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他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这两个字太暧昧了,乔楚居然不争气地酥麻了下,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他塞进了车里。

王宥惟迅速说了个地址,司机很快开动了车子。

乔楚无奈,只能看着车窗外的他逐渐远去。为什么看着他这样站在孤零零的夜里,会让她这样心酸?

“姑娘,你跟男朋友吵架了吧。”出租车司机习惯性地跟人搭讪,“他生气就让他一个人待一会儿,这时候上赶着是没用的。”

“麻烦你停车!”乔楚说着还看了一眼计价器,匆匆地掏出钱包。

“还是先回去吧,你这样死缠烂打不行。姑娘,听我一句劝。”“停车啊。”乔楚有点着急,口气也不太好。

司机一看这种情况,便闭上了嘴巴,靠着马路边停下车,把她放在人行道上。

乔楚要给钱,被司机拒绝了:“就这几步路,算了。”

“谢谢。”她觉得不好意思。

路灯照着地面,笼着一层温暖的黄,连灯光下飘浮的尘都是安静的,她心里有点慌,脚步也很混乱。

这不是唯一的一条路,她真怕他就那么开车走掉了。

最近对酒后驾驶查得很厉害,他会不会出什么事?

转了一个弯,他就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他还坐在原地没有动,好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他慢慢地站了起来,仰头看了看天,又转了转脖子,直到发现乔楚,才挑起了眉。

“酒驾是要抓去坐牢的。”她慢慢地走近,故作轻松地说。

他看着她,眸光深邃。

“还是我开车送你回去吧。英雄有时候也是需要美人来拯救的。”她说完就停下来,距离他不过半步之遥,站在暖黄的灯光下嘿嘿地傻笑。

隐隐地,她觉得自己在等着什么,可是又不敢想那到底是什么,所以只能不断地说话,来掩饰自己的慌张。

“王总,你的车钥匙可以给我了。”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可是答应了你的朋友,要把你安全送回家的,你要是失踪或者出事了,我可怎么交代?何况,我还有需要他们帮忙的事情呢…”

她都说了这么多了,那个男人依旧看着她沉默不语。

乔楚心里乱糟糟的,这种自说自话,她不能坚持更久了。如果他再不开口,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总不能再灰溜溜地打车回去吧?想到这里,乔楚心里涌起了一阵心酸。

“为什么回来?”终于,王宥惟开口了。

这话问的,她不是在前面已经解释了一大堆吗?

“为了阻止你犯罪。”

她这么没好气的一句,却让他笑了。只见他薄唇一勾,又问:“你留下来就不怕我犯罪吗?”

怎么犯罪?在大马路上吗?

乔楚无语了,慢吞吞地说:“如果那样的话,你口味也太重了。”

王宥惟笑出声来,声音很是愉快,语调微微上扬:“我在说开车,你在说什么?”

这一定是他的恶作剧,他是在试探她!

乔楚想明白了之后,脸刷的红了。

她在等什么,深更半夜上了出租车又跑下来,原因就是怕他会出事。

可是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会出什么事?什么酒后驾车,什么孤独寂寞,都是她在骗自己吗?都是她这个时候想要陪在他身边的借口吗?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一些。可是只吸到一半,便感觉自己眼前一暗,唇上一片温热。

他居然…这么莫名其妙!什么时候站起来的,她不知道。

他用双手托住她的脸,就像是托着世上最好的珍宝。用这样郑重的姿势,最终却只是在她的唇上蜻蜓点水。

她的脚下软绵绵的,浑身也软绵绵的,呆呆傻傻地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静文给我打电话…”他慢慢地说,“才知道你这里出事了。”说到这里他居然给了她一个很抱歉的眼神,然后话锋一转,悠悠地道,“她还怪我没把跟你在一起的事情告诉她。”

王静文…

乔楚的脑袋嗡的一下就变大了,可是他说完这三句话又停住了。

半晌,她终于忍不住问:“就这样?”

这是他的告白吗?还是只是陈述事实?怎么又没动静了?

王宥惟挑眉,故作吃惊地看着她:“怎么,吻得不够吗?”

什么不够?我不是在说那个吻!乔楚在心里哀鸣了。

“这样啊!”他居然挂着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说。

乔楚立刻往后跳了一步:“等一下!”她很不自在,但还是强迫自己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直呼他的名字,“王宥惟,你刚才是在向我表吗?”

他的眼睛那样黑、那样深邃,在灯光下可以倒映出她的脸。

虽然平日里你会用这张一本正经的脸来戏弄我,可是当我遇到事情,你会对我伸出援手,当我喝醉了,你可以将我抱紧,知道我出了问题,你也会放下工作匆匆赶来。

所以你是喜欢我的,我可以这样认为吗?

王宥惟被她这样深情、迷惑又委屈的眼神打败了。

他走过来牵住她的手,低声问:“所以还是不够吗?”

“嗯…”

她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那个黑影就再一次压了上来。

这一次他没有再放过他,他的气息袭来,酒气已经散了很多,夹带着淡淡的薄荷的味道,压着她的唇在外围轻轻地舔,用软软的舌尖描绘她美好的唇形。

乔楚只觉得自己要醉了,蒙蒙胧胧就听到他闷闷地叫了她一声:“乔楚。”

她慌忙地张嘴回应,结果被他抓住了机会,将舌头伸入她口中,探入得更深。

这个男人在这时候还不忘算计她,她想要反抗,可身子却越来越软。

他的手伸过去扶住她的背,在这无声中建立的信任里,她也慢慢地伸出双臂,钩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气息如此绵长,最后她只能随着他的节奏呼吸,直到觉得她真的支持不住了,他才放开她。

那双湿润黑亮的眼睛似笑非笑,看着乔楚在他怀里大口大口地喘息。

“这样够清楚了吗?”他耐心地等她缓过神来,再将她的身子扶正,可手依旧放在她的腰间。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别过眼去,匆匆点了点头。

一阵夜风吹来,有点凉,她只觉得从体内升起一片寒意,哆嗦了一下。

王宥惟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乔楚低着头,顿时觉得很温暖,觉得这一切不太真实。

“回去吧。”他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往停车场走去。

“等一下。”乔楚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住了脚步。王宥惟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对上他的视线,很没出息地紧张了一下:“先把车钥匙给我。”还是努力地镇定了一下心神,伸出没有被他拉住的那只手。

“真麻烦。”他将手里的钥匙放入她手中,又顺手揪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头,惹得她哀号一声。

虽然乔楚一直腹诽王宥惟是只腹黑,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还算有绅士风度。他送她回到公寓时,问她明天要不要来接。

“还是不要了。”乔楚竟然张口就拒绝,王宥惟眯了眯眼睛,终究没有再说话。

她不是第一次看着那辆车在自己的视野里绝尘而去,但还是头一次觉得这样无助。

她拒绝他并不是因为不想享受一个女朋友应有的待遇,而是公司人多嘴杂,韩栋他们已然盯上他了,她不想在这个时候给他添麻烦。更何况…他们好像才刚刚开始。

她回到住处才发现自己还披着他的衣服,脱下来抱在怀里,竟然会有一种幸福满满的感觉。她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只是现在回想起来,感觉他就那样无声无息地闯入了她的生活,进入了心里最柔软的角落,带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向沉沦。

乔楚找了衣架,将西服挂在阳台上吹风,然后坐在客厅里打开电视,却什么都看不进去,思绪被他的影子填满。

“你为什么不能爱我?你为什么不能爱我?”韩剧的女主角歇斯底里地朝着英俊的男主角狂吼。

乔楚在自己的怀中抱着抱枕,心想,好像这一路下来她都没费什么神,只是在最后时刻问出了那句话,所以,他们才顺利地在一起了。

他向她撒网,她便做了那条金鱼,被他放在鱼缸里,乖顺地游来游去。

她的手无意识地拨弄着遥控器,居然径自笑出声来。

所以,陷入恋爱中的女人,果然都是白痴。

第二天到公司开例会,乔楚毫无疑问会看到他。

如今关系好像不那么一样了,心里的感觉既甜蜜又酸楚,总之就是怪怪的。

他坐在那里,一身白衣黑裤,除了手上的腕表,全身再没有一处装饰。

各部门的主管一个一个地向他汇报工程进度,他耐心地听,偶尔做一些指示。

以前只觉得他声音好听,今天却发现分外迷人。他说话的速度很慢,那种一贯的冰冷语气,在处理公事上便显得更加有威慑力,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

其实好多人在背后议论他心机太重,别人说十句他才说一句。如果是一对一地跟他汇报,则需要不停地讲才能保证不会冷场,所以好多人都有点怕他。

其实这样也好,正适合他这样的“空降兵”,如果态度太过于柔软,就会被老油条们欺负。想到老油条,乔楚抬眼看了看正在汇报的韩栋,她真的该提醒一下王宥惟,这个人实在太过于可怕了,放在身边就像是放了一个定时炸弹。

韩栋程式化地说完了,王宥惟点了点头,PR的主管刚要开口,就听韩栋说:“等一下,我有件事情想问一下王总。”

这句话无疑是平地惊雷,大家都看向这两个人。

王宥惟脸色没变,眼睛扫过PR的主管,落在韩栋的脸上道:“好。”

“我听说王总最近在找人查我们招商部的账,我非常不满。”韩栋说,“我们招商部是公司最重要的部门,每个人也都非常敬业,这样不打招呼地查账,是不是不太好?”

“听说?”王宥惟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扬眉道,“听谁说?”

“这不是听谁说的问题,这是…”韩栋其实只是想给王宥惟一个下马威,告诉他自己不好惹,但是没想到对方剑走偏锋,只问这一句,顿时有点慌乱。

“我只问你,是谁?”王宥惟的声音很轻,一双深邃的眼睛看过去,寒气逼人。

“哎呀,我想这事是个误会。韩经理,你不能道听途说,在会上讲话可是要证据的。”在这样尴尬的时刻,张伟开口了。

乔楚看看被噎得满面通红的韩栋,又看了看急于解释的张伟,立刻就明白韩栋此举并没有事先跟张伟商量。

“秦芳,该你了,快。”张伟说着又对PR的主管使了个眼色。

秦芳立刻明白过来,开始说了起来。

直到会议结束,大家以为都没事了,才听王宥惟道:“关于刚才韩经理提出的问题,我可以明确地告诉大家,在下面我跟大家是朋友,可以不分彼此,但是在公司,我们是上下级,谁想要质问我,一定要拿出合理的理由。如果是无缘无故的,那就是挑衅。你们之前的钱经理,跟我是朋友,我来之前也对大家有所了解。今天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是我想做什么、要做什么,还不需要别人来告诉我。”

其实在今天之前,大家也都明白公司一直暗潮涌动,然而一向让人昏昏欲睡的晨会居然开得如此剑拔弩张,是谁都没有想到的。王宥惟这个素来不动声色的人,第一次说这样的话,把大家都震慑住了。

比他大了十多岁的张伟和几乎同龄的韩栋,都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那种淡淡的语气里透出的铁腕和跋扈,是之前的任何一任总经理都没有的。

乔楚走在最后,王宥惟还在跟助理沟通着什么。助理背对着她,让她得以有机会跟他比了个手势。

他的表情依旧严肃,但是看着她的眼睛却是微笑的。

这个男人今天实在是太帅了。

连邹佳都禁不住惊叹连连:“我以后就是王总的脑残粉。天哪,他怎么连威胁人的声音都那么动听?现在偶像的粉丝都有专属名称的,像什么‘玉米’啦、‘蜂蜜’啦。我们王总叫‘王宥惟’,嗯…”邹佳想了半天,最后灵光一闪,大喊道,“我们就叫‘惟惟豆奶粉’吧!哎哟,‘惟惟’这两个字,会不会就是咱们王总的乳名啊?好害羞哦…”

乔楚听邹佳幻想王宥惟也不是第一次了,这一次是真的有点听不下去,喝进去的一口水,大半口直接喷到了邹佳的脸上,小半口呛到了自己。

“你真恶心!”邹佳尖叫着跑去了卫生间。

乔楚为这事儿笑了一上午。

晚上跟王宥惟吃饭,乔楚趴在他对面一直喊:“惟惟,惟惟,惟惟豆奶…”神情暧昧。

可他居然也能听得下去,完全没有任何不适应的症状,面色平静如水,真让人服气。

“我以为你会吐,你都不想吐吗?”这样一个万年冰山被叫着两个叠字,她这个恶作剧的人都有点叫不下去了。

“我还没吃饭,吐什么?”他点好了菜交给服务员,一本正经地回答。

“太失败了。”乔楚直起身子,“你这种人难道一辈子都不会被惊到吗?”

这么普通的一句话,却被他挑出了语病。他扬起好看的眉眼看她,反问道:“你想要看一辈子吗?”

五彩的华灯下是他精致的脸,深邃的轮廓,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好看。

在这种时刻,乔楚也不想示弱,扬起下巴斜睨着他,也反问一句:“不可以吗?”

王宥惟随即愉快地笑了:“很好,我很满意这样的回答。今天还想吃什么?随便点。”

一直到甜点上来,乔楚忍不住又问:“真的没有让你觉得惊讶的事情吗?

“有。”他收起双臂放在餐桌上,身子稍稍前倾,认真地看着她细致的眉眼,“你。”

“我?”乔楚停下手中的餐具,一系列事件在她的脑海中回闪,“你是说…那天晚上?”

“从来没有女人敢那样对我。”他淡淡地说,“居然还在踢了我一脚之后,耀武扬威地走了。”

所以,他是因为这个喜欢上她的吗?

“是不是你们这种特完美的男人都有点怪癖?比如有受虐倾向什么的?”乔楚戳着眼前的提拉米苏问。

“不。”他翘起嘴角,颇为欢快地说,“我比较喜欢虐人,比如,你。”

如此欠扁的话,要在以前,乔楚当然不敢轻举妄动,只有受着。可如今地位不同了,在他面前放肆也没关系,于是毫不犹豫地扑上去暴打。

临走的时候,他们这桌的服务员以一种惊悚的眼光看着她,好像她是什么绝世的野蛮女友。

“下次吃饭要个包间。”乔楚进了电梯直跺脚。

王宥惟居然点点头,应得异常爽快:“这样也好。”

乔楚抬手捋了一下头发,看向他,从他眼底泛起的笑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说可以在包间里随时接吻吗?

她的脸微微发热,怎么以前没人告诉她,腹黑男也可以如此酸到掉牙?

不过作为他的另一半,她觉得很受用…

第十章 一整个宇宙换一颗红豆

在这个世界上,擦肩而过的爱情实在是太多了。既然对你产生了无法忘怀的爱情,请允许我再尝试一下,争取一次。

以前过情人节的时候,看到大街上成双成对的情侣,乔楚总觉得自己很凄惨,像是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而如今有了情人却觉得每天都在过情人节。

可惜好日子没过两天,王宥惟就被总部叫回去汇报工作,早上七点的飞机。

乔楚凌晨爬起来去送他,在机场依依惜别,直到看着他进了安检才离开,她第一次体会到对方一转身自己就开始思念的感觉。

“乔楚!”会议室里,众目睽睽之下,邹佳叫她两次她都没答应,第三次她只好用手中的笔狠狠地捣了乔楚一下,一下子戳到了她手肘部的麻穴,一阵难言的酥麻感流过大脑。乔楚一个激灵,惊醒过来,才发现会议室里寂静无声,坐在正前方主位的张伟看着她,满脸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