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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腔一下放空,有点夏夜的凉意钻了进来。而后,谢诩听见少女道:“那我也回你一个男女之情吧。”

谢诩正欲开口,又被她压了回去:“虽然不是很明白,但这似乎也没什么难的。”

“嗯,不难。”他被这么一抱,心底软极了,这样应着。

玉佑樘明艳的细眸不放开他,一如既往的那派求知模样:“你以往并未教过我这些,我不理解也是情有可原的罢。”

“嗯。”

“谢先生以后不必屈藏,可以多教教我。也许今后某天就会明晰,也不至于让你这样不悦,不是吗?”虽是在求教,玉佑樘却一副循循善诱的引导态度。

“嗯。”

谢诩正求之不得,极快地应了。出声后却猛然汗颜,这算是……诱童?

不,他不等一刻,又在心底否认自己,玉佑樘已经长大,过及笄快近两年,是大姑娘了。

他已为她倾尽许多,自己的才学,知教,德行,还有几年的养育。与其让她慢慢领会,并且会极有可能倾心于别的男子,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将她完完全全留于自己身侧——

作为师父,他只是在享受自己汗水的成果罢了。(*ˉ︶ˉ*)

【大丧失

“好,我答应你,会好好教你。”谢诩这般回道,面不改色心不跳。

玉佑樘竖起食指一根:“那再问一个问题。”

“嗯。”

“既然是男女之情,那我们两个,谁算男子,谁算女子呢?”

首辅大人脸一黑:“……自然我算男子。”

明显掺杂一味失落的语气:“噢……好吧,随你,都行。”

“……”

谢诩望天,突然油然而生出一股“路漫漫其修远兮,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悲壮怅然感。

当夜,回到文渊阁继续值班的首辅大人又叫来小内侍,称自己明日依旧要调休,让他安排一下。

内侍内心翻白眼:大人您不要半天一个主意好吗?

正在兴头上的谢诩自是不知,老早便在心头规划好了明日之事。

一,阅书,通读,熟读,深读,高度掌握《驭女诡术》的所有要义。

二,回味今夜的心跳!

没过几日,东宫正职名选很快拟旨下来,徐阶被擢升为詹事府左春坊大学士,正五品;而严正白和沈宪,则分别被任命为左谕德和右谕德,皆是官升从五品。

朝中又掀起一波旖旎遐想,太子殿下总算能正大光明地对翰林连璧出手了……不过,这提拔他们的人可是内阁首辅大人,如此想来……噢——谢大人居然这般秉公无私,未有一点锱铢必较,颇具正妻之度量啊。而且,近几天上朝时似乎都未感受到人为冷气的供应,约莫是首辅靠着这事又重新夺回太子殿下的恩宠了?

于是谢诩最近上朝前后,经常遇见别些小文官对他这番恭维赞美:

“谢大人果真宽容大量,是小辈之典范啊。”

“谢大人不光姿容美好,连气度那都是杠杠的唷!”

“首辅大人的胸怀果真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谢诩闻言,额角青筋跳了又跳,断然无视。

哼……现今玉佑樘可是只向他一人求习男女之事,那几个小子,他可不放在眼中半分。

今日早朝,和几位幕僚精细挑选,并确认好迁仓地址,差不多可以征得皇帝拟旨的玉佑樘,特别又在朝堂上提及此事。

她今日一袭艳丽朝服,高位于阶上,身侧一位小太监也在替她缓缓陈述:

“上回润州粮仓迁徙一事,孤看无人反对。已遣人考察过地形,仔细择了迁仓地址,诸位可还有异议?”

众臣不语,默契万分地将目光一并投向第一列的首辅大人。

玉佑樘也朝他看去,扣了下桌子。

小太监忙言:“不知首辅大人这次可有他见?”

谢诩握玉笏上前一步,平静不已:“没有。”

众臣瞪眼,谢大人你……

又忙将视线流至太子身上,只见她笑意盈盈,眉眼弯弯,纷纷暗叹,太子殿下果真绝色,御男之术分外了得啊。

见无人反对,玉佑樘又提笔疾书,小太监也忙跟着诵读:

“既然诸卿无任何异议,那迁仓一事便定夺下来。不过……需要有一人负责此事,”书至此处,玉佑樘抬眼纵观朝堂一遍后,才又垂眸继续:“迁仓一事事关重大,派遣去那里的任责官员最好为文武全才,处事果决,胆大不失慎重,有担当肯吃苦之人,朝中若有大人自信如此,且愿意接下这份公务,现下便可毛遂自荐,孤定当着重考虑——

玉佑樘笔锋一转,又补充道:“此外,内阁众臣肩负重要国务,就不在选列之中了。”

玉佑樘落笔时分,小太监也念完了全部。片刻,朝中一片寂静。

是的,这不是个好活,累就算了,还有凶险,万一那边百姓不爽朝廷突然说迁仓就迁仓,拿着割麦子的镰刀追着你砍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呀。

众臣心思深沉,思虑良多,无人敢上前自荐。

殿中气氛安静到尴尬。

突地,一句朗音撕裂沉默——

“——殿下,臣愿意去!”

众臣忙循声望,毛遂自荐之人,是刚上任的右春坊谕德,沈宪。

果真少年气盛,胆大无畏,一身青色官服,萧飒如杨的少年上前大步,眼中盛芒璀璨!

只听他胸有成竹道:“微臣自信符合殿下的所有要求,只要殿下同意下官担当此任,下官定当鞠躬尽瘁,在所不辞——!”

玉佑樘打量他一番,扬唇一笑,颔首不止。

翌日清晨,沈宪在太子殿下及众臣的致敬目送中,挥别自家老爹沈尚书,踏上了前往润州的马车……

迁仓一事总算尘埃落地的玉佑樘,也得了空闲,便写了封小笺给谢诩,只道:最近颇多闲暇,谢先生若也有空,可来教习男女之事,我正好也感兴趣得很。

于是,某天下午,文渊阁中的小臣亲眼目睹自家首辅大人与端本宫的一位宫女见面归来后,完整交托了一些公务,便疾疾朝着东宫方向赶去,并且至始至终面颊上都带着一点……当事人可能都不曾意识到的微红……

谢诩抵达东宫的时候,碧棠很快迎接上来,道:“白天外头耳目过多,所以殿下请您至密室一议。”

密室!

谢诩闻言,一颗沉在原处的老心又如小鱼入水般,游滑跳跃开来。

他稳住面色,徐步跟碧棠进了密室。

谢诩后脚刚入内,碧棠便嗖得闪了身,密室门也一下关上。

他扬眸一望,不由轻轻一怔……

眼前的玉佑樘虽还身着上午早朝时分的绯红常服,却并束一丝发,一瀑直直垂坠,亮而乌,似上好的玄色丝缎。

“你怎未束发?”谢诩不由问,启唇后才察觉自己嗓音已有些黯哑。

玉佑樘缓缓起身,带起一绸细软的发丝轻微摇动,流光溢彩,她走近他,道:“我扮演的不是女子的角色吗?”

她勾起胸前一缕,捏于玉白的细指之间,晃了一下,真诚解释道:“这样似乎更像一名女子些?”

这样纯粹无邪,在谢诩眼里却是赤|裸火热的挑逗。

他心头升腾起一股闷燥,偏头不再看玉佑樘,直直走至桌前,为自己斟了杯凉茶,一饮而尽。

而后撩摆坐定,沉声道:

“过来。”

玉佑樘很乖顺地走至他身边,她一停,谢诩便嗅见一丝芬香。

“你还熏了香?”他问,嗓音听起来有一点恼怒。

玉佑樘抬袖,如小狗一般闻了两下:“嗯,碧棠告诉我,女儿家都用这个,让我也试试。瑞脑销金兽,有暗香盈袖,女子都会熏香,我这样也算有模有样吧。”

谢诩眉心一跳,道:“离我远点。”

说完意识到太为过分,忙又缓下声,换了说辞:“我是言,坐我对面。”

玉佑樘也老老实实坐了回去,与他面对面,乌润润的眼眸直勾勾盯着他,道:“可以开始学了吗?”

谢诩有些无言,方才被玉佑樘长发一撩,暗香一勾,搅得他心湖散乱,此刻他大脑空了大片,突地记不起这几日反复琢磨的《驭女诡术》当中的内容了。

哀……(;д;`)

只好临场发挥了。

第一步是什么?他在心中反复回念,只求能勾起一丝记忆……第一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对了。

他终于有了头绪,是执手,嗯……拉小手。

思及此,他瞄了眼玉佑樘的宽袖,她的手还藏于其中,他还清晰记得那日满架日光青叶之下,便是这只手让他一时情动……

轮到真枪实战,首辅大人还是有些不自在,他只好微咳两声掩去赧意,平静道:

“手给我。”

玉佑樘闻言,一把撩开大段袖口,露出一大截皎白如月的手臂,然后……

以一种就医时等着被人把脉的凛然姿态,直接又粗暴地隔桌递了过去。

27第二十七幕

谢诩敛目,就见那只小手掌心正大方无碍地摊在自己跟前,柔嫩纤小的五指微微弯曲,肌肤羊脂一般光洁平滑。

她这样率真,谢诩反倒局促起来,

“然后呢?”手的主人见他无反应,又迫切问。

她眼睛亮晶晶的,谢诩不忍再看,偏了头,不再面朝玉佑樘,边小心地替她将袖子挽回至袖口,边蹙着眉训道:

“女儿家要自矜,不该露出这么多。”

“嗯!”玉佑樘认真点点头。

替她挽好袖口后,谢诩又收回手臂,此间细致之极,未触碰到她的肌肤一毫。

说好的拉小手呢?

自己的兴头倒先被自己掐了,谢诩心头一阵无力,却又瞄见玉佑樘手臂还横亘在桌面,也没有一点要缩回去的意思。

他决定,重振旗鼓再来。

“然后?”少女突然问,还又把手往他前边挪了一点。

真是极为强大的心理压力啊……

谢诩暗里深吸一口气,衣袖轻擦桌缘,唰一下去触碰到那只小手——

然后极快地拨开五指,开始……呃……开始……

谢诩洁净的面颊很快爬上一丝红晕,他稳定声音,为自己奇怪的举止找了个说辞:“我为你瞧瞧手相。”

嗯,是啊,我们首辅大人学识可谓是丰厚之极,对各个领域均有涉猎,其中不乏面相首相风水一类。

玉佑樘问:“这也算在男女之事里面?”

谢诩未给她回答,正不好意思抬首,紧盯着眼前一只小掌,玉佑樘的掌心软绵无辜,几道纹路脉络清晰,是天生的福相,况,她手心人纹形态优美,既表前途无量,嗯,不错……

谢诩瞧得入神,仔细翻了她手掌一番,又摊开自己的手掌比照,这孩子的木星丘果真同自己的一样饱满显著,这样的手相通常表明主人的道德观念重,秉性和善,责任感和直觉力皆极高,但热衷权力,野心蓬勃,支配欲望也很强……

他又去抵碰了一下她掌中的金星丘,不由一愣——

实在太过低陷,地纹又太接近于拇指,使得金星丘所应占的部分狭窄而细小,那么则意味着玉佑樘情趣冷淡,自视过高,男女之事方面能力浅薄,倘若是女子,则为不孕象征之一……

下一刻,谢诩不作多想,用自己的大掌裹紧那只手,感受了一下,冷,冰冷,似数九寒天冰下之流。

谢诩抬眸问她:“你体寒之症为何如此严重?”

玉佑樘如实答他:“我还在服药。”

谢诩并不松手,眉心一拧:“我先前告诫过你,及笄之后便不可再用。”

“不行的,”玉佑樘没被他捏着的那只手臂轻拍了自己胸口两下:“你走之后,我曾停药两月,没多久,便胸前感觉隐隐作痛。真的好痛噢……只好继续开始用药,吃了没几天,居然不再有疼痛的症状了,便不想再停。”

谢诩闻言先是赧颜,随即冷下脸,严厉斥责道:“我会吩咐典药局那边给你停药,再这般下去,你或许都不能有孕。”

“我不在意,”玉佑樘随意一笑,桃花烂漫:“上回医官已经同我讲了这事,我今后恐怕会一直以男子身份生存下去,已无需在意这些。”

“我不允许!”谢诩声色俱厉,边愈发严实地攥着她手,体寒是有多厉害,这样的节气,捂了这样久,都不见暖和一点儿。

玉佑樘见他似乎极为气恼,也不多言,只应他:“唔,好罢……”

她又将自己被他捏在掌心的小拳头拱了一拱,笑道:“谢先生的手好生暖和。”

一句短促的话,一个细微的动作却让谢诩原先阴冷的脸色淡去不少,他不回话,只看似随性地使另一只手,往原先的上头又覆了层。两只大手交叠在一块,不留一丝细缝地,严密无比地将玉佑樘的那一只小手包裹得紧紧。

“很暖和啊,”玉佑樘赞叹道,听起来由衷极了,她又问:“谢先生,这便算是男女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