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栎阳一看,这丫头确实聪明,箍木桶的铁丝粗细正合适,用来装饭菜,也不会引起守卫注意,但是怎么把铁丝弄下来,要费点劲。

没有工具,只能靠人力,一点一点取下铁丝,邢栎阳的手都被铁丝划破了,费了很大力气才把脚镣弄开,幸好这里地处偏远,连脚镣都是最古老的,只要摸清构造,就能用铁丝打开。

寂静的深夜,地牢门口有守卫看守,邢栎阳趁着黑暗,放轻脚步走到他们身后,铁丝一勒,就割断了守卫的脖子,另一个守卫刚要喊叫,被早已等在一旁的莉娅用匕首插入背心,守卫吃痛,分了神,也被邢栎阳用铁丝勒住脖子,身体软下去。

邢栎阳把两个守卫拖进地牢,一人扔进水牢,扒下另一人的衣服,换在自己身上,又从他身上拿走一把枪,带着莉娅迅速离开。

按照之前商定的计划,两人在村里放了一把火,竹楼起火后,村里人纷纷跑出来救火,到处人影攒动、鸡飞狗跳,没人注意到邢栎阳和莉娅,正好给了他俩趁乱逃脱的机会。

偏远地区丛林密布,熟悉地形的莉娅带路,两人很快来到河边,河水湍急,要不是熟悉水性,很容易就被急流卷走。

邢栎阳毫不犹豫跳进水里奋力游向对岸,莉娅也跳进水里,好在水流虽急,这条河却不算宽,很快也就游到岸边。

上岸后无声地在山林里奔跑,人在面临生死边缘的时候,求生的**爆发出来的潜力非常惊人,邢栎阳健步如飞,莉娅也紧紧跟着他,等到天色泛白,他们已经不知走了多少里路。

看到有挑着担子的行人,邢栎阳去问路才知道,这里已经是泰缅边境,跟那人问清了去翁庞的路线,邢栎阳决定按原计划去找九爷求助。

两人都是身无分文,邢栎阳身上又有伤,不敢去热闹市镇,只敢在人烟稀少的地方赶路。

泰缅边境地区要比曼谷一带落后许多,大部分村镇还处在农耕时代,餐风露宿、食不果腹,也没钱买药看医生,一路上莉娅只能到处去采草药给邢栎阳敷在伤口上。要不是邢栎阳年轻力壮,早就因为生病和饥饿死在路上。

莉娅经常去村里乞讨,把讨来的饭食先给邢栎阳吃,邢栎阳也不推辞,心里早已下定决心,若能逃出生天,一定好好报答莉娅。

锦衣玉食的时候,哪怕山珍海味、百味珍馐摆在面前,也是挑来拣去,吃两口就腻;一旦食不果腹,只要能填饱肚子,酸的臭的也照样吃得下。

邢栎阳比任何时候都像一只狼,饿到极点,他连人都能吃。

看到莉娅缩着身体躲在一旁吃挖来的木薯根,木薯根又硬又难咽,莉娅吃得很费力,邢栎阳走过去把她手里的木薯根夺下来,把自己的食物给她,莉娅连连摆手,跟他比划手势,他是男人,多吃一点才有力气。

“你吃,你要跟我一起走,必须吃饱。”邢栎阳故意摆出凶悍的表情。莉娅果然吓了一跳,听话的把他给的食物吃下去。

偷偷看邢栎阳一眼,莉娅见他坐在那里吃木薯根,目光却很警觉地看着周围,心里一暖,能跟他一起跑出来,不管将来结果如何,都是值得的。

这辈子也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食物,邢栎阳艰难地咽下去,直到肚子有了饱胀感,他才把剩下的木薯根包好装在身上。

莉娅跪坐在他身边,把水壶递到他面前。邢栎阳接过去喝一口,问她:“水壶是你在村子里偷的?”

莉娅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仿佛生怕邢栎阳会骂她,身体瑟缩着。邢栎阳跟她淡淡一笑,“多亏了你,莉娅,你是野外生存的好手。”

他哪里知道,这个女孩历经磨难,从一出生起就没过过好日子,几岁开始就被人卖来卖去,主人不把她当人看,一不顺心非打即骂,还经常不给她饭吃,她能活到十七八岁,全仗着聪明伶俐。

夜晚,两人露宿在野外,莉娅去附近农家借来火种,邢栎阳生起一堆篝火,两人就在篝火边睡下,好在晚上不冷,半睡半醒间,一夜也就过去了。

到翁庞找到九爷家时,邢栎阳因为疟疾发作,再次昏倒。莉娅怎么拍他打他,他都醒不过来,急得给九爷磕头,让他救救邢栎阳。

九爷摸摸邢栎阳额头,知道他病得不轻,赶紧送他去医院,医生给邢栎阳打了针,他才渐渐苏醒。

“我已经听说了你和老八的事,罗震这回做得太过分。”九爷义愤填膺,身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颤抖。

邢栎阳低头吃饭,什么话都不说,一副饿极了的样子。莉娅也端着饭碗蹲在墙角吃饭,眼睛不时偷偷看向邢栎阳,又看看九爷。

一连吃了五六碗饭,九爷道:“这丫头可真能吃,比你饭量还大。”邢栎阳吃饱了,才道:“九爷,请你想办法送我们出境。”

九爷道:“我已经安排好了,送你们出境去缅甸毛淡棉,西沙瓦的黑帮一直在找你们,你们再留在泰国不安全。”

“谢谢。”

“都是自家兄弟,说什么谢。”

九爷让女儿找来两身衣服,给邢栎阳和莉娅换上,又给了邢栎阳一些钱,足够他们到毛淡棉后找个旅馆住下,等候救援。

夜晚,九爷家里,众人都睡着了,只有邢栎阳还在辗转反侧,腿上已经化脓的伤时时疼痛,心里的焦虑更是令他睡不安枕,已经没心思去想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目前首要的事就是怎么才能逃离泰国。

窗外灯光闪亮,邢栎阳机敏地从床上跳下来走到窗口探看,发现九爷正在楼下跟一个泰国人说话,泰国人身后是一辆面包车,两人不知在说什么,都有点鬼鬼祟祟的样子。

叫醒莉娅,也没有多解释,邢栎阳带着她从洗手间的窗口跳出去,借着夜色逃往边境方向,等到天色渐白,两人隐身在山林里,邢栎阳才告诉莉娅,九爷很可能已经和人接洽,要出卖他。

莉娅不明就里,打手势问他,“那不是你的朋友吗?”邢栎阳道:“生死关头,谁都不能全信。我总觉得,他已经接到擎天的密令,要杀我。”

莉娅吓坏了,惊恐地看着邢栎阳,邢栎阳没有再说什么,但是沉着的表情让莉娅稍微放了点心。

找当地农民雇了一辆牛车,邢栎阳给了农民一些钱,让对方带他们出边境。农民看到他们一男一女,以为是私奔出来的小情侣,也就没多想,收钱之后让他们坐在牛车后,带他们出境。

边境地方关卡重重,但是也有密林深处无人管辖,只要不碰上毒贩,还不至于威胁到安全。邢栎阳坐在牛车后的稻草堆里,把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心中逐渐有了计划。

莉娅趴在他身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此刻在她心里,他就是一切,既是她主人,也是她可以依靠的男人,只要他不撵她走,她想一辈子跟着他。

他想事情的时候,不时看一眼挂坠里未婚妻的照片,有时还放到唇边吻,可见心里有多挂念她。

“我女朋友又漂亮又可爱,喜欢跟我撒娇,她也很爱哭,我失踪这些天,她一定哭死了,所以我一定要活着回去见她。”邢栎阳自言自语地看着天空中的流云。

莉娅羡慕地想,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人也这样挂念自己。她生来贫苦,除了已经去世的母亲,从来没有人关心过她。

见邢栎阳转过脸来看着自己,莉娅脸上一红,赶紧把视线移开。邢栎阳见她一副羞赧的样子,只笑笑不言语。

看到邢栎阳的腿伤化脓流血,莉娅撕开自己的裙子,利落地替他包扎起来。邢栎阳感激地想摸摸她头,记起来泰国有不能摸别人头的风俗,手伸到一半,又放下。

过了泰缅边境线,邢栎阳本想再多给农民一点钱,让他送他们去毛淡棉。农民说什么也不答应,直到邢栎阳拿出枪威胁他,农民吓得发抖,同意了他的要求,但是没走多久,农民借口去方便,竟然逃跑了。

幸好还有牛车,邢栎阳坐上赶车的位子,准备亲自赶车,可气的是,牛不听他的话,怎么赶也赶不走。莉娅敏捷地爬到牛背上坐着,轻抚牛首,牛才开始往前走。

真没白带上这丫头,牛车走了以后,邢栎阳叫莉娅坐在自己身旁,和他一起赶车。莉娅见他不停咳嗽,像是体力不支,从他手里接过赶车的鞭子,替他驱赶牛车。

“好姑娘。”邢栎阳衷心地夸赞莉娅,见她脸蛋儿苹果一样红扑扑的,忍不住亲了她一口。

他本不是个轻佻的人,对顾忆湄以外的女孩更是从来没表达过亲近之意,但是对于莉娅,大概是因为这些天共同逃亡的经历,让他在心里上对她产生了一种生死相依之感。

得到他意外一吻,莉娅受宠若惊,心里甜得不行,哪怕是在逃亡中,也觉得这是她有生以来最甜美的日子。

想起什么,莉娅忍不住比划手势给邢栎阳,“幸好我们逃得快,不然就被他们捉住了。”邢栎阳望着远方,幽幽叹息一声,“莉娅,并不是我们逃得快,是九爷慈悲,放了我们一马。”

做事情,给他人余地,也等于是给自己退路,这是罗鲲鹏当年教他的信条,想不到在最关键的时候救了他一命。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逃命干掉一个守卫,似乎不是太好,要是你们有更好的出逃计划,可以留言给我,我修改一下。

☆、第56章

到了毛淡棉,他们把牛车卖了,饱餐一顿,因为没有护照和身份证,为了躲避搜查,他们只能找一家最破的旅馆住下。

邢栎阳用英语跟老板说,他是中国游客,因为遇上小偷,包被偷了,手机和身份证都在包里,想在旅馆住两天,等朋友来接。

邢栎阳道:“我们只住两三天,钱不会少你的,我朋友很快来接我。”老板半信半疑,这个中国人胡子拉碴、头发脏得像草,看起来像逃犯,他不敢惹这样的麻烦。

莉娅见老板不肯帮忙,着急地抓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胸脯上。老板占够了便宜,才勉为其难给了个房间让他俩住下。

房间里,邢栎阳凭着记忆,拨打了陈烈的号码,接通以后,听到他声音,激动地想哭,哽咽着用嘶哑的声音说:“陈烈,是我,时间有限,我说你听,我在毛淡棉,你尽快带人来接我,先不要通知任何人。”

“嫂子呢?”陈烈只问这一句。

邢栎阳顿了顿,冷静的嘱咐他,“这里危险,先别通知她,派人严密保护她,必要的话,找个安全的地方把她藏起来,千万不要让擎天和罗震的人有机会对她下手。”

问清了旅馆地址,陈烈迅速展开行动,安排好人手保护顾忆湄之后,怕暴露行踪,他只带了两个最得力的手下飞赴新加坡,又从新加坡转机到缅甸。

毛淡棉的小旅馆,陈烈见到被折磨地脱了形的邢栎阳。

“邢哥,手续我都办好了,我们这就离开缅甸回国。”陈烈知道,一分一秒都不能耽误。缅甸再怎么也不如国内安全。邢栎阳感激道:“多亏了你。”

陈烈看到站在一旁的莉娅,问起她身份,邢栎阳告诉他,是这个少女救了自己,要带她一起回国。

邢栎阳丢了护照,又不能去缅甸警方报案,只能从边境偷渡出境,等他们回到国内,已经是五天后。

滇南边境某个小镇,陈烈把邢栎阳送到医院,在地牢里关了有些日子,又经历逃亡,他的疟疾一直没有得到有效治疗,身上的伤也已经化脓发炎,每天都忍受着病痛的折磨。

医生替邢栎阳做了全面检查,让他住院治疗,仗着身体底子好,他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嫂子已经在来这里的飞机上,我安排了人保护她过来。”陈烈把这个消息告诉邢栎阳。

邢栎阳震惊,“不是让你暂时不要通知她么,泰国那帮人正到处找我,还有罗震的人,都不会放过我。”

陈烈道:“谭律师死了,罗震这些天精神不好,一直在家休假,没有上班。邢哥,真正想对付你的人,不是他。”

谭屹死了?邢栎阳听到这个消息一阵心塞,好好的人怎么会忽然死了。罗震会对她下手?不大可能,除非……是罗鲲鹏。

陈烈道:“她被人从罗震家楼顶扔下来,警方认定是自杀,但我们都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所以虹姐的意思,嫂子过来,反而比在鹭岛安全,只怕迟一点,罗爷不会放过她。”

邢栎阳心情无比沉重,勉强点点头,“我知道了。”过了一会儿,他才想起什么,问陈烈:“莉娅呢?”

“我让医生给她做了检查,她不仅有肝病,还有梅毒和别的传染病,已经给她安排治疗,医生说她年轻,很快就能恢复。”

对患难与共的莉娅,邢栎阳已经把她当成亲人一样,“她救了我一命,要善待她。”

陈烈点点头。

用新买的手机登录自己的微信号,邢栎阳看到里面几百条信息,都是顾忆湄发给他的,时隔多日,看到这些微信,依然能感受她当时的心情。

“你什么时候回来,快跟我联系。”

“亲爱的,我好想你,你快回来吧。”

“我今天把工作辞了,我想去泰国找你。”

“老公,我的头发长长了,是你最喜欢的长发,你快点回来呀。”

把每一条都反复看了几遍,邢栎阳鼻头泛酸,逃亡这些日子,要不是时时惦记她,说不定他真能死在路上,正是因为有她,他才有了生存的动力。

机场,刚下飞机的顾忆湄和两个保镖坐上陈烈派来的车,机场离县城医院很远,车足足开了三个钟头才到。

到了医院楼下,顾忆湄问清了邢栎阳的房间号,几乎是飞奔向病房,打开门看到他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扑过去紧紧抱住他。

两颗心同时落地,邢栎阳低头不断吻着顾忆湄的头发和脸,无声地倾诉思念。

劫后重逢,恍如隔世,顾忆湄放声哭泣,含着泪细细看着邢栎阳,他瘦了好多,身上有很明显的外伤,让她心疼不已。

“疼不疼?”顾忆湄轻抚着邢栎阳的手臂,手臂上的皮肤因为溃烂,不能穿衣服也不能包扎,只能在上药之后□□着皮肤。

“你来了就不疼。”邢栎阳痴痴地看着顾忆湄的脸,她终于又出现在他眼前,让他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脸埋下去再次吻住她,疾风骤雨般狂热,又如似火骄阳,带着灵魂深处的渴望,恨不得跟她融为一体。

她就是一剂良药,看见她百病全消。在地牢里那些日子,他不止一次想过,如果不能见她一面,他死不瞑目。

看到邢栎阳身上伤痕累累,顾忆湄又忍不住哭起来,“我让你别去泰国,你非要去,你失踪那些天,我就要担心死了。你要是回不来,我也不想活。”

看到他的样子,她完全能想象他受了多少苦,庆幸他死里逃生之余,也心疼他的遭遇。

邢栎阳抱住她,脸贴着她的脸,到底陈烈了解他,把她接过来,看到了她,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她,有多需要她。

病房里只剩他俩,邢栎阳吻了吻顾忆湄的脸,低声道:“我听陈烈说,你为了救我,去找李正清,那个老东西要占你便宜,有没有这回事?”

顾忆湄嗯了一声:“他在泰国有生意,在曼谷一带很有人脉,我想让他帮我打听你的消息,只要能把你救出来,我什么都不在乎。”

“可你知不知道,我会在乎,要是那个老东西真的占了你便宜,我非拆了他骨头不可,眉豆,我宁可死,也不要你出卖身体救我,你是我的人,我不允许别的男人玷污你。”邢栎阳说几个字,就在顾忆湄脸上吻一下,说几个字,就吻一下。

顾忆湄流泪,“我没有办法,我只想救你。”当时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哪怕只要有一丝希望,也要救邢栎阳。

邢栎阳抚摸她身体,“你该相信我,我会想办法逃出来,幸好陈烈和虹姐及时救了你,不然的话,我真的会杀人。”

那个老东西早就对她垂涎三尺,之前教训过他一次,他还不悔改,还想乘人之危占她便宜,死不足惜。

顾忆湄哭得颤抖。邢栎阳吻她眼睛,“以后遇到事情,先保护好你自己,天大的事,都有我扛着,你是我最后的希望,只要是为了你,天堂地狱我都能闯。”

“给我看看你脚上的纹身。”邢栎阳忽然想起这件事,指了指顾忆湄的脚。他在微信里看到她发的图片,他不在的时候,她在脚踝上纹了一个小小的图案。

顾忆湄把鞋脱了,给他看纹身,那是一个黑色花体字母的Y,是他的名字,虽然不大,但是花纹很精美,让她雪白的脚踝看起来更性感了。

“把我的名字纹在身上,你这辈子只能是我们家的人了。”邢栎阳开玩笑道。顾忆湄手指轻抚着那个字母,回想起当时的心情,感慨万千。

经历过这番生死离别,他们再也不想分开,互相依偎着,直到暮□□临。

莉娅从边上的病房过来看邢栎阳,刚走到病房门口,就看到邢栎阳坐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长发女孩,女孩背对着门,枕在他臂弯里,正和他说悄悄话。

刮干净胡子、剪短头发,邢栎阳看起来英俊多了,和之前逃亡时判若两人,莉娅差点没认出他来。

看到莉娅拘束地站在门口,邢栎阳向她招招手,“过来,我给你介绍。”莉娅这才走上前,向顾忆湄双手合十行个礼。

“这是我未婚妻顾忆湄,你叫她嫂子就行。眉豆,这是我在泰国认的妹妹,叫莉娅,她不能说话,但是听得见。”邢栎阳在一旁道。

顾忆湄之前就已经听邢栎阳说起莉娅,此时她过来,细细打量,见她虽然不是很漂亮,但是一双眼睛却透着机灵,主动跟她握手:“你好。”

莉娅从来没受到过这样友善的对待,畏惧地不敢伸手,看到邢栎阳鼓励的目光,才伸出手和顾忆湄握握手。

顾忆湄微笑的样子,美得把莉娅看呆了,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气质宛然如仙,难怪邢栎阳那时总念叨她,在地牢里也老是看她的照片,有这么美的未婚妻,谁舍得死。

顾忆湄拉着莉娅坐下,削苹果给她吃,“栎阳说,他在泰国被人绑架关进地牢,是你冒死救了他一命,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妹妹,来,吃个苹果,不要客气。”

莉娅听到这话连连摇头,手势比划,她跟着邢栎阳跑出来,以后邢栎阳就是她的主人,她只是个卑贱的女仆,不敢把他当成哥哥。

邢栎阳道:“你以后不再是女仆了,跟我们是平等的,我们一起出生入死,我把你当妹妹。”

莉娅还是摇头,瑟缩着身体。顾忆湄把削好的苹果放到她手里,轻抚她头发,“吃吧,别拘束。这里是中国,你以前的苦日子都过去了。”

她的目光友善又温柔,莉娅这才放下戒心,接过苹果,很高兴地吃起来。

和邢栎阳来到中国这些日子,她像是从地狱一下子来到天堂,人人都对她很友善,还有医生给她检查身体、住高档病房,这一切她以前连想都不敢想。

“啊……啊……”莉娅指了指邢栎阳身上的伤。

邢栎阳道:“我的伤不要紧,住几天就能好,你也要好好治疗,把病治好了,将来我们去哪里,就把你带去哪里。”

莉娅听到这话高兴极了,她最怕邢栎阳的女朋友来了以后他们会撵她走,她被卖了一次又一次,已经习惯了听天由命,邢栎阳是唯一让她燃起希望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他们又见面了。

☆、第57章

陈烈从外面进来,像是有事情要跟邢栎阳说,看了顾忆湄一眼。顾忆湄会意,让邢栎阳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她拿去洗干净,走的时候,还特意拿走了邢栎阳手上的红绳。

陈烈关上门,让保镖把守在病房门口,走到邢栎阳病床边坐下,告诉他一个消息。

“集团这几天谣言四起,说是你因为东南亚分公司的事和八爷有分歧,故意借着去泰国的机会,把他引到芭提雅的夜总会炸死了他。”

邢栎阳缓缓地背靠着床,“我早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把脏水泼到我头上,就能洗白罗震,罗叔为了他儿子,要置我于死地。现在局势早就不由罗震控制,谭屹那件事就是罗叔给罗震的警告。”

陈烈道:“其实我一直不知道,谭律师怎么会和罗震打得火热。”

邢栎阳叹息一声,一想到谭屹惨死,心中就很难过,也不想再说什么。谭屹除了是他工作上的好拍档,也是他生活里为数不多的朋友,彼此相知,没想到她会有这样悲惨的结局。

“邢哥,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我和手下的弟兄们都愿意脱离擎天跟着你。”陈烈征求邢栎阳意见。

邢栎阳的视线淡淡平视前方,半晌才道:“我如今自身难保,还要那些手下干什么,让大家都散了吧。”“可是,罗爷一定会对付你,你得想想办法。”陈烈对邢栎阳忠心耿耿。

邢栎阳心中早有想法,但一时间还不想告诉任何人,向陈烈道:“等我出院,先安排好眉豆和莉娅,我们再商量下一步计划。既然擎天不仁不义在先,那我们就搅个天翻地覆,大不了鱼死网破。”

陈烈道:“我也是这个想法,不破不立,就算我们退让,他们也未必放过我们,还不如一搏。”

邢栎阳默然不语,想起江海天那时跟自己说的话,退即是死,进才能生,要说老谋深算,他还是比不上这些人。

很久很久,他才开口,“手下那帮兄弟,愿意继续跟我的就留下来,不想留的,我会联系心姨给他们安排,发生了高峻那件事,心姨应该不介意多雇几个保镖。”

陈烈领命而去。

医院水房里,顾忆湄往邢栎阳换下来的衣服领子上打肥皂,用手揉搓。莉娅在一旁看着她,看得聚精会神。

见她洗完了衣服,又去洗那个小小的红绳,莉娅指了指她手里那两个红绳,顾忆湄会意,告诉她,“是我找人编的,我跟你哥一人一个。”

莉娅点点头,比划手势告诉她,邢栎阳很爱惜这根红绳,在地牢里关那么久,弄得多脏他都一直戴着。

顾忆湄洗好了衣服回病房,看到只有邢栎阳一人,问他:“怎么不叫我?”邢栎阳向她张开手,等她靠近,搂住她,“眉豆,等我出院,我们去琼州看望伯母。”

“好啊。”顾忆湄很盼望带她去见她妈妈。

她进来之前,他明明一脸愁容,看到她之后,表情立即舒展开,然而,她明白他心里的苦和痛,握紧他的手,无声地给他力量。

邢栎阳道:“出了八爷这件事,鹭岛我可能回不去了,以后你跟着我只怕要吃苦。”顾忆湄以为他想让她离开,生气道:“我要是怕吃苦,早不跟你在一起了,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是什么人。”

邢栎阳见她不醒悟,只得把形势分析给她听,“不一样,现在罗叔已经把我当成眼中钉,为了保住罗震,他不会放过我。眉豆,我不愿你跟着冒险,不如我先送你去国外,你阿姨和姨夫不是在瑞士当外交官吗,送你过去住一段时间避过这次风头。”

“我不去,我要跟你在一起,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天堂地狱我都不怕。”顾忆湄紧紧抱着邢栎阳。

她太知道他这番话意味着什么,他想把她送走,心无旁骛和擎天的人决一死战,她不愿让他冒这个险,用生命去报仇太不值得。

“可你留下来会很危险,他们随时会对付我,我倒也罢了,万一他们抓了你要挟我,你让我怎么办?”邢栎阳耐心开导她。

顾忆湄还是摇头,“不如我们一起去国外吧,我有绿卡,我们可以去任何一个地方,罗家势力再大,也不可能哪里都能触到。”

“你不了解罗叔,他只要想对付谁,就会下狠手。”

“他把你扔在泰国不管不顾,还想借刀杀人,你还叫他叔,就算他当年对你有恩,你救过他儿子,又帮他做事那么久,这次他这样对你,也足以把恩情一笔勾销。”顾忆湄从来没觉得罗鲲鹏是好人。相比之下,罗震都未必有他爸爸那么坏。

邢栎阳叹息一声。其实他未尝不清楚,真要是把顾忆湄送走,这辈子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他们经历了这么多才能再在一起,彼此都舍不得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