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被他的样子吓到了,磕巴着回答:“是、是先生。”

“白妤呢?”

管家一愣,随即摇头:“我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萧穆何的电话响起来,他松开管家,走到一旁接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说,另一辆车的去向是公安局。

公安局?他们要送谁去公安局?难道是……白妤???

他一把揪住管家的衣领,将他揪离地面,狠狠问:“为什么送白妤去警察局?”

管家双脚已经悬空了,失去了支撑力的他觉得分外害怕,手紧紧抓住萧穆何的手,拨浪鼓似的摇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了。”

“让我进去见陈峰。”

“对不起,先生受了伤,正在手术。”

“怎么伤的?”

“我不清楚。”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内容,萧穆何不敢再耽搁,只好先松开管家,立刻赶去公安局。

他一路超速,半路还差点追了尾,他始终抱着希望,他告诉自己,未必是白妤,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了。

终于赶到警察局,竟看到苏晴也在。

萧穆何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警察告诉他们,白妤捅伤了陈峰,陈家人报了警。他们不能见她。

萧穆何冲动大喊:“不可能!小白不会做傻事!”

警察不高兴的说:“嚷嚷什么?这是你嚷嚷的地方吗?我们会根据证据办事,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苏晴腿一软,几乎跌坐在地上,还好萧穆何及时扶住她。

苏晴十分愧疚的说:“是我害了她,我不该让她知道的。她正是心理脆弱的时候,都是我的错。”

“你和她说了什么?”萧穆何忙追问。

苏晴深深叹气,将那些对陈峰的怀疑,悉数告诉萧穆何。

她后悔极了,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当务之急,必须想办法把白妤救出来。

萧穆何想办法让自己冷静了下来,这样才能思考下一步怎么做。

他对苏晴说:“我们都没有见到小白,不好听警察的一面之词。我们都找找人,想办法把小白救出来,至少也先见她一面,”一想到她在里面受苦,他就心痛的呼吸不畅,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搞清楚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萧穆何的话,打通了苏晴的郁结,她忙不迭点头,抹掉脸上的眼泪,慌张的拿出手机,“对对,我这就打电话。”

随后,他们见到了陈峰的律师,那位律师虽然忌惮萧穆何的身份,却一步也不退让,只是说受委托,必须追究到底。

萧穆何只好打着萧爷爷的旗号,让警局的人多照顾,不要为难白妤。苏晴也动用一切人脉,想办法把白妤带出来。

萧穆何和苏晴兵分两路,苏晴继续留在警察局,他需要再次赶去医院见陈峰和谷梅,想办法搞清楚当时的情况,顺便让他们撤销起诉。

他在医院走廊见到了谷梅,陈峰的病房在走廊尽头,四个保镖守在走廊,他根本无法靠近。

萧穆何尽可能的心平气和,和谷梅沟通这件事。

“让我见见陈叔叔,我要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用见他,我来告诉你,白妤持刀捅伤了陈峰,还好那把刀不够锋利,否则,陈峰就不是躺在这里,而是太平间!这次我绝不手下留情。”

萧穆何强迫自己不要受谷梅的影响,尽可能的保持自己的判断力。

他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走廊的保镖,又问:“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见陈叔叔?还安排这么多保镖守着,你在心虚什么?”

谷梅陡然高声道:“你胡说!我为什么要心虚?我是怕他再受到伤害。”

萧穆何知道谷梅痛恨白妤母女,因为陈峰想把白妤带回家,他们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争吵,虽然是他们家的事,却已经闹得满城风雨。谷梅虽然言之凿凿,但是他一个字也不相信,他最担心的是,谷梅故意对白妤不利。

萧穆何的眸子一闪,便打定了主意,问道:“阿姨,你趁机对白妤下狠手,叔叔会原谅你吗?”

谷梅脸色一僵,随即又恢复正常:“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萧穆何没有错过谷梅瞬间神色的变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或许,陈峰根本就不知道白妤被送进了公安局,而这间病房,很可能就没有人!

萧穆何知道和谷梅再说也是无益,只能想办法见到陈峰才行。首先,要进到病房,先确定谷梅是不是真的在撒谎。

可是,这里守了这么多保镖,他根本无法靠近。只能,剑走偏锋。

他正要离开,谷梅忽然语重心长的说:“阿何,听阿姨一句劝,白妤的事情,你还是不要管了。”

萧穆何不愿多说此事,作势要走,谷梅又急急拦住他:“你和她是不可能有未来的,不如趁早放手。”

萧穆何缓缓回身,看向谷梅,沉着声音道:“想说什么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

谷梅:“可能这件事,不适合由我来说,但我实在不忍心看你沉沦下去。”

萧穆何已经没有耐心听她胡扯,转身走了两步,便听她在背后说:“白思楠和你爸爸有一段过往,白思楠恨你爸爸。”

他有好一会儿,都没有明白谷梅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是因为太难以置信,所以,不愿意相信罢了。

“这件事白妤还不知道,若是她知道,肯定会和你分手的。你爸爸,也不可能同意你和白妤交往。”

萧穆何忽然转身,大步走到谷梅面前,锐利的目光凝视着她。

谷梅忽然紧张起来,她从来都不知道,一个十八岁的少年,竟然有如此强的气场,带来的压迫感让她有些难以招架。

萧穆何咬着后压根,狠狠逼问:“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谷梅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开口道:“白思楠曾经是你爸爸的情人,后来,他玩腻了,便把她送给了陈峰,然后才生下了白妤,”讲到这里,她不禁恼怒的咬牙切齿起来,“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萧穆何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大楼的,也不知道在楼下的花园坐了多久。

明明是温和的风,却有一阵又一阵的寒气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的打起寒颤。

他不敢想,若是这一切被白妤知道了,他们的关系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小白……小白……”

他望着沉寂的夜空,想到她,一颗心仿佛被无数针戳着,几乎千疮百孔。

他真的,很心疼她,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她避免受到伤害。为什么要让把这些痛苦都加注在她身上,她善良,又温暖,从未伤害过任何人,为何要这样折磨她?

一滴眼泪砸在他的手背,他轻轻拭去。

现在不是纠结过往的时候,他必须尽快把她救出来。

他抬起头,看到陈峰的病房发出昏黄的光,又看到下面一层一片黑暗。当下便有了主意。

他趁着护士不注意,进了楼下的空病房。这里的病房都了一个阳台,他踩在阳台的栏杆上,缓缓站起来,借着外墙的排水管,攀上上一层的地板边缘,借着手臂的力气,最终成功翻进陈峰病房的阳台。

他暗暗缓了口气,到病房的玻璃门前,看到病床上躺着的人,的确就是陈峰,他闭着眼睛,手臂上插着输液管,难道真的受伤了?

阳台的玻璃门从外面也可以打开,萧穆何轻轻扭动把手,再一推,门便开了。

似乎是并未熟睡,听到了声音,陈峰便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床尾站着一个黑影,下了一跳,定睛一看,是萧穆何,才舒了口气。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萧穆何不答,反问道:“您怎么受伤的?”

“意外。”

萧穆何目色一紧,“谁干得?”

见萧穆何不信,陈峰只好解释:“自己不小心撞到的。”

萧穆何按捺着怒气,狠狠质问:“那为什么小白在警察局,你们还要告她故意伤人?”

陈峰一听他的话,当即就坐了起来,忍着剧痛,不可思议的问:“小妤在警局?谁要告她?”

“谷梅。”

他大惊失色,当即摘掉输液管,就要往外走。

萧穆何及时拦住他。

有了陈峰这席话,萧穆何心理就有底了,小白是无辜的,他一定能把她救出来。

“你这样子根本没办法出去,先打电话,让他们立刻放人。”

只是坐起来而已,陈峰就已经疼的快晕过去了,浑身冒冷汗。他没办法,只好拿出电话,先打给律师,让他取消对白妤的起诉,随后又找了公安方面的关系,请他们立刻把白妤放出来。

等打完一圈电话,陈峰觉得他的伤口,似乎更痛了,躺在床上缓了半天,才说:“你走吧,接着她,把她安全送回家。”

萧穆何却无动于衷,立在床边,微微垂着头,暗暗的光线在他的脸上打出了阴影,看不出在想什么。

“还有什么事?”陈峰问。

“小白妈妈的死,和你有关吗?”

陈峰非常坚定的说:“没有。”

看陈峰的样子不像是说谎,萧穆何继续问:“我爸,和小白的妈妈,也认识吗?”

陈峰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好半晌才微微叹气,轻声道:“你都知道了。”

萧穆何猛然抬头,双眼通红,“我不相信。”

“都是我们的错,却让你们承受结果,对你们来说太不公平。你是个好孩子,我会尊重你和小妤的所有选择。”

“选择?”萧穆何悲伤苦笑,“若她知道这一切,还会选择我吗?”

陈峰说不出话。他们对她们母女的亏欠真的太多了,而他甚至不知道如何去补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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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穆何直接从正门离开的,谷梅不在,保镖看到他从陈峰的病房出来,异常惊讶。他容色淡然的在他们的注视中走进电梯。

萧穆何赶到警察局,见到苏晴,还是没有见到白妤。

警察仍然不肯放人,陈峰不起诉,但是谷梅依然坚持要起诉,一口咬定白妤是故意伤人,还说陈峰不分青红皂白的维护白妤。

白妤就在里面关着,警察不肯放人,萧穆何再次动用家里的关系,却被他爷爷一个电话打过来,禁止他打着他旗号做任何事情。

萧穆何只好去求爷爷救救白妤,而爷爷冷漠以对,不肯管这件事。

他在家里跪了大半夜,隔天清晨,萧爷爷见他仍然跪着,最终还是心软了,答应帮他就出白妤。

他逼着爷爷当着他的面打了几个电话,确定那边肯放了白妤,他才欣喜的冲出家门。

萧爷爷十分无奈的放下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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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穆何和苏晴在门外,焦急的等了又等,许久都不见白妤出来。

终于,白妤出现了。她的脸颊苍白无血色,空洞的双眼没有任何神采,整个人毫无生气,就像失去灵魂的布娃娃。

他心疼极了,几步便走到她跟前,二话不说将她抱入怀里,紧紧的抱着。

她不动,不挣扎,亦不回应。

他怜爱的抚着她的后脑,轻声道:“我们回家。”

“分手吧。”她轻飘淡然的说。

他身心一顿,随即将她报的更紧,选择忽视她的话,“饿了吧,我带你去吃早饭。”

“我说,分手。”

“不分。”

她缓缓看向他,一字一句的说:“不是要征求你的同意,只是通知你一声。”她顿了一下,再次重复,“分手。”

第 44 章(二更)

白妤在警察局暗无天日的房间, 待了一夜。那间房里,不止有她, 还有其他几个暂时关押的犯人。

对, 警察统称他们为,犯人。

在这一天,她的身心遭遇了无法言喻的折磨。

后来, 警察把她带到另一间房, 一遍又一遍的问她为什么要杀人。

“我没有杀人。”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回答着, 显得苍白又无力,因为警察根本就不相信。

压迫的环境, 以及浓稠的空气,让她觉头晕目眩,一阵一阵的冷汗往外冒, 呼吸艰难,她只能张大嘴, 重重的吸气,这样才能让她觉得好受一点。

警察走了, 不久, 又有人进来,她趴在桌子上没有动,直到听到她说:“我们又见面了。”

她一顿, 缓缓从手臂中抬起头,看到坐在对面的谷梅。

谷梅:“诧异吗?只要我愿意进来,随时可以, 同样,我也可能让你永远关在这里。”

白妤真的觉得自己真的支撑不下去了,头太痛、太难受,她再度在桌上趴下来。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耳朵失聪,甚至彻底昏厥,就算立刻死了,也无所谓,她实在是不想待在这里,更不想听谷梅说话。

可是谷梅却故意似得,继续说:“你是5月出生吗?比诗尔只小了3个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她的语气忽然变得狠厉:“意味着,在我承受着整个孕期痛不欲生的妊娠反应的同时,你妈妈和我的丈夫上了床,还有了你。这样痛彻心扉的背叛,你说,我怎么可能不恨她?而你,是我耻辱的见证者,我又怎么可能不恨你?”

“你为什么不和你妈妈一起去死?”

陈诗尔也这样问过她,为什么不跟妈妈一起去死?其实,她又何尝不想呢?这个世界,她一刻也不留恋。

“我真的想不到,白思楠竟然这样轻易的走了,我想了那么多报复她的计谋,竟然都没有派上用场。”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白思楠走那天,一起都是我计划好的,我故意把酒泼在她身上,我知道她很重视那个酒会,一定会去开房换衣服。我找了酒店的经理,故意扣了一张房卡放在前台,然后以白思楠秘书的身份通知陈峰,让他去前台取房卡,并告诉他白思楠就在房间等他。我已经准备好去捉奸了,要让他们一起身败名裂。”

“谁知道你妈妈竟然那么不争气,居然死了。”

“陈峰一进门看到她的死相,吓得连滚带爬的逃离房间。他怕有人怀疑白思楠的死和他有关,收买酒店的员工,还对监控录像动手脚。”

“男人啊,嘴上说的多么多么在乎你,都是骗你的,遇了难,他跑的比谁都快。他声称爱白思楠那么多年,最后还不是远远躲起来,屁都不敢放?”

白妤强撑着自己坐直身子,她咬紧牙关,努力克服眩晕,艰难的说:“你是杀人凶手,她的药……你才是凶手。”

谷梅邪气的笑起来,“我不是,你是,你要杀害你爸爸,我们都是证人。”

白妤努力瞪着她,自以为很用力,却依然气若游丝,“你这样颠倒黑白,是会遭报应的。”

“该遭报应的是你!”

最终,白妤还是却抵不过身体的抗拒,重重趴在桌子上。

白妤的样子让谷梅有些不安,可是她并不打算就此收手,为自己鸣不平的同时,她还要为女儿争取更多。

“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当年就是萧正,把白思楠送到了陈峰的床上。你不知道萧正是谁对吗?他儿子你很熟悉,就是萧穆何。”