“那安直树心情一定也不好,他对你们是不是也很凶?”

“他倒是不凶,只是永远一副没有表情,也不和任何人多讲一句话的高傲样子。谁让人家长的帅呢?”

我想起直树以前说过的他对娱乐圈的看法,原来这真是一个敌我难分的地方,你必须步步为营,思虑周详,才不至于一溃千里。也许他的高傲也只是他的自保方式吧,可是那样的生活真的好累。

我点了她一下额头:“看你那样,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她咯咯咯地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他是全中国女孩子的白马王子,标准的万人迷,他就是看我一眼,我都会激动地发抖。俞小姐,你最喜欢哪个歌星啊?”

“叫我风吟吧。我不太听歌,没什么特别喜欢的歌星。”我胡乱地应付道。

我们的汽车在“中天”的大楼前停了下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爸爸的公司,整个楼房应该在20-25层之间,空中高高地悬挂着“中天音乐”的标志,不断有打扮时尚的年轻男女进进出出。回想起以前家旁边那个简陋的办公室,可能连爸爸自己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能这么富有,但这繁华背后又经历了多少不为人道的隐痛啊,我和妈妈都是他不能示人的故事吧。

才过了10几分钟,就看见VIVI从大楼里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有点面熟的男人,走近一看,原来是潘佑威。想起那次喝酒事件,心里不禁局促起来。

他满面笑容地看着我,我也只能用微笑回应着他。

他说:“是俞小姐吧?你还记得我吗,我们在水晶酒店见过的。”

“我记得的,那时我在那里实习,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你见谅。”

“应该我道歉才对,那时我不知道你是俞董的。。。哎,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多原谅。”

“你是客人,我是服务生,为你服务是应该的,你不用觉得抱歉。”

“那好,我们都忘记那件事吧。VIVI才告诉我老板今天帮她安排了别的工作,耽误了你的时间,真是对不起。”

“我不知道她是你的助理,耽误了你们的工作应该我说对不起才是。”

“我们今天都没有工作做。听说你是刚到上海,我很想做一次导游,陪你上海一日游,不知道你给不给我这个机会?”

其实相比和一个陌生男人出游,随时在心里寻找着话题,我宁可一个人逛街。可是看来眼前的这个潘佑威对于人际关系的把握非常的娴熟,那种热情的态度让我不知道如何去拒绝,只好违心地同意了。

我和VIVI道了再见,然后改乘潘佑威的宝马车重新上路。

潘佑威是个很有生活品质的人,他全身的衣服据他自己说都是在巴黎定制的,他的手表和项链也都是价值不菲的名品。他带我去看的商店,吃的餐厅,里面的人非富即贵,让我一走进去连喘气都会变的非常小心。这一天与其说是玩,不如说是受罪。

于是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我就对他说我玩累了,请他送我回爸爸家休息。

第八章 家宴重逢(2)

爸爸的别墅在浦东,经过陆家嘴金融区的时候,他指给我看东方明珠还有亚洲第三高楼金贸大厦,他说下次有时间的话这些地方他都会带我去玩,我立刻表示感谢。

虽然这是我第一次和一个男孩子出去玩,潘佑威也很好地表现出了作为男伴的气度和细心,但也许是我的生活中从来没有过这种层次的朋友吧,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有些紧张。

潘佑威在别墅前的绿地上停了车,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对他说:“要不进去坐一会吧,反正你也来过的。”他不假思索地同意了,我心里不厚道地想他是不是就等着我的邀请啊。

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女人给我们开了门,她一看到我,立刻满脸堆笑地叫了起来:“你是小姐吧,长的真漂亮。先生他们在客厅里等你呢。”

我谢过她走进了宽敞的客厅。一瞥眼间觉得客厅里好象有不少人在,除了爸爸妈妈,我还看到了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那是安伯伯,安伯母,还有安直树。

直树对我和潘佑威分别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看他腿上的一本杂志,态度一如从前的冷漠。我心里涌过一阵苦楚,原以为经过了上次海边的相处,他至少可以让我做他的朋友,看来他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打算。

安伯母快步地走上来,对着我看了又看,眼圈都有点红了。然后回过头去看着妈妈说:“风吟都长这么大了,我总觉得好象我们昨天才分别。”

安伯伯笑着说:“小孩子是见风长,一年一个样,何况是十年呢。看我们直树不也长的那么大了。”

安伯母留着中长的直发,发质又滑又亮。看的出她很懂得保养,四十多岁的她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皱纹,配上精致的妆容和合身的套装,让她与年轻时候相比更具魅力。和她站在一起,身旁的妈妈显得逊色很多。

而安伯伯,让我惊奇的是他和爸爸之间的那种十年不变的友谊,从他的话语,还有看爸爸时清澈的眼神中让我立刻确定了这一点。都说商场如战场,那个地方可以让单纯的人变复杂,让复杂的人更复杂。但是正如去年央视“人物”栏目采访他们俩时主持人说到的那样,他们俩创造了一种人性的奇迹。安伯伯性格比较内向,不喜交际,但在音乐制作和发掘艺人上却有着特别敏锐的感觉。这十年来爸爸负责经营管理,安伯伯负责音乐品质,两人各尽所长,又相互信任,“中天”因此越来越庞大。

我只顾着自己在那里感叹,忽略了身边还有一个潘佑威。还是爸爸先注意到了,他对潘佑威说:“佑威,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啊?”

“今天翔哥有事,录音临时取消,正好在公司楼下碰到风吟和VIVI,我反正也没事,就为风吟当了一天导游。”

在这一天里潘佑威一直称我为“俞小姐”,现在突然改口叫我“风吟”,我不禁转过头去看他,正遇到他看我的目光,然后互相笑了笑,那感觉很温暖,存在了一天的距离感好象也消除了不少。

他说到“导游”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想起陪直树去观音桥的那一个晚上,于是忍不住转过头去看他,他似乎对我们的谈话完全没有兴趣,依然低着头看书,一点都没有要参与我们的意思。

爸爸说:“佑威,你就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吧,反正这里的人你都认识。”

“不用了,你们是家庭聚会,我在不太合适,我先走了。”

“你又不是外人,何况安总正想和你聊聊新专辑的事呢。”

潘佑威笑着说:“哎,我可只管吃饭,不聊工作哦。”

安伯伯说:“那就不聊工作了,你和直树也不常碰到,你们两个就自己交流吧。直树,你陪陪佑威。”

直树“噢”了一声,放下了杂志,潘佑威在他身边坐下,两个人轻声地聊了起来。

餐厅在二楼,足以容纳一个大家庭的聚餐,旁边有一扇小门通往阳台。我们没有吃火锅,因为爸爸说难得这么多人在,要那个叫蓉嫂的管家展示一下她的厨艺。

我们七个人围着桌子坐下,我和妈妈都有些局促,安伯母为了让我们放松,努力寻找着可以让我们加入的话题。

安伯母说:“直树,别光顾着吃饭,和风吟说说话啊,你们小时候不是很谈得来的吗?”

直树抬头看了我一眼,勉强地问道:“你好吗?”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和我说话,内心非常紧张,连忙回答:“我很好,你呢?”

“还好吧。”

“在水晶酒店的时候,我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你原谅。”

“水晶酒店?很早以前的事了,我早忘了。”

他回答的很快,似乎是不假思索,却让我的脑子在瞬间变成一片空白。

我努力掩饰着自己的失落,说:“对啊,是半年多前的事了,你事情那么多,那些小事应该也不需要记得的。”

他不再说话,眼睛看着盆里的食物。安伯母看出我的尴尬,及时用话语为我解围。

“阿黎啊,还是生女儿好,看风吟多乖巧啊。我们直树就不是,小时候和我可亲了,现在长大了什么话都不跟我说,真是白养了。”

妈妈笑了笑说:“直树现在是大明星了,长的又那么漂亮,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安伯伯笑着对安伯母说:“你这么喜欢风吟,那就把她当女儿好了。”

“我从小就把她当女儿的,风吟,对不对?”

我连忙说对。

于是安伯母对直树说:“直树,风吟可是你妹妹,以后不许欺负她。”

直树皱了皱眉头,显然对这样的谈话感到很厌烦,他对安伯母说:“你少无聊。”

身边的潘佑威插话道:“直树,风吟是你妹妹,那以后我追风吟的话,你可没资格跟我抢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我却对这样的玩笑有些不知所措,正在想该怎样对潘佑威说一句保持距离又不失礼貌的话,我却听到了直树的回答:“放心,你想要的东西我都没兴趣。”

第八章 家宴重逢(3)

房间里有片刻的沉默,我的手颤抖了一下,手中的筷子险些掉落,连忙紧紧抓住它,免得让别人看出我的失态。

虽然除了妈妈,这里的人都很熟悉直树的性格,可对于他的这句话带来的不和谐依然有些意外,幸好潘佑威是应付这种场面的高手,他立刻笑着面向我说:“我和直树在开玩笑呢,你不会生气吧?”

我努力微笑了一下,回答道:“不会,我知道你们是开玩笑的。你们都这么出色,一定都有很多女朋友,怎么会追我呢?”我感到直树好象看了我一眼,不过我又觉得不太可能,也许是我的错觉吧。

之后一直说自己是外人的潘佑威成了整个晚宴的主角,因为他在,气氛变的相当热闹。我很久没有和这么多人一起吃饭了,心里竟开始盼望这个晚餐永远都不要结束。

晚餐还是结束了,只是结束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让我有些尴尬的事情。潘佑威临走之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首饰袋,然后走到我面前说:“我想着第一次见老板的女儿,应该送件礼物,早上逛商店的时候我觉得你好象很喜欢这条手链,所以就擅自决定买下了,希望合你的心意。”我实在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转头看着爸爸。

爸爸笑着走过来替我收下,说:“佑威的一番好意,你就不要拒绝了,还不说谢谢。”

我连忙红着脸低低地说了声“谢谢”。

我坐回沙发时心还怦怦地跳个不停,一抬头看见直树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急忙躲开他的目光。

安伯伯看着潘佑威走出大门,转向直树说:“你的专辑还缺几首歌?”

直树回答:“两首。其实好的曲子我也挑到了一些,只是那些歌词太嘻哈了,不太符合专辑的风格,我自己也不喜欢。”

我想起VIVI说过的潘佑威抢走直树新歌的事,我想他们指的应该是这个。

爸爸说:“明天我约麦子来一下公司,你把曲子给她,看看她能不能找到灵感。”

麦子的名字我听说过,是去年“金嗓奖”最佳作词奖获得者,不过今年没什么新作品。

然后他们三个开始聊起了新专辑的推广问题,而一边妈妈和安伯母也正说着体己的话,一下子我变成了多余的人。

我倒了一杯水,悄悄推开了阳台的小门。我所在的地方楼层不高,但因为这里是个别墅群,四周没有什么高楼,所以放眼出去还是可以看到很远的风景。我仰起头看着夜空,星星很多,让黑暗有了出口。天空象个巨大的包裹物,所有的发生和流逝都因此没有了痕迹。

“你不要幻想爱情了?”直树突然出现在我身边,他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里响起让我有些惊吓。

“你说什么?”

他的手里也拿着一杯水,或者是饮料,阳台上太暗,我无法分辨。

“你以为潘佑威对你一见钟情了吗?你也太天真了吧。他只是想抓住一个成为中天女婿的机会,那样他就可以和我这个太子站在同一条线上了。”他的眼睛里有火光一闪,但很快就熄灭了。依然是那种冷漠的神情,看不出任何喜怒。

他的话里有对我的不屑,我立刻拿起长枪回击了过去:“那方静瓷是不是也有和潘佑威同样的想法呢?”

他转头盯着我的脸,一字一顿地说:“方静瓷可不是你可以拿来随便谈论的女人。”

直树和小忧完全相反,他总是能让人从希望里看出绝望来。对于伤害我,他变的越来越驾轻就熟。

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迷漫开来,我强迫自己用最坚强的声音说:“我虽然在那个小地方长大,头脑简单,看不懂太复杂的东西,但对于感情我还是能够把握的。谢谢你的提醒。”

这次他没有再回答,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处。

沉默的时候时间好象是静止不动的,尤其那种沉默还发生在两个各有所想的人之间。不知道多久以后,我听到自己的声音,空洞的,象没有灵魂的回声。

“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幻想过爱情,但我一直知道我的爱情只是一份幻想。走近了才了解距离太长,想看清楚却发现爱很模糊。我以为我一直幻想的是自己的爱情,醒来后才发现所有的影子都只是别人的幸福。这样的幻想就象是一种爱上孤独的过程,一点一点直到完全看不见自己。”

我完全没有看他,因为这些话我只是想说给自己听。直树依然沉默,但我知道他很明白在我幻想里的人究竟是谁。

我觉得全身瘫软,连和他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于是转身往餐厅走去。直树在我身后对我说:“你把刚才那段话再说一遍。”

我停下脚步,转过头奇怪地问道:“干吗?”

他笑:“我觉得一个抬头望天喃喃自语的女孩子,很有趣。”

我瞪了他一眼,独自走开了。

那天晚上我和妈妈睡在了爸爸家,因为从这里到我们家有很长一段距离,时间太晚,爸爸不放心。妈妈居然也同意了,我看到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一种美妙的表情。

第九章 十二点的灰姑娘(1)

爸爸为我安排的居然是全国最好的一所中文大学,上海中文大学中文专业。因为是住读,我每星期只有两天时间和妈妈在一起,这也是从我出生以来第一次和妈妈分开住,每次在我返校前,妈妈都显的很不舍。

由于我成绩出众,班主任很喜欢我,经常把我叫到办公室作专门的辅导。我是新生,在学校里一个人都不认识,读小忧的邮件成为我课余时间里最大的快乐。可是不久后小忧的一封邮件却让我为她不安起来。她写到:

“风吟:

收到我这封邮件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H市了。你知道很久以前我叔叔就去了美国,去年爸爸写信给他请他帮助我办理赴美留学。叔叔倒是没有忘记爸爸,很快就帮我办好了手续。

其实爸爸一直在隐瞒我一件事,他的工厂已经连续亏损了一年,之前那么多年的积累也差不多都填进去了,但他送我去国外读书的愿望却从来没有改变过。为了让爸爸安心,我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但在我们家这种经济状况下我在毕业前回国探亲的机会几乎就没有了。你离开H市的时候说过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但现在见面的机会好象越来越少了,我们除了等待什么都做不了。

去美国留学虽然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也是我们家族的光荣,可是我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爸爸,也没有离开过H市,我不知道我能不能适应国外的环境,我现在的心情是害怕多过开心。”

小忧”

邮件看完,我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不知道是为小忧一个人去国外生活担心,还是因为在我失落的时候再也没有人让我获得希望而失望。

自从和直树在爸爸别墅里那次不愉快的见面后,我就再没有见过他。一转眼,我在中文大学已经度过了半年的学习生活,我和寝室里的三个女孩-心蕊,安安和若水成了好朋友,她们都是性格开朗的人,为我寂寞的生活增添了很多欢乐。也是从她们那里,我了解了一件事,其实爸爸在中文大学是有股份的,而且每年还会有很大金额的物资捐助,这就是为什么我可以在高考结束半年后被破格录取。

这件事成为我面对心蕊她们时的一道心理阴影,于是我找爸爸谈,要他答应一定不能向学校里的任何人透露我的身份,我怕那样我会失去这些朋友。爸爸说他当初也想到这一点,怕我一下子不能适应这种身份的转变,所以连校长都不知道我是他的女儿。

爸爸虽然按我的意愿让我学了文学,但在内心里依然希望将来我能去“中天”工作,他多次提出带我去中天大厦参观,了解一下各部门的运作情况,但我总是以各种理由回绝他。其实我很想去看看爸爸的王国究竟是什么样的,但我又怕会遇到直树。虽然直树的身份是“中天”的艺人,但作为第二代接班人,他被安伯伯要求在档期有空的时候必须到公司学习经营管理。

我和直树象是被施了咒语的两个符,我曾不远千里赶赴他所在的城市,只为求一次愿望中的无限接近,却必须在近在咫尺的时候放弃一次次的可能相逢,甘心被某种界面隔断彼此。我知道他的位置,他的影像可穿越任何障碍进入我的视线,但我必须维持着那种隔断,似乎是想用一种痛来消除另一种痛,近乎徒劳,却很原始,象呼吸,象自然生长,象冷暖自知的能力。

所以当爸爸提出让我陪同他参加“中天”周年庆晚会的时候,我依然是一口拒绝,只是这次一向不愿意我抛头露面的妈妈却赞同了爸爸的提议。

妈妈说:“风吟,上海不同于H市,要能适应这里的竞争环境,就必须放弃你的自卑和胆怯,去一些大场合锻炼一下自己,对改变你被动的性格是有帮助的。”

我经不起他们的联合劝说,只好答应了。爸爸送了我一件黑色的小礼服,他说我不能总是穿白色的衣服,应该尝试不同的选择。就这样,一个让我自己都觉得很陌生的我战战兢兢地跟随着爸爸走进了“中天”演出厅。

那个大厅据爸爸介绍是全亚洲最高级的多功能厅,设备和装潢超过任何一家电视台的演播厅。那天大厅里除了有经常在各种媒体上看到过的“中天”的明星们,还有部分持邀请函的记者被允许做采访和拍照,这也是“中天”为自己的艺人创造的一个曝光机会。

我和爸爸一走进大厅,就有人过来打招呼,有艺人,也有记者,我听到他们问爸爸:“俞董,您的女伴是公司新人吗?”爸爸笑着回答:“是我女儿,我们有十年没见了,我带她来看看我的公司,你们不要拍照,她不喜欢上媒体的。”我感激地看向爸爸,爸爸握紧我的手,似乎这样可以消除我的害怕。

方静瓷也有过来和我打招呼,不过我看到她的眼中对我依然充满敌意。她趁爸爸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对我说:“你不要以为身份改变了,直树就会喜欢你。”

“我从没认为他会喜欢我。”

“最好是这样,否则我怕等一下你会伤透心的。”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但她很快笑着离开了我的身边,那种笑容和她面对爸爸和我的时候完全不同。我狐疑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然后我看到了直树,他穿着一套白色的礼服,正看着走向他的方静瓷,一些记者走到他们身边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